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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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可以在一起-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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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祁轻出一口气,咬着牙诅咒了一句,过去找烧烤店老板交涉。
  鲁义然悻悻嚷道:“妈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然后愈加愤怒地捂着屁股跳起来嗷嗷叫。
  “我带你去医院。”张扬说着,让我抬起下巴,小心触了触我额头上的伤口:“估计得打破伤风,那个凳子腿是钢的——你小心点儿,别低头——鲁义然你又怎么了?”
  “玻、玻璃!”鲁义然愤然指着凳子上几片亮色跳脚。
  张扬不耐道:“出血没?”
  鲁义然吼道:“疼死老子了!”
  张扬随口安慰他几句,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拉着我上出租。
  我觉得他很小题大做,却依旧被送到了医院。
  到医院时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我又扯着他走,张扬道:“我看到你的血条在掉——唰唰的。”
  我被按着打了一针破伤风,额头上涂了药膏,呲牙咧嘴地出医院。
  “那个,”张扬拉拉我的袖子,指向药房门口排队的一个高大的男生:“像不像你同桌?”
  “谁?”我转头看过去:“像吗?”
  “是吧。”张扬道。
  我仔细打量一会儿:“不是吧。”
  张扬挠挠头:“他脑袋后面…”他举起手来往那个男生的背影上划来划去:“有一道疤,初中的时候打架打的。肯定是他。”
  我道:“哪里有疤,那个明明是灯光的影子…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打架打的?”
  张扬“嘿”一声:“我跟他一个初中的,他可是名人…我们老师一天到晚跟我们说,虽然你们成绩不好,但幸好不是像十班那个,啧啧啧。”
  我们两个鬼鬼祟祟站在那男生后面,对着人家指指点点:“不是他。”“肯定是…”“啊呀,周启崇没那么高…”
  我们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个男生已经转过脸来,面无表情。
  我、张扬:“……”
  我率先反应过来,假装刚看到一般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张扬哈哈道:“哦,你也在医院。”
  周启崇略过张扬,随意地点了点头,侧头看我:“哟,好学生,大班长,”他嘲讽道:“你也会进医院。”
  我搞不懂周启崇究竟是什么癖好,跟我说话时总习惯要刺上那么一两句,更何况我现在什么班务都没有当,他这样阴阳怪气的一句“大班长”,弄得张扬都一脸诧异地看我。
  但我总不可能同一晚上打两架。
  于是我数一二三,三秒之后平静下来,冲他点点头就扯着张扬离开。
  医院一面后,周启崇离奇地回来连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并有幸得见我们宿舍四个人站在全班面前抑扬顿挫念检讨的一幕。
  老孙的意思是,烧烤摊那件事情确实是对方不对,我最后处理得也很好,但是错在不该一开始动手。为了让全班都知道报警是正确的,动手是错误的,我们必须写一份一千字的情真意切的检讨,当着全班大声朗诵。
  念检讨时是课间,一群学生围在门口看稀奇,12班那几个体育生在教室外面吹口哨喝彩。
  念完后,老孙意犹未尽拍拍我的头:“你看看,多乖多俊的一孩子……”
  我们就此跟12班的几个体育生混熟,毕竟结下兄弟情谊的方法,最好的,莫过于一起做一件坏事,再好一点,莫过于一起受罚。
  周启崇回来上课,明目张胆抄我作业和试卷,有时甚至会跟我们去打两场球,他个子高,腿长手长,动作又敏捷,也开得起玩笑。这么处下来,他实际上是比较好相处的一个人。
  唯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周启崇从不好好喊我名字,从一开始的“同桌”到“大班长”再到“好学生”,甚至有时候直接喊一个“桌”字就指代了我——就好像我没有正常名字一样。
  事实上,过了这么些年,周启崇也从来不愿意好好喊我名字,不是“高材生”就是“大班长”,再要不就是唤我的小名“了(liǎo)了”。
  他最后一次正儿八经念我名字是在两年前,是在他结婚前那天晚上。
  我被折腾得已经快睡着,隐约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轻说话:“沈江佑,你等着我。”
  他后面又说了许多话,像一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我却听不大清,数次想吼他让他说大声点,结果我自己的声音也跟蚊鸣似的。我哼哼了几声后,他住了口,摸摸我的脑袋,又说了一次:“沈江佑,等着我。”
  然后老子就跟孙权等着刘备还荆州似的等着他。
  其实“等”这种事情是最说不清楚的,你等一年,你会觉得很暴躁;再过一年,你会给自己个期限,然后三令五申,到了时候就闭了;然后就会开始不断延长这个期限,因为总想着或许明天就等到了。
  沈从文在《边城》的结尾写过一句话:“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只是我曾经邯郸学步,而感情亦不是加减乘除——一个人来过又离开,并不是全无影响。
  我等了他那么久,还是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不不不知道为为为什么,第第第第二章出出出出现了网审(你够)
  有点紧紧紧紧张,多多多多发几章冲喜

  ☆、补课勾搭

  我与周启崇真正熟起来,是在高二上学期。
  他来找我补课。
  “补课?”我惊奇地看他一眼:“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补课?”
  他在凳子上坐着摇来摇去,将我借他的圆珠笔从右手食指转到小指,再滴溜溜地转回来,修长的手指灵活翻动,像在演奏乐器。
  “高考总是要考的。”他随口说着,把目光转向窗外:“我妈希望我上一个好点儿的学校。”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妈”这个名词,他不常说他母亲,更似根本不提,我一直以为他是讨厌他母亲的。
  现在,他居然要为了他母亲浪子回头。
  “给句话,”他威胁道:“你给不给我补?”他说着,将桌上一条长长的橡皮擦屑抹到桌下,低声道:“其实也不用补多少,我不会的题,你教教我就好了。”
  你不会的有多少。
  我很想问出来,终究因为胆怂什么都没问,顺口道:“好吧,你要从哪里补起?小学?初中?……”
  我在他冷冷的目光下自动消音,叹口气说:“不是我不帮你,就今天晚上的家庭作业——”我把物理本子丢给他:“你会做几题?”
  周启崇翻个白眼,抓过本子去看,片刻后痛苦地皱眉。
  我摊手,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课铃响,周启崇抱着我的本子和答案苦思冥想并发呆。
  下课后,他把本子丢给我,挑高一边眉毛,把他自己的空本子拿出来,唰唰唰开始写字。
  课间未毕,我接了水回来,他洋洋得意地把本子甩在我面前,吼道:“小看人!好…学…生!”
  我狐疑地扫他一眼,拿起本子来一目十行地扫完——出乎意料地全部正确。
  我拿出课本,翻到一题例题指给他:“你做这题——跟这题是一样的方法,你做给我看。”
  周启崇阴下脸来,又开始对着题目抓耳挠腮。
  到了放学,他还没有做出来,却拽着我,抢了我的手机和作业作人质,不许我去吃饭。
  我饿得胃里难受,只得不停喝水,然后不停跑厕所。
  在我第四次从厕所回来时,他终于冷着脸向我求教:“这个…是什么意思?”
  “第一问这边是电阻并联…而这边的小车的力是平衡的…”
  周启崇打断我:“为什么说是平衡的?”
  我愣了愣,答道:“因为它保持静止状态。”
  “静止的就是平衡吗?”
  “……”
  我沉默了一下,道:“你得从初二补起。”
  他恼火道:“这太多了!不可能!”
  我暴躁道:“金不换先生!你要念诗总得先会识字吧?你的力学基础那么差,电学一堆知识跟力学混考,你要我怎么讲给你听?!给你看吉尔麦克斯韦奥斯特爱因斯坦的照片吗?!”
  周启崇哼了两声,然后反应过来,问我:“你说谁?你叫我什么?!”
  “金不换!浪子回头的金不换先生!”我吼道:“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周启崇显然被我吓了一跳,见我咬牙切齿地要走人,匆忙走上来拉住我:“喂!你给我讲完这题,我请你吃饭!”
  我勃然大怒道:“我自己去吃,你让我走就行了谢谢!”
  我快步走到门口,他追上来:“我请你我请你…”
  他硬拉住我放缓脚步,把手机还给我:“是我太急了。”
  周启崇拉着我一边走,一边又开始故态复萌:“我今天觉醒了,嗯哼,让你们这些凡人来给本大爷讲题?”
  我不甘示弱地呛回去:“你的初中课本还在吗金不换先生,嗯哼?”
  给周启崇补课是一件痛苦的事,他的知识体系就像一张被雨水打落的蛛网,破破烂烂。数理化生慢慢地起来了一些,语文和英语烂得一塌糊涂。
  “这句话哪里不对?!”周启崇捏着一本《语言知识运用速效提升》朝我咆哮。
  我扫了一眼题目,指着成语“潸然泪下”给他看:
  “'潸然泪下'本身就有'禁不住'的意思,所以不能再在前面加'不禁',语意重复了。——你可以说'听了这句话,我潸然泪下。'但是不能说'听了这句话,我不禁潸然泪下。'”
  周启崇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声:“可是我经常这么说!”
  我点点头:“所以你做错了。”
  周启崇悲愤道:“老子不做了!”
  我高兴地站起来:“好的,那我先走了。”
  周启崇怒道:“回来!”他深吸一口气:“把这几题讲完!”
  对于周启崇而言,语文的病句和熟语运用简直是一道天堑,阅读理解和诗词鉴赏他更是与别人不在同一个世界,比如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雁”字就表达了思乡,一个环境描写就可以渲染气氛,更无法理解屈原为什么因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就寻死觅活。
  我说,这是一个民族的情节,这是可以横跨千年都可以拥有的心有灵犀。
  后来他曾经向我表示,经过他的调查,有个高考出题的老师曾有精神病史——“做出来的才不正常好吗?!”
  我问:“什么病?”
  “强迫症。”他一边说,一边转移话题:“你看看,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在那种奇怪的题里泡一年多。”
  “啊哈,”我眯起眼来,“我受宠若惊到花容失色。”
  他皱着眉,倒退着走路,手指在我眼前比比划划:“你不该学理科,”他顿了顿,对上我幸灾乐祸的目光,下意识回头,绕过一根电线杆继续道:“你…那么…”
  他困难地想找一个可以完美表达他的意思又不惹我生气的形容词,最后放弃了,总结道:“你应该学文科。”
  我并不嫌弃文科,但他明显没想好话,于是我恶狠狠回敬道:“你也应该去学体育,嗯哼?”
  他大言不惭:“嗯哼,爷龙精虎猛,”他走过来拉住我准备过马路,开始放黄腔:“你还要试试吗?高材生?”
  我能够回忆起来的高中生活很少,少到除了这样无聊又无趣的小事件,最后只剩下一次情书事件和毕业时的事情。
  肖祁毕业后才跟我承认,那封惹得我跟周启崇吵到差点打起来的情书是他们仨合写的。
  只是为了恶搞一下。
  但我当时确实因为周启崇私自拆阅我的信件,和他之后拒不道歉、同时莫名其妙又阴阳怪气的态度弄得很恼火。
  不过我现在也只能记起这些简单的事情了——这真是糟糕,原来我自己开始老到无法如数家珍地记叙,幸好我想起这样把它们记下来。
  周启崇估计已经记不得了,要是我也哪天一个不小心忘了,那我跟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再来一发冲喜

  ☆、大学青春

  我最近记性不太好,老是丢三落四,希望不会造成回忆的琐碎奇怪。
  周启崇高中毕业后去了军校,大概原因是为了躲避他那个浪子回头的一心要把他弄进高等学府的生父。
  他们父子都喜欢浪子回头——这很好,希望他可以继续发扬这种传统。
  我考去了帝都的大学,第二学期就因为天气后悔,趴在床上喘不过气来。
  计算机系整天坐在电脑前,散热风扇只会吹得人更狂躁,头晕脑胀地看C语言,几秒钟后我就想脱光住在水房里。
  舍友佟志文买了一箱冰放在宿舍里,我就抱着书和笔记本坐在箱子旁去校网上瞎逛。
  当计算机系的学生想报复社会的时候一般都是去校网。
  A大计算机系出名,自从上几届出了两个校内的黑客公布了校网筛子似的漏洞后,网管破罐子破摔,补丁也不打,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于是自此后,但凡一侵入A大后台,就可以看到一群莫名其妙的ID在抢管理权限。
  我追过两个放蜜罐的人,跳板漫游中国和东南亚部分地区后,直接显示了A大IP,于是再没了抢权限的兴致,只剩下观战的乐趣。
  同在异乡为异客,周启崇跟我的关系反而好了许多。
  他们学校全军事化管理,外出限制严格,他偶尔出来几次都极为积极地约我吃饭,地点是A大食堂。
  他只是想蹭饭而已。
  由于他每次来就黑一截、瘦一圈,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且来得也并不频繁,我很大方地允许他刷我的卡。
  周启崇无法理解我的专业,就像我无法理解他说开枪时不用计算弹道一样。
  “为什么你们计算机系连一个手机都修不好?”周启崇恹恹地靠在我的床柱上,将他那个破手机上下抛来抛去。
  我抓过手机,连上笔记本,恭敬地向他解释:“报告长官,您的手机是硬件问题造成的黑屏——你看到没——这个东西叫屏幕,它摔坏了,这不属于我们的专业范畴,请收回您的差评谢谢。”
  他狐疑地抬高眉毛:“那你在干什么?想试试能不能把计算机屏幕换到手机上来吗?”
  我对他的无知简直忍无可忍,感觉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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