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少说话。”慕晚歌弯唇无声一笑,向后扔了一句话后,便优哉游哉的向前走去。
浣绫和蓝衣垮着的小脸顿时齐齐开放,眼睛里齐齐放出一道道光芒,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好多。
忽然,前方人群中惊呼声四起,长街尽头快速奔来一匹白马,马上无人,马蹄乱踏下各个摊位纷纷倒下,路上的行人惊慌失措的往两旁闪去,生怕一个不察就葬身在乱蹄之下。也有些躲闪不及的,直直跌倒在了小摊上,摊上的首饰配饰等物品齐刷刷的落在地上。
长街延伸几十里,马蹄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狼藉,场面好不壮观。
慕晚歌秀眉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这马来势凶猛,一看便知是不曾被人训过的,就怕是有人故意纵出来。若是再不阻止,只怕会伤及无辜了!这么一想,慕晚歌心里顿时有了思量。
“小姐…”蓝衣和浣绫二人在第一时间护在了慕晚歌身前,以防白马伤到了她。
“我没事,你们让开…”慕晚歌伸手拽住浣绫二人的衣衫,将她们拉到了自己身后,看着白马即将奔到面前,慕晚歌在心里估量着人马之间的距离,在白马飞奔到面前时出其不意的踩踏着马镫一跃而上,动作利落洒脱精准无比。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白影闪过,随即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人一马向前急速奔去。
慕晚歌跃到马背后立即抓住缰绳,双脚已是蹬紧了马镫,此时白马似是感受到了背上多了个人,竟猛然长嘶,接着便如银光闪电般向前飞冲出去,速度比之刚才更为惊人。
“小姐…”浣绫和蓝衣齐齐惊呼,赶紧跑在了马后,只是白马疾驰的速度太快,只远远看得到一个白衣身影。
慕晚歌只能俯身马背竭力保持平衡,当她渐渐稳住身子欲要循着白马的节奏往前奔去时,白马竟边跑边甩动身子,似是要将她从马背上甩下来。慕晚歌抓紧缰绳在马背上颠簸,谁想,不远处竟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猛地冲了出来,跌坐在路中央。
“啊——”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有些害怕看到血腥场面的已经捂住了双眼,有的则是捂住了嘴巴,脸上均是惊恐之色。
“我的孩子…”突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哭吼,夹带着撕心裂肺的痛响彻在半空。
慕晚歌听到这声痛呼,心里似有一处角落塌陷,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一手勒紧缰绳,另一手放开,在众人的又一阵惊呼中几乎整个身子就斜挂在了马腹上,一阵旋风呼啸而过,众人只见骏马疾驰,白衣黑发飞扬,随即白衣白马长嘶向前奔去,顷刻间便出了城门。时间仿佛静止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直到一白色面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清冷光华的弧度,如春风拂水般在众人心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时,众人才回过神来。
再一看路面,孩子已经不见了!
众人脸上的惊恐瞬间换成震惊,纷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见路面干净如前不见丝毫血迹,孩子似是凭空消失了般不见任何踪迹!
“哒哒哒——”正在众人猜测震惊间,一阵马蹄声仿若从遥远的深山谷外传来,空灵而又幽远。马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不再像刚才那样令人惊心恐惧,反倒有股镇定人心的力量,像一双手温柔的拂过每个人的心房。
人们纷纷看向城门口,只见一人一马一小孩儿迎着晨晖朝霞翩然而来,女子白衣似雪,座下白马长鬓扬风,似昼日明月雪影流光,奕奕双眼桀骜不驯,正扬着蹄子傲气十足地往前迈步。
白马在长街上慢慢走着,路上行人在看到马上的白衣女子时,顿时痴痴的站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浅笑嫣然中透着清冷微寒,亲切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那是怎样一股绝世风华,傲气而又高贵,卑倪不屑而又胸中有丘壑,仿佛世间万物都成了她的陪衬,更甚至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只有掩入尘埃的份儿!
那又是怎样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立于马上睥睨着世间的林林总总,目光中自有一种震慑和威严,竟让人忍不住去臣服、去朝浅淡
再走近些,只见那白衣女子眉目清冷疏离,一双清如水亮如星的眸子闪着睿智而坚定的璀璨光芒。此刻她的嘴角却衔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如一道耀眼的亮光划破漆黑的夜空粲然盛放,光芒所到之处,阳光普照,不见阴霾。一头长发尽数披散在身后,三千青丝、丝绦裙摆正在风中飞扬,如梦如幻,似真非真,尽显潇洒飘逸。宽大衣袖中似有淡淡清香飘出,众人只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香起来,纷纷贪婪的呼吸着。
而女子怀中的小孩子,却是一脸笑意,如葡萄般晶晶亮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女子,胖乎乎的小手攥着女子的衣袖,一点都不知道方才生死之间的恐惧。
“我的孩子…”一声呼喊划破了诡异的静谧,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一身穿灰色衣裙的妇人挥舞着双手冲向慕晚歌,惨白惊恐的脸上满是泪痕,又见她三步一趔趄,细看下全身竟剧烈的颤抖着,显然是惊魂未定。
慕晚歌一松缰绳,娴熟潇洒的翻身下马,走到那妇人面前,将怀中的孩子交到妇人手中。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孩子,我的孩子…”妇人则是猛地搂住怀中的孩子,似乎唯有将他嵌入身体内方能感觉到他的真实存在。待情绪稍缓,便欲向慕晚歌下跪,慕晚歌伸手一拉,止住了她的动作。
看着妇人双手颤抖的抚摸着孩子的脸庞,慕晚歌眸光微闪,袖中的手紧紧攥了攥,不再言语便缓步走开。白马眨了眨眼,竟也一步一步跟在了她身后。
、卷一 异世孤魂 第二十一章 教训世子
“小姐…小姐你有没有事啊?”这时,浣绫和蓝衣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慕晚歌面前,双眼猛地盯着慕晚歌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待确认无事后,蓝衣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浣绫也是低低的抽泣着。
慕晚歌不由得好笑,想她前世也是个马术高手,多少比这更惊险万分的动作都做过,怎么到这两个小丫头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了?
不过,慕晚歌似乎忘记了,原来的她只是个久居深闺的小姐。别说马术高超,就连马也是不曾骑过的。今日这一出,不把浣绫二人吓破胆才怪!
“好了,别哭了啊,我这不是没事嘛…”慕晚歌拍了拍她二人的肩膀,浅笑安慰道。
“没事?”蓝衣一听,连哭都顾不上了,直直跳起来嚷道,“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是那马把你甩下来,岂不是粉身碎骨了?若是你抓不紧缰绳,岂不是被抛到半空、葬身乱蹄之下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吓人啊?”
浣绫则是满脸泪痕的点了点头,哽咽着附和蓝衣的话,“就是啊!小姐,你可别再这么吓我们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们可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慕晚歌一脸黑线,嘴角的笑意一僵,略显尴尬的说道:“是!绝对没有下次了!真不明白主子这么聪慧果断,身边怎么竟有两个小管家婆。”
“小姐…”蓝衣和浣绫睁大了滴溜溜的双眼齐齐抗议,只是那满脸的泪痕却不具有任何的威胁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再哭了啊,再哭脸就花了…”慕晚歌举了举双手,投降道。
浣绫和蓝衣闻言,方止住哭泣,拿出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喂,刚才是你驯服了小爷的马?”正在这时,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晚歌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年轻公子摇着扇子一步三晃的走过来。只见此人唇红齿白,颧骨凸出,只是那双眼中却是泛着让人作恶的淫光,一看即知是纵欲过度所致,直让慕晚歌心生厌恶!
“喂,我家少爷问你话呢,怎么不回话?莫非你是个哑巴?”那年轻公子身旁的小厮见慕晚歌不回话,便大着声嘲讽起来。一副仗势欺人的臭嘴脸。
浣绫二人顿时怒瞪着那小厮,小脸气得通红,直欲冲上前理论一番,却被慕晚歌微举右手止住了动作,二人不解的看向慕晚歌。
慕晚歌一甩衣袖,一手置于腰间,一手负于身后,冷冷看着向她走来的人,仿佛刚才与浣绫二人的嬉笑打闹只是幻觉,如今的高贵不可侵犯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年轻公子被她这么一看,一股寒意直直从脚底升起来,冻的他全身颤抖。再看那白衣女子,迎风而立,不见任何动作却有股威震天下的气势,明明她比他还矮一些,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去仰望。如此强大无形的压力直让他抬不起头来。在她面前,他似乎只有跪地臣服的份儿!
年轻公子强忍住心里的惧意和颤抖,愣是鼓着一口气上前嚷道:“小爷问你,小爷的马是不是你驯服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慕晚歌冷笑一声,明眸中已是结冰一片,冷冷说道。
“哼,你可知我家少爷是谁?竟敢这样对我家少爷说话?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身旁的小厮看不过慕晚歌的冷面冰霜,嚣张的吼道。
慕晚歌一记凌厉的眼神顿时扫了过去,小厮慌忙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便跌倒在了地上。
慕晚歌不屑的瞥了眼面色发白的小厮,重又看向年轻公子,冷面上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天子脚下,皇城跟前,竟然在大街上肆意纵马,阁下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难道就不怕遭到王法制裁么?”
声音清淡如无痕微风,可在年轻公子听来,却如一张密集大网瞬间便笼罩在了他的头顶,若是他稍有不满,就会成为网中小鱼,唯有垂死挣扎的份儿。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的底气顿时又足了几分,冲慕晚歌吼道:“哼,阎王爷见到小爷都要绕道而行,更何况是王法那死冰冰的东西?识趣的话,就乖乖的跟本小爷回府,本小爷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然,别怪本小爷不客气。”
说完,他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双带着淫秽之光的眼睛径自在慕晚歌身上打转,直把浣绫二人气得浑身颤抖。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阁下就算身份尊贵,又怎比得上王法至高无上?还是别在此处口出狂言吧!”慕晚歌嫌恶的瞥了眼年轻公子,口气甚是轻松,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就好像看到了任她玩弄的猎物般。若是前世熟悉她的人在此,肯定会无比同情面前这愚蠢至极的年轻公子,竟跳入了她亲手挖好的圈套里。
年轻公子被她那么一看,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心头顿时浮上不安的感觉,但碍于自己的面子,还是强撑着嚷道:“告诉你,本小爷乃裕亲王府世子陈静卓,我父王可是当今裕亲王爷,王法算个屁!你一小小弱女子,见到本世子竟然不行跪拜大礼,该当何罪?”
慕晚歌却只是静静的盯着陈静卓,沉默不语。
“本世子看你长得也不错,比天香楼那些个花魁美多了。不如,就随本世子回去吧!本世子绝对让你欲仙欲…”陈静卓以为慕晚歌被吓到了,色心又浮了上来,随即淫笑两声,伸出手想要摸慕晚歌的脸。可话还没说完,手还没摸到脸,慕晚歌一个侧身便出其不意的狠狠踢了一脚他的膝部,陈静卓“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慕晚歌面前,触地的疼痛让他额头冷汗直流。
“你…你竟敢…”陈静卓咬着牙,挣扎着欲起身,无奈慕晚歌踢得部位刚好是最脆弱的膝部,他只觉手脚一麻,痛感随之而来。他顿时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慕晚歌。多少人听到他的名字不是恭敬有加就是退避三尺,她一小小女子竟敢打他?
慕晚歌一拂衣摆,半蹲在陈静卓面前,嘴角噙笑说道:“你若是识趣点,本小姐倒还考虑着下手轻点,怪只怪你太没自知之明,受了罪也是活该。”
话落,她起身淡淡扫了眼陈静卓和他的小厮,又低喝了一声,“日后见到本小姐,最好走远点。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都给本小姐记清楚了!”
陈静卓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又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妄为,还从未见过这般厉声厉气的人物。虽对方是个浅笑盈盈的女子,他却在她身上看到了冷酷无情和铁血手腕!
第一次,他知道了何为可怕!
“是,我记住了,记住了。”陈静卓如捣蒜般的点了点头,额头上的冷汗顾不上擦拭便直直流了下来,一下子胸前的衣襟便湿了一大片,颤抖着恭敬回道。
慕晚歌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记住最好。”
语毕,便起身离去。
直到此时,陈静卓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身子像没骨头般瘫坐在地上,就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小姐…”浣绫连忙跑到慕晚歌前面,手里捧着一白色面纱,正是她丢失的那条。
慕晚歌点了点头,接过带上,又看了眼身后的白马,随即抬步离开。走了几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招来浣绫附耳吩咐着事情,片刻后便见浣绫走向另一个方向。
围观的人不由得一阵失望,纷纷散了去。
“主子,这慕五小姐还真是不简单!”一灰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对自家主子说道,显然是已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看入了眼中。
、卷一 异世孤魂 第二十二章 让她们等
慕晚歌刚回到相府门口,便见门口停着三五辆豪华的马车,车帘撩开,一眼便望见里边摆放的东西,有古玩瓷器,有锦绣缎匹,有点心花糕,也有各种名贵花卉。一群丫鬟婆子正卖力的往外搬着东西,见到慕晚歌也只是淡淡瞟一眼,礼都不行一个。
“小姐,该不会是老夫人回来了吧?”此时,耳畔响起蓝衣的声音,只是和以往的爽朗清脆相比,此刻的声音却细若蚊蝇。
慕晚歌看了一眼蓝衣,却见她嘴唇紧抿,双手紧紧攥住衣袖,脸上布满惧意,那是被欺凌多年的弱者的状态。正欲出言安慰蓝衣,却见一道绿影由远及近而来,怀中还抱着一匹暗红色的绸缎。
“小姐…呼呼…小姐,你交代的事儿,奴婢已经办妥了。”浣绫将手中的绸缎捧至慕晚歌面前,柔和的阳光照在暗红色的绸缎上,大朵大朵的三色堇仿佛注入了生气般愉悦的舒展着,在阳光下反射着暖暖的光泽,华丽而又不俗气,一看即知是上等绸缎。
“嗯。做得不错。可曾遇到什么人?”慕晚歌一手抚上绣工细腻的绸缎,微凉的缎面因阳光的照射而带了些许暖意,触手温润柔软,甚是舒服。怪不得老夫人念念叨叨了那么多年,怪不得素来娇气的慕香兰为了讨得老夫人的欢心而如此不辞辛劳。
浣绫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