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习习,发丝飘荡,苏凌半眯上眼睛,轻舒猿臂。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他双膀猛地叫劲,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三箭连珠而出,第一箭正中红心,第二箭瞬间又至,将第一只从箭尾一剖为四,正在此时,及时赶到的第三箭又将第二箭从尾部一剖为四,最后,三支箭同时穿透红心,钉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静默良久,过了片刻侍卫们才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这些侍卫们本对苏凌颇为不耻,见到这般神技也不由得不佩服。
宇文熠本就喜爱苏凌,此时见他如此勇武,更是心爱无比:“凌果然文武双全,不愧是大将军。”
苏凌收起长弓:“殿下见笑了,都是些花哨把式而已,若是真到了战场上谁会这样射箭。”
宇文熠见他修眉微扬,神色一派淡然,眸子寒星明亮闪烁却毫无骄矜之色,只觉得他便是天下最可爱的人,恨不得立时便将他楼入怀中,狠狠亲上几口。无奈周围人实在太多,心中虽似猫抓,却也只好强自忍住。
终于挨到结束,宇文熠拉着苏凌便走。侍卫们忙着牵马。
刚出校场不远,宇文熠一把拉过苏凌按在一棵大树上,低头吻了下去。那嘴唇冰凉,却柔软芬芳如花瓣,吸引着宇文熠更深入地探索。
苏凌脑子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他万万没料到宇文熠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自己。本能地想要推开,双手却被宇文熠牢牢制在身后无法动弹,不禁又惊又怒,抬起膝盖便在宇文熠胯间一顶。
宇文熠正意乱情迷,要害处被大力击中,顿时痛得大叫一声,苏凌借机抓住他的左臂,一个过肩,便将他摔出了丈余。
侍卫们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宇文熠毫无防备,直被摔得晕头转向,腰和背重重触地,恰似要断了一般,满腔的情意也立时便无影无踪。挣扎着爬起来,满身都沾上了杂草和泥土,。
“你这个混账!”宇文熠几步跨回到苏凌面前,恼羞成怒地扬起手便打算给他一记耳光。
苏凌靠在树干上,抬眼冷冷瞪着宇文熠,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不躲不闪。宇文熠牙咬得咯咯作响,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眼中雷电交加,手臂高高擎在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良久,终归把巴掌紧握在一起,放了下来,从鼻腔中恶狠狠地冲出一个“哼”,转身大踏步而去。
苏凌见他神情凶恶,目眦欲裂,眼中血色陡现,本以为他会如何暴怒一场,没料到他竟就这样走了。
眼看着宇文熠走得不见踪影,苏凌这才站直了身子,整整凌乱不堪的衣衫,重重喘了口气。
宇文熠满腔怒火地回到自己的寝宫,一路踢翻了无数花盆,吓得宫人们远远地跪下,只恐遭了无妄之灾。
宇文熠越想越气,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处处迁就着苏凌,不仅对他温柔体贴,甚至连他那个拖油瓶的殿下也照顾周到。明知父皇讨厌他,还辛辛苦苦地去讨来六百石的薪俸。听说他喜欢小雅斋的一匹价值不菲的玄玉骊驹,自己立刻就着人前去买下送给他。对于一个男宠来说,这般宠爱可谓已经到了极致,结果他非但不知报答,连一个亲吻都这么吝惜,还让自己当众出丑。早知如此,自己又是何苦来,其实不管他高不高兴,愿不愿意,自己也有一万种法子将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何至于如此费劲。至于他的想法,又有什么要紧,不过一个贱奴而已。
四十一
苏凌心里清楚自己触怒了宇文熠。
宇文熠喜怒无常,温柔起来恰似春风,恶劣起来又状如魔鬼。苏凌屡次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他早就深恶痛绝。
虽然这些日子宇文熠着意讨好,表现得体贴备至,无奈那份刻骨的痛恨已经深入骨血,难以抹去。在苏凌看来,宇文熠的温柔无非是他暂时厌倦了强暴,想要变个法子玩弄自己,发泄他的兽欲和征服欲。
苏凌本也想顺水推舟由着他,借此迷惑于他,但当他在大庭广众下想非礼自己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将他推开。
眼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苏凌弯腰拔起花坛里的一蓬杂草,现在他再无处可去,也不想在出门,平日里种花养草消磨时光。
胡贵迟迟疑疑地走过来,看他正忙,便站在了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胡贵,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胡贵一向刮噪,忽然这副样子反倒让苏凌觉得不习惯。
“公子”胡贵嚅嗫片刻,终于道“有个女人要见你。”
“女人?”
“是啊,在东门外。她本来非要进来,看门的不许进,她就跪在门外求过路的人给你带信。一边磕头一边恳求,满脸都是血,真是可怜。”胡贵一脸不忍。
苏凌霍地直起身,一把拉住胡贵的胸襟:“那女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胡贵从未见他这般失态,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倒是说话啊。”苏凌大力摇晃着胡贵,几乎要把他摇散架。
“她,她好像说自己姓刘,三十来岁的样子。”胡贵刚一说完,苏凌已经发疯般向外奔去,跑到门口被门槛挂了一下,摔得惊天动地,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般立刻便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
东门外已经围上了一圈人,对着地上指指点点。苏凌拨开人群挤进去,只见地上果然跪着一名满脸是血的女子,不停地向进出东宫的人哀告:“那位好心人帮我知会苏将军,刘氏找他有要事。”。
把守东门的卫士早已不耐烦:“你这个疯女人,跟你说这里是东宫,是太子殿下住的地方,没有什么姓苏的将军,你若再不走,非要在这里闹事,上峰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们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
“军爷,我知道苏将军就在这里面,求你让小妇人见他一面,小妇人真的有要事。”
“好话你听不进去,可别怪军爷不客气了。”卫士终于不耐烦,走过来想要用枪杆驱赶那女人。
苏凌紧赶几步挡在卫士身前:“刘嫂,苏凌来了。”
刘嫂抬头一见果然是苏凌,立刻扑了上来:“苏将军,救救殿下。”
“殿下出了什么事?”
刘嫂刚要开口,忽然发现周围全都是人,立刻止住。苏凌拉起刘嫂便进了东宫。
卫士们虽然不知道他姓什么,却都见过他,知道他是太子的人,看他拉刘嫂进门,也未加阻拦。
“这下可以说了?”
围观的人已被隔在宫墙之外,侍卫们也看不见踪影,苏凌这才开口问道。
刘嫂一边哭一边道:“殿下被宇文律抓走了。”
原来今日上午,肖知渐和刘嫂一起出门,在大街上遇到了长乐王宇文律,宇文律见肖知渐生得清秀,上前便动手动脚。刘嫂情急之下说出肖知渐是大夏的质子,谁知不说还好,宇文律一听这个,立刻笑了起来:“大夏的质子?有趣,本王还没尝过肖家人的滋味呢,正好带回去开开荤。”
说着抱起挣扎哭闹不休的肖知渐便塞进了自己的车里,刘嫂扑上去阻拦,被侍卫一脚踹开。
眼见宇文律的车扬长而去,刘嫂呼天抢地之余立刻想起来找苏凌,这么多年来,她和肖知渐早已将苏凌当做了自己的依靠。她记得那日大燕的皇太子说过,苏凌在他宫里,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长乐王宇文律!竟然是那个男人。
黑暗的记忆之门再度被开启。
烟气缭绕,雕龙描金的床上,绣帐半开。一只粘湿的手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肌肤上滑行,冰冷如蛇。脸被抬起,一个声音如同从幽深的地穴中发出“啧啧,这脸蛋,这身材,果然是好货色。皇兄真会享受。”手指在臀缝间来回抽动,拼命想要躲开,腰却被死死压在,充满情欲的喘息在耳边响起,刺鼻的香气萦绕在鼻端。“皇兄,等你玩腻了,可否赏给臣弟,让臣弟也尝尝这镇国大将军的滋味?”费力地撩起沉重的眼皮,那张猥琐的脸紧贴着自己的鼻子,虽然当时已经处于半昏迷之中,那种发自内心的恶心却让苏凌怎么也无法忘却。
听说肖知渐居然落入了好色成性的宇文律手中,苏凌顿觉浑身冰凉。
“刘嫂,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被强暴的滋味苏凌感受最深,那种深入灵魂的耻辱和痛苦,足以令人生不如死。更何况肖知渐才十二岁,是大夏的皇长子,以他这样的处境,一旦遭到玷污,便永远也抬不起头。苏凌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他心里只是反复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知渐受到伤害。但自己不过是个奴隶,又有什么能力去救人?
眼前有些发黑,苏凌靠在树上定了定神,勉强强稳住身形,向宇文熠的寝宫方向走去。
四十二
宇文熠不在自己的寝宫而在太子妃住的来仪宫。
自从元妃入宫以来,宇文熠除开头几日在她这里留宿,以后便很少过来,今日元妃自是着意打扮,刻意讨好。
宇文熠今天情绪似乎不错,笑容晏晏,顾盼风流,对元妃也是千依百顺,直高兴得元妃笑靥生花。
苏凌求见时,被来仪宫的宫卫挡在了门外,任他百般央求也不予通禀。宫卫们都是明白人,现在谁敢去打扰太子妃的好事。
苏凌央求不得,只好假装离去,趁宫卫忽地转身冲了进去。
宫卫们片刻后便明白了过来,跟着追了进去,伸手便要抓他的肩膀。苏凌早有防备,了出去沉身躲过这一抓,在宫卫背上一拍,那宫卫便直直地扑了出去。其他宫卫看见同伴吃了亏,立刻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而此时苏凌已经冲进了第二层院落。
“抓住这个刺客。”随着这一声断喝,宫卫们再不留情,纷纷拔出兵器向着苏凌没头没脑地招呼过来。
苏凌一边左突右挡,一边高叫:“太子殿下,苏凌有要事求见。”
宫卫们见他如此扎手,更是凶狠。不过片刻,苏凌身上便已挂彩。刀剑从四面八方袭来,若是十年前,这些攻击当可从容应对,而现在却已不同往日。更何况自己有求于宇文熠,又怎敢随意伤人,这样一来,便更加被动。
刀锋划过胸膛、脊背、胳膊,浑身火辣辣地疼,苏凌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支持不久,只盼着宇文熠听到自己的叫声赶紧出来。此地离位于元妃居室已经不远,但宇文熠却好像聋了一般,始终不见人影。
一脚重重踹在腿弯上,苏凌再也支持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七八柄刀剑立刻架在了脖子上。
“这不是苏将军么?有什么事非要见本太子?”
宇文熠终于出现在门前的台阶上,抱着膀子笑眯眯地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苏凌。元妃躲在他身后,怯生生地靠在他肩胛上:“殿下,这人是谁,他的脸……”
苏凌顾不得脖子上锐利的刀锋,试图爬向宇文熠脚下,立刻被宫卫们死死压住。
“放开他。”宇文熠面无表情。
宫卫们拿开武器退到一旁,苏凌膝行几步来到宇文熠面前:“求殿下救救肖知渐殿下。”
一直翠绿的小虫停在宇文熠的手背上,宇文熠伸出食指将它摁得粉身碎骨,举起手背放到最前,轻轻一吹,那早已粉碎的身体顿时飞得无影无踪。
“肖知渐?不就是你家殿下么?他现在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怎么又需要人去救了?”
“长乐王把肖知渐殿下抓去了,求殿下搭救。”苏凌仰起脸,血汗纵横的脸上尽是恳求。
宇文熠左右环视一眼“你们都退下。”
众人悄然退去。元妃好不容易盼到宇文熠,却被苏凌这般搅和了,心中大是怨恨,狠狠瞪了苏凌一眼,这才向宇文熠施礼,莲步轻移,款款而去。
周围的人刹那间走了个干净,宇文熠却不再说话,而是低下头审视自己修长的手指,似乎自己的手指上忽然长出了鲜花。
“求殿下救救肖知渐殿下。”苏凌的额头重重触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宇文熠嗤地笑出来:“怎么,终于发现我这个大燕太子还是有点利用价值了?”
“苏凌无礼,冒犯殿下,求殿下大人大量,苏凌自当向殿下赔罪。”
“苏将军太客气了,可惜这事我爱莫能助。”说着这话,宇文熠转身进入宫室。苏凌赶紧起身追上去,却见宇文熠已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殿下……”
“苏将军你莫要再说了。有些事情想来你也明白,我皇叔虽然虽然毛病多些,却自有一帮势力,且很受父皇的信任。我虽是太子,也是得罪不起他的。”宇文熠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凌。
“殿下不需得罪长乐王,只需上门向他好言索取即可。”
“你啊,怎么就不明白?”宇文熠动了动脖子,懒洋洋地坐起来:“没错,我若去找他要人,他说不定也会给我几分面子,但却难免心中不快,我若为了这点小事令叔侄间起了芥蒂,岂非大大的不值?”
苏凌呆了一呆:“事关大夏皇长子的声誉,岂是小事,如若知渐殿下受辱,叫他以后如何见人。”
“他是你的殿下,有不是我的。对你来说他的声誉是大事,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区区一个质子,玩了就玩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闳都城里,各国的质子有十多个,难道个个都还要我来给他们做奶妈不成?”宇文熠下巴微微扬起,讥诮地看向苏凌。
四十三
苏凌此时已满头大汗,心中焦急万分,听得宇文熠这话,竟然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宇文熠欠起身靠近苏凌,用一根食指抬起他的下颌,苏凌不由自主地仰起脸,一双结着愁雾的星眸凝神上宇文熠的面庞,直要将宇文熠融化。
宇文熠假作叹了口气:“如若你非要我去救你的殿下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这事既然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总不能让我白干了,需得有点什么好处才行。”
苏凌茫然:“苏凌一无所有,不知殿下要些什么?”
宇文熠邪邪地睨着苏凌:“既然本太子在向你讨要,自然是你有的。”
见苏凌依旧不解,宇文熠将他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以后可愿意乖乖的?”
苏凌此时也大致明白了过来,只是缓缓点头。
“以后不会再拒绝我了,不论何时何地?”
长睫忽忽闪动了两下,依然点了点头。
“凌又耍赖,点头不算。”宇文熠似在调笑,却不容抗拒。
苏凌惨然一笑:“苏凌以后再不敢违抗殿下,无论殿下想对我做什么,自便就是。”
“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这副样子好像是本太子在逼你一般。”
“殿下未曾逼迫,这一切皆是苏凌的肺腑之言,是我心甘情愿的。”说这话时,苏凌不敢看宇文熠,只恐自己眼里压抑不住的痛苦泄露了真心,令宇文熠不快。
“这才乖。”宇文熠的唇轻点上他的鼻尖,拉住领口,将他的衣物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