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卧撑!九十九个!”
“卧槽!!!”洪阳哀嚎,嬉笑着对几个伴娘讨价还价,“好姐姐,你们看我今天好不容易倒腾得西装革履,待会儿做得满头大汗,多丢人啊,要不,抹个零吧,我们做九个……”
伴娘板起脸,“嘿,还带讲价的?你当在怀信楼卖古董呢?九十九个,一个不许少!”
“好吧好吧,给我数好了啊,”洪阳脱了西装,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做了起来。
众人大声地数着“一、二、三……”
“你老公真够爽快,”一个伴娘对蒋璧影挤眉弄眼,“我们还以为他要再多磨一会儿呢,早听说怀信楼的洪老板讲起价来不给人活路,没想到这样就妥协了。”
蒋璧影满意地看着趴在地上奋力卧撑的男人,美丽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他不敢,不过九十九个对他来说也太难了,估计三十个就到顶了。”
果然,话音未落,只听众人一阵泄气声,洪阳满头大汗,努力撑了一下,整个人趴在了地毯上,“让我喘两口气,不然就只有俯卧,撑不起来了……”
蒋璧影大笑,“宋文渊顶上。”
宋文渊二话没说,脱了西装,上前一步,趴在地上开始飞快地卧撑,一口气做了六十多个。
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围过来,齐声数着数,声音整齐振奋,如同口号一般激励着他。
康天真蹲在旁边,手里抱着他的西装,小声道,“九十六,加油,九十七,哇,好厉害,再努力一下,九十八,胜利在望了,还差最后一个,加油啊,九十九!!!”
最后一下撑起,欢呼声震透房顶,伴娘们闪开,露出坐在人群后微笑的蒋璧影。
宋文渊踉跄着站起来,笑着看向欢呼的人们,康天真捏捏他紧绷的手臂肌肉,“宋文渊你真厉害!你最厉害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男人!!!”
洪阳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到蒋璧影身边,单膝跪下,手持花束开始求婚。
在人群后,宋文渊情不自禁地抱了一下康天真,在他耳朵上飞快地亲吻一下,低声笑道,“你怎么跑到伴娘团里了?是也想当新娘了吗?”
康天真猛地意识到,“卧槽啊,我怎么跟她们混到一起了,我只是来看新娘,看完就忘记走了,完了完了,被大伯和笑笑知道,一定会嘲笑死我的!”
宋文渊大笑。
人群中,洪阳已经求婚成功,在婚礼摄像机的镜头下亲吻新娘。
婚车来到酒店,车门打开,洪阳撑起婚伞,蒋璧影精致的婚鞋踏出车门,两个小童拎起她长长的婚纱下摆,一对新人撑着艳红的婚伞走进酒店,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洪阳的奶奶被扶到上座,她双眼已经失明,摸着宋文渊的手臂,激动地说,“我听到来了很多人,文渊,得有好几十桌吧。”
“一百二十桌,”宋文渊笑道,“都是来祝福洪阳和璧影的。”
奶奶满心欢喜,“好,好啊,看来小阳很得大家的喜欢,这我就放心了。”
“您就别操心啦,”宋文渊道,“安安稳稳地享福吧,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蒋总虽然不满意这个女婿,但看他甘愿入赘,还主动承诺不会插手拍卖行事宜,便觉得洪阳应该是真心喜欢璧影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家地位,于是对他态度也从抵触变为欣赏。
司仪说着冗长的新婚贺词,“……下面我宣布,洪阳先生和蒋璧影小姐,正式结为夫妻!”
在座的年轻人沸腾起来,全都涌到了台前,盯紧了蒋璧影手里的捧花,蒋璧影回头,和她的几个单身的好姐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看准她们的位置。
几个姑娘紧张地瞪大眼睛,准备疯抢。
蒋璧影转身,背对众人,高高扬起手臂,捧花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飞向围成一团的姑娘们。
“我的!!!”
说时迟那时快,康天真像颗小钢炮一样蹭地从人群中斜飞出去,长臂一挥,从一群姑娘的头顶抓住花束,开心地转过身,举起捧花,“宋文渊,你看,我抢到了!!!”
姑娘们大怒,“康!天!真!!!”
宋文渊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祖宗,你跟一群恨嫁的姑娘们抢捧花到底是图什么?
康天真拿着捧花趾高气扬地越过姑娘们嫉妒的眼神,走到宋文渊身边,兴奋地晃晃捧花,“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是啊是啊,”宋文渊违心地夸赞,“你厉害。”
蒋总笑着打趣,“看来天真是想结婚了,人们常说抢到捧花的会是下一个结婚的哦,天真有女朋友了吗?”
“什么女朋友啊,”康天真大咧咧地摆手,“蒋伯伯你又忘记了,我有男朋友的啊,是吧,宋文渊,吼?”
“……”蒋总突然想起眼前这孩子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到搅基的康庄大道上了,不由得跟噎了一百个苍蝇一样,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康天真十分欠揍地胡吃海喝,含糊道,“您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微笑着祝福就行了。”
“……”蒋总觉得他有必要找孔信探讨一下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
☆、第83章 怀信楼展览
女神出嫁,康天真大概是真的为她高兴,喝了很多酒,脑子浆糊了,散场的时候,当着很多人就往宋文渊的身上爬。
“……”宋文渊大为尴尬,扶住他,小声道,“醒醒,想回家吗?”
“嗯,”康天真双眼水汪汪亮晶晶的,用力点头,“想回家睡觉!”
宋文渊失笑,这货的酒品很有长进嘛,以前喝醉了就闹事的,现在居然只是想睡觉,笑道,“好,带你回家。”
“我想跟你睡觉,”康天真伸长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抬嘴咬住他的耳垂,坏笑,“想用力地睡觉!疯狂地睡觉!臭不要脸地睡觉!”
“……”宋文渊无语地在他腰上狠掐一把,心想真是高抬你了!
“矮油,”康天真嗲兮兮地嘤咛一声,“不要现在就开始*,讨厌啦……”
“……”宋文渊脚步一跌,真想把这货就这么扔在外面不要了。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康天真跟没骨头一样地倚在宋文渊怀里,旁若无人地撒着娇,孔信和罗子庚从旁边路过,看了他们一眼,脚步一顿,立刻加快步伐远离他们,满脸都是“我不认识这个娘炮”。
“嗨,大伯,”醉成稀泥都挡不住康天真的钛合金狗眼,开心地举起手里的捧花,“你看我抢到捧花了哟。”
孔信回头看他一眼,敷衍,“哦。”
康天真盯着手里的捧花看半天,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他醉醺醺地走过来,双手将花塞进孔信的手中,“送给你了。”
孔信一脸看傻逼的表情,“我要这个干吗?”
康天真双眼真诚地看着他,诚恳地说,“这么多年,您和师父尽心尽责地教育我,带给我家人一般的温暖,教我读书,教我做人……”
孔信断然道,“你做人不是我教的!”
“是您教的,我知道您一直做好事不留名,”康天真后退一步,突然给孔信鞠了一躬,“我将捧花送给您,祝您和师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宋文渊五雷轰顶,说话间天地风云变色。
孔信一脸山雨欲来,狞笑着逼近过来,“多日不见,康小少爷仿佛又长进了不少,真是每次见面都能给点惊喜,大伯很是欣慰呢。”
康天真自豪地说,“都是宋文渊养的好。”
“宋文渊拿你当猪养的吗?嗯?傻逼?”孔信咆哮,高高举起手,“我叫你百年好合!我叫你早生贵子!我叫你臭不要脸!我叫你死不着调!!!”
一个小时后,宋文渊背着被孔信教训得很凄惨的康天真回到家中,一进门,康天真就趴在了沙发上,“嘤嘤嘤,大伯打我屁股……他好过分,连你都没打过我屁股……”
宋文渊憋着笑,“谁让你没事儿去招惹他?”
“我还不是为他好!!!”康天真揪着沙发怒吼,“看他这么多年没名没分地跟着师父,可怜他,才把捧花送给他,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呢。”
没名没分?宋文渊心头一动,拧了一条湿毛巾走过来,坐在沙发另一端,康天真自发蠕动过去,将脑袋搭在他的大腿上,扬起了脸。
宋文渊擦擦他红扑扑的醉颜,轻声问,“天真觉得跟着我,受委屈了吗?”
“什么?”康天真茫然地看着他。
“天真想跟我结婚吗?”宋文渊道,“像洪阳和璧影一样光明正大的举行婚礼,接受大家的祝福。”
康天真想了想,“肯定是想的吧,但是……好像不太可能啊,你说过,国内对同性婚姻好像挺抵触,民政局会给我们盖红戳戳吗?”
宋文渊苦笑,“肯定是不给盖的。”
“哦,”康天真扁了扁嘴,“那我们可以出国去结,我爸妈就是合法夫夫,西雅图对同性恋还是很友好的,唉,算了,想一想就觉得好麻烦啊,硬要一纸婚约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大伯和师父没有领证也过了二十多年,还是别去了。”
宋文渊给他轻揉着太阳穴,“都听你的。”
康天真转身,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文渊渊,你真好,我又一次爱上你了呢,来,亲亲,”说着撅起了章鱼嘴。
宋文渊大笑着吻了上去。
洪阳大婚后第四天就和蒋璧影去英国度蜜月,等回国的时候,蒋璧影的肚子已经显形了,便将拍卖行的工作都放下,专心待在两人的小家中安胎。
洪阳回国后就投入到了怀信楼和嘉华拍卖行联手举办的“瀚海掇英——中国古籍碑帖书画专场展览”的准备工作中,每天古玩街、拍卖行两头跑,所幸他能力卓越,将所有工作都安排得顺顺当当。
近段时间来,中国书画收藏开始回温,这一场展览吸引了全国各地不少收藏家参展,历朝历代的墨宝在一个个展示柜中安静展开,让参观者如同穿越一般,一日之内领略上下五千年的沧桑历史。
来自怀信楼的《锦绣万花谷》成为重中之重,一册册古书在保险柜中依次排开,吸引了很多人的驻足。
一个人小声对同伴道,“这一套书可真算得上是价值连城,它的前80册藏在南京博物馆,当初可是创下拍卖纪录的。”
另一个人问,“那这40册能拍多少钱?”
“权威艺术品论坛上估计近九千万,真要上拍的话,加上佣金得一亿多吧。”
“嗬!”人们惊叹,“这么值钱!”
在人群后,康天真和宋文渊并肩站着,想听听人们对怀信楼的藏书给予什么评价。
康天真咬着下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宋文渊笑道,“怎么这幅表情?不高兴吗?”
“高兴不起来,”康天真低声道,向着展柜方向一努嘴,“他们来参观展览不是因为喜欢古籍书画吗?那为什么没听到大家对古书内容的谈论,反倒张嘴闭嘴全是钱钱钱?”
宋文渊失笑,“在现代社会,评价一个物品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不就是价格吗?”
“不是的,”康天真认真地说,“价格只能反映市场的需求,反映不出一件古董真正的价值,比如说瓷器,比如说玉器。”
宋文渊点头,“玉器现在价格确实比不上瓷器,但这两个不能放在一起比,琢玉和烧瓷是两个不同的工艺,比较是没有意义的。”
“但在很多人的眼里,只看得见值钱和不值钱,却不知道收藏的乐趣在精神上,而不在物质上,”康天真冷冷地看一眼还在《锦绣万花谷》展柜边徘徊感慨的人们,转身离开,“大伯曾经说,现在的收藏,已经变成了盛世下的共同投机,果然没错。”
宋文渊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笑起来,心想并不是任何人都像你一样生活优渥锦衣玉食,你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去赏玩古董本身的魅力,而那些在生活重压下劳碌终生的人们,古董对于他们来说,就只代表着能换多少面包和牛奶的金钱了。
康天真在展厅慢慢踱过,耳边不停地充斥着人们关于某件古董价格的惊叹,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转过一副仕女图,一个佝偻的老人碰巧转过身来,一缕白发从帽子下掉出,康天真猛地瞪大眼睛。
老人转身就走。
“哪里跑?”康天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下他的帽子,露出满头白发,盯着眼前的高鼻深目,“鸡//巴德,果然是你!”
“你胡说什么!!!”肯巴德暴怒,“怎么能随便给人取绰号?”
康天真右手食指顶着他的帽子摇晃,恶劣地嘬着牙花子,绕着他转了一圈,俯身靠近,“我说,这才半年多没见吧,你怎么老成这个鸡//巴样儿了?”
肯巴德气得炸毛,死死握紧手杖维持着绅士作风,“这就是你们孔家的教养吗?”
“我们孔家教养都不太好,”康天真嬉皮笑脸,“但我爸教育过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你呢?你臭不要脸地偷了我们那么多古董,你爸怎么教育你的?”
“!!!”肯巴德怒,“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大傻逼!”
“卧槽!”康天真惊呼,“你竟然会骂傻逼?普通话学得不错啊,你的汉语老师没教过你犯罪了就要坐牢吗?你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嘚瑟?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哦。”
肯巴德警惕地看一眼周围,发现展厅的四周都分布着拎着警棍的保安,怨毒地看他一眼,底气不足地说,“你不要信口雌黄,我的案子已经结了……”
“放屁!”康天真断然道,突然举起手,对门口嚷嚷,“哎,保安大哥,这里有个犯罪嫌疑……”
“你!!!”肯巴德看他一眼,立刻钻进人群,仓皇地跑了。
黄兴运听到这边的举动,快步走过来,就看到康天真捧着肚子笑得几乎岔气,不由得也笑起来,“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康天真哈哈大笑,“鸡、鸡……鸡//巴德,一把年纪了,跑得跟兔子一样噗哈哈哈笑死我了……”
“……”黄兴运脸耷拉下来。
康天真肆无忌惮地嘲笑完,抬爪搭着展柜,吊儿郎当地看向黄兴运,“我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黄老怪,你包庇犯罪嫌疑人,是也想吃牢饭了吗?”
黄兴运郁闷道,“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康天真手指划过一件件古董,“你伙同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