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少年同时说道:“去,去采草药去了。”
兰陵王策马急冲,在冲到几个少年面前衣袖一甩。卷起自己的佩剑后,只听得他沉沉的命令声传出,”去找发动所有人去找,一个时辰不见,休怪我烧了你们的部落”
“是,是。是。”
“你们也去”他这话,命令的是众护卫。
“是”
在百多护卫地压迫下,整个部落的人能出动的,都出动了。
而兰陵王和张绮,这时也在那五个少年地带领下,来到了勒莫的帐蓬中。
五个少年这时已看到了张绮的真面目。一个一个有点魂不守舍,时不时地转头看来。
兰陵王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唱令他们同去寻人,这五个少年在这里,也等于是他的人质,想来他们的亲人,会更用心些。
他小心地把张绮放在一个缛子上,跪坐在她身边,低低的,温柔地唤道:“阿绮,阿绮……”
直唤了几声,张绮才慢慢睁开眼。
才睁开眼看到兰陵王,她便是反射性的迷离一笑,这一笑,令得帐蓬中响起了五个响亮的倒抽气声。
见她刚睁开眼,便又想睡去,兰陵王哑着嗓子,低低说道:“阿绮,别睡了,我们等会就可以去陈国了。”
等会就可以去陈国?
张绮似乎清醒了些,她怔怔地看着兰陵王,突然流下了泪,“我不要你去”
兰陵王温柔地盯着她,却没有回话。
张绮哽咽道:“我不想你去。”
他依然没有回话。
张绮恨从中来,可她没有力气,只是流着泪,一句一句地重复道:“我不要你去……那是我的家乡,我不要你去我家。”
这时,兰陵王伸出手。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坚定地说道:“快点好起来,你好了,我们就去陈国”
这话一出,张绮更气了。看着她流泪,看着她气得不停地抽噎,兰陵王的唇角,却在渐渐变得放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老人气恼的声音传来,“你们中原人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叫骂中,他掀开了帐蓬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帐蓬中,虽着黑衣,却如明月一样耀人双眼的兰陵王,以及躺在缛子上的,那个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少女。
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两人,兰陵王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剑。嗖地一声,他把佩剑插在地上,于寒森森的流转剑光中,兰陵王一字一字地说道:“救活我的妇人不然,你也罢,你的部落也罢,一个也休想活命”
非常时行非常事,这个时候,只有生命的威胁,还有杀戮,才可以让人迅速屈服。他浪费不起那骂骂咧咧的老头,对上兰陵王杀气沉沉的脸,马上脸孔一白,明白过来,这样定是杀过无数人,手中沾过无数鲜血的将军。
、第181章 从此威名大显
当下那老头急忙朝张绮走来,翻开她的嘴唇看了看后,老头说道:“伤毒入血。”他转过身走向一侧角落,一边翻出几种草药胡乱嚼了几口,便涂在张绮的伤口上。然后朝一个少年叫道:“去,把老弯家的怪牛角拿过来,就说我要熬水用。”
老头的医治,越到后来越是有条有理。
把一种不知明的粉未喂入张绮的嘴里后,老头说道:“看看吧,过了这一夜,如果有所好转,便是有救。”
兰陵王也不打扰他,令众护卫就在老头的帐蓬外扎营后,他静静地跪坐在张绮身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直到天亮。
天亮了。
老头走了过来,他碰了碰张绮的额头,又分开她的嘴唇看了一眼,转向兰陵王道:“叫醒你的妇人吧。”
兰陵王腾地站起。
他大步走到张绮面前,伸手摇了摇,轻轻的,温柔地唤道:”阿绮,醒醒,醒醒。“老头在一侧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小子,多用点力,你这妇人不会因为你喊得大声,就吓死了的!”
这一晚的接触,老头渐渐感觉到,这个动则喊打喊杀的俊美中原汉子,其实性子还不错。因此,他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小心了。
兰陵王给他说得哼了一声,推着张绮的动作便用了些力,唤她时,声音也大了些,“阿绮醒来!”
在他的连连推搡下,张绮慢慢睁开了眼。
对上她渐显清明的双眸,兰陵王狂喜,他刷地转身,朝着那老头深深一礼后,向左右命令道:“给老丈封上五百两黄金!”这话一出,轮到那老头笑得合不拢嘴,委屈尽去。
张绮额头上的伤,其实很轻只不过是因为受了伤后得不到救治,伤口处又沾了脏物和冷水,才导致病情几致危笃。
这个老头治这种病,确实颇有一手,不过两天,张绮便已痊愈,只是发际下一寸的左侧额头处,不免留下了一道二寸长的伤疤。
在她绝美无暇的脸上,陡然有这么一道伤疤,还是很触目惊心的。看把铜镜递张绮后兰陵王便瞬也不瞬地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张绮的表情很奇怪,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表情似悲似喜,直过了好一会,她才低低说道:“这有什么用?”
确实没用,只是让她不那么完美罢了,至于姿色,没损几分。
这时,她感觉到身子一暖。
张绮怔了怔,感觉到兰陵王贴着自己一股属于他的体温充斥左右。
她慢慢抬向他看来。
只看了一眼,她便垂下眸。
他的眸中,倒是她的倒影……他在怕她伤心!
抬了抬长长的睫毛张绮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突然的,她拿过放在一侧的胭脂额黄青黛,小心地在额头描弄起来。不一会,镜子里,红色的伤疤,变成了一团开得艳艳的,以暗色的花枝花苞儿为底紧紧簇拥在一起的美丽木棉。
几乎是瞬时间镜中的张绮不但再次变得完美无暇,而且在那完美处还添了一分难以言状的娇艳和张扬,那盛放在雪白额头上的一大片小小木棉花成了一道独有风景。
只怕从此之后,世间都会兴盛木棉花妆!
兰陵王怔怔地看着,看着,慢慢的,他唇角向上一弯,低低说道:“如此甚好。”转眼他认真地说道:“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消去这伤疤的。”
他转过头,嗓子一提,朝着外面命令道:“叫那老头进来!”
“是。”
兰陵王又休息了一天,见张绮确实大好后,拿了些老头自制的药丸以防万一,这才离开了这个小部落。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把张绮紧紧搂在怀中。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松开。
张绮大病刚愈,也没有力气与他对抗,便只好由着他摆布,这样,日则同骑,夜则同宿,一昼夜后,一行人再行回到了武威郡。
而这时,他们得知,宇文护部在折损了七万人马后,会合了宇文邕,已杀回了武威郡。
得知这个消息时,兰陵王已与他的大部会合。
凝听着手下把最近的军情一一汇报后,那俾将禀道:“郡王,周主曾数次派出使者想要联系我等,我等谨记郡王所言,一直不曾与他们接近。”
兰陵王点了点头。
几个俾将相互看了一眼,一人走上前来说道:“郡王,臣等以为,自武威城破之后,突厥柔然两部士气大振,如今草原诸部,均是蠢蠢欲动,隶属两族的小部落,也在络绎赶至。此战胜负已定,我们还是早日回到国内,防备突厥人入境!”
另一个俾将更拿出地图,他指着地图,认真说道:“郡王你看,突厥人如今已占有这,这,这,这,七处城池,郡王再看,如此一来,他们是不是已对周主所率的十来万人,形成合围之势?尽管这几处城池中,另有三四十万周军在,可他们已被突厥人吓破了胆,根本不足为惧。”
分析到这里,那俾将说道:“我等以为,此事已无取胜之机,不如先回国内再做打算。”
说罢,几人齐刷刷地看着兰陵王,等着他拿主意。
兰陵王仲手移过那地图。
他低着头,把那些特意标明了的城池细细看了一遍后,慢慢把地图一推。
抬头看着诸将,兰陵王面具下的双眼发着光,“不,此战大有可为!”
在诸将大为不解的表情中,兰陵王负着双手,慢慢说道:“如今的局势,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无计可施。”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众将,沉沉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我们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那么,千秋功业,百世美名,毕此一役!”
这话一出众将齐刷刷地昂起了头,他们的眼中,光芒变得狂热!
兰陵王微微一笑,重又拉过那地图细看起来:而且,我还要凭这一场胜仗,让宇文邕那小子欠我一个人情,也要凭着这场战役,让陛下他不得不重视于我的所求!
他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突厥人所在的地方一一点过,冷冷说道:“恰好他们突厥人所擅长的,也是我高长恭擅长的!我相信在武威郡这块地盘上,突厥人,不会比我们更熟悉地形。那么,从明日起,十则围之!步步蚕食!”
接下来,整个武威郡,被一股黑色的浪流充斥了。他们无所不在,如果在路上遇到突厥人,数千上万黑色洪流直接碾过去直到把他们碾成碎末。如果遇到突厥人在村落,城镇中抢劫,则由熟当地地形的斥侯把情况一一标明后要么把突厥人引到某处陷阱中,要么在他们必要的路上埋伏,要么直接火攻,要么巨石碾压。
便这样,不过一个月,被碾碎的突厥人总数已达了一万五六。
当然,武威城和其余六座突厥人主要据守的城池除外。
突厥人入驻武威城后,显然迷上了这等繁华安逸的所在。他们纵驶疾驰在街道上兴致起时不是对着城下撒尿,便是抱着城中的中原美人当众享乐。那种自由自主兴奋满足,真是无以言状。
这一日放纵了一夜的突厥人络绎起来时,天已不早。几十个摇摇晃晃,替换守夜的士卒的突厥人刚来到武威城南门处,突然间,一人发出一声尖叫。
这尖叫一出,众突厥人以为遇到敌袭,迅速清醒过来。就在他们急急挥起兵器抬起头一看时,瞬时,张大的嘴再也合不拢了,然后,尖叫声越来越多,马蹄声也充斥在整个街道中。
……却是武威城南门处,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血色的头颅组成的“杀”字!数千上万颗胡子拉杂的,他们同伴的脑袋叠得高高的,宛如一座小山,而这蜿蜒的小山,便成了一个突厥文字“杀”!
头颅显然多数还新鲜着,头颅下面,血流成河,都沁到了城门口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守夜的突厥人无一发现?什么时候,他们竟然死了这么多同伴?
兰陵王对周围零碎部落地攻击,纵有几个漏网之鱼向城中的首领报告了。可下面的人,都是不知道的。知道的首领,也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出妥当的应对措施,便出现了这一幕!
而且不止是武威城,另有三处靠近武威,也被突厥人所占领的城池边,也出现了这么一个由头颅组成的“杀”字!
从来没有一刻,让这些横行塞外,一向所向披靡的突厥人,感到如此的恐慌!
那由头颅组成的,或腐烂不堪,可血迹末干的头颅,每一个,他们都似曾相识,每一个,都曾是马背上的骁将,草原中的大好男儿,每一个背后,都背负着一个家庭,无数妇孺老小的期待和幸福。
而现在,这些横行一时,不可一世的人,全部取下了头颅,全部被某个不知明的人,摆在了城门外!
也许,对于这群草原群狼来说,最可怕的,便是同类的尸首。也许,对于这些抢劫了大量的财宝,早已经可以安好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的人,对杀戮其实已不是那么积极。要享乐,有了那么多财宝,他们回到草原一样的可以享乐!
不管哪种原因,这个由头颅组成的“杀”字出现后,以刚勇而不畏死著称的突厥人慌了,乱了,怕了!
起先只是一阵躁乱,到得后来,也不知是谁带头,那躁乱渐转为嘶吼,“我们回去!”“对,回草原去!”“我们已经抢了这么多,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中原再好,财宝最多,我们现在也带不动了。回去,回去!”
渐渐的,无数个声音汇成了“回去”两字!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终于,“滋滋——”一声。武威城的西门和北门同时打开,一队一队的突厥人,挟带着满满的金银珍宝,驱赶着一批不多的汉奴和汉人美女,冲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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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处树林中,那姓方的幕僚看到前方四散扬起的烟尘,顿时双眼嗖地大亮,他朝后方看了一眼,转向兰陵王,大声问道:“长恭,你说那些周人,会不会听你地安排?”转眼他又不屑地说道:“只是让他们在后面拖着树枝扫扫灰尘,装装气势,再不听安排,这些周人真没得救了。”
刚说到这里,他又哈哈一笑,看向兰陵王的眼神是已尽是崇拜赞许,“不管他们听不听,长恭,有了这一战,从此后,你高长恭的名字,都会名留青史!”想了想,他不好意思地说道:“长恭,呆会回去,我就再次上本,我会向陛下力承错误。”
眼前这个年少的郡王,他其实想的计策也不是那么高明,可就凭着他这并不太高明的计策,凭着那种狠和血淋淋的辣,凭着他对突厥人的了解,硬生生地击跨了那些草原之狼的士气,令得他们仓惶而逃!凭一已之力,竟然真地扭转了整个大战的局势!
此战之后,不管是周人还是突厥柔然人,只怕一提高长恭,便已心寒胆战了!
在齐地时,那些贵族和贵女们总以为兰陵王高长恭的军事才能不过如此,他最好的选择便是守着他的郑氏妻族,享受他前三场小战得来的成果荣华一世。像他以前,虽是不说,也觉得兰陵王冷落高门大户的娇妻,却执着一个已不属于他的狐媚女子,实是愚蠢固执之极。更让他叹息的是,堂堂丈夫,竟然甘愿为一姬妾守节。不但冷落娇妻,还特意放出风声,说什么自家王妃依然是冰清玉洁之人,那架式,简直是欢迎天下贵族攀自家的墙头,其行为当真可叹可笑。
可经过这一战,他才明白,所有的齐人也会明白,高长恭实是绝世悍将,他的荣光,他的威名,他的才华,压根不需要任何人来添砖加瓦。光凭着他自身,便可令得整个世人为之侧目,为之俯首!
被他这么称赞着,兰陵王依然毫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前方,听到林中不时传来的兴奋的鼓躁声,他手一挥,沉声命令道:“告诉他们,我等会在突厥人走出五十里后出击!”那些人赶着上千汉奴,行动不便,相信他们走出五十里后,突厥人的高层和精锐,已经冲到了前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