“为什么?”
“你这个姓,再加上你这个名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你而言会是一个负担。”
“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当年你阿翁救下太子一家之后,做了什么?”
杨守文一脸茫然之色,轻轻摇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应该是痴的吧。”
“你阿翁和太子,定了一门亲事。”
杨承烈这一句话,就如同一个惊雷在杨守文耳边炸响。
筷子掉落在榻上,他张大了嘴巴,看着杨承烈。半晌说不出话来。
“父亲,你是说……”
“嗯!”杨承烈则一脸郁闷之色,“你阿翁说过,那天他救下了太子一家,恰逢太子的女儿出生。你呢,那时候却好死不死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递给太子妃去包裹太子的女儿。那太子的女儿,也正因此叫做裹儿……嗯,李裹儿!当时太子很感激你阿翁,说是等那个叫裹儿的小丫头长大之后,要许配给你做媳妇。”
杨守文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哑巴。
裹儿?
李裹儿?
我的个老天!
杨守文终于想起来,那该死的梦里的‘裹儿’是谁了。
安乐公主。是安乐公主?
这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杨守文记得很清楚,历史上的安乐公主就叫做李裹儿。在后世,很多人说杨贵妃是大唐第一美女,更被列为四大美女之一。但是根据一些相关资料的记载,大唐第一美女绝不是什么杨贵妃。而是安乐公主李裹儿。
李裹儿在历史上的名声,可臭的很。
她奢靡无度,蛮横霸道,是唐代有名的皇太女。
史书上说。李裹儿先嫁给了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而后又嫁给了武承嗣之子武延秀。
在唐中宗统治时期。他开府设官,干预朝政,贿买官爵。
据说,当时宰相以下的官员。大都出自她的门下。而且,李裹儿的权力**很强烈,生活奢侈。为了大兴土木工程,他抢占民田民房。而作为皇太女,他更与母亲韦氏毒杀了唐中宗……嗯,李少红导演的《大明宫词》里,有相关的描述。
总之,这不是个老实本份的女人。
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诛杀了安乐公主,后又追废为‘悖逆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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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和李裹儿扯上关系。
不过,这样一来,他总是做的噩梦,似乎也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时候,杨守文虽然痴傻,但前世的记忆总还保留了一些。他知道李裹儿是怎么死的,以至于之后很多年里,他会做同样的梦,梦到那个在皇宫里逃亡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李裹儿。
而那个场景,不正是他前世看《大明宫词》时,里面出现的场景吗?
杨守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看着杨承烈,半晌后干瘪瘪道:“父亲,你可别闹。”
“我闹什么?”
“按你这么说,那我,我,我以后岂不是,不是,不是驸马了吗?”
杨承烈森然一笑,“若太子能够登基,你自然就是驸马。”
“我不要做驸马!”
杨守文拍案喊叫,一脸的慌张。
历朝历代的驸马,特别是唐代的驸马,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吧。
关键是,那唐代的公主,好像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这,这……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杨守文记忆里,后世有一出京剧叫《打金枝》。
说的是郭子仪的儿子娶了一个公主。要说那个公主还算不错,可两个人有一次发生了争执,他一怒之下打了公主,结果被郭子仪知道后,吓得便把他捆绑起来送到殿上。
别闹,那哪里是娶公主啊!
分明就是找了个姑奶奶回家供着。
杨守文可不想受那个罪,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我不要娶什么公主,我不做那劳什子驸马。”
杨承烈又捻起一根牛柳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你不想?恐怕由不得你。”
“什么意思?”
“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改姓吗?”
杨承烈把牛柳吞下,看着杨守文道:“其实,这件事本是郑家先提出来的!你也知道,郑家如今人才凋零,虽说郑谅郑虔这些人天资不错,可是你廿九叔这一代,却没有能够撑得起场面的人物。所以,郑家想你改姓,是为他郑家撑起门脸。
你如果答应,郑家会倾全力助你。
你要知道,郑家现在虽然有些衰颓,可实力犹存……他们要想把你捧起来,并不难。”
说到这里,杨承烈苦笑道:“若我还在杨家,便不会答应这件事。
偏我现在已经被杨家除名,只空顶着一个杨姓,却得不到任何支持。你文武双全,又重情义,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我实在不想看着你就这么隐没在这山村里。当然了,另一个原因就是你这种亲事……你若改了姓,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
到时候就算朝廷提出来,以郑家的能量也能糊弄过去。
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
杨承烈从桌上拿起布巾擦了擦手,看着杨守文却是一脸的惋惜之色。
“晌午我去郑家,本来是想要和你廿九叔商议这件事。
可你廿九叔却主动提出来,此前所议的事情作废。我问他为何?他告诉我,昨天洛阳传来了消息,圣人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而且还派了人前来,要接你入京。”(未 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风起兮(3/5)求月票!!!
入京?
这是受惊,好不好!
说实话,此前杨守文倒真的有点想去洛阳。不过他去洛阳不是为了去求官,而是想要去打听梅娘子的消息。据说,那梅娘子神出鬼没。但洛阳是连通东西的神都,在那里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是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去洛阳了。
去洛阳干什么?
当驸马,受罪吗?
杨守文打死都不想去做那劳什子安乐公主的老公,那可是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工作。
“父亲?”
杨守文从床榻上拾起了筷子,还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夹了一块腊羊肉放在杨承烈的面前。
“干什么?”
杨承烈的腰杆似乎挺直了不少,音量也提高了许多。
杨守文陪着笑,轻声道:“我不想去洛阳,你看是不是……”
“想跑?”
杨守文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父亲真是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孩儿心中所想。”
“嘿嘿,想得美!”
杨承烈哼了一声道:“圣人的使者,最迟会在后天抵达荥阳。
我敢和你打包票,这石城村外,现在一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就是防止你逃走。
你知不知道,昨天夜里,荥阳刺史率部包围了潘家三房的宅子。
自潘道清以下,所有人都被请进了府衙之中。潘道源今天晌午都求到了郑家这边,希望郑宏能够出面开脱。可问题在于,这已不是潘、郑之争,已经牵连到了朝廷。
你,是这场风波的源头。你以为你现在走得了吗?
廿九郎虽然没有明说,但私下里还是旁敲侧击告诉我。你若不去,则太子会有麻烦。”
“几个意思?”
杨守文目瞪口呆,“我居然这么重要了?”
“你以为呢?”
杨承烈道:“坊间流传,广武山袭击咱们的人,使用了带有东宫标记的军械。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说明,那些袭击咱们的人。很可能是从洛阳那边过来。”
“傻啊!”杨守文嗤之以鼻。
“好吧,就算太子不贤,但我觉得总不会是个傻子吧。他要杀我,为何要用东宫的军械?这不是栽赃嫁祸吗!”
“你知道,我知道,圣人也知道,可天下百姓却不知道。”
“可是……”
“可是不管怎样。你这次都必须入京。”
杨守文顿时沉默了。
他知道,杨承烈这绝不是在糊弄他,如今这石城村外,可能真的已经被包围了。
“父亲,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杨承烈摇摇头。从围榻上下来。
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颇为复杂的神采,他轻声道:“兕子,你最好还是早作准备。”
“知道了!”
杨守文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脑袋里乱哄哄,已经成了一锅粥。
怎么就成了驸马?而且还是安乐公主的驸马?
他越想。就越觉得有些憋屈,忍不住伸手在榻桌上一拍,仰天发出一声长叹,便直挺挺倒在了榻上。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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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山,盼归亭。
金乌西沉,暮色笼罩广武山。
从黄河吹来的风,鼓动衣袍猎猎,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走上山来,来到了郑三娘的目前停下脚步。
“人言郑三娘风华绝代,可惜却不得一见。”
他在墓碑前驻足片刻,突然间蹲下身子,看着墓碑前那石板上刻印的诗词。
“杨大郎清明祭母感怀。”
他轻声念道,然后又一行行把诗词看完,脑海中不由得勾勒出一个瘦弱单薄的少年,在墓碑前悲愤赋诗的景象。良久,青袍人看完了诗词,又走进了盼归亭内。
他借着斜阳的余晖,将上面那三首柳枝词诵读一遍。
片刻后,他从盼归亭里走出来,负手站在山巅,眺望远处夕阳下大河东流的壮观景象。
直到天色渐暗,他才转身离开,沿着山路走下了广武山。
山脚下,一队军卒盔明甲亮,沉静列阵于路边。
当青衫人下山之后,从骑队中行出一个少年,看上去有十八九岁的模样,来到青衫人面前。
“六郎,咱们接下来可要去石城村?”
青衫人却笑着摇摇头道:“此行已功德圆满,石城村便不必再去。”
“可是,母亲不是说了,要咱们设法与那杨大郎相见吗?”
青衫人道:“倒也不必……公主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和那杨大郎先取得联系,然后给那人添些麻烦。可是,某以为这样做用处不大,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哦?”
少年将军露出疑惑之色,“六郎又未曾与那杨大郎相见,如何就知道会适得其反呢?”
“此人,心性坚定,是个有主见的人,绝不会被外部轻易干扰。”
说完,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本书,“这书中的猴子,是一个胆大包天之人。而且心高气傲……我倒觉得,那杨守文与这书里的猴子颇为相似。刚才我去山上,亲眼看了他在寒食日所作的那首诗……此人性子刚强,冒然相见,说不定会引起他的反感。”
少年将军点点头,他也从身上取出一本《西游》来。
“未曾想,来得荥阳竟然会看到如此有趣的书……六郎,你确定这是杨大郎所写吗?”
六郎笑道:“书上虽署名青之,不过我问过了郑镜思,据说‘青之’二字,是郑三娘子生前为杨大郎取的表字。这本书,早在刊印之前,郑镜思就已经阅读过,可以肯定是杨大郎在昌平时,为逗家中两个女娃开心编的故事,后来成书……
见其书,知其人。
公主想要挑动他到洛阳闹事,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左右现在东宫那位已经是焦头烂额,而公主所为者,也只是想要破坏武李盟誓。只要这杨大郎进京,武李盟誓便不可能成功。对于公主而言,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果这时候再做手脚,只恐怕是画蛇添足。”
少年闻听,也颇以为然。
他很清楚,自家那位外婆已经派了人过来,少不得杨家父子已经被外婆监视起来。
自己如果出现,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
眼前这青衫男子甚得母亲的信任,可谓是足智多谋。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显然就没有必要在进行下去……只可惜,不能见一见那传奇似地杨大郎。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回去吧。”
“我也正有此意!”
青衫人从一名扈从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狄光远已经带人抵达巩县。咱们今天就连夜赶路,绕巩县而行。如今非常时期,尽量不要和狄光远他们碰面。”(未 完待续 ~^~)
欠两更,有点撑不住了!!!
作协开了一整天的会,整个人现在昏沉沉的。
写了三章之后,脑袋里一片空白。
欠两更,请大家体谅则个,明天争取能够补上……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睡觉。(未 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统论(一)1/7求订阅!!!
夜色,渐浓。
石陈村杨府的爱莲堂中,杨守文坐在小楼的客厅里呆呆发愣。
这客厅里,依旧是围榻和席榻为主。倒不是杨守文不愿意使用八仙桌太师椅之内的家具,而是在这个时代,跪坐是一种普世价值的体现,任何人都不能够轻易改变。
八仙桌太师椅在书房里用还行,但摆放在客厅,就属于失礼的行为。
事实上,真正的桌椅是在唐以后才逐渐流行开来。原因嘛,有很多!胡汉的进一步融合,中古礼乐的灭亡,门阀贵胄的消失,使得以往那放不得台面上的东西渐渐被拿出来使用。但是在现在,依旧是一个阶级等级森严的时代,门阀贵胄占居主导地位。如果把后世的桌椅摆放在人前,轻点的是失仪之罪,重点的……
客厅里,点着几支大蜡,照映的通通透透。
杨守文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良久之后才从那神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摆放在榻桌上的晚饭,已经凉了!不过,他也没什么胃口,便站起来,架着拐走出了小楼客厅。一轮明月当空,把皎洁月光洒在人间。远处,那环翠峪在在月光照耀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轻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情趣。
忽而,传来几声鸟鸣,在夜空中回响。
月圆,山青,小溪,鸟鸣……
那景色仿佛变成了一副水墨画,栩栩生动在眼前,令人心中,顿感莫名的宁静。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杨守文不禁喃喃自语。背诵者唐代诗人王维的《鸟鸣涧》。可就在他声音落下,却听到石屏风后传来了洪亮的声音,“兕子又得佳作,好诗,不愧得三姐的衣钵。”
从石屏风后,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杨承烈和郑镜思,而在他们的身后,则跟着两大一小三个少年。
杨瑞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站在杨承烈身后,而郑虔则跟着郑镜思,脸上流露出钦佩之色。
“兕子哥哥这首诗,怕是他所作诗篇中,最应景的一篇。
不过。那桂花落却有些不太合适。归化盛开在八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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