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爱过傻逼(完结)作者:夜弦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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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没爱过傻逼(完结)作者:夜弦辰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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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国泰一巴掌呼过去,脚下没站稳,差点没栽煤堆里。车停在几百米开外,俩人正就近看着一堆工人开着大型机械设备鼓捣煤矿。武文赶紧把烟掐灭,半点火星不敢留。顾国泰巴掌遮着太阳光往远处看,对武文说:“好家伙,这全是煤,那孙子可真有门路。”
  
  武文听了嘿嘿笑:“咱这不是正要把他这门路断了吗?”
  
  顾国泰绷起脸来沉思:“这下面都给挖空了,稍微下场大点的雨就扛不住。”
  
  武文往地上跺了几脚,正儿八经说:“必须得小心,埋进去这辈子甭想爬出来了。”
  
  许辉央二甲帮忙摇开车玻璃,眯着眼往远处看。这里地处偏僻,四边荒凉没有人家,废弃的土路旁生着枯黄腐烂的野草,笼罩在冬天寒冷的气息里,分外萧条。极目往西看,天上挂着抹稀薄的残阳,像个陈年的小红皮球,颜色几乎被岁月剥尽。许辉职业病又犯了,他真想把这一幕捕捉到镜头里,就在此时蓦然看到顾国泰的背影,他腰背挺的笔直,手自然的插、在黑风衣的口袋里,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回头朝这边看过来。许辉一愣,匆匆把头别到一边。
  
  林春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情景,他伸着脖子往外看,奈何他书读的少,只觉得心头感慨万端,嘴上却无话可说。只能不停咂舌,用不恰当的形容词描述:“这里真厉害……”
  
  许辉笑了,转头问他:“是很美对吧?”
  
  林春愣愣地点了点头,又忙拔浪鼓似的摇头:“不是美,美不是这样的……”他皱着眉想继续解释,许辉却扬起铐着手铐的手,刚要动作,二甲在此时突然叫住许辉:“想拍照?”
  
  “对。”许辉将铐在一起的手虔诚地举向西边的天空,嘴里模仿着照相机的快门声:“啪。”
  
  风夹着煤渣子迎面吹来,那手铐在风里叮当作响,许辉勉强把手指搁到嘴边,卯足气吹了个口哨。那口哨吹的太流氓,惹的顾国泰不住回头看,过了会转头对武文说:“他大学时经常把我送他的玫瑰花跟系里的女生换奶茶,有次我去他们系找他,好家伙,几乎人手一枝我送他的玫瑰花。”
  
  武文扭头瞧了眼许辉,对顾国泰说:“我总算理解你为什么要铐住他了,不想让他喝奶茶呗。”



18、第十八章 感动过的 
  
  顾国泰抬脚把脚边成形的煤渣踢到一边,哼了声:“你懂个屁,喝不喝奶茶不打紧。武文儿你不知道,那小子多让人心里没谱,跟他妈冷血动物似的,”顾国泰觉得心里不是个味,想抽根烟缓缓劲,奈何这不是抽烟的地儿,只得悻悻道:“哼,铐着他我不难受啊,可要不铐着,他撒丫子就跑,头都不带回的。他爷爷的,我还就作这孽了,横竖把理说破天,我就不放他走,怎么着?”
  
  武文站在一旁说风凉话:“鬼门关你都有种闯,锁个人你唧歪这么多干什么,要做就做了。”
  
  顾国泰没吭声,他回头看了眼许辉,人正从车里伸着头往远处看,简直当他背景。许辉那一脸沉醉和向往的神情,深深映入顾国泰眼底,顾国泰又想伸手掏烟,可那动作最后却变成了把手抄进口袋。
  
  说句实话,顾国泰没啥文艺细胞,他学金融的,要文艺细胞能赚钱当饭吃吗?刚跟许辉好上的时候,他还陪人去郊外或者别的城市拍个风景,顺便学电视上演的浪漫一把,来个野炊野战什么的。可在一块久了,新鲜劲儿过了,各有各的玩法和活法,肉体交流倒不少,但精神交流少了。他们又不像普通夫妻,男的年轻时都野都爱玩,这是天性。
  
  许辉将锁着手铐的手搁在车窗棱上,心里直可惜风景这么美,不能拍照真他奶奶的遗憾。可这情景看在顾国泰眼里可不这么回事,他以为许辉有感而发,正感慨他俩的事,看吧,辉子心里还是有他的,就是嘴硬。
  
  顾国泰怀着满腔柔情转身往回走,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下一秒许辉趴在他怀里,两人互道衷肠,然后happyend,再给夕阳一个特写镜头,给观众留下无限的想象。顾国泰想着想着就乐了,还朝许辉吹了个挑衅的口哨。
  
  林春被风刮眯了眼,小声问许辉:“辉子,那人穷乐什么呢,不是又在打什么缺德主意吧?”
  
  许辉眼里的风景突然被蹿进来的顾国泰给搅黄了,心里特别不爽,朝林春说:“他也快作到头了,还能怎么着?”
  
  过了一会,顾国泰走到车子旁,胳膊支在车窗两边看着许辉:“宝贝,开着窗户不冷吗,快关上。”
  
  许辉不搭理他,顾国泰抬手去握许辉的手,冰凉,跟抓着俩冰蛋子似的。顾国泰也不顾好几双眼睛正眼巴巴看着,解开风衣扣子就要把许辉的手往怀里拉:“来,给你捂捂就暖和了。”
  
  许辉刚想张嘴,就被顾国泰捷足先登抢在前面:“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老实巴交的,我带你去那边溜溜。”
  
  顾国泰把车门打开,许辉抬脚下车,顾国泰边搂着他往前走边说:“这地虽然偏,但风景挺不错的,下回我陪你来拍照,”顾国泰指指北边:“听武文儿说往北走有几个水沟子,到冬天就结冰,冰结厚了,人都能在上面走。”顾国泰又吧啦吧啦说了不少,见许辉不吭声,心里越来越不痛快,抬手推了许辉脑袋几下:“倒是吱个声儿啊?”
  
  “吱。”许辉牛仔裤的裤边都被煤渣染黑了,他来过山西好几回,但这种地方倒是头一回来。
  
  顾国泰被许辉这声‘吱’逗乐了:“小王八蛋,你就存心气我吧你。”
  
  两人间的气氛终于缓合了些,顾国泰接住许辉的肩膀,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不闹了好不好?”
  
  顾国泰说完就注视着许辉等答案,许辉倒挺像那回事,想了一会说:“你说黑瞎子嘴馋偷蜜被蜜蜂蜇了,会怎么样?”
  
  顾国泰想了想说:“能怎么样,好了伤疤忘了疼,下回继续偷呗,谁让蜜甜。”顾国泰说这话前没想那么多,说完似乎觉得哪不对,又不好折了面子悉心解释,只好佯装不在意,把脚下成形的煤渣踢了老远。
  
  许辉看了眼那咕噜咕噜乱滚的煤渣说:“对,黑瞎子就算被蜇疼了,下回还是继续偷。”
  
  顾国泰眼巴巴地等着下文,没想到许辉竟然太监了,顾国泰嗓子眼像卡了个枣核,那不上不下的感觉真不好受。
  
  许辉往北边看了几眼,的确如顾国泰所说,那边荒草丛生,格外空旷。冬天天黑的早,夕阳落了山不消多久天就暗下来,煤矿工人下班回家,成群结队打身边经过。许辉突然问顾国泰:“快过年了吧?”
  
  顾国泰说:“对,还不到一个月,等这边的事完了,我们回北京过,我妈还想见你呢。我妈包的猪肉大葱的水饺好吃吧,我记得你有一年吃了两碗。”
  
  许辉当然记得,那是他们好上的第二年。顾国泰非得拉他回家一块过年,俩人半夜背着顾国泰他爸妈偷偷躲在洗手间里干那事,顾国泰差点没折腾疯他。那是他们热恋的时候,北京那年下了几场大雪,顾国泰半夜出去玩出了车祸,许辉提心吊胆赶到医院,顾国泰头上磕了个口子,包的跟兔子似的瞅着他穷乐:“火烧屁股了啊?来我看看冒烟没?”
  
  许辉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回的是:看你妈了个逼的!许辉很讨厌这句骂人话,可他当时脑子烧炸了,胸口像压着个闷雷,只想到这一句。顾国泰回了他一句:“看我的行,我妈就算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许辉走在顾国泰前面,回头看顾国泰,突然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人不是黑瞎子啊,黑瞎子记甜不记疼,人他妈事多了去了。”
  
  顾国泰正皱着眉头琢磨许辉这话什么意思,这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顾国泰转身看过去,没想到这么短的空当,许辉竟撒丫子狠了命往前跑去!
  
  冬天的风跟刚磨过的刀子似的拼命往脸上剐,许辉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他知道顾国泰正在后面狠命追他,他突然想放声大笑,又想迎风大哭。天色暗了下来,许辉看不清前面的路,脚下不小心踩着个煤渣子,差点摔个踉跄。他不能停,他不想再被顾国泰逮着躺在他身边冰火煎熬。一个人对你狠对你坏,你能恨他甚至报复他。但一个人时而对你坏时而对你好,那种爱恨交织的感觉,堪比刀山油锅,不能瞬间致命的疼才是真疼。
  
  迎面的风夹杂着细小的灰尘,许辉被迷了眼,他没办法揉,只能猛眨眼只盼灰尘赶紧出来,眼睛被灰尘扎挠的泪哗哗的淌,前面是一片荒草,荒草下挨着一个干涸的水沟。许辉停在那里喘着粗气,肺由于缺氧变得火辣辣的疼,连带着呼吸道几乎要冒烟。许辉听不清顾国泰说什么,他义无反顾地跳进那荒草堆里。
  
  那荒草干枯太久,辨识不出是什么植物,许辉只觉得那草杆子戳的他肉疼,脸上划了道口子,手背上扎的都是小口子,被风一吹,干疼干疼的。许辉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沟底往前跑,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他举目望去,竟然看不到一丁点光。
  
  许辉又跑了一阵,见身后没了动静,才敢瘫坐在地上休息。他刚喘了几口气定稳神,便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枯草的窸窣声,许辉心里一惊,站起来就往前跑。他希望自己脚下有个风火轮,哪知这一歇不要紧,竟然让腿似绑了个沙袋似的沉。许辉苦笑,这他妈就是长期不锻炼的下场,幸好前面就看到了岸,这条沟终于跑到头了。
  
  许辉来不及歇口气便手脚并用往上爬,奈何手上锁着手铐根本抓不紧固定物,眼看着就要爬上去了,脚下突然一空,许辉的身体迅速跌坠下去,头磕在沟底的石头上,生疼。许辉顾不了头上的疼,爬起来继续往上爬,脸上突然淌下来温热的液体,许辉忍不住暴了句粗口,操,这时候怎么娇贵起来了?
  
  许辉忍着疼继续往上爬,爬到一半身后突然照过来一束光,许辉哪敢回头看,他咬咬牙使了狠劲终于爬了上去。许辉顾不得身上的疼,他埋头拼命往前跑,顾国泰的声音似乎盘旋在耳边,许辉脸上湿冷湿冷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顾国泰握手电筒的手忍不住打颤,他生怕追不到许辉从此彻底失去他,又怕追到人自己控制不住对他做出点什么事。顾国泰的衣服上沾的全是泥,他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差点没被那荒草杆子把眼睛捅瞎。顾国泰用颈窝夹着手电筒,他指甲被石头缝夹断了,露出白生生的皮肉,上面裹了层鲜红的血。他忘了疼,满心满脑就一个想法,他必须得追到许辉,他不能让他走。
  
  身后没了动静,许辉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这一放松不要紧,脚下突然踩上个微波炉残骸,猛的摔倒在地,手铐顶住了下颌骨,差点没把牙磕掉。许辉踉跄着爬起来,心里一千头草泥马发足狂奔,日,今年倒的这是什么血霉!许辉趴在地上感慨流年不利,不想顾国泰却离他越来越近。
  
  许辉趴了一会,爬起来接着往前跑,约莫跑了半个小时,见没人追来,他这才停下来。他坐在一块破石头上仰着头往天上看,先前被层云遮住的月亮终于舍得露出脸来。今晚的月光并不皎洁,红彤彤的像个烙熟的大饼。许辉饿的前胸贴后背,真想把月亮摘下来啃上一大口……不,他觉得自己能一口气吃光。
  
  就在许辉自我催眠沉醉的时候,黑漆漆的身后突然传来顾国泰的声音,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又闹,没摔着磕着吧?”
  
  那月亮被人声一吓又羞答答地藏进层云里,许辉觉得顾国泰真他妈欠揍,把他的月亮都给吓跑了。许辉不跟他废话撒丫子就跑,他饿的想吃月亮,可他妈的,顾国泰把他的月亮吓跑了,日。



19、第十九章 我没哭
  
  许辉不要命的往前跑,可脚底下的路越来越窄,路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碎砖头块和废弃的钢筋剩料,还有附近居民丢的垃圾。许辉脚下一滑,差点没把脚崴了。头上被石头磕的血窟窿淙淙地往外冒着血,被风刺的开始头晕。许辉撩起胳膊草草乱抹一把,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许辉哭笑不得,这狗叫这么欢是给他助阵的?还是来喝倒彩的?
  
  许辉苦中作乐总算打起点精神,朝顾国泰喊了一句:“有能耐就抓着我看一辈子,不然就放我走!”
  
  这里地处空荡四下不着,许辉这句话扑面砸到顾国泰脸上,飘飘乎乎的一点也不真实。顾国泰被脚下的碎砖头绊的身子一晃,堪堪趴跌在地上,下巴差点没被钢筋头扎透气儿,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划痕,割肉似的疼。顾国泰却半分钟不敢耽搁,以前跟许辉相处的一幕幕打脑海里放电影似的过,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胸口像埋着个地雷随时都会爆炸,他终于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喊许辉的名字,从头到尾都没人回应。
  
  这一通折腾让许辉身心俱疲,以前下了多大劲儿爱,现在就有多想逃。他望着黑漆漆的天幕突然有点迷惘,是不是所有的爱情最后都会沦为这样:一个人拼命逃,另一个不舍余力的狠命追?如果追到了,又该上演什么样的戏码?许辉觉得自己参演的这出戏真俗,实在有碍他的审美。
  
  许辉和顾国泰前跑后赶僵持半个多小时,许辉不得不刹住脚,他口干舌燥眼底蹿火,顿时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哀,戏里怎么唱的: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四大皆空相。许辉恍然大悟,原来濒临绝境是这种感觉,明明想放声嚎哭,可到真刀真枪上的时候却变成了苦笑,生活真作弄人,活活把人虐成了傻逼。
  
  顾国泰停在许辉一米开外的地方,手叉着腰喘气,手电筒投射的光线随着他喘气时身体的起伏变得摇摇晃晃,像一个个叠加在一起的幻影,耀的人眼睛分外疲惫。顾国泰抬头看许辉:“宝贝,还跑吗?没法跑了,前面是大水坑,我记得你最讨厌游泳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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