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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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春色-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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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慢慢的,张绮双眼越瞪越大。
就在她屏着呼吸倾听时,那啄啄啄的敲打声中,配上一种顽固而阴森的爬挠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用爪子,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勾开屋顶,然后,破洞而入……
张绮的脸转眼苍白一片。
咬着牙,她蹑手蹑脚地爬出被塌,胡乱套了一件狐裘后,她猛然冲出了房门。
漫天雪花映白了天地。
张绮埋着头冲向只有三个房间之隔的主房处。她刚刚冲到主房门外,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门大开,高大颀长的兰陵王只披着一件单衣走了出来。雪光中,他看着她的双眼,明亮而静谧。


、第188章 惊动


见到张绮白着脸不停地哆嗦,他眉头一蹙,上前把她搂入怀中,然后带入了房间里。
他的房中温暖如春。被兰陵王紧紧抱在怀中,张绮有点羞愧,更多的也有着惊慌,她哑着声音说道:“长恭,我房子闹鬼。”她睁大水汪汪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说道:“真的,有鬼在用爪子挠屋顶!它还想进来,它还使劲地敲打着!”
她一下子委屈了,眼眶一红掉下泪来,“这地方一点也不好,还闹鬼。”转眼她又哽咽道:“路上也不好,一点也不好。”
兰陵王搂着她,他把她抱在自己的床塌上,伸手拉过被子把她严严实实盖上,然后给自己另外抱一床被子,与她头靠着头睡着,他侧头看着她,低语道:“有我在,不用怕。”他微微欠身,把蜡烛吹灭,又道:“睡吧。”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平稳的呼吸和心跳,确实地安抚了张绮那颗被惊吓的心。当下,她嗯了一声,慢慢闭上了双眼。
雪下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大地一片银白。
睡得神清气足的张绮在洗漱过后,小心地瞄了一眼兰陵王,吭哧半天,还是低声说道:“长恭,我要换房间。”
“好。”
兰陵王地回答,平静而干脆。
当晚,张绮住进了新的房间。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再次睡到半晚时,那“啄啄啄”的空响声,还有爬挠声又后墙处响起来了!
那鬼还缠上她了!
再也受不了的张绮,一声尖叫冲出了房间,撞入了房门大开的兰陵王怀抱中。
抱着她放在床塌上后,张绮很久很久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一会,她喃喃问道:“长恭,你说那是什么?”
提到那个半夜而来的怪声,她的脸白得如纸。“长恭,为什么我换了房间也有?”
黑暗中,兰陵王双手放在腹部,睡得板正而规矩。听到她的询问。他想了想后说道:“许是我们这些人,杀人过多,惹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些东西如影随形而来,却不敢惹我们这些血气重的,而是缠着你这个属阴的妇人……”
说到这里,张绮越发怕了,她哆嗦起来。
看到她这么害怕。兰陵王暗叹一声,他拉开她的被子,把她搂入自己的怀抱中。一边抚着她的背,他一边温柔地说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别怕。”
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听着他的安慰,张绮还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被兰陵王这么一说后。张绮已不敢一个人独居。
在她住进兰陵王的房间后,杨受成给这偌大的院落添了几十个婢仆……这阵子,他们的脏衣服都堆积成山了。呜呜,终于有人给他们洗衣煮饭了!
生活似是一下子进入了正轨。
在兰陵王的命令下,五百骑不再唤他郡王,而是称呼郎君,唤张绮作夫人。
清晨醒来,睡得迷迷糊糊眼睛还有点睁不开的张绮,洗漱过后,便坐在塌上让婢女给她梳着头发。
梳到一半时,张绮终于清醒了。感觉到身后一束目光,她回过头来。却是兰陵王,正在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梳头。
对上他的目光,陡然的,张绮记起了长安那日,他把自己掳去,逼着自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当着他的面梳发整妆……
往事想不得。一想便心潮起伏不能自己,张绮迅速地转过头来。
对着铜镜中看呆了去的婢女,张绮低声道:“轻一点。”
“啊?是,是。”新来的婢女不敢再看,她连忙低下头来。心中却在想着:也不知这郎君和夫人是哪里人?怎么都美成这样?
这时,张绮突然问道:“可有会整妆的?”她抚着额头上的那个伤疤。
“有有,婢子识得一个。”
“把她请来。”
“是。”
这时,兰陵王提步起身。
看到他走出房间,姓成的护卫几个急步跟上,他凑近兰陵王,笑嘻嘻地说道:“郡王,这几晚……”才说了几个字,陡然对上兰陵王横扫而来的眼神,他连忙闭上嘴。
这时,看着前方白茫茫的天空出神的兰陵王,突然的,低低地说道:“我真错了。”
“啊?郡王你说什么?”兰陵王没有回答。他只是负着手,静静地看着前方。
这几日里,他一直在寻思那个张洇的事,也寻思着张绮陡然遇到张洇时,那般流着泪,神态悲凉时所说的话。
也许,他是时候为她做些什么事了……
连续下了几天的雪后,天空又晴了。不过这雪下得大,整个街道都成了白色的了。
这一天,兰陵王接到了护卫急急递来的一张纸条。看完那纸条后,他脸色有点难看。
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阁楼上,望着前方白茫茫的大地发呆,张绮慢慢走到他的身后。
听到她的脚步声,兰陵王徐徐说道:“阿绮,你觉得陛下那个人怎么样?”
张绮一怔,想了想才明白,他问的是齐国的国主。
看了一眼夹在他手指间的指条,张绮想了想后说道:“陛下他,似乎有点好色……”
她的声音一落,兰陵王便哑然失笑,他喃喃说道:“是啊,他有点好色。”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点艰涩。
兰陵王顺手把那纸条递给了张绮。
张绮拿过一看,上面只有一段话,“主逼通昭信李后,曰:“若不从我,我杀尔儿。”后惧,从之。既而有娠。太原王绍德至阁,不得见,愠曰:“儿岂不如邪!姊腹大,故不见儿。”后大惭,由是生女不举。帝横刀诟曰:“杀我女,我何得不杀尔儿!”对后以刀环筑杀绍德。后大哭。帝愈怒,裸后,乱挝之。后号天不已,帝命盛以绢囊,流血淋漉,投诸渠水。良久乃苏,犊车载送妙胜寺为尼。
武成帝逼着要和昭信李太后通奸,说:“如果不服从我,我就杀了你儿子!”李后害怕了。就屈从了他。不久李太后怀了孕。太原王高绍德入宫到了门口,见不到李太后,便生气地说:“孩儿我难道不知道吗?娘是肚子大了,所以才不出来见儿子。”李太后十分惭愧,因此生下了女儿后便弄死了。
武成帝横提着刀大骂:“你杀了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杀你儿子!”便当着李太后用刀砍杀了高绍德。李太后大哭失声。齐主更加愤怒,把李太后的衣服剥光。乱打了一气。
李太后呼天喊地,号哭不断,北齐武成帝命令人把她装在绢袋里,血沥沥拉拉从袋中渗了出来,连人带绢袋扔到渠水中浸泡,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齐主便用牛车把她载送到妙胜寺当了尼姑。
李太后就是李祖娥,当时张绮在邺城时。还有人把她与李太后相提并论。真论姿色,现在的张绮已胜过李祖娥一筹。
这纸条,勾起了张绮的一些记忆。
兰陵王慢慢回头。道:“宇文邕已回到了长安。”
张绮已很久没有想到过宇文邕了。当下,她随口“恩”了一声。
看着她低着头站在那里,他伸出手在她的秀发上轻轻抚摸着,慢慢说道:“别管了,那是齐地的事。”
张绮又恩了一声。
见她温柔如水的站在身侧,兰陵王目光明亮,“走,上街看看。”
“好。”
荆州城位于长江流域,鱼米之乡,在三国时。这里便是诸侯争战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它的繁华虽然远不及邺城长安那等国都,在州郡中,也是一等一的雄城。
荆州到建康还有一千六七百余里远。站在这里,也只能是遥望故乡。不过看着街道中来来往往的南人。听着那接近吴侬软语的腔调,张绮还是欢喜上了这里。
雪花漫天,不远处的街道中传来一阵歌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是了,今年周人与突厥那一战,不知又有多少白骨埋尸塞外。现在战争终于结束,那些人是在思念她们出征未归的丈夫。
这歌声一遍一遍的重复,到了后面,已隐隐有哭声传出。张绮听着听着,也不由跟着轻哼起来。
就在张绮轻轻哼唱时,突兀的,外面传来一个粗嘎的笑声,“这是谁家小娘子?声音恁地又娇又糯?定定是难得的美人儿了。”笑声中,一阵马车滚动声靠近来。紧接着,马车车帘一掀而开,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伸头看来。
这般坐在马车中,张绮也罢,兰陵王也罢,都没有戴上纱帽。
因此,那胖子一睁眼,便对上两张绝世容颜,他顿时一呆,不知不觉中大张的嘴,口水流了寸长!流口水的不止是这个胖子,在这个胖子的身后不远处,一个红光满面,做陈人打扮的小个子中年人,正勾着一个美貌少年,摇摇晃晃地走出酒,他陡然抬头,在惊鸿一眼间看到了兰陵王,当下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却只有这么一下,那车帘便又被风刮下。
就在那胖子口水长流,直得痴傻了去时,只听得空气中一阵寒风刮过,再然后,一柄寒森森的剑锋,抵住了那胖子的咽喉!
要害被制,那中年胖子一惊,他连忙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说道:“某错了,某错了……”一边说,他一边小心地缩回了头。
看到他老实离开,兰陵王哼了一声,收剑还鞘。
转眼便把这一幕遗忘了的两人,没有注意到筹拥着四个护卫的马车,还停留在原地。那中年胖子此时已是一脸阴沉。他挥了挥手,在一个护卫靠近后,低声说道:“跟上去,看看他们落脚在哪里!”
“是。”
“他阿爷的,在荆州这块地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等绝色?”
当天晚上,那中年胖子便得到了消息,这消息十分详细,对方是什么时候进入荆州的,落脚在哪,共有多少人,操着什么口音,那是一清二楚。
当然,这等从那些外地人购置的奴婢口中,亲口流出来的消息,自然最是准确不过了。
皱着眉,那中年胖子转来转去,嘀咕道:“五百个军卒?齐地口音?那夫妇还如此美貌?”想了想后,他决定慎重对待,当下急急写了一封信,交给管事,命令道:“把这个速速送到荆州刺史梁显手中。”
“是。”
那管事一走,胖子摸着下巴啧啧说道:“是他们吧?这夫妇两人都是绝色,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第189章 负不负责


马车中街道中转了一圈后,眼看雪越下越大,当下折了一个向,向着府中驶回。
格支格支的马车行进中,兰陵王的声音有点慵懒,“阿绮,你们在陈时,是怎么过冬天的?”
张绮正侧身歪着,拉过虎皮盖在身子上,闻言她想了想,回道:“就这样过的啊,冬天可冷呢,我常常睡一晚那被子还是冷的。”
这话一出,兰陵王陡然记起,她一直是在乡下长大的,到建康张府没多久,便随着队伍出使,然后与他在一起了。乡下的一个私生女儿,那日子能好到哪里去?这话却是他不该问了。
兰陵王不提也罢,他这一提,张绮才陡然记起,这个冬天,好似是她所过的,最温暖的一个。
荆州刺史府中。
自接到那个中年胖子的信后,荆州刺史梁显便派动人马,对兰陵王一行人调查起来。
调查结果,很快便摆在了他的面前。
静静地看着几张卷帛,年近五十的梁显挥了挥手,命令道:“叫阿雪过来。”
“是。”
不一会,一个娇腻的少女声音响起,“父亲,您找我?”
“是阿雪啊,进来吧。”
“是。”
一个十五六岁,肤白胜雪,长相美丽,做小姑打扮的少女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她一看到塌后的梁显,便朝他福了福,娇滴滴地唤道:“阿雪见过父亲。”
虽说唤着父亲,却语气恭敬而拘谨。
梁显把站在眼前的女儿,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片后,暗暗想道:虽然还比不上,不过也算难得的了。料那高长恭再是情种,面对唾手可得的佳人。还是会上钩的。
转眼他又忖道:据得来的消息称,高长恭这人在女人方面,本是个笨拙的。我这个计策虽然拙劣,对付他那等男人,应该还是能手到擒来。
当下。梁显温和地笑道:“雪儿。你可听过兰陵王这个名字?”
兰陵王?
梁雪嗖地抬起头来,她张着小嘴。惊道:“是齐国的兰陵郡王?孩儿听人说,他是当今天下第一美男。”
梁显笑得更温和了,他示意梁雪上前。扶着她的手。感觉到掌下的滑腻,梁显的大手在她的手背上抚摸着,轻轻说道:“父亲把你许给他,可好?”
什么?
梁雪一惊。好一会,她喃喃说道:“也不知他相不相得中女儿。”与任何少女一样。陡然听到自己会与这个天下闻名的美男子有所交际,梁雪的神色中,多多少少有了些渴望。特别如梁雪这种选择并不多的姑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心口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这你放心。”梁显笑道:“这个兰陵王外表虽俊,却不是一个风流人儿,并不善于与妇人打交道。阿雪只需按照为父的安排来,他一定会乖乖地娶了我的女儿回家!”到是那时……他慢慢眯起了双眼。
在荆州城度过了半个月后,天空又放晴了。
这一日,兰陵王正在书房中,说起荆州这地方还是有好处的,它是交道要道,又靠近陈国与齐国,几乎是三国之间有什么变化,在这里都可以很快就知道消息。当然,还是要通过人搜集的。
此刻,收集了一些消息的兰陵王,便蹙着眉在帛书上写着什么。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杨受成的声音传来,“郡王,荆州刺史递上贴,说是知晓郡王前来,不胜荣幸,今日刺史府恰好有宴,请郡王携夫人赴宴。”
兰陵王慢慢放下毛笔,淡淡说道:“荆州刺史?连我的身份也调查清了?倒是好手段。”说到这里,他应道:“你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会赴宴。”
“那夫人?”
“夫人就不必去了。”
“是。”
天空虽然放晴,可踩在雪地上,还是格支格支地响。把杨成受等人留在府第,兰陵王只带了八个护卫便来到了刺史府。
原来,今日恰好是荆州夫人的生日。兰陵王提前了一个时辰就把礼物和拜贴送上了。他无意与这些本地人周旋,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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