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把它拽出来,后来有人提议要锯,这桩子埋得深,露在地上的却不多,锯了也无济于事,所以就留着了。”
叶双荷实在是惊诧:七尺多?!也真难为凌空波,得有多大本事,才能把这桩子埋进去啊!
虽说古代的尺要比现代通用的要短许多,可七尺多也接近两米了。
凌空波把这木桩子埋这么深,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四下望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但是频繁地往医庐跑毕竟不现实,于是便默记了四下的情形,打算回去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点头绪。
寇长白依旧纠结于褪痕膏的配方和藤萝衣的挽救问题,见叶双荷要走,急忙叮嘱道:“荷儿你一定要记得帮我问哦。”
叶双荷“嗯”了一声,心下盘算着要不要问萧牧廷把这瓶褪痕膏要来,就算做她替他找账目的报偿。一念至此,自己先心惊了一下:她怎么已经把跟萧牧廷讨价还价要东西想成这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那边寇长白还不放过她,提议道:“荷儿,这藤萝衣的样子和枯萎的情形,你记得清吗?要不要我拿纸笔把它画下来,也方便你说呀。”
“好啊,”这倒是个好办法,寇长白可以把藤萝衣的样子画给她,她也可以把医庐这边的情形画下来带回去慢慢看。只是……她不会画画啊,若是想让寇长白帮她画,又要编理由了。真可惜这是古代,没有照相机。
叶双荷觉得自己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别的不提,骗人的本事已经完全被开发出来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连自己都信了三分。
趁寇长白回医庐拿纸笔,叶双荷再次仔细打量四下环境。
木桩立在药田中间稍微偏西北的地方。药田的正西侧是寇长白的医庐,医庐再往西就是西苑的后门。药田另外三边没有相邻的建筑,都用木栅栏围着。栅栏很低矮,也不是很尖,也只是做个样子,要是有人想闯进来也根本拦不住。
药田北边稍微离远一点,正是吴门河的河岸,往南看去则是飘香楼的花园,花园前面则是西苑主楼的所在。药田往东走几步便到了厨房,厨房过去是东苑。
过了一会儿,寇长白拿着一应文书用具回来了,见叶双荷发呆,摇了摇她肩膀道:“荷儿荷儿,我刚才好像看到……如云姑娘从后面往西苑里去了。”
蹊跷
寇长白拿着一应文书用具回来了,见叶双荷发呆,摇了摇她肩膀道:“荷儿荷儿,我刚才好像看到……如云姑娘从后面往西苑里去了。”
“如云姐姐好端端的干嘛去西苑啊。”叶双荷一怔,“西苑?你没看错?”
“应该没看错吧,飘香楼里如云姑娘的样子又有谁能模仿得了呢?”寇长白颇为无辜地道:“我还以为你知道,想问你怎么没跟去呢。”
叶双荷倒是被她的话提醒了,又问道:“如云姐姐是一个人去西苑的?没带桃儿一起。”
“反正我没看见。”
桃儿也不在?
半晌,叶双荷闭了闭眼:“算了,如云姐姐行事,必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先把藤萝衣给画下来吧。”
“嗯,好。”寇长白说着在一旁石阶上铺了纸,对着一株藤萝衣细细画下。
“啊,对了,”叶双荷做突然想起装,道,“长白大夫,你能不能再把这药田附近的情形也画下来啊。”
“画周边情形干什么?”寇长白不解,“这……也跟藤萝衣的长势有关吗?”
“当然有关,”叶双荷道,“旁边有什么样的房子空地,很影响照进田里的太阳光啊。万一这藤萝衣是喜阴的植物,这旁边却没有任何遮挡,岂不是不妙?”
寇长白恍然地“唔”了一声,又画了几笔,突然道:“可是,原先玉妈妈也没嘱咐过我这藤萝衣的习性种法,只给我肥料,也种得很好啊。其实荷儿你只需要问问那肥料到底是怎么配的不就行了?”
“呃……”叶双荷没有预料到这茬,一下被她的话噎到了。
不过就算脑子滞住,机变还是有的,叶双荷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道:“能找到肥料当然是最好。可是你看,连玉妈妈这样有本事的人都找不到肥料,恐怕是真不容易找吧?我们自然准备得越充分越好,就算一条路走不通,还能试试另一条呢,你说对不对?”
“原来是这样啊……”
看寇长白又这么被自己三绕两绕绕进去了,叶双荷愈发觉得自己不厚道,于是在心下打定主意,等有机会,一定帮寇长白问问藤萝衣和褪痕膏的事情。
拿着一摞宣纸回到湘水居,屋里却只有桃儿在。这样一来,更加证实了寇长白刚才没有看走眼,去西苑的那人确是如云。
“如云姐姐呢?”叶双荷问桃儿。
“我也不知道啊。前一会儿的时候,如云姐姐说要擦琴,就让我下楼帮她打点水来。我把水拎回来,如云姐姐就不在屋里了。”桃儿嘟着嘴道。她虽然急着想知道如云去哪儿了,却也不见得怎么担心,反正如云也不可能在飘香楼里突然消失不见掉。
直到了中午,如云还没有回来,桃儿和叶双荷就算再放心,也开始没底了。
“你说,如云姐姐到底去了哪儿啊。”桃儿抱着双手,皱起眉自言自语。
“这个……飘香楼里,如云姐姐能去哪里?”叶双荷忍着没把如云也许大概去了西苑的事情说出来。
半天没有结果,桃儿建议道:“我们……要不要去找她?”
“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如云姐姐会去哪里,上哪儿去找?”叶双荷道,“万一如云姐姐在玉妈妈那里,我们还能闯进去不成?”
“如云姐姐怎么会在玉妈妈那里?!”桃儿惊地睁大眼睛。
叶双荷随口说说,见桃儿当了真,连忙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呀!”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只听桃儿“啊”地一叫,叶双荷忙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去,却见如云逆光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俩。
“如云姐姐?如云姐姐你去哪儿了啊!”桃儿三两步跳过去。
叶双荷没她这么急迫,却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如云浅浅一笑,并不打算隐瞒,道:“我去西苑了。”
叶双荷一愣。虽然早有知晓,可听如云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蹊跷。
也许看出来她们都想知道自己去西苑做什么了,如云道:“有些事情,终归要说明白的。”她说着话,表情未变,也不理会叶双荷瞪大的眼睛和桃儿仿佛要掉下来的下巴,好似去一趟西苑是理所当然不值一提的事情。
侧头看见桃儿的表情,叶双荷突然很想问一句:如云是有几辈子没去过西苑了?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可是,如云姐姐从来没去过西苑,有什么好话要说啊?”桃儿的话倒是不经意解释了叶双荷的疑惑。东苑的姑娘一般都自恃身份,平素不会往西苑跑,如云虽然并不在意身份之类的东西,然而西苑中以秋晴为首,对她有敌意的人不少,她一向是喜好平和的性子,没事当然不会去招惹西苑。
从来没去过……?难怪桃儿会这样了。
“没去过地方,却有要说话的人。”如云的解释让叶双荷更加懵了。
要说话的人?秋晴?珠绮?让叶双荷印象比较深刻的西苑姑娘也就这两个了。
如云却不再回答,径自走到书架边,将琴抱下来慢慢放到琴几上,就着桃儿打的水擦拭起来。
相处这么长时间,叶双荷已经习惯了如云的高深莫测,见没什么忙好帮,便摊开寇长白画的那几张图来看。
“这是什么?一棵……草?”桃儿见她摆弄图画,也凑过来看,最上面一张便是寇长白所绘的藤萝衣。桃儿虽然见过藤萝衣的花,但毕竟对草药不甚了解,一眼也没辨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的确是一棵草。”叶双荷心想桃儿这描述倒是挖掘出藤萝衣的本质了。功用再神秘,药效再强,归根到底也只是一株草而已。
“不过这草好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过……”桃儿随即低头思索起来。
反正她想不想得起来对这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叶双荷别任由她在一边想着,又翻开另一张画着药田周围情形的图。
大约是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这张图寇长白画得很认真,差不多把整个飘香楼都画进去了,几乎可以当做一副飘香楼的地图来看。
叶双荷正看着,忽听脑后桃儿“呀”地一声。
“怎么了?”
桃儿指着纸上的画道:“这张看起来,不是个‘旦’字么,你拿倒了啊!”
“什么‘旦’啊?”什么拿倒了?”叶双荷被她的话弄得糊涂了。
“你笨不笨啊!就是旦夕的那个旦字啊!”桃儿掰过她的手,将那画的上下调转过来。
叶双荷由着她摆弄。
方才凑得近了反而没发觉,听桃儿这么一说,她忙将胳膊伸直,放远了看。果然,飘香楼两进屋宇构成一个“日”字,而一条长长的吴门河沿着飘香楼平行流过,就像在“日”下面加了一横。
桃儿认识的字不多,不过“旦”字因为经常出现在如云所教的诗词文赋里,所以她比较熟悉。况且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挑叶双荷的刺儿,如今抓到一个自然不加多待,立刻提出来了。
只不过因为吴门河位于飘香楼的北边,若是以上北下南来看,正好是个倒过来的“旦”字。
古代的房子讲究四平八稳,即便是青楼也是如此构造,飘香楼能构成“旦”字,大约也是巧合使然。
纵观飘香楼全景,正中央是花园里的一座亭子,它与左右两条道路一起形成“日”字中间的那一横。叶双荷暗自以这亭子为基点,画了一条垂直线。
叶双荷想着,又把画转回上北下南的情形,药田在这线的左边,也就是西边,而它与厨房相靠的最东段正好是在这条垂直线上。而那根木桩离垂直线大约有七八米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计算这些干什么,只是不愿意让大脑放空,一定要找点内容想一想才觉得充实。
见她发呆,桃儿也不搭理她了,任由她在一边琢磨。
如云擦完了琴,没有把琴放回去,却拿出一块染成靛蓝的棉布将那琴仔仔细细地包好了,最后用布末端打了一个节。
她的动作很慢,比平时还要慢。叶双荷借着余光把她的动作从头看到尾,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之后的两三天,叶双荷继续纠结账本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
萧牧廷只说要她去找账本,却不说什么时候来拿,让她急也不是,慢也不是。
如云的行踪一天比一天更让人预料不到。在叶双荷的印象里,她从前除了去暖阁弹琴之外很少出门,现在却天天早上不见人影,而每次出门,都是独自一人,从不带上叶双荷或者桃儿。
叶双荷曾有一次主动提议要跟她去,结果被如云三两句话拒绝了。她现在只能从如云离开的方向来推断她去了哪里,但是假如如云不想让她知晓,这种推断也没什么大用处。
现在叶双荷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如云去过西苑,还去了好几趟。
连理树
自从看到寇长白所画的图后,叶双荷就一直考虑着要画一幅准确的飘香楼平面图来用作参考。但是她毕竟不熟悉毛笔,字练了两个月,还算勉强能写出个样子来,可是要画画,那就想都别想了。
这样一来,想做钢笔的念头越来越强,只可惜找不到鸟羽,只能扭着干枯的荠菜花蘸墨水代替,只是毕竟秆子太细不称手,可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弥补的法子。
桃儿觉得她的行径无比诡异,叶双荷跟她也解释不清楚。
某日,叶双荷手边的干枯荠菜用完了,桃儿正好要去厨房,便想叫她帮自己带点荠菜回来。
没过一会儿,桃儿端着个大碗回来了。叶双荷坐着,一眼看不见她碗里的东西,只看见几根新鲜的荠菜绿油油地支愣在碗口上。
“我叫你帮我带的是干荠菜啊……”叶双荷扶额。
“我知道!我这不是帮你带了么!”桃儿把碗放到桌上,从袖子里掏出几支干枯的荠菜来,又道,“这是荠菜花煮鸡蛋。你忘了,今天是上巳节啊!”
叶双荷这才看清碗里装的,是几个煮熟的鸡蛋。碗里还有一些碧色的水,散发出一股荠菜的香味。
叶双荷记得,即便在后世,也保留着三月三吃荠菜花煮鸡蛋的习俗。只不过她一个人生活了太长时间,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提醒她这一点了。
关于桃儿口中的“上巳节”,她知道得也不太多,唯一记得这个节日有关的事情就是《兰亭序》里的流觞曲水。
“对了,待会儿我跟棠儿茉儿她们几个去拜连理树,你去不去?”
叶双荷一愣。怕被怀疑,好容易才忍住了没开口问上巳节跟连理树有什么关系,况且哪儿来的连理树?
想要给这些疑惑找到答案,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跟她们去了。
“好啊,待会儿带上我一块儿去吧。”叶双荷笑道。
桃儿看她这样,反倒露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转性儿啦?你去年还不屑得很,说连理树有什么好拜呢。”
敢情是这样啊……
叶双荷吸了口气,叹道:“所以我去年到最后就被连理树报复了啊……这种事情,容不得人不信的。”
桃儿立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闭口不说话了。
荷儿落水的事情,在湘水居里基本是个禁忌,没有人提也没有人问,就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每当扯到这事,话题便会在三句话之内被转走。叶双荷理解这是如云和桃儿对她的保护,可是相比被隐瞒,她实在很好奇真正的来龙去脉。
下午跟跟桃儿约好的几个东苑丫鬟聚齐了,叶双荷便跟着她们往外走。这个时代里,上巳节也是女儿节,这一天也是女子乞巧求缘的日子。只是这些事情在青楼里最多只能作为一种想往,实在是当不得真的。
叶双荷在飘香楼里没有发现任何跟连理树有关系的存在,便以为她们是要出门。只是这么大拨人出门,怎么看都不太现实。
没想到下了楼梯,她们去往中院花园走去。叶双荷走在后面,愈发觉得这明明是往医庐走的方向啊!
等到桃儿她们站定,叶双荷猛然发现,她们真的到了医庐。
被带到这里来,叶双荷顿生后悔:万一寇长白问起褪痕膏还有藤萝衣的事情,她还没想好怎么继续糊弄呢。
医庐的门关着。桃儿上去敲门,半天没有人应,看来屋里没有人。
失望地叹了口气,桃儿回头向众人道:“长白大夫不在。看来……我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拜一拜了。”
名叫棠儿的丫鬟挎着个竹篮,里面放了几缕红线打成的同心结,闻言无奈道道:“我还打算把同心结挂上去呢,现在只能挂到外面栅栏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