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药已经煎好了。”青儿这时把药端进来,水潋星已经穿上了里衣,遮去一身的吻痕。
自从知道自己的子宫因为曾经受过不明伤害而导致不孕后,她就偷偷去御药房旁敲侧击的从那些御医那里得到了治疗的药方,虽然不一定见效,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她不想让他失望,她想要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药,很苦,可是为了两人的愿望,她必须强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药味,捏着鼻子昂头喝下。
“星儿,你喝的是什么?!”萧凤遥快步进来扬手打掉她未喝完的药碗。无忧只不过是因为葵水提前来而吓得昏了过去,是底下人大惊小怪了罢。
他只不过转个身去看一下无忧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一回来就见到她喝他所不知道的药?
他记得早有命令下去,她要喝什么吃什么都必须经过他之耳。
“啪啦”一声,药碗应声落地。
还有一半的药水洒了一地,水潋星眼底划过可惜,那抹可惜没逃过萧凤遥的厉眸。
“你好大的胆子,敢瞒着朕给舒妃喝任何东西!”萧凤遥气急的扬手打了青儿,这后宫波谲云诡,他不能不谨慎。
无辜的青儿被掌掴在地,水潋星上前相扶,“你别打她!药,是我要喝的!”
“没朕的允许,你擅自喝什么药!”萧凤遥气得额冒青筋。
“我……”水潋星语塞,面露心虚。
她能告诉他吗?能告诉他,她喝的是专治不孕不育的药吗?
他能告诉她,她所居的这具身子这辈子恐怕再也无法生育了吗?
不!他一定会很失望,很失望,这些天,她看得出来他一直努力想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他的期望很大,她不想让他的失望比期望更大。
她的表情让萧凤遥心里一震,他带着怀疑的目光蹲下身去以指尖抹了点洒在地上的药水放到鼻端浅嗅,霎时,浓眉冷冷蹙起,全身突然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告诉朕,你喝这药有多久了!”他站起来,连带着伸手将她拽了跟前,目光阴鸷,冰冷质问。
“也没多久!”他闻出来了吗?他闻出来那是治不孕不育的药了吗?
接下来,他是不是对她失望透顶?
在她面前这样冰冷若霜的他,真的,久违了!
“水潋星!”这是他在上次火刑之事获知她的全名后,他第一次这么唤她。
水潋星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气,很恨,很失望,她闭上眼睛已经做好要接受判决的准备了。
“告诉朕,这些日子,你可是心甘情愿的陪在朕身边,还是只是因为当时怕朕真的让那穹山仙人封了你的魂才虚以委蛇?”他紧紧扣着她的皓腕,他的心有多紧张,他的力度就有多紧。
“萧凤遥,你还能再蚊蛋一点吗?!”水潋星不敢置信刚才听到的话,挥舞着双手要挣开他的桎梏。
她这些天真心和他在一起,他却怀疑她是虚以委蛇!
这些夜里,面对他的需索她毫无保留的回应,难道他就感受不到她的那份心吗?
还是,她的心真的这么难懂?
她不觉得呀!
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没那么复杂吧!
“那你告诉朕,既然是真的,为何要喝这些药!”他指着地上洒了一地的药水怒火熊熊的质问。
水潋星看了眼地上的药汁,几次想要开口解释,终是无言以对。
她真的说不出来!
该死的!她竟然说不出口,还满眼愧疚的看着他,那双无辜愧疚的清眸依旧可以经意牵扯他自认为冷硬的心。
“告诉朕!”他再一次逼她开口。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何还要我说!”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不会这么生气的质问她,他又何苦在她心上再插一把刀?
他非要从她嘴里真正得都证实才彻底死心吗?
“你清楚知道自己在喝什么药?”萧凤遥仿佛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屏住呼吸般的问。
“再清楚不过!”既然已经无法隐藏,那就面对吧!
双眸坦诚的望进那汪深潭里,她显得分外冷静。
“好!很好!好极了!”萧凤遥冷冷甩开了她的手,咬牙切齿,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水潋星知道这代表他的盛怒已经燃到了极点,他还能理智的放开她,已经是奇迹。
“来人,把这贱婢拉出去砍了!”萧凤遥突然的下令让水潋星为之一惊,她看着身子已经抖得不成声的青儿,绿袖的背叛再一次晃入脑海。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青儿,她是无辜的,无论她将来是否会背叛自己,至少,现在的她不可以因为她受罪。
“皇上!”
两名侍卫上来要带青儿下去执行命令,水潋星身子一闪,扑在了青儿面前,伸臂像护住自己的孩子一样,恳切的抬眸望着眼前这个无不让人身心俱颤的男人,“药,是我让青儿煎的,她并不知道我喝的是什么药,请皇上别伤及无辜!”
她知道自己的饮食向来得经过他点头才能送过来,因为他担心在这深宫里有人对她不轨。
青儿受她所托偷偷为她煎药,按理,确实犯了欺君之罪。
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青儿因她无辜受死!
她做不到!
“你以为,朕这次还会再依你吗?朕就是对你太纵容才会让你觉得朕什么都可以原谅!”萧凤遥撩袍蹲下身,轻轻支起她的下颌,“星儿,朕今日就要告诉你,朕并非让你吃定了!”
他起身,拂袖挥手,“带走!”
“不!萧凤遥,青儿是无辜的,你不可以拿一条无辜的性命来证明自己的自尊有多伟大!”水潋星急着拉住他的衣袂,昂起头,精致的脸蛋上满是焦急。
“朕就要用这条性命来提醒你,你今日犯的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萧凤遥冷哧,伸手毫不犹豫的拨开了紧抓在衣袂上的小手。
从第一次欢爱,他从不舍得让她喝任何的避孕药,更舍不得做任何防护措施,也不想让后人分享他们的每一个脚印,所以才没让小玄子在史册上做任何记载,他只是希望他们是单纯的在一起,无关身份,无关其他。
她呢,她却在他最希望她怀上他的子嗣时,狠狠掐断了他的期望!
那种失望是透彻心扉的痛,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可知道,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挽留她的方法?
140.西擎国太子 'VIP' 20130214
她可知道,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挽留她的方法?
原来,打一开始,她就决定好了,她不要怀他的孩子,时机一到,她完全可以毫无眷恋的离开。
不可原谅?
她怎么就不可原谅了?她这身子怀不上孩子是她的错吗?
水潋星愕然苍白了脸,她不明白,不懂他为什么觉得她不可原谅。她可以容忍他对她失望透彻,却不是这般恨意滔滔灏。
“萧凤遥,我只说一次,我不会让无辜的人因我而死!”青儿可以死,但绝对不可以是因为她。
“朕若非要她死不可呢?”她以为他真的不敢吗?
“她死,那只能证明我枉来一遭!”证明她看错了人,爱错了人,付错了情韶。
他不值得她付出真心!
“把人带下去杖责二十大板!”他摆手,终是不忍让她见识他的残忍。
水潋星顿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冰凉的地板,厉眸淡淡撇过,心隐隐而疼,背在后的双手须得紧握双拳才克制得住想要上去扶起她的冲动。
“谢谢!”水潋星含泪努力扬起笑容道歉。
毕竟犯了欺君之罪,二十大板在所难免,她只能愧对青儿了。
曾经也有一个可爱的姑娘为她不顾一切,豁出性命在所不惜,她以为那是患难见真情,她视她为亲人看待,到头换来的是冰冷的背叛。
青儿,她到底对她还是有顾虑的,她没办法再敞开心怀去信任她,为她两肋插刀。
“小玄子,摆驾回盛华宫!”被这碗药一闹,本想与她相拥而眠的好心情彻底没了,他拂袖,不再看她一眼,冷冷出了瑶安宫。
再留下来,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尽管他不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真的被她吃定了!
他舍不得她清亮的眼中盛满失望和落寞,他舍不得她恨得难受。
“萧凤遥,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身后,她的声音如幽幽飘来,萧凤遥不自禁的止住了脚步,背对着她,仰望着星空。
久久后,她昂头等待得脖子都酸了,低沉的嗓音才万般无奈的叹息出声,“这次,朕喜欢不起来。”
这次,不是她的任性,是她的决定,叫他如何喜欢?
原来如此,面对残缺的她,他喜欢不起来了!
水潋星微微苦笑,“没关系,这是我早就料到的结局!”
她早就料到他会对她失望,甚至会考虑放弃她,毕竟,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要一个不健全的女人。
无法生育比那些断手残脚的女人还悲惨,他贵为一国之君,将来需要子嗣来继承他的如画江山。
她,已经不配,也没有那个资格!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自卑过,穿越成如今这个样子,她无法不觉得自己卑微。
“早就料到的结局还执意如此,水潋星,将心比心,你又当如何?”门外的萧凤遥轻轻嗤笑,清冷的风拂过他的身躯,昏暗的月色洒落下来,映出落寞黯然的身影。
他的意思是她明知道结局了还欺骗他吗?将心比心,她应该会比他更绝情,直接将人打入冷宫了吧。
“对不起!”第一次,她对他如此诚心严峻的低头道歉,眸光垂下的瞬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眼前。
她居然只有这一句!
萧凤遥的心仿佛被她的话给穿透了,痛不欲生。
他抬起脚步,不再眷恋的拂袖而去。
前方那片阴影离去,滚烫如珍珠的泪滴像断了线般不停的滴落在地上,晕染成片。
心底,撕心裂肺的呼喊……
对不起,让你付出这么多的精力,到头梦一场!
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的柔情!
对不起,我可以不可以天真的幻想,你……会不计较?
……
翌日,太和广场上照常继昨日与西擎国使者之约。
青儿因为卧床养伤,水潋星随便带了个小婢女跟在身后。
又一次的姗姗来迟,并非故意。
她走入众人的视线,龙椅旁边的凤座已经被人占据,没有她的位置了。看着莫无忧那张得意的脸,她故作不稀罕的昂首挺胸走向西擎国使者旁边的空位,翩然入座。
那男子今日一身青袍绿衣,近看,他的肤质还真可以与女人家相比拟,细嫩无暇,就连两道弯眉也似女儿家般纤细。
“咳咳……舒妃娘娘,在下的脸可有不妥?”男子虚握拳头放至嘴边清嗓道。
“有!大大的不妥!”水潋星勾唇,在他的错愕当口,道,“你的脸最大的不妥就是你爹娘把你生得太女人了!”
“舒妃,休要对西擎国的使臣无礼!”高座上的男人冷冷呵斥。
水潋星仅是淡淡瞥了眼上去,拿起面前已经斟满的酒举杯对美男子敬酒,“西擎国的使臣对吗?方才我只是开了个玩笑,你不必认真,这杯酒,当做赔罪!”
“诶!”男子伸手想阻止,她却已经豪迈的昂头喝尽那杯烈酒,面不改色。
酒杯见底,水潋星微笑着放下酒樽,放在矮几下面的左手却突然捂上了小腹,这该死的大姨妈,昨儿个折腾了她大半夜还不死心,现在她只不过喝了一杯酒就又要抗议了吗?
没错!她承认,刚才那杯酒是存心拿自己的身子来开玩笑,她看不惯高座上,那个男人对那个女人那样细心呵护,舍不得她着凉,把曾经披在她身上过的披风给别的女人披上。
那杯酒下腹,她就后悔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应该虐待自己!
别人不珍惜她,她更应该珍惜自己才对!
她懊恼:那一刻,自己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不成?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让自己难受?
你难受,他就看得见了吗?
他看得见又如何?
在他心里,你已经不值得他付出一分一毫的关心!
“舒妃娘娘,你脸色不佳,身子可好?”男子和她只有一步之遥,他留意到她捂腹的动作,于是倾身过来,悄声嘘寒问暖。
“一杯酒,还死不了,多谢帅哥你的关心!”水潋星抬眸,露齿而笑。
男子知道自己也许是自作多情了,不过,她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昨日还坐在高座上与那上面的帝王睥睨天下,当众恩爱,让人深知他们感情甚笃,今日上面的位置却已经易主,她非但没有露出消极落寞之色,反而更加光芒耀人。
虽然,这强撑出来的光芒让人有些刺眼!
难怪说,帝王最是薄情人!
“萧大哥,舒妃姐姐已经来了,可以开始了吗?”座上,莫无忧软绵绵的嗓音收回了萧凤遥紧盯在某处的视线。
在她的央求下,虽然萧大哥同意让她坐在他身边了,可是她知道萧大哥的目光会一直跟随着那个舒妃,那个舒妃到哪,他的目光就会跟随而至。
这是她永远觉得遥不可及的目光!
“陈使臣,你可以开始了!”萧凤遥利剑般的眸投射在那个不停靠近水潋星的男子身上。
听说他姓陈,是西擎国的使者,所以,只唤他为使臣,名字什么的他没问,也不想知道!
“我斗胆恳请皇上再等一下,再等一个人!”男子起身拱手作揖请求道,期间,以别有深意的眼神撇了水潋星一眼。
水潋星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好像他要等的人跟她有关系一样!
“大胆!你们西擎国好歹也是礼仪之国,怎么到我们的国家里来要我们等你们的人?”夜承宽无法忍气吞声的拍案怒骂。
“太傅大人,我们南枭国也是礼仪之国,人家远道而来,你连等一下都等不了,赶着回去看你家母猪生崽吗?”水潋星的纤指夹起酒樽,漫不经心的端看把玩,眼角余光讥笑的瞟向急着借题发挥的夜承宽。
“你……”夜承宽怒不可谒,险些发怒,忽而想到所出境地,便笑道,“舒妃娘娘,臣也是不忍看到有人无视我国天威,不想让别人对吾国得寸进尺罢了,瞧舒妃娘娘这是说到哪去了!”
好个老狐狸,这样一来,岂不是她的不对了!
“呵……原来太傅大人如此护国,是本宫眼拙,没看到太傅大人的一片‘豉胆钟心!’!”水潋星轻描淡写的讥笑道。
该死的!这下腹依旧隐隐作痛,再加上时有阵风袭来,她的身子还真感到有丝丝冷意。
倏然,一只手提着盛满滚烫茶水的紫砂壶横过她面前,添满她的茶杯,热气腾腾氤氲在眼前,她郑愕,那只手已经拿起那杯热茶塞到她手中,“拿着吧,可以取暖。”
这美男怎么可以轻易看透她的难受,而且好像知道她为何会这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