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喜怒参半,逮住凤移花便是一通捶打,“你这个不肖子,你还知道回来,我当你被外面的那些个狐狸精勾没了魂儿呢。”
“老太太轻些打,仔细手疼。”凤移花不躲不闪,由得老太太轻拍了他几下。
“当着这些奴仆的面儿我且给你留几分面子,走,跟我回春晖堂,你看我狠不狠心重重罚你。”
“得令。老太太快上肩舆,外面还冷着呢。”凤移花笑道。
“是呢,老太太,您消消气,大哥回来了便好了。”
“在你眼里,我估摸着,你大哥便是那如来佛,没有一处不好的。”老太太绷不住脸笑了,点了一下凤凌的眉心,“怎不把你那副百花穿蝶的玉色抹额勒上,仔细风吹着你头疼,若被你母亲知道了,又要连累你屋里的大丫头们挨打挨罚。”
凤凌不好意思的轻眨了几下眼,望着凤移花笑道:“我瞧着大哥没勒那劳什子也挺好的,我也不爱。”
“他身子骨已长全了,硬实着呢,你可不行,你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内虚,轻易受不得风。”老太太一打眼没见跟着凤凌的大丫头,便又责怪了几句,指令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赶忙去凤凌的院子拿。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春晖堂,老太太逮着凤移花又拍打了几下,教训了几句,罚他跪了一夜的祠堂,这事儿才算是揭过去。
一夕春雨之后,春风吹过,大地回春,柳条发芽,嫩绿成林,也到了放榜的日子。
这日一早,青阳侯府里的气氛便紧张起来,尤其是大太太,坐立难安,一个时辰里打发了十个小厮去礼部贡院观望。
反倒是当事人凤凌自己颇为悠然自得,一大早上便起来画了一幅画,题名为,杏园游春。
完工之后,拿着画便兴冲冲的来找凤移花点评。
凤移花一看便笑,杏园游春,身佩红花打马长安街,那是考中之后才有的殊荣。
“看来,你已是胸有成竹。”
凤凌在凤移花面前也不谦虚,实话实说道:“不怕大哥说我狂妄,考入一甲之内我是有把握的,然,若要像大哥当年那样被圣上钦点探花郎,我是望尘莫及的。”
“陈年旧事,提他作甚。”凤移花淡淡道。
“你回去吧,这会儿也该到了贴榜的时候,你去前面等着吧。金宝,送凌二爷出去。”
“大哥、大哥,对不起。”凤凌扒着门框,用湿漉漉的眸光望着凤移花道。
“你有何错?”凤移花提笔在白色宣纸上写下一个凌厉的“忍”字,“去吧,去享受你今时的风光,我怕两个时辰之后,咱们的母亲又气的白眼乱翻。”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原本想再弄一个万更的,可怕姑娘们等的太焦急,先放上一半来。
吸取了亲们的意见,把琉璃菇凉的疑问在这一章里先交代了一下。
昨天实在抱歉,给久等的姑娘们鞠躬,昨天码着码着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又上班。
不废话了,没能及时更新是某山过意不去,今天还有六千字。
啵……感谢姑娘们的体谅。
某山也会逮着机会就努力码字更新。
鞠躬。
87坐困愁城(五)
“中了;中了;凌二爷中了——”
一个小厮跑的汗流浃背,喜色满面的冲进了人满为患的春晖堂。
“中了?!”正坐在上首焦急等待的老太太顿时高兴的又问一遍。
那小厮还来不及喘口气;大太太喜的赶紧追问,“可是中了状元郎?”
小厮大口大口的粗喘;嘴巴张张;想说话可就是发不出声,顿时急的满头汗,满脸通红。
“你倒是说啊。”大太太急的站了起来;厉声逼问。
“坐下,你得等他喘匀了气才能说话啊;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儿子。”老太太看不惯的瞪了她一眼。
这小厮赶紧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又给大太太磕了个头,缓了缓劲忙开口道:“中了一甲第五名。”
“你再说一遍,中了什么?”大太太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一、一甲第五名。”小厮见大太太神色不好,磕巴着又复述了一遍。
“也好,也好,有赏。”老太太高兴的道。
“是啊,也好,虽是比不得当初的花大爷一举得中探花郎,能中一甲第五名也是旁人寒窗苦读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二太太笑着道。
“不可能,怎么才是第五名,一定是你看错了,你再去给我看一遍,快去。”大太太一横眉,满面煞气。
“大嫂,这心态要横平才是,啊。”二太太挑着眉儿,衔着笑说了句。
“母亲,这结果已出乎我的意料,能进第五名,是儿当初不敢想的,母亲,您先坐下。”凤凌劝说道。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大太太气的扬手便扇了凤凌一巴掌。
“老大家的!”老太太一喝,整个春晖堂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凌儿,你快过来我看看,伤着没有啊。”老太太担忧道。
凤凌嘿嘿几声,揉了几下自己的脸,便笑着安慰道:“没事老太太,母亲方才是滑了手,没事,一点不疼,真的。”
“你当我是瞎子啊,都红肿了,还不疼,你哄骗谁呢。”老太太越看自己这孙儿越是心疼,就越是对大太太不满,禁不住扔下了一句狠话,“若你当不得这青阳侯府的主母,若你嫌弃在咱们家过的不顺遂,不舒服,我倒是不介意把你送走,回祁州老家如何?嗯?”
大太太惊惧的一声不敢吭,只羞愧的拿帕子捂着半边脸,僵立的坐在一边。
凤凌怕自己母亲下不来台,忙道:“母亲望子成龙,其心可谅,都怪凌儿不好,是凌儿没出息,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与你何干,你小小年纪便取得这样的佳绩,该赏才是,你也无需攀比你大哥,你大哥那是天生的神童,那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德才得到的造化,咱们只需自己后天努力,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来,便比什么都强,凌儿,你可记得了?”
“老太太放心,凌儿自小便是这样想的,大哥是凌儿最敬佩的大哥,永远都是凌儿的好大哥。”凤凌高兴道。
大太太磨了磨牙,真恨不得把自己这儿子塞回肚子里重造,她是造了几辈子的孽才生下这么一个傻子呀,竟会和她作对。
“不肖子。”大太太低声骂了一句,此时凤凌就站在大太太跟前,替她挡着丑,闻言眸光就是一暗,悄悄望向了坐在对面不吭声,淡定饮茶的凤移花。
“是啊,那么多孙儿、曾孙儿,只有咱们花大爷是神童,是好的,和咱们花大爷一比,其他的儿孙都是庸才。”二太太眉头一皱,便开始冒酸气。她也是做了祖母的人了,岂能容忍一个庶子将她的儿孙都打压了下去。
老太太也知自己失言,不该在两个儿媳面前说心里话,便打起哈哈,和稀泥道:“我的子孙自然都是好的。”
“老太太说的是。”二太太敷衍道。
之后又有慢了一步的小厮来报,名次还是那个,一甲第五名,如此一番,大太太自己派出去的那十名小厮都来回了一样的话,大太太依旧不死心,到了礼部来报喜的人也说了同样的名次时,大太太这才一屁股坐定,心里落了空。
她怎能承认,自己生的儿子反倒还不如那个贱妾所生之子。
凤移花赏看着大太太的表情,即便不知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也能猜个j□j不离十,估摸着,正在心里怒骂呢。
可这才是开头呢。
凤移花嘴角抿起一笑,起身拱手,态度谦逊,“恭贺二弟得中,恭贺母亲这么多年期望,终是没有落空。”
大太太越看凤移花越是觉得他在嘲笑她,心里气的一胀一胀的疼,碍于老太太和二房的人在,她还不得不维持端庄亲和的样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同喜。”
“大哥,同喜。”凤凌彷如没心没肺的道。
凤移花垂下眼,不看凤凌,淡淡嗯了一声,坐会自己的位置。
二房以二太太为首,也开始了一轮道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响恭维话之后,老太太便开口了,都是她的孙儿,她一样的疼,便道:“今儿个我高兴,我出银五十两,让厨下去采买些上好的食材,咱们弄几桌席面,吃酒划拳好好高兴一回,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众位孙媳,你们觉得如何?”
有的吃,有的喝,还不用自己出银子,谁不乐意,登时便得到了所有女人的赞同,还有人提议说请戏班子,请说话的,借着这股子喜气,春晖堂登时便热闹起来。
大太太想着结果已成定局,没考过凤移花便没考过,反正凤移花现在也没得好前程,可她儿子就不同了,将来不仅能继承爵位,还有可能拜相入阁,前程远大,辉煌无比,那可是凤移花这孽畜几辈子也比不上的,想通了这点,大太太便得意起来,豪气道:“老太太既出了席面的钱,那这请戏班子的钱便由我出,怎么说,今儿个也是我儿子的大喜日子不是?”
“正该如此。”二太太笑道,和自己的几个儿媳对视几眼,便道:“大嫂,这么喜庆的日子,怎能不给孩子们发红包,我记得咱们花大爷那会儿子,可是有红包的,每个孩子手里得了不下五两银子哦。”
“是呢,是呢。”
“哎呀,大伯母,你向来大方,这回可不能小气了。”
“宇哥儿、文哥儿、馥姐儿快来啊。”
“对,你们小孩子快都来要红包啊,不要白不要的啊。”
几个媳妇一起哄,大太太深觉有面子,大手一挥便道:“赏,赏,每人十两,这银子我出。”
今日喜庆,杜元春也在列,见大太太又被二太太忽悠着往外掏银子,便嗤笑了一声望向了坐在她旁边的凤移花,却看见他正握着玉娇娘的手,不知在和她说什么,那玉娇娘顿时笑的好不灿烂,
她心里酸溜溜的,正要禁不住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一个小厮的声音打从老远便传了进来。
“老太太、老太太,圣旨、有圣旨来了。”
“圣旨?”老太太惊住了,忙扶着喜儿的手站了起来。
“是、的确是圣旨,有公公进咱们家来了。”这小厮忙道。
大太太一喜,当即便道:“我就知道我儿子是那状元郎的料,定然是之前的榜单有问题,咱们圣上明察秋毫,立即更正,这才又钦点了我儿子为状元郎。”
娇娘噗嗤一声笑了,凤移花也笑了,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去里面藏着去,跪听圣旨需要些时候,可别伤着我儿子。”
娇娘瞅着这会儿人多,待会儿接圣旨时,定然跪满一地的,她一个大肚婆不好在这里挤,便笑着一点头,真的藏着去了。
“大嫂可别这么快下结论啊,说不定是查出了考场舞弊之类的。”二太太含笑道,语气听来可真的一点恶意都无的。
“吃不着葡萄你说葡萄酸啊你……”大太太正得意的要奚落回去,便听公公那独特的嗓音传了来。
“圣旨到——”
“还真是圣旨?”老太太心中一紧,面色不好,僵老的身子一晃仿似要倒似得,喜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忧虑的道:“老太太?”
“我没事,准备接旨吧,是福是祸都是命。”老太太闭眼睁眼间便看开了,她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再也没有精力为儿孙铺路了。
皇位之争,由得老大、老二自己去烦忧吧,他们早已为人父,为人祖父,早已听不进母亲的劝告了。罢了,罢了,路既都是自己选的,就该在血雨腥风的争斗中付出,她只求,莫要全军覆没,凤氏一脉得以留存世间就够了。
青阳侯、勇毅侯在朝堂也算是掌着实权的人,故此,两府的权势也算被这皇帝近侍看在眼里,见这府中的老太君亲自来迎,他也不敢拿大,忙作揖道:“给老太君请安了。”
“不要多礼。敢问公公,这是喜是祸啊?”
这公公一笑便道:“自然是喜了。”这公公一甩拂尘,一展明黄圣旨,开口便唱和了起来,“亲卫府中郎将凤移花接旨——”
“给他的?”大太太脸上的喜色顿时凝固,僵硬的要掉不掉。
二太太一挑眉,一扯大太太,两人俱都跪了下来,随着凤移花一声臣接旨,大太太猛的仰脖一抽。
“嗝——嗝——”
二太太急了,一把捂住大太太的嘴,就将她的头按到了地上,心里想着,这大嫂想闹场也不分清形势,圣旨当头岂容她亵渎。
待那公公宣读完,凤移花接了圣旨,老太太打赏了人家恭敬的把人送走,还未等老太太笑起来,便听二太太低叫一声,“大嫂你怎么了,大嫂?”
二太太怕被大房的人责难,忙避嫌的后退了几步,“老太太,您快看看大嫂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躲在帷帐后头的娇娘看的清清楚楚,这大太太怕是被气厥过去的,又被二太太捂住了口鼻这才翻了白眼,形容僵死。
“该!”娇娘在心里道。
望着地上躺着,一双手成了鸡爪,翻着白眼,歪着口鼻的大太太,娇娘心里痛快着呢。
几日前还在折磨人的,几日后便成了被折磨的那个,这该不该归到报应里?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凤凌弯下腰便想将大太太抱起来,奈何他身子弱,人又小,试了几试都抬不起来,他忙求助的看向凤移花。
凤移花将圣旨递与喜儿拿着,笑道:“二弟莫急,我来。”
“对,花儿你快去把老大家的抱到我屋里去。”老太太临危不乱,喝退了吵吵嚷嚷的这些女人,便指着杜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让她快去请扁素。
大太太只是突然僵直里身躯,不能控制自己的双手并口鼻,可她的意识还算清醒,但却不能说话,见凤移花果真含笑来将她抱了起来,登时,她翻白眼的动作更激烈了,啊啊啊的剧烈挣扎。
凤芸儿被吓的直抹眼泪,躲在二太太的怀里哽咽道:“母亲不会有事的,是不是婶母。”
“对,不会有事的。”二太太方才也是吓的不轻,虽看不惯大太太的一些做法,平常爱和她打嘴仗,可她和大太太并无什么深仇大恨,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在她眼前就变成了这样,她也是心有戚戚。
自那公公念出,要平调凤移花去羽林军任中郎将时,杜元春便傻了,若非兰翠将她拉起来,她还怔怔的继续在地上跪着,对身后大太太的事故她听不见看不见,满心里只回应着一个官职,羽林军中郎将。
这羽林军便是皇帝的私兵,直接听命于皇帝,上一次的皇位之争,当今便是凭借手里的五千私兵出奇制胜的。
羽林军中郎将,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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