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阳踏天- 第118部分

苦厉口鼻间粗重的喘息声如风箱般，但数息后，竟将心头火山般的怒焰生生压制下去，气息渐渐趋于平静。他手上灵光微闪，取出一张黑曜卡，冰寒如同自九幽深处而来的声音从黑袍下发出，死寂没有半分生机，“七万上品宝晶，将布帛与我，完成交易。”

他身边那丹凤眼薄嘴唇女修俏脸煞白，向大主管看了一眼，见他并无异议，才颤抖着手接过黑曜卡完成转账。

“这位客人，请收好物品，财货两清，你我双方再无关联。”高瘦脸上笑容褪尽，凝声开口间，扬手一抖，将那巴掌大小奇异布帛抛出。

苦厉接入手中，灵魂一扫并无不妥，反手将其收入储物戒内，森然道：“大主管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老夫心中自有分寸，告辞！”

他转身大步离开，眼中杀机如潮，翻涌跌宕不休！

“小畜生！你以为自己真能逃走？老夫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瘦目送他身影离开，眉头轻轻皱起，拱手道：“各位客人继续挑选，在下处理些事情，先走一步。”

语落，他也匆匆离开。

出了暗市大厅，高瘦很快闪入一条通道，脚下匆匆七转八折经过数道防卫，才来到地底一处密室外，脸上流露敬畏，恭谨道：“宗主，您留在暗市的东西，被人高价拍走了。”

一声轻嗯自密室内传出，数息后，伴随着轰隆隆巨石升起声，一道身影负手走出……

第0183章老夫不甘

离开山河拍卖场，莫语脸上嚣张狂妄之态尽数收敛，目光冷然在周边一扫，他体外灵光微闪，身影冲天而起直奔城外呼啸而去。

“为什么？”脑海中，琴清儿声音略有不解。

莫语知道她问的什么，轻声道：“这样做可以让他更加愤怒，才一定会来追杀我。”

琴清儿声音平淡，“你明知他已在你身上留下灵魂烙印，便绝不会轻易罢手，根本没有必要再出手将他激怒，这个理由并不算合理。”

面对她的质疑，莫语沉默一下，随即点头承认，“前辈说的不错，我确实还有其他念头。愤怒可以让人变得暴躁与冲动，而更少几分谨慎小心，这对你我将他杀死更有好处……而另外一点，因为他是蛮荒圣宗修士。”

“或许是得到那位神阳之主传承的缘故，又或者是本能中的排斥，让我对蛮荒圣宗有着难以言喻的厌恶。我故意激怒此人，让他心中充满怒火与杀意，让他以为自己很快便能将我杀死，进而身心畅快。但最终他会发现，死的人会是他……想必这种滋味会很痛苦。哪怕知道将他杀死后，他所有财富都将归我所有，但我仍旧愿意浪费这些财富，只为了让他能死亡时能更加痛苦一些。”

莫语声音很平静，但正是这份平静中流露出的冷厉与绝对的厌恶甚至是恨意，才显得格外真实而具有冲击力量。

琴清儿沉默半晌才继续道：“今日击杀这蛮荒圣宗修士是迫不得已，日后若非必要，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对你的提醒，尽量隐藏自己，不要被他们察觉。”

“前辈的告诫晚辈没有忘记，在没有足够自保力量前，我不会让自己暴露在蛮荒圣宗的视线中。但如眼下，在有机会之时，若能对蛮荒圣宗造成一些损失，我会很乐意去做。”

琴清儿沉默，两人对话就此结束。

很快，莫语飞出山河城，开始沿着城前大河向前飞行，他目光在下方扫过，光秃秃的河堤上遍布大小不一的石块，视线中很远的地方才出现了一抹绿色，人迹荒芜，除了“哗哗”流淌的河水外一无所有。

“这里景色很不好，但作为他葬身之处，却是极佳的选择。”

他低语一声，保持着高阶大灵婴境飞行速度，向前方继续前行，心中默默等待着。

莫语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便敏锐感应到周身的天地元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便似一座极大的湖波，丢下一颗大石后，即便在距离遥远的地方，同样会生出细波。

很快，细波变浪，最终化为大潮，从身后怒吼着席卷而来。空中无数天地元力由静止化为狂暴，便似平静海面上，骤然乌云遮天，然后疾风骤雨！急湍的河水，被暴动的天地元力卷起，然后震碎化为极小的水颗粒，形成大片翻涌雾气，在坠山夕阳映照下泛起血气，便越发多了几分肃杀！

“小畜生！你往哪里逃！”愤怒而怨毒的咆哮在空中炸响，经过天地元力的震荡，在传播中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强，那滚滚声浪传入耳中，便似雷霆在炸响！

莫语脸色微微发白，这是面对超出自身境界力量压迫时的自然反应，但他眼眸却极为平静，有的只有冰冷杀意。来的比预料中更快些，看来果然愤怒的厉害，他嘴角微挑流露一抹森然，但转过身时，面庞与眼眸中，却已尽数被恐惧所充斥。

“六阶灵王！”

瞳孔剧烈收缩间，他一声尖叫，体外灵光疯狂闪动起来，速度大涨向远方全力逃窜。

苦厉看着他的惊恐，心中怨毒与怒火便开始化为某种让他心神颤栗的快意，但他眼眸却变得更加狰狞与冰冷，怒吼道：“现在你感到恐惧了吗？晚了！已经晚了！”

“你绝未想到，老夫真正的修为，会是灵王境！在我眼中看来，你便是地上一只蚂蚁，老夫一根手跟便能将你碾死！荟萃楼时，老夫便已在你身上种下了灵魂烙印，单单与我抢夺铜钟一事就已该死，你竟还敢在暗市上折辱老夫！你这是在找死！找死！现在，你成功的彻底激怒了老夫，我会将你灵魂抽出来，让你知晓，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滚滚咆哮声浪在空中不断回响，苦厉迈步向前，他花白长发在强大力量中激荡，步子看似不快，但与莫语间的距离却在快速缩短。灵王一怒，天地元力潮汐澎湃，一股无形封镇力量将莫语身体束缚，使得周边空气黏稠宛若泥潭，令他渐渐难以动弹！他连连挣扎，却无法从中挣脱半点，眼中恐惧越来越浓，渐渐化为绝望。

苦厉脚下步步迈近，看着他此刻模样，便觉得浑身上下每只毛孔都打开透出一股子舒爽。他很享受这一过程，看着莫语在恐惧与绝望中挣扎，才能令他发泄出心中的怨恨、愤怒与憋闷。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小畜生，一切都结束了，但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苦厉狞笑中扬手，便要向前一把抓落，心中已有念头，先借助元力压迫将他肉身一点点碾碎毁去，再将他灵魂抽取出来施以封印，以最为阴毒险恶的手段，慢慢折磨！他似乎已看到肉身崩溃，血水在空中绽放的情形，想到耳边将会传来的痛苦嚎叫，他心中更多几分期待，脸上那份狞笑便越发浓重起来。

但就在这时，苦厉视线中，莫语神色突然平静下去，所有恐惧绝望刹那消散。他脸色越发苍白，但看来目光中却有着淡淡嘲弄……以及眼底最深处的，那份冰冷杀意！

苦厉身体猛地僵直，一股极大的恐惧自他心底涌出，阴寒而充斥腐朽味道的浓郁死亡气息，将他心神彻底笼罩！他苍老的面庞一片狰狞，眼眸中却流露滔天恐惧！看向莫语，他突然生出一个不愿面对的念头，或许此事中，他才是被算计之人！

一念及此，他再不敢有半点停滞。

“轰！”

灵王境灵魂力量在这一瞬疯狂，超出极限的爆发让苦厉灵魂一阵刺痛！他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竭尽全力摄取周边空间天地元力，在体外凝聚成一层又一层元力护罩！

但隐忍着让苦厉来到如此近的距离，决定出手，莫语便不会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一抹金色符文自虚无中浮现，约两指并列大小，笔画圆润自然，散发着稀薄而微弱的金光。但其中却流露出无尽尊贵的威严气息，一闪下直奔苦厉落下！它速度不快，虽只有两指大小，但前行之中，却自有一股滔天覆地碾压万千的浩荡气势，堂堂正正而来，无法闪避，却又难以抗衡。

苦厉眼珠瞪大，他疯狂催动力量阻拦，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色符文，如穿水纹般轻松闯过他身前一层又一层元力护罩，落在他眉心处，融入血肉显化为一枚金色的“封”字。然后，他身上强大的灵王境灵魂气息便如被戳破的气球般疯狂降低。

“出手，我最多只能封他两息时间！”琴清儿明显虚弱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下一瞬，狂风自眼前来，吹动了苦厉花白头发，那冷冽的杀意让他眼珠瞬间通红，眼泪流了下来。视线中，一团被打爆的白色气浪，便似一条浪里白龙，正向他急速逼近。

拳未至，却已能感受其重，足够达到巅峰战宗之列。若在寻常，这样一拳虽然可怕，但若敢对灵王境修士出手，只怕会被护体元力直接震断筋骨，落得凄惨哀嚎败退死亡下场。

苦厉是灵王境修士，但这一刻他却没有灵王之力，所以他很恐惧，很不甘，很痛苦。“嘭”“嘭”“嘭”接连闷响，一层层失去力量支撑元力护罩在白色气浪面前依次崩溃，化为天地元力散开，激荡起漫天狂风。

“老夫不甘！”苦厉声嘶力竭的咆哮，身体微颤中，血肉下一根根青筋浮现，更显狰狞可怖！一股股毁灭气息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便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眼中充斥着绝望时的疯狂，即便是死，也要拉这小畜生与他一并陪葬！

在急速暴涨力量下，“啪”的轻响，苦厉眉心处金色“封”字在震颤中崩溃！这老鬼目光死死盯住莫语，有的只是那种拉你同赴黄泉永坠死亡深渊的深沉怨毒。

即便一拳可以将我击杀，但我同样能后把你杀死！

要死一起死！

莫语眉头微皱，眼中却依旧平静，“嘭”声巨响，他拳头带着白色气浪砸落到苦厉胸膛，可怕的冲击力量自落拳处为中央向周边疯狂扩散，他胸骨、肋骨、脊椎、内脏在这力量下被尽数震碎，瞬间斩断他所有生机。而与此同时，一抹黑血煞气自他拳上涌出，直接窜入苦厉体内。

“老匹夫还想玩玉石俱焚，先问过你劫煞大爷答不答应！”灵魂空间，回荡着劫煞的张狂笑声，“啧啧，六阶灵王的灵魂，看着都让人直流口水，真是美味啊！吞了你，身上这些死气就能被一并冲散炼化了，不然老被束手束脚的真是不爽！”

第0184章山河宗主

苦厉痛苦眼眸中怨毒之色猛地一僵，随即化为无尽绝望不甘，不知他肺叶碎裂后哪来的力量，口中竟发出一道无比尖锐刺耳的尖叫，“不！”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即便死，都无法拉他陪葬！

莫语脸色冷厉，无视他所有的不甘与痛苦，脚下一步迈出逼近苦厉被轰退身体，扬手抓落到他头上。

“搜魂！”

低喝中，他灵魂力量彻底爆发，潮水般钻入到他灵魂中！苦厉毕竟是六阶灵王，即便有劫煞戮天弓克制他的灵魂，搜魂之时也不能有半点大意，半点不慎便有可能引得灵魂力量反噬！

修为不入七阶，肉身死亡灵魂便将随之消散。但苦厉身为灵王境修士，灵魂强大即便肉身死去仍能支撑片刻。但眼下，想必他宁愿直接死去，无需承受搜魂之苦。搜魂之术，即便再如何精巧的手段，其本质都是将修士灵魂强行撕裂，以便于读取记忆，所造成的痛苦，远超肉身伤害无数倍，对修士有着极重的损伤，受术后即便不死也会神智受损，变成痴傻之人。

苦厉被彻底毁去的肉身，在这份痛苦中，也在不断抽搐颤抖着。

数息后，莫语眼眸张开流露难以遮掩的疲倦，但神色却是一片凝重，缓缓道：“吞了吧。”

劫煞早已迫不及待，闻言欢呼一声，将苦厉灵魂撕碎化为最本质的灵魂力量，张口直接吞下！劫煞戮天弓外，那翻涌的黑血煞气顿时变得更加浓郁，翻涌中散发出一股股冷酷杀戮气息。一名六阶灵王修士的灵魂，对它而言无疑是大补。

“查到了什么？”琴清儿声音流露出几分凝重。

莫语伸手将苦厉储物戒摘下，随手将他尸体抛开，与河堤坚硬碎石碰撞将石块染红。他点点头道：“此人确实奉命调查之前亘古祭坛之事，此来山河城参加拍卖是自作主张，目的是为了得到那片破碎布帛。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有关此物的记忆我却无法翻查，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封印一般。不过这些都不紧要，从我翻查到记忆可知，奉命调查亘古祭坛一事修士不只他一人，还有其他人已经散入周边万里境内。”

琴清儿声音冰冷，“蛮荒圣宗想要找到我。”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好在四季宗对弟子下了封口令，未曾将有关血色祭坛一事宣扬出去，否则它们早已追查过来。眼下他们不敢大张旗鼓以免被我远古一脉察觉，但归返后，你一定要提醒四季宗，绝不能将此事走露半点，否则不仅你我要死，整个四季宗都会被蛮荒圣宗夷为平地。”

莫语肃然点头，“我记下了。”

随意派遣一名修士前来搜寻都是六阶灵王，他对蛮荒圣宗的力量有了清楚的认识，莫说是要抹去四季宗，若真的出手，即便东岚、烟波、极火、天煌四大宗也无半点反抗之力！一念及此，他心中更多了几分紧迫感，不愿再做任何停顿，体外灵光微闪，便要直接离开。

但在这时，琴清儿突然道：“小心，又有修士来了，力量很强！”

莫语身体一僵，但不等他做出半点反应，一道声音便直接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淡淡好奇，“居然能提前察觉到本宗到来，我真的很好奇，你身上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一修士自远处负手而来，他脚下不快，但每一步踏落都可跨越数十丈，轻松随意便似御风而走。说话时尚在远处，话音未落，人已近前。此人看着三十余岁，但眼眸中那份平静与淡淡沧桑，却表明他年龄绝对比外貌看去要大许多。只是修士随修为增强，肉身得到强大力量滋养，衰老速度会不断降低甚至逆转岁月痕迹变得更加年轻。

但能够做到这点者，无一不是真正的强者，莫语面前这名修士，便是其中之一。他穿着一件素色长袍，面容平静稍显温和，便这般站在此处，更像是一名书院的讲师，抬头看着口中的年轻人。

莫语脸色更加凝重，他沉默一下，缓缓落在一颗磨盘大小圆石上，拱手道：“参见山河宗主。”

方晔微微一笑，对他能猜出他的身份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