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个失去了爱情的人
哲心有时候也很宠她,只是她从不任性,也许是已经过了任性的年龄,也许是因为和哲心在一起,她实在找不出任性的理由。
她又想起了向南。他辍学后,会靠在她每天必经的路口等她,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有时候天上飘着零星的小雨,她从雨中踢踢踏踏地跑来,他会迎过去,脱下外衣挡在她的头上为她遮雨,只是她一点也不配合,会硬要他穿上,两个人在雨中争执着,谁也不肯让谁,直到她淋湿了头发,向南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套上外衣,然后用敞开的外衣将她裹在怀里送她回家,她个子小,在他的怀里,如一只刚孵化的鸟儿,湿漉漉甜滋滋。
向南因为和那些社会青年走得很近的缘故,身边自然少不了一些浓妆艳抹,穿着吊带,露着肚脐,画着纹身的小太妹,大多都是他那帮朋友带来的女朋友。
他其实很少和她们说话,一是因为他本身脾气就孤傲,二是因为她吃醋吃的厉害,只是看见他和其中一个小太妹站在一起,她就一个礼拜没有理过他。
他为此把生活习惯从群聚变成了独处,每天只为她一个人等待,为她一个人笑,对她一个人惟命是从。
她的任性就是因为这个轻狂不羁的少年对她的肆意宠爱而变得无所顾忌。
哲心为她做不到这一点,向南感性,凡事喜欢做到极致,而哲心是一个理智的人,他就算再宠她也不会宠到毫无理智。
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年,曾把对她的爱做为人生的风向标,他说她是他唯一活着的理由,不为什么,就为她活着,为了让她活得更好。
子妍觉得自己在感情上其实是迟钝的,她木讷,需要有很深的感觉才能激起她埋在心底的欲望。
因此她对哲心有愧疚,有抱歉,虽然她很愿意和他白头到老的,却不能爱他像爱向南一样淋漓尽致。
有时候爱情只是取暖,而无关风月。
哲心走后的第二天下午,子妍意外接到弟弟子逍所在大学打来的电话。
子逍已经二十岁了,考大学的时候成绩一般,父母托了关系才让他进了一所还算知名的院校学习,也许是当年和向南同在一间屋子住过的缘故,身上沾染了很多向南的痞气,学习不怎样,打架却是很在行。
她租了辆车赶往弟弟所在学校的城市,因为学校的张校长明确的告诉她,子逍在学校打伤了同学,现在那个同学住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子逍已经被公安机关暂时拘留。
她已经来不及去火车站等着排队买票或是到人流如织的客车站去坐车,唯有租了辆出租直奔目的地,然而祸不单行,车还没有上高速,就被交警拦了下来,原来她坐的是一辆没有营运执照的黑车。
因为出了市区,这里几乎没有出租车经过,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向南的车从这里路过,他从车窗里看到她在和交警交谈,看到她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用想他也知道她是遇到了麻烦,原想不管的,但想了又想,还是调转了方向盘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他摇下车窗,不及他问她,她已经如遇到救星一般上了他的车,急慌慌地报了一个地址,没有说原因,没有说理由,他倒也没多问,方向盘一打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车子在静默中前行,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原来在她的计划当中是在天黑之前就能达到的,无奈和交警周旋的时候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再加上向南路根本就不熟,一边走一边看路,自是晚了许多。
他开车进服务区,她心急如焚,自是有些恼怒,他可能从倒车镜上看到了,气定神闲地说了句:“我买烟!”算是给她的答案。如果不是因为子逍的事情迫在眉睫,她也许会马上拉开车门下车,也不想想他从前是怎么对她的,她皱下眉。他立刻就会如临大敌。
他倒是很快回来了,手里提了一袋子的东西,打开车门扔给了她,自己重新回到座位上发动了车子。
她打开一看,竟是一包吃的,可乐,饼干,巧克力,豆干,薯片的什么都有,估计他是从货架上一股脑掳下来的。
只是她哪有心思吃的下去。子逍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他被关起来犯人会不会欺负他,有没有东西吃,害不害怕等等这些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先到了子逍的学校,张校长和她的父母是故交,因此一直在学校等着她过来,她把子逍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些。原来是同宿舍的同学不知道因为什么就起了口角,子逍年轻气盛,一个酒瓶子盖过去,那个同学当场就血流如注,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
张校长建议她先找个旅馆住下,等明天再去看子逍,然后再去探望那个昏迷的同学,看看能不能和他的家长谈成和解。
她出了校园,已是繁星满天,想起向南刚才送她到学校门口,她一下车,他便把车调了个头离去,连句再见都没有说。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两个失去了爱情的人,是不必说再见的,因为已经无需再见。
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突然觉得清冷,想了一会,拿起电话给哲心拨了过去,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也算是一份慰藉,然而哲心关机了。
睡一阵,醒一阵的,还是出了事情,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到服务台去结账,蓦然发现钱包和手机不见了,她是彻底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就那样窘迫的在服务台前倒出了包里所有的东西来寻找,口红,镜子,面巾纸,滚落一地。
第11章 时光有张不老的脸
向南很快就到了,应该不会超过五分钟,也许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走,她又鬼使神差地打了他的电话,他结了帐,像家长领了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把她从旅馆里带了出来。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神清气爽地,让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出了门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走了,晕着头正要走,被向南一把拉了回来,斥责地说:“这边!”
她狐疑,定定地看他,他也不理会,干净利落地给了她四个字:“去看子逍。”
“你怎么知道的?”她也是傻,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如果他是存心想知道的话。
然而他说:“你不要想多了,你是我未来的嫂子,帮你,是为了巴结徐家,你知道,我想得到开发区的那块地。”
她心里想,这样的回答也好,不用徒增烦恼。
子逍显然是被吓坏了,他毕竟还是个大男孩,以前闯了祸都是有父母顶着,那里遇到过这样的阵势。
一打开手铐,他便奔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叫“姐姐,你帮帮我,我不想蹲监狱。”接着他就看到了向南,目光里瞬间充满了惊喜。
“向南哥!”他叫,比见到她更为激动,亲切。她想起来向南初到她家的时候,她这个亲爱的弟弟马上倒戈相向,她恨恨叫他“叛徒”,“走狗”,看来十年来从未改变,子逍对向南,一向比对她亲近。
相比起来,向南就镇静了许多,他淡淡地笑说:“都长这么高了,快认不出来了。”语气很温和,有久别重逢亲人的感觉。
“不要害怕,我帮你找了律师,很快就能出去。”他安慰着惊慌不堪的子逍。
她瞟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说谎的本领还真是高超,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来见子逍,她已经是乱了心神,请律师的事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
然而律师还真的来了。而且是个美女,向南介绍说:“这是苏律师,”然后又转向她:“陈子妍,子逍的姐姐。”他介绍她的时候神色漠然的,高高在上,好像她求着他似的。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美女客气递了张名片给她,她刚含了一口水在嘴里,接过来一看名片上的名字:苏萌萌,那口水就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接下来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嗽。
苏萌萌很奇怪,又是递面巾纸又是帮她拍背的,比起向南的冷漠要贴心很多,等她咳完了,苏萌萌问:“为什么你和向南在知道我名字后会是同样的状况,我这个名字很可笑吗?”
她下意识地去看向南,他依旧陌生,没有太多的话,很认真的在翻菜单,根本就没有参与她们话题的意思。
她收养的那只猫萌萌最终在一个下雨的夜里走丢了,她冒着雨去找,向南一只手为她撑伞,一只手为她打着手电筒,结果他自己淋得水淋淋的。
四处找寻无果后,她坐在天台上看着那个属于萌萌的小窝抱着膝盖发呆,向南走了过来,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滴,他说:“不要再等了,大不了我以后吃点亏让你喊我萌萌。”他声音很低,但是她听得很清晰,她抬起头,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说:“不过只能私下喊,只有我们两个在的时候。”
她的眼睛因为下着雨的缘故很闪亮,闪亮的让他觉得似有一丝芬芳的清香飘过,因此当她忧伤的问他:“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像萌萌一样悄悄的离开我。”
他马上摇头,说:“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除非…。”
她问他:“除非什么?”
他其实想说除非你嫁人了。但话到嘴边变成了:“除非你赶我走。”他那时候是想他是要娶她的。
她明亮的笑,眼睛像天边微雨初晴后的月牙儿一样的美,又调皮的用肩膀碰了碰他,喊了声:“萌萌。”他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想起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她倒是来劲了,不停的喊,他就不停地应,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就像是在看一部滑稽的影片边笑边应得越来越大声了。
子逍被保释了出来,他为他们姐弟两个安排了酒店,相比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安全了很多,当然档次也高了很多。
他扔了张卡给他们,这么多年来,他似乎还没有学会最起码的尊重别人应有的礼貌,依旧是随随便便,一副你爱用不用的表情。
他说:“接下来的事让苏律师去办,你们只需要在这儿等就行了。”
她从心底很排斥,好像他们姐弟两个在接受他的施舍,她把那张卡扔回给他,倔强地回了一句:“谢谢你的好意,子逍的事我会处理。”
他冷笑着“哦”了一声,说:“你会处理什么?现在伤者的家属就坐在学校里,他们的想法很明确,他们不要钱,就是要子逍坐牢,致人重伤轻则三年,重则十年,你是想让子逍坐三年还是十年?”
“不管三年还是十年,都是子逍应该接受的惩罚!,规则是这样定的!”她固执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受惊的四处乱窜的小鹿,谁也拉不住。
他显然不是伶牙俐齿的她的对手,十年前就不是。
第12章 终是逃不过宿命
他瞪着眼睛不说话,反而是一边观战的子逍在一阵静默之后慌张的说了一句:“姐,我不想坐牢!”
她也只是嘴硬,是向南的无情逼出了另外一个她,清醒下来,她就明白,她是无力解决这样的事情,一切也只能交给了向南和那个和她的猫同名的美女律师。
其实也多亏向南想的周到,为子逍请了律师,又全程的帮忙,如果没有他在,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去了医院几次,那个男孩家长似乎不怎么想看见她,言辞激烈,而且把她买给他们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她是可以理解的,哪个孩子的家长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平静不下来。只是这个昏迷的男孩是个大家庭,他有几个叔叔伯伯的虎视眈眈地在学校等着给他们结果,事情似是颇为麻烦。
早上听苏萌萌说那个男孩的家长一直不肯庭外和解,子妍有些坐不住了,再次到楼下买了些补品直奔医院。
隐隐约约听到有谈话的声音传出来,提到钱,专家什么的,她站定了,因为怕太唐突,会让这家人的心情更坏,刚准备离开,病房的门突然就拉开了,向南从里面出来。
他没有预料的慌了一下,说:“大早上的,你就不能不吓人吗?”
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亏心事做多了吧!” 对他,她不会客气,因为曾经太熟悉,因为柔软的腹部曾经有过属于他们共同的孩子。
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向南已经过来扯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她也没说话,甚至没想过返回去,虽然手里还提着为那个受伤的孩子买的补品。
晚上的时候,苏萌萌的电话打过来,说那个孩子的父母同意庭外和解,她第一时间奔到隔壁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子逍。
推开门,“子逍“两个字还没有出口,映入眼帘的是向南光着膀子下身裹了一条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显然是刚洗过澡。她马上背过身子,解释说:“我找子逍。”
向南倒是很淡然,也是,八百年前她就知道他光着身子是什么样子的,何况现在也不是全裸。
“子逍帮我买烟去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进来坐着等他。”向南抱了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换。
子逍叼着烟进来的时候,向南也刚换了衣服出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深入骨髓的烟草气味,清清淡淡地,飘过她鼻腔。
她有些莫名的烦躁不安,“姐,”子逍过来叫她。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对子逍叼着烟卷的样子充满了愤恨,随抢了他手中的烟,吼道:“好的不学,抽烟你倒学得快,是不是也想有个烂肺。”吼完又不解气,把子逍刚买回的那盒烟叶夺了过来,揉吧揉吧拉开窗户扔了出去。
然后凶巴巴地说:“以后不许抽烟了,听到了吗?”
子逍愣在了那儿,片刻安静之后,他碰了一下向南的胳膊,摸着鼻子压低声音说:“说你呢,向南哥。”
“陈子逍!”她还想骂下去,手机铃声却响了,她只好暂时停止了愤怒,接了起来,说:“哲心…”语气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看到向南拿起外套一声不响地出去了,子逍也想跟着溜掉,被她一把拉住了。
晚上她睡得正好的时候,突然听到踢门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不是很响,但依然能够听得到,她开了灯,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花瓶藏在身后,猛然拉开了门,向南就跌了进来。
他显然是喝多了,满身狼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他拖到床上的,原想喊子逍帮忙的,可是子逍有个毛病,睡着的时候雷打不醒,她也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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