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起来,反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她有一个男朋友,大学同学,条件不错,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早着呢,”她懒洋洋地靠到椅背上:“都快被我爸都烦死了。”然后嘟囔着抱怨道:“你以为我干嘛跑来帝都,还不是为了躲他。”
我笑了笑,识趣地没问她之前那个大学男朋友的情况。
“我们俩都是被催婚的!”苏平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诱哄我:“说真的,他要是让沈姨打电话来问你,你就告诉他我看上了一个大学教授,正在准备下手,他要想要女婿就别一天到晚催我。”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将车停在路边带她去面馆吃饭。
我在售票口看见一对夫妻,男的道:
“就这家了,累死了。”
女的忍无可忍地掐他:“你疯啦!桌子椅子上全是油!”
男的亦是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那你到底想吃什么?!大小姐!我开了百公里路,你让我吃碗面怎么了?!”
女的扯着他不撒手:“我要吃西餐,我不在这里吃!”
男的甩张□□给她:“你自己去吃!老子快饿死了。”
我看到所有目击这一幕的女人眼中露出欣羡的目光。
然后那个女人把□□摔在地上尖叫:“周启崇!!”
曾经说好要天荒地老的人,终有一天会分道扬镳;曾经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总会在下一个路口不期而遇。
我看着周启崇,周启崇背对我跟他老婆吵架,片刻后,在他老婆埋怨着翻旧账时,他略微不耐烦地把目光移开,四下里看。
他以前跟我吵架时不会这样——准确地说一般是我单方面地发火,通常是因为他乱买东西或者把东西乱扔。他就做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笑眯眯地听,时而对我动手动脚,最后适时诚恳认错:“对不起,别生气了。”
他转过来时正好对上我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我冲他眨了眨眼,看到他的表情愈发僵硬,并下意识挡了挡,以免让正在跟他拉扯着的蒋宜看到我。
我笑起来,冲他挥挥手,拉了苏平挤过人群去买面。
我坐在店里陪苏平吃面,只要了一碗稀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
手机响起来时,门外的争吵声停了,周启崇终究败给蒋宜去吃西餐。
我拿起手机来扫了一眼屏幕,把手机拿得离耳远些接起来:
“老三!”
李峰的声音大得像开了免提,苏平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
“老三,资料被人动过了!”
我舀粥的动作一顿,冲苏平做了个手势出去接电话:“什么时候的事?外网有问题吗?”
李峰道:“下午六点时候的事。外网没动静。”
我眯起眼睛:“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李峰“哎呀”了一声:“我们以为没那么严重…只是例循检查的时候看见你那个病毒被触发了……”
他那边传来一堆键盘敲击的“噼里啪啦”声,有人在朝他说话。
“什么?”李峰的把头转过去跟那人说话,片刻后又冲我说:“他们逮不到人!估计是那群棒子,要不就是美国的。幸好资料没丢。”
我简直想骂娘:“人家要看的早看了!白痴都知道CtrlCV!你给我在机房等着!”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不要封锁网络,内网外网都开着,天使打开,我马上过来。”
我挂掉电话,脑袋里面迅速过了一遍刚才的信息,又开始头疼,拉开手机上自己装的一个软件,连接到华宇的外网检查,防火墙上的隐藏程序好好的。
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碍,心中紧张起来——真的有内奸
我发了个短信给李峰:“开着天使,先不要去外网瞎转,让他们查内网登陆设备和IP。”
我发完信息跑回店里去找苏平。
苏平吃完了,在玩手机。
我松口气,问她还要什么。她听我的语速快,知道我有急事要办,善解人意地直接拿起挎包:“你有事儿就先走吧,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去。”
我笑笑:“没事儿,顺路,是公司的事儿。再说,天那么晚了,我也不能让你自己走,我送你过去。”
我风风火火把苏平送到住处,又风风火火赶去华宇。
华宇一栋大楼都黑了,技术部与网络安全部灯火通明,一群人忙里忙外。
连许世昌都在盯着几个组长忙活。
我走过去跟他问好:“许总。”
许世昌松开拧紧的眉头,笑了一下:“小沈,来了就好。”
他叹口气:“下午的时候出事的,还是核心资料区。”
我脑袋“嗡”地一下,想到刚才在手机上注意到的事,对许世昌说:“许总,你上回说的那事儿,估计是真的。”
许世昌面色不变,只是眉梢动了动,随后淡淡道:“你去帮他们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黑客攻击
李峰看到我,终于松了口气:“老三,快去快去。”
我在自己的电脑面前坐下,开机。
黑客这种职业,没有领路人,自学成才者极少。我在大二时在网上因缘巧合认识了华夏排名前十的黑客“老头”,他收我当徒弟,有空时教我些技术,没空时让我给他测试程序。大三时我到华宇实习,跟几个网络安全部的人防御了一次攻击,被许世昌旁观时注意到,邀请我毕业后到华宇担任网络安全顾问。
我曾经在进入核心数据库的必经路径上放了几个病毒,并把源代码交给许世昌,告诉他这几个病毒的用处。
我把它们叫做“鼠夹”。
为防止内外网络的攻击,我设定了最重要的三道防线——游离式火墙“天使”、蜜罐封锁线、病毒保护“鼠夹”。
我设定只有许世昌、技术部部长王竟和我的电脑才可以进入核心数据库,其个人密码、机器型号、IP、瞳孔扫描必须全部通过,才能正常进入核心数据库,只要一者不符即不能触发“鼠夹”。
核心原理是,我反其道而行之,把我们三个人设定为病毒,“鼠夹”会记录我们的所有信息,反而避开中央记录系统,如果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人正常登录,即使入侵得再天衣无缝,也会被中央系统记录,传达给外围系统进行信息拦截和病毒投射。
而且,只有从“鼠夹”进入看到的,才是正确的数据内容。
所以我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信息泄露,真正担心的反而是那个内奸。
连续两次创意部设计泄露,被四星手机公司抢先发布,这回居然直接从内网进入核心数据库。
我拧着眉,敲下几段程序,修复外围的防御。
屏幕的光白晃晃地亮着,进度条慢得要死,我不耐烦地将椅子转了两圈,把平光镜拿下来擦了擦,终于看到进入中央记录系统。
入侵者简直是个流氓。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满系统的病毒和垃圾数据包,扔出几个软件,耳边刺耳的报警声在片刻后恢复宁静。
入侵者很粗鲁,但痕迹擦得很干净,就连中央系统也只来得及记录下他的几个动作反应就被他用dos攻击拖了运行速度。
防御系统还要升级,不能只靠“天使”撑大局。
我揉揉酸痛的脖子,在黑色的屏幕上输入一行行代码。写完后试了一下,我又转身挪到另一台电脑上写下防御方案和这次的攻防分析。
屏幕右下角,一个鸽子图标跳动不停:
【老头】:乖徒儿,在干什么?
我瞥了一眼,一只手控制另一台机子的鼠标,一只手在这台机子上敲字:
【夜猫】:好师傅,你徒儿被打了。
【老头】:谁打你?
【夜猫】:不造。
【老头】:……
【老头】:打得好。
我面无表情拖出数据库里的一个包裹,用他上次教我的伪装技术包好,给他递过去一个文件传输请求。
【老头】:什么?
【夜猫】:岛国大片。
【老头】:什么大片?
【夜猫】:大人看的片儿。
老头接受了。
文件进度条缓慢地前进着。
【老头】:慢死了。
【夜猫】:急什么,这是“大”片。
一分钟后,文件传输完成。
两分钟后,老头的头像黑了。
我忍了又忍,终于难以抑制地笑出声来,一整晚压抑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默默转过头去继续写程序和分析。
窗外安静无声,我忙了一整晚,凌晨五点多钟时才基本把该做的做完。
一出办公室,我就看见地上五颜六色的睡袋躺了一地人,远看就像一群大虫,时不时有几只翻滚蠕动一下,颇为壮观。
有几个睡意惺忪的人还坐在电脑前,一边打呵欠一边检查升级防御系统、监控网络,抽空抬头目光发直地看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我走过去踢了踢李峰:“什么时候睡的?”
李大虫蓦地惊醒,迷茫地看我一眼:“…完了?”
我拍拍他的头:“许世昌呢?回去了?”
“回去?…没有…”他茫然道:“我一直在这里。”
我怜悯地摸摸他的脸,为他抚上眼睛。李峰呼吸五次后,再次响起微鼾。
我去找许世昌时他已经回去了,我没跟他秘书说找他做什么,只说中午回来找他。
走在华宇的走廊上,我开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所有人都不再像我以往以为的那样真诚。
系统记录的入侵机型是一台公司老款机器,有这台机器的都是一开始就跟着许世昌打江山的老人——尽管不排除有极大借用电脑的可能。
我有预感,这次事件如果处理不好会很麻烦——不过那是许世昌的事,我只需要抓住那个入侵者,给华宇提供极尽完美的防御,就足够了。
我于是心安理得地回去补觉。
路过中心医院,本来想进去拿点胃药,想想又担心遇到周启崇或者他妈,最后还是远远绕开了。
想来,我跟周启崇分开的方式真是狗血,没有阴谋算计也没有误会纠缠;没有相爱相杀也没有生离死别,甚至连小三或恶婆婆都没有,只有一个爱得深沉的母亲。
我到现在还记得周夫人跪在地上代她儿子给我道歉的场景。
我其实不在乎走上这条路,究竟是我还是周启崇的错。但她倏然就跪了下去,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却在下一秒想起我妈。
“你是好孩子,”她求我原谅:“是启崇的错。”
我相信周启崇,面对国仇家恨那些事时,他都可以干脆利落地杀伐果断;可当这个他最爱重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哀求他给她一个孙儿时,他未必能像小说里那样给他妈上演一次有关于亲情和爱情的和平抉择。
虽然我一直会有些委屈地想,为什么总要用生命来胁迫感情,搞得好像生命有多么不值钱一样;但实际上我可以理解她的做法,也可以理解周启崇的选择。
她于我而言,不过是男朋友的母亲;于周启崇而言,却是一切的放不下和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这种选择,我自己都知道结局,怎么强求周启崇。
再阴暗一点,我其实不在乎她的想法,可我怕周启崇愧疚一辈子。
我在当时曾安慰自己,她的时间已然不多,而我还年轻,我还可以等。
然而,从周启崇结婚开始,我就已经明白不可挽回,所以我说等他,实际上已经放弃。
夏岚锦曾问我,为什么放弃了还不结婚。
我说:“只是不想用随意的新感情证明我已经走出来,”然后直视她的眼睛:“为什么要重新爱一个人才能证明你自己已经不爱那个人——没必要,对不对?”我摊开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夏岚锦温和地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有他,”她拍拍我的肩:“你恨他母亲吗?”
我想了想,答道:“一开始恨过,后来就想通了。”说着,我又想起那个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女人:“她很好,”我顿了顿:“她陪了周启崇那么多年,那么爱他…”
“如果没有她,我不可能遇到周启崇。”我轻声说。
我感谢她给了我跟周启崇平静的六年,这六年于我的整个人生而言,或许短暂得让人留恋;于我的爱情而言,却已经足够。
我跟周启崇,估计就是这样了,我在漫长的岁月里似是而非地等他回头,等到等不下去时,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跟自己说一句,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反击
我中午回公司把报告亲手交给许世昌,临时起意去办公室坐一会儿,结果不到十分钟,外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他来了他来了!!”
“兄弟们上啊!扁他!”
……
警铃大响中,一群黑着眼圈的技术人员爆发出紧张且兴奋的欢呼。
“有五个人以上。”我抱着手看了一会儿,随口提醒他们。
三秒钟后,我旁观的电脑黑屏了,操作的眼镜青年“嗷”地惨叫一声:“太无耻了!”
这次明显是一次有计划有组织的攻击,从目前出现的几人来看,这五个入侵者的水平显然比昨晚那个小有技术的黑客高明许多,加上相互之间的配合掩护,不一会儿就攻下了外围的基础火墙。
“把天使打开,”我转身回办公室,半路随手抓了一个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实习生:“去找总裁。”
很明显对方已经发现了昨天获得的资料有误,今天又想卷土重来。
我拧着眉,脚下手上不停,脑袋里开始飞速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这一次的入侵展现的信息很多,内奸确有其人,因为昨天的试探入侵从内网进入,今天的入侵却从外网直接进行暴力破解,且路径清晰没有过多试探,目标直指中央数据库。
这表明了:第一,内奸传递信息的速度很快;第二,内奸应隶属于某个组织,且该组织技术能力较高对于入侵行动有专门培训,针对华宇的行动并不是个人行为,而是组织行为;第三,内奸在组织内有一定地位——从第一次入侵到第二次入侵时间只有十九个小时不到,就已经组织了第二次入侵,这意味着,他手下人多,成为“弃子”的可能不大。
只要不是“弃子”,抓到了,就好谈判。
“天使”一开,围墙内一堆悄悄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