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羽林军便是皇帝的私兵,直接听命于皇帝,上一次的皇位之争,当今便是凭借手里的五千私兵出奇制胜的。
羽林军中郎将,虽也是从四品,可这却是天子近臣,就如岳表哥,乃是品阶不高的翰林学士,却能常伴天子左右,他的一些言论能直接被天子接受,甚至在天子要做出一些决定时都会听取岳表哥的意见,翰林学士,得天子信任宠幸的,一朝冲天那便是拜相入阁,前程无量。
而羽林军中郎将虽不能如翰林学士一般能起草任免将相大臣、宣布大赦、号令征伐等有关军国大事的诏制,可却担任着保护圣驾的重任,换句话说,羽林军中郎将,那是比翰林学士还要得圣上信任的存在。
未出嫁时,她曾听府中的兄长说起过,皇上身边有一文一武两种位置,一是羽林军中郎将,二便是翰林学士,这两者若得其一,那就代表着已然成为了天子近臣。
天子近臣,功名利禄还用求吗?
触手便得。
“兰翠,他的报复开始了。”杜元春捂着自己晕眩的脑袋,凄惶道:“你瞧,他第一刀便砍的我措手不及。”
兰翠双股发颤,脸色呈现青白的色泽,“大奶奶,奴婢都听您的,都听您的,奴婢不怕、不怕。”
姜姨娘是不懂这亲卫府中郎将和羽林军中郎将的区别的,她只知道她儿子这官职名称似乎没变,也不甚在意,瞅着娇娘还在,大太太又得了病,她淡淡的扫了一下旁人,便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娇娘身边,瞅了她一眼,迈着莲步便走了出去。
娇娘觉得,这姜姨娘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会心一笑,便也学着她的样子,迤逦走了出去,她估摸着,姜姨娘又是想向她传授一下孕胎经验。
上次在她的小院里坐了一会儿,这姜姨娘便慢条斯理的给她讲了半天孕妇的忌讳,比方说,怀孕不宜吃什么,什么和什么一起吃会导致流产等等,娇娘听着,这姜姨娘哪里是在向她普及孕妇知识,她这是间接的向她普及防毒防害知识。
从她那里听了一头的汗,使得她对于宅门生活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害人之心不该存,防人之心却不能松懈。
她越发怀念在贤德坊姜府的那段悠闲日子,那座府邸虽不似侯府的繁华广阔,占地千顷,却没有那么复杂的争斗。
镇日里也不过是一下鸡毛蒜皮的小事,涉及不到血和人命。
老太太屋里,扁素诊过脉便道:“回禀老太太,大太太这是轻微中风,待我开几服药,针灸几次,再教导大太太身边伺候的人一套推拿按摩的功夫,月余之后再看看。”
老太太忖度了扁素的这一番话,稍微放下了心,加问一句:“是否问题不大?”
扁素嘿笑一声,“月余之后再看。”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罢了,你回去吧,劳烦你了,喜儿,赏。”
“多谢老太太恩典。”
扁素也不推辞,给便收着。
凤移花站在床尾,冷眼看着躺在床上依然狠瞪他的大太太,缓缓一笑,颇有孝子风貌的给大太太掖了掖被角,“母亲,您放心,儿会亲自把您送回折桂堂的,这儿是老太太的春晖堂,你总是鸠占鹊巢也不是事儿,您说呢?”
“大哥、大哥别说了。”凤凌哀求的扯了凤移花的衣袖一下。
凤移花望着这个生性纯善,脾性软弱的弟弟,邪气的扯了扯嘴角,俯身在凤凌耳边轻道:“若把你母亲气死了,二弟可会怨恨于我?”
凤凌面容一僵,低声怒呵,“大哥!”
那一刻,凤移花恍惚觉得,这个弟弟兴许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再等几年,他就能长成茁壮的大树,肩膀上能扛得起整个侯府的命运。
可在下一刻便听他紧张而哀求的道:“大哥,母亲病了,别刺激她,弟弟求你。”
老太太听不见那兄弟俩说了什么,但只看凤凌那可怜巴巴的样儿,老太太便心疼的什么似得,转过脸便斥道:“花儿,做什么呢,你可别欺负凌儿,他可是你亲弟弟。”
“不敢,哪里敢呢。”凤移花嬉笑一声,“我在和二弟商议何时把母亲抱回她自己的院子里好呢?午膳之后,老太太您是要午休的,若被母亲占据了您的大床,老太太您便可怜了,没地方睡喽。”
老太太笑了,摆摆手道:“春晖堂这么大的地方还缺了我午休的床不成,不过,老大家的不能总呆在我这里倒是真的。”
“是呢,母亲不能总呆在老太太屋里,大哥,不如现在就抱着母亲回吧,免得打扰了老太太的休息。”
“也好。”凤移花含笑应了。
老太太可就爱看他们兄友弟恭,也不阻拦了,便道:“那就抱回去吧。”
老太太走上前来对啊啊啊乱叫的大太太道:“老大家的,你看着了吧,花儿对你可是有孝心的,你往后再不可歪看了他。”
“是啊,这才叫患难见真情呢。”二太太也在一旁附和。
正被凤移花抱起来的大太太,身体猛的绷直,竖立起来按不下去的鸡爪猛的一抽,眼白一翻就昏了过去。
凤移花看的心里爽快极了,若无人在侧,他必回啧啧几声添上几句预祝母亲早日康复的好话。
送了大太太回去,凤移花又返回了老太太这里,陪着老太太说了些凑趣的话,便把话题引到了杜元春身上,顺口便把他回来那日发生的事儿,挑拣着些没有利害关系的说了,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杜元春嫉妒成性,容不下一个他宠爱的妾,更看不惯一个妾先于她生下庶长子。
“你那媳妇我老早就看出来了。”老太太就着喜儿的手吃了口参茶提神,歪在金文大团花圆枕上便道:“你别看她肯给你纳妾,可那些妾哪个不是从她娘家带来的婢女里头选出来的,除了彤姨娘和玉姨娘,哪个对她不是言听计从,她那贤惠是装出来的贤惠,给人家看的,打从心眼子里头她就容不下你宠旁人,更别说孩子。”
老太太突然止了话头,蹙眉问凤移花,“那日的事儿是你自己撞见的,还是玉姨娘向你哭诉的?”
“自然是孙儿自己撞见的。”凤移花忙乖顺的给老太太捶腿,笑道:“孙儿也算是百花丛中过的人,女人的伎俩可瞒不过我。老太太放心便是,那日的事儿果真是孙儿自己撞见的。玉姨娘是个胆子小的,只要旁人不找她麻烦,她从来都是缩在自己屋里自娱自乐的,眼睛里除了孙儿和她的孩子,再也没其他杂念的。”
“你看她好呀,她就是一百个一千个的好。”老太太睨了凤移花一眼,“不过,她在我这里还真是挺安分。”
“小户人家出来的,胆子小着呢。”凤移花笑道。
“大太太是不能理事了,若是再让你媳妇闭门思过也退下来,这个家岂不乱了套?”
“老太太怎忘了芸姐儿,芸姐儿也到了该学着主持中馈的时候了,再请了叔父家的志大嫂子来帮衬提点着,喜儿在旁监督着,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老太太一想也是,小孩儿似得跟凤移花咬其耳朵来,“花儿,我跟你说,你那母亲一病啊,我一点不担心,这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恨不得她多病几个月让我清静清静才好。”
“孙儿也是这意思。”凤移花朝老太太眨了眨眼。
祖孙俩脑袋凑在一起偷笑了一阵,老太太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让春娘搬出迎春院,去偏僻的秋恒院住上一阵子,什么时候思过好了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臭小子,这下可满意了?”老太太打了凤移花的脑门一下,“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呢。”
凤移花忙道:“老太太安心便是,妻是妻,妾是妾,孙儿分得清。”他分得清,究竟什么样儿的才是妻。
“另外,老太太,孙儿既回来了,玉姨娘再住在您后罩房里便不大合适,孙儿想趁着今日有空把玉姨娘挪到迎春院的春景阁里去,也省的二太太那边有人说闲话。”
“正该如此。不过,我那只鹦鹉可不给她,我的尼尼可离不开桑桑。”老太太孩子气的道。
凤移花笑着点头,“不给她,都留给老太太。”
“你的事儿完了?”老太太坐直身子,摆出严肃的脸色来,点着凤移花的脑门道:“臭小子,你给我说实话,这羽林军中郎将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得了圣上的青眼,召你去做了近臣?”
凤移花早已想好了对策,便做出一副自己也是很意外的样子,且略有调皮的回道:“孙儿也不甚明了,不过,孙儿猜测该是因为当年,孙儿在圣上跟前挂了号的缘故,毕竟是十五岁便中了探花郎的人呢,如此神童,怎不令圣上记忆犹新,您说是不是?”
“对。”老太太一把搂住凤移花,笑着拍他的脊背,“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压不垮的好小子,满堂儿孙,只有你像你曾祖父,顽强着呢。这话啊,我若再老二家的跟前说,她又要吃酸。可是,这是事实啊,我怎就不能说。”
老太太搂着凤移花,满头白发趁着那一头乌黑的发更显生机勃勃,老太太面上留下浊泪两行,抚着凤移花的发道:“你呀,也别当祖母眼盲心瞎,你在背后付出的血泪祖母不问便是,祖母现在还能搂着你,看着你,这就够了。”
凤移花眼眶微红,忙眨了几下眼睛去掉泪意,又和老太太说了些话,这才起身离去。
88搬家
羽林军中郎将;这只是他挣脱束缚的起始。
凤移花望着天际青云;神情坚毅,那站立的英姿越发俊挺。
喜儿捧着圣旨追出来,掀开帘子时正看见那道被拉的很长的背影;如劲挺的青竹。
凤移花听见身后的响动,回转头来便是一笑;“喜儿。”
喜儿望着那笑恍惚了一下,心口猛的一跳;她不自然的垂下了头,恭敬的双手奉上装了圣旨的紫檀木雕花盒;“大爷;老太太让您自己保管;待侯爷下衙回来,再商议将圣旨供奉到祠堂的事情。”
“知道了。”凤移花接过盒子,挥手道:“你回去服侍老太太吧,我去后面看看。”
说罢,转身便走,彷佛刚才那笑是被风偶尔吹来的一朵轻云。
喜儿站在门口,反复回味儿了一下方才的感觉,皱了皱眉,返身回了屋。
后罩房里,娇娘正闭门换衣,床帐都垂了下来,当凤移花来时,便见落霞和姜妈妈正坐在门口安置的桌椅上嗑瓜子闲聊。
“大爷。”不爱吃瓜子,也不擅长聊鸡毛蒜皮的落霞先看见了凤移花便起身行礼。
姜妈妈忙把手心里攥的瓜子往盘子里一扔便也蹲身行礼。
“你们姨奶奶呢?”凤移花看见满地瓜子皮也没说什么,女人们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场景他见得多了。
“在屋里换衣裳。”姜妈妈抢着回答,并奉上一枚讨好的笑。
“这个时辰换的什么衣裳?”他一挑眉,心中好奇便直接轻轻推开了门。
落霞正要跟上去伺候,姜妈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笑瞪了她一眼,悄悄道:“没眼色的丫头,这个时候你怎能进去打扰。”见落霞一副懵懂模样,姜妈妈笑的有些暧昧,拉着落霞重新坐下道:“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还得我这老婆子为咱们姨奶奶多打算打算,纵然有了孕,该争宠时还得争宠,在侯府可不比在姜府,那迎春院里大爷的妾可不少。”
正要穿肚兜的娇娘听着了脚步声,还以为是落霞或者姜妈妈进来了,便道:“换个衣裳罢了不需你们帮忙,快出去玩吧。”
过了午后,这阴面的房子便有些暗,因此娇娘都是在床头上点一盏灯的,此时,却正好便宜了凤移花的眼睛。
便见,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那樱草色的纱帐上映出了一道玲珑有致的女子曲线,她正双手弯曲着在脖颈后系带子,自然而然的便挺起胸脯,弯起了腰,线条是那种说不出的柔媚感,让人看了一眼便觉酥,心酥,被那美妙的女性线条征服的酥麻。
“我来帮你可好?”凤移花一笑,也不掀床帐,隔着柔滑的布料便去搂她。
冷不丁的一道男声使娇娘微惊了一下,待听出是他的声音,便忙嗔怪的拍打他伸过来的手掌,“等一下,让我先把裙子穿上。”
“爷来帮你,别害羞。”说罢,扯开床帐便要往里头钻。
娇娘忙浅叫起来,“不行,我还没穿、没……”
正手忙脚乱的不知是拉被子盖住自己光溜溜的一双腿儿好还是捏住床帘子不让他进来好呢,这人便如泥鳅似得探了脑袋进来,目光望着她只着了一件红肚兜的身子登时便起了念头。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娇娘一边红着脸嘟囔一边忙去扯被子盖住自己。
“别,就这样让爷瞧瞧。”凤移花握住她的手,利落的踢掉靴子爬上床,便将人往自己怀里扯。
除了那一件红肚兜她身上真是什么布料都没有的,这会儿被逮个正着,她只觉羞窘难当,他扯她,她便扯被子,两个人顿时开始了一场小小的拉锯战,一个要看,一个不给看,起初娇娘还肃着小脸,严谨推拒,到后来见他始终在笑,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始终不让她该被子,她索性自欺欺人到底,扑向他,一把搂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破罐子破摔道:“看吧,看吧,不管你了。”
“真的给看?”他靠向后墙,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托腰肢,一手便轻浅的揉弄那宣软的娇臀。
“凉,别弄。”感觉到那双大手的抚摸,她一手捂着羞红的脸一手就去拨。
这样的抱法儿他也怕挤着她的肚子,闻言便趁势将人翻了过来,他依旧靠墙,只是娇娘变成了背靠着他的胸膛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腿被一双大手分开挎在两侧。
“你不能胡闹。”娇娘被扣住腰肢动弹不得,只能强迫自己语调严厉一点的呵斥他。
只是她的声腔让她吃亏,听在凤移花耳里便是娇软婉转的邀请。
他俯首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娇娘的肩膀上,也不立即乱动,只是垂下眼眸望向她肚兜上的刺绣,一寸寸的抚摸,挑弄道:“上面绣的是蝴蝶哦。”
娇娘转头望着他的头顶,再次气咻咻的重申,“不准胡闹听到没?”
“爷只是对你这肚兜上的花纹感兴趣,嗯,这是蝴蝶吗?”他又极为认真的研究起来,“看着像蛾子,不用说了,这一定是你自己绣的。”
“才不是。”娇娘立马反驳,“你那是什么眼神,这几只蝴蝶明明绣的那么栩栩如生,怎会认成是蛾子呢。”
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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