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见一名侍卫撩开帘子进帐,转眼又走出来,对着传令兵大声道:“太子殿下、靖远将军有令,命前后左右各部将军、二品以上幕僚到中军帐议事”。
将军幕僚们陆续到来,苏凌把脸侧向一边,假作没有在意,眼角去一刻也没离开帐门,把进去人模样都看了个清楚。
军事秘密保守得如此严格,看来这次大燕是动了血本,要不惜一切代价,最大程度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对西羌发起突然袭击。
当今天下,大燕、大夏、西羌鼎足而三,大燕实力强大,对其他两国早有吞并之心。大夏虽然早已向其称臣,但夏地肥沃富庶,宇文纵横并不满足于其宗主国地位,欲灭之而后快。幸好有西羌在其侧面牵制,大燕出兵攻夏,往往担心西羌趁虚而入,是以十年来,还能相安无事。如果西羌战败,那么这微妙的平衡将会被打破,大夏立刻便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苏凌忽觉浑身发凉,看来须得赶紧让西羌尽快做好准备才是。
“咦,这不是苏将军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凌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二品服饰的官员向他走来,俊美的脸上上满是诧异,竟然是好久未见的元珏。
苏凌不动声色。
元珏初见苏凌在军中,而且穿着宇文熠侍卫队的衣服,不由大感意外,加快脚步来到苏凌面前。
“是殿下带你过来的?”元珏的疑问里混杂着不信。
苏凌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元珏却一步蹿到前面,挡住苏凌的去路:“好你个奴才,没听见大爷在跟你说话?”
苏凌眼珠也没转一下,让开两步,继续向前走。
元珏那受过这种轻视,盛怒之下举起手中的马鞭便劈头盖脸抽了下去,重重抽在苏凌的背上。
苏凌穿着胸甲,背上到没什么感觉,胳膊却被鞭尾扫中,一阵火烧般的疼痛。转身回头,只见元珏正高高举起鞭子,打算抽下第二鞭。
苏凌武艺远远高于元珏,伸手便捏住了元珏的脉门,元珏顿时动弹不得,疼得直咧嘴。
元珏的几名亲兵见势不妙,立刻一拥而上,将苏凌团团围住。苏凌毕竟行动不便,加之对方人多,不一会便被打倒在地。
元珏气咻咻地在苏凌身上踢了两脚:“贱奴,给你脸不要。”说着不住晃动几乎被捏碎的手腕“继续打,打死为止。”
元珏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旁人哪里敢阻止,只得任由他施暴。
“住手!”不知何时,宇文熠和洪明炬站在了面前。
元珏赶紧向宇文熠施礼,一指抱头倒在地上的苏凌道:“这个奴才好生无礼,臣替殿下教训一下。”
元珏的亲兵早已停下手跪到在地,宇文熠一脸怒气:“元珏,是谁给的你胆子,竟敢动动本太子的人?”
元珏一时语塞,宇文熠以折磨苏凌为乐,元珏一直以为宇文熠对苏凌定然是十分厌恶,没想到此刻会维护他。
“洪将军,军中私斗该当何罪?”宇文熠语气冰冷。
听宇文熠这样问,洪明炬心中暗笑,这个元珏仗着自己是太子的亲信,平日在军中作威作福,经常让自己威信扫地下不来台,现在可有好戏看了。
“回太子殿下,军中私斗有轻有重,似元大人这般情节,理当杖责四十,但元大人是朝廷二品大员,自然要法外施恩,责打二十也就够了。”
元珏一听,这哪是在帮自己求情,分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不禁对洪明炬怒目而视,洪明炬笑而不语。
几名兵士走上来把元珏拖走,不一会帐后便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苏凌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弯腰拍打身上的泥土。他身穿着铠甲,受伤并不重,只是脸上有几处淤青。
宇文熠走到他面前,凝望片刻,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伤处,忽然警觉这是在军中,赶紧收回了手。
“人员都到齐了吗?”
“回太子殿下,各部将军和三品以上的幕僚都已到齐,只差……只差……。”说话的幕僚眼睛瞟向元珏受刑的地方。
宇文熠重重哼了一声:“不管他,开始议事。”说罢忽地转身,披风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灿烂夺目。
二十三
会议进行了很久,连午餐都没有出来用,而是由侍卫们送进去。
军中防护严密,侍卫长索性安排侍卫们轮流值班,不当值的回到自己的营帐。
苏凌的身份特殊,没有宇文熠的安排,侍卫长不好擅自做主,只让他在原地继续等候。
四周都是密密层层的营帐,巡逻的士兵盔甲鲜明,胯下骏马矫健强壮。
苏凌慢慢向营中走去。
“去哪?”当值侍卫立刻警觉地出声询问。
“出恭。”
侍卫上下打量了苏凌,觉得这样一个废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走,这才点头:“向右走,快去快回,可别玩什么花样。”
苏凌应了一声,不徐不疾地向侍卫指定的方向而去,远处隐隐传来喊杀声,整齐威武,那是大燕的士兵们正在训练。
被千百次踩踏夯实的地面因为春雨的浸泡变得松软了一些,各种各样的野草倔强地从帐篷下的缝隙中探出头来,。
苏凌似乎有些疲累,步伐越来越慢,终于停下来,弯腰捏捏自己的大腿,再随意地扭动这腰让全身放松。
借着扭腰的动作,苏凌迅速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一个人看得到自己后,飞快地采下几株叶片如云朵般的草放如怀中。手放在怀中不放心地摸了摸,觉得数量似乎有些少,磨磨蹭蹭走了十余步,瞧准目标又如法炮制。
刚刚直起腰,便见两名巡逻的士兵从不远处的拐角处闪出,苏凌惊出一身冷汗,那两人却只是瞟了他一眼,看他穿着太子侍卫队的服饰,也未在意,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苏凌长出一口气,不再耽搁,赶紧去了茅房。
宇文熠走出大帐已是酉时,西斜的日光将透过瑰丽的云层洒落下来,照耀着给天地镀上一层淡金。
苏凌依旧站在原处,侍卫队精美的甲胄将他身姿衬托得更加俊伟,舒展挺阔的肩头令他既不显得单薄,也不显得粗犷。假腿上套着银色的战靴,让那双腿看上去修长笔直,宛若天成。同色的腰带将腰紧紧束住,柔韧有力。一切都如被反复琢磨过一般恰到好处,既挺拔如松又优雅如兰。
此时苏凌搂住马头上下抚摸,十分亲昵。宇文熠甩开大步走近时,只见那双冷漠的明眸里满是宠溺,几缕发丝从铁盔里散落,随着微风在颊边轻轻拂动,竟充满说不出的温柔魅力。
“喜欢马?”宇文熠被蛊惑般,鬼使神差般也抚上那马的脖子。
苏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虽没有看宇文熠,神气间却再不似过去那般生硬排斥。
宇文熠没来由的心中一喜,向苏凌靠近一步:“喜欢就送给你。”
苏凌略略低下头:“多谢,不过不必了。”落寞之色从脸上一掠而过。
宇文熠这才想起他双腿残废,已经再也无法纵马奔驰。
“殿下。”宇文熠闻声回头,只见元珏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副委屈的模样。
“怎么,不服气?”
“臣不敢。”嘴上虽这么说,眼睛却狠狠瞪着苏凌,像是要把他吃下肚去。
“你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敢在军中殴打本太子的侍卫。也是你,若换了其他人,四十军棍一下也休想少。”
“谢殿下体恤微臣。”元珏恭恭敬敬地哈着腰,生怕流露出丝毫不满被宇文熠看出。
宇文熠用眼角瞄了元珏一眼,转身离去。
元珏半眯起眼围着苏凌转了个圈:“真没看出苏将军还有这个本事,能让太子爷如此维护于你,看来人果然不可貌相。”
苏凌却仿佛眼前没有这么个人一般,拉着马在空地上遛起来。
元珏发作不得,脸色铁青。
刚用过晚饭,宇文熠便着人来叫苏凌。
苏凌默默放下碗筷,起身跟着来人进了寝帐旁边的一个小帐篷。浴桶里水已装满,旁边的墩子上雪白的轻薄的丝衣叠放得整整齐齐。
“军爷,我自己来吧!”
那人本来就不愿伺候,听苏凌这样一说,乐得赶紧离开。
从怀中掏出日间采来的野草,其色青碧,其形若云,故名“碧云”。形美名更美,却是地地道道的毒草。毒性虽然不重,多食的话也足以让牲畜发热抽搐。
苏凌毫不犹豫地将草全部塞入口中,努力吞下去。用手在腹部拍了拍,这才长长出了几口气,除去衣物开始沐浴。
四周都被温热地包围着,苏凌靠在桶壁上,思绪万千。直到有侍卫在帐外大声催促,才发现水已经凉了,赶紧起身。
宇文熠早已等得不耐烦,苏凌一进寝帐便被他拦腰抱起,两把扯掉丝袍丢到床上。人也跟着覆了上去,一边撕扯自己的衣物,一边用力亲吻苏凌的嘴唇。
苏凌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宇文熠的舌头在自己口中翻江倒海。
宇文熠初时还担心他反抗,此时见他如待宰羔羊一般,任自己为所欲为,心中暗暗高兴,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前两次的教训看来是有效果的。
下身已经贲张得无法忍受,宇文熠轻松地分开苏凌的双腿,耐着性子想要先插入手指,指尖刚一触及,原本一副柔顺模样的苏凌却象被火烫着一般,猛地弹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宇文熠掀到一旁,自己则发疯似的向床下爬去。
宇文熠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白天与苏凌相处的那点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脑袋里顿时如同放进了一把火,将理智烧成灰烬,燃烧到极致的欲望哪里压得下去。翻身将那已经爬出一半的身子牢牢按住,骑在了苏凌的腿上。苏凌双手按住地面,奋力扭动想要挣脱,宇文熠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上半身提了起来,下面则毫不留情地贯穿他那铁块般僵硬的身体,任他垂死挣扎。
身下传来一声裂帛之声,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头发被牢牢揪住,脸不由自主地高高仰起,身体随着宇文熠的每一次冲刺,被向后拉成一个极限的弧度再放下来。苏凌痛苦至极,却始终不肯发出一点声响。
“犯贱么?给你脸你不要,别以为本太子宠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事你躲不掉。”宇文熠的声音狠绝冷厉,全无情感。
烛火跳动,映照在苏凌全无血色的脸上,痛苦的扭曲中,压抑着一个既惨淡又高兴的笑容。
贱么?果然是贱,居然连这种下作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但除了这样,苏凌再也找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宇文熠把自己送回东宫。是的,他必须回去,那里有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傅海,而在这个军营里,自己就像一头困兽,无论冲向何方,都会被钢铁制成的栏杆撞得头破血流。
二十四
这一次,宇文熠将苏凌翻来覆去折腾得死去活来,直到雄鸡报晓才觉得脑中的那团烈火渐渐熄灭。
看看天色,很快就要到晨训的时间。
宇文熠索性下床穿衣。
被褥湿乎乎的,粘在身上黏黏糊糊,极不舒服,宇文熠命侍卫点上蜡烛,再给自己准备好浴汤。
手臂粗的蜡烛燃起,帐篷内渐渐亮如白昼。
无意间低下头,发现雪白的床单被褥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再看自己身上,竟然满是鲜血。宇文熠一惊,掀开苏凌身上的被子仔细一看,只见那身体布满青紫的淤痕,犹自有鲜血自下身不断流出,情形看起来异常的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又这么失控!宇文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后悔。
正想叫来军医,忽地心念一转。这里是军中,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在这里玩男人,还玩出了事,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父皇虽然风流不羁,对军中的事却极其严格,若被他知晓说不定还逃不脱一场责罚。想到这里,宇文熠叫来一名粗通医理的侍卫,命他给苏凌处理整治,自己匆匆赶去校场。
整个晨练,宇文熠一直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立刻赶回自己的寝帐。
床单被褥已经换好,那侍卫站在床前满面愁容,见宇文熠回来立刻跪倒在地:“臣无能。”
“怎么,血止不住么?”
“血倒是止住了,但却烧得厉害,还浑身抽搐、长血点。要说外伤引起发烧倒也正常,但抽成这个样子,臣实在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熠沉吟片刻,终还是叫来了一名军医,下了封口严令。
那军医战战兢兢地给苏凌诊治完,也被那血点和剧烈的抽搐给弄得不明所以。
“殿下恕罪,臣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这位侍卫大人身患何疾。”军医冷汗直流,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偏偏还治不好太子殿下的枕边人,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从天降。
“身为军医连这点病都诊治不出来,要你何用?”宇文熠咬牙切齿。
那军医一听顿时跪了下去:“殿下饶命,非是臣不尽心,实在是这位侍卫大人的病太过诡异,臣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倘若将他送回闳都,请东宫里的医官们看看,或许能治。”
这话提醒了宇文熠,送回去让东宫里的医官们诊治,既不担心事情外泄,也能让苏凌得到更好的治疗,实在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指指给苏凌治病的侍卫:“你立刻去准备一辆马车,送他回东宫。”
密密的长睫终于闪动了几下,没有焦距的目光宛如荡漾开去的碧潭,不知收敛了多少星子和月光。
陆医官暗自叹息,君本宝剑,奈何蒙尘。
“公子终于醒了。”
听到旁边温和的人声,苏凌吃力地侧过脸,张张嘴才发现喉咙干哑,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医官立刻取过一只皮囊,对着苏凌的嘴灌了一小口:“公子失血过多,不能一次饮太多水,先润个嗓子吧。”
“有劳陆医官了。”喝下这口水,苏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公子客气,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请问公子。”陆医官让苏凌不要客气,自己的语气却客气得很。
“陆大人请讲。”
陆医官迟疑了下,终还是小心地道:“不是下官多嘴,只是这治病讲究望闻问切。”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公子除了外伤,还似乎中了毒,下官想问公子都吃了些什么。”
碧云毒性不大,苏凌虽然吃得不少,显现的症状吓人,毒却已渐渐散去。
对于陆医官的问话,苏凌早有准备,当下长叹一声,眸子里结起一片水雾,略略把头偏向一旁,良久才幽幽道:“苏凌哪知道自己吃得是什么,象我这样的人,太子殿下给什么就得吃什么,岂由得自己。”
陆医官见苏凌神色凄苦,言语虽然不详却似大有深意,赶紧道:“公子不知便罢,反正现在毒性已在慢慢缓解,没有大碍,只需修养几日即可。”说罢赶紧告退。宫里禁忌繁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