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与芳姑姑对视一笑,皆是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几丝满意;像萧意这般大的少女,向来都是性格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而萧意的沉稳持重却是要人眼前一亮,尤其是这年轻貌美的少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明明是个贱婢生的孩子,这丫头的身上居然还有几股出尘的气息;这种气质的女儿家,可是在后宫之中少有的。
而这一点,也正是萧太后看上萧意,并让其进宫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试问天底下的哪个男人不是既爱至纯至净的仙子,又爱至妖至媚的荡妇;赵礼他只要是个男人,就不怕他不会被萧意吸引。
“意儿,哀家接你进宫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你也知道你姐姐萧玉桃已经走了,在这赵家的后宫之中,必须有一个萧家的女人,这样才能保住咱们萧家的一门富贵;你身上的责任堪重,切莫别让哀家对你心寒才是。”
萧意一听这话,忙又是一跪,道:“太后请宽心,意儿是萧家的女儿,必然事事为萧家出力,决然不会让萧家难堪一分;姐姐玉桃在宫中忽然暴病身亡,意儿在家中听闻后也是极为悲痛,姐姐在生前得太后照拂,忽然辞世太后也请节哀;从今往后意儿会代替姐姐以尽孝道,长久伺候在太后的身边。”
萧太后听着这番话,真是越听越顺耳,越看萧意越是觉得满意;这丫头说话时的声音不急不慢,什么暴病身亡?不过是宫里对外面人随口拈来的一个借口和应付之词罢了,亏得这丫头还能将这样的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在后宫之中,能言善辩的女人何其多,在这种地方,不怕你不会说话,就怕你讲不好话;很显然,这个萧意是既会讲话又会说话的人。
萧太后这段时间一直阴沉的心总算是好了许多,自从司马媚在芙蓉宫中真正得势之后,她就一直寝食难安,直到今天看见了萧意之后,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对萧意极为满意的萧太后当下就表示了对萧意的喜爱,亲自将手腕上佩戴了二十几年的玉镯亲手退下,在唤来萧意临近身旁时,在芳姑姑诧异的眼神中,亲手给配到到了萧意细嫩玉白的手腕上;然后在对上萧意诧异的眸子时,萧太后亲热的拍了拍萧意的手背,和气道:“意儿,在这个宫里只有我们是亲人,从今往后你就唤我姑姑,有姑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人欺负你,更不会委屈了你。”
萧意听着这话,就知道自己算是经受住萧太后的考验,真正走到她的心坎里了;在心底长舒一口气之后,萧意温婉的笑着,大大方方的对着萧太后喊了一声:“姑姑!”
*
从太源宫出来后,萧意就顺着来时的路原路朝着储秀宫的方向走着,身后跟着的虎妹倒是好奇心重,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后踮起脚看看别处,很是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当她们主仆二人走到御花园附近的时候,虎妹更是朝着那众人口中所提的万园之园看去,以前在府邸的时候她就听说过,皇宫里的御花园是风景最好的地方,那里有成片成片的假山,有珍惜难得的花朵,更有宫侍们专门养来供贵人们玩乐鉴赏的可爱小动物,简直有意思极了;曾经的传说如今就在咫尺的距离,这要虎妹更是把持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情,难得对着萧意开了口,道:“小姐,咱们要不要去御花园看一看呀?咱们都进宫三四天了,每天除了在储秀宫待着就是跟着嬷嬷们学习礼仪,今日难得出来何不去瞧瞧热闹,还能放松心情。”
萧意回头觑了眼爱玩的虎妹,漂亮的眼镜轻轻一瞪,道:“你就知道玩,你知不知道在储秀宫学习宫规的秀女是不能随意在后宫乱走动;今日咱们虽然是难得出来,可毕竟还是谨慎些比较好,别还没把宫里的床榻捂热,就要卷铺盖走人。”
虎妹被小姐这一番训斥,当下也只是顽皮的吐了吐舌尖,在对着萧意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之后,就乖乖的扶上萧意的手臂,刚想随着小姐一道儿离开时;忽然听见从御花园那里传来了几声男子的说话声音,经过仔细辨析不难听出这说话之人当众还一个声音略显尖细,想必是个宦官,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却是低沉清冷,就像雨后滴落在玉石上的水滴,让人耳目一新,光是听上去都觉得十分提神。
正如萧意所说,她们这些秀女在没真正得到封号之前是不能随便在主子们走动的地方随便乱逛的,她刚才直直的朝着储秀宫的方向奔,也是担心会在路上碰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人,她倒是不怕什么,只是还没进宫几天就主动招惹麻烦,可不是她的习惯。
所以,在听见那声音越来越靠近时,萧意下意识的去就拉虎妹的手,然后两人身影一闪,就躲在附近一处的一簇花丛中;借着盛开的花枝,也算是能够勉强遮住她们的身影。
而就在萧意和虎妹刚刚躲好,一抹明黄色的衣袍就从御花园的一角走出来,那人根本就不是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所以萧意将将只能看清楚那人的侧脸,可就算隔了数步的距离,萧意在模糊看清那人的身姿时,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一张俏生生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羞怯。
在她的目光接触到那抹明黄之际,她就猜出那人的身份;试问天底下,除了天子谁敢将这样颜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本以为她必须要向其他秀女那样在储秀宫中熬过三个月之后才能出来看见那个让她幻想了无数遍的男子,却不料无意之间会让她在这里撞见了他。
062:小辣椒来了,天助我也!
赵礼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腰束紫御乾坤玉带,头顶白玉双龙玉冠,一身富贵无比的打扮穿在他的身上却生生被穿出了几分清贵之气,本就出色的五官在交领龙袍的衬托下,更显精致俊美,就连那细白的肌肤,冷峻的双眉都像是被画上去一样,俊俏的令人难以收回目光。
赵礼的脚步走的略显匆忙,跟在他身后的小贝子没有赵礼个子高,双腿更是没有自家主子的长,主子跨一大步,他就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所以这一主一仆二人一个在前大步伶俐的走着,一个却在后面怀抱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小跑着跟上,这一幕要多有意思就有多有意思。
赵礼走得很快,几乎就是几息之间便消失在萧意和虎妹面前。
虎妹还是第一次在宫里看见这样传神的一幕,或者说是虎妹被自己内心的一个想法吓傻了,在呆呆的望着早已没有那主仆二人的回廊时,喃喃出声:“小姐,他不会就是……”
萧意也有些呆了,到现在她的脑海中还不断地盘旋着赵礼的侧脸,自认为她并非一个只看男子相貌就会决定终生的女人,可是,如果说以前的她憧憬着赵礼,那么现在的她,在亲眼目睹了那样的风采后,那份憧憬早已在悄无声息中无限上升,然后变成极为浓烈的爱意,再也压抑不住。
“没错,他就是皇上!”
“啊?”虎妹吓得一下就从花丛里跳了出来,亮晶晶的眼睛又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几眼回廊,然后颤着手指指了指那里,再一次确定:“他……他真的是皇上!”
萧意忙一把拍下虎妹乱指的手,羞红的脸颊上难得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腾起一抹厉色,道:“别乱指,他是你能随便乱指的吗?”
虎妹被小姐这么一吼,立马蔫了下来,可是又一想到刚才居然看见了皇上,就又兴奋不止:“小姐,原来皇上长的那么好看,还那么年轻;他好英武、好厉害,比那天咱们进宫时看见的秦将军还要耀眼。”
虎妹的这几句话算是彻底说到萧意的心坎里了,是啊,能当上皇上的他,自然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人;想到当初萧玉桃被封为贵妃后回家省亲时在她们这帮姐妹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萧意的脸上就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难怪像萧玉桃那种眼睛长到天上的人都为了这个男人发疯发狂,赵礼他,天生就有这个资本。
脑海中的那个匆匆而去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的徘徊在萧意的眼前,她甚至开始期盼这三个月的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有萧太后在,她根本不用担心皇后会使手脚将她撵出宫,只要她能够有个身份留在宫里,只要她有机会接触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她就有信心一点一点的蚕食进他的心里;她是个很懂得满足的人,绝对不会步上萧玉桃的后尘,更是个比萧玉桃聪明的女人,很明白自己未来的路是要怎么去走。
“虎妹。”
“奴婢在!”
“等会儿回去,不许将刚才的事情到处乱说。”萧意小心翼翼的叮嘱着:“只有先沉得住气,我们才能赢。”
虎妹脸上的光彩一闪,道:“是,奴婢遵命。”
*
赵礼这样急急忙忙的来找陈叶青也是有理由的,原因无他,只是听说了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忽然发了高烧,这才会放下手中的政务,脚步飞快的朝着芙蓉宫奔。
赵礼来的时候,赵宝宝小朋友已经好不容易吃了药昏昏欲睡了,但陈叶青却是一脸的心疼之色未退,紧紧地守在小小的摇篮身边,半跪着身子极为怜爱的抚摸着女儿软乎乎的小脸蛋。
赵礼一步从殿外跨进来,一路也顾不上跪下请安的奴才,来到陈叶青身边后,先是探头看了眼熟睡的女儿,这才蹲下身,将似乎已经全身脱力的陈叶青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略显僵硬的脊背,温声的安抚着:“别担心了,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就是爱生病,有太医守着,很快就会好的。”
听着赵礼熟悉温暖的声音,陈叶青将已经发软的身子靠在他的怀中,无力的将头放在他的肩膀处,声音还是颤抖的:“都是我的错,当初怀她的时候我一点也不仔细,半夜骑马,昼夜颠倒,甚至还在吃食上中了毒;其实当时在生产之前杜离就跟我说过,这个孩子虽然是勉强保下来了,但身子多少还是有些盈亏,但是那个时候我总是想着宫里什么好药材没有,最高明的大夫也在太医院中十二个时辰轮班候着,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太天真了,这才害苦了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
听着陈叶青脆弱的声音,赵礼的心也像是被揪起来一样;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也有错,自己也有负罪感;在那种情况下想尽办法让她有了孩子,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是在拿这个孩子打赌,虽然最终的接过他的赌局是赢了,但他却欠下了这个小小的婴孩太多;所以,这才有了他想要率领朝臣去祈福的想法;他一直以为,欠下的债只要小心弥补就好了,可现在看来,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是无法弥补来的,哪怕他是拼了性命也无法周全。
赵礼小心的掩藏着心底的难过和愧疚,他深知这个时候陈叶青已经够痛苦的,他不能再多说什么增加她的苦闷。
扶着陈叶青站起来后,候在一旁的黄梨就要人将娘娘最喜欢坐的软榻搬来,放到两位主子的身后。
赵礼贴心的扶着陈叶青坐下,又从碧莹那里接过一碗醒脑的清茶,亲手端着一口一口的喂着陈叶青喝了几口后,这才抚摸着她乌黑如缎的长发,说道:“正如你所讲,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和药材,朕在外面的时候也认识一个在医术上很有造诣的神医,朕抽时间跟那个人谈谈,看他愿不愿意进宫来照顾咱们的宝宝。”
陈叶青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忽然听见赵礼这话,便是立刻来了精神:“神医?比杜离和徐思的医术还要高明吗?”
赵礼谨慎的拧着眉心想了下杜迁,在思考再三后,才斟字酌句的回答:“应该是在这两人之上,他的出身很不一般,又得其父亲的真传,如果他肯帮忙,很有可能会护咱们的孩子一程。”说到这里,赵礼就将头轻轻地抵在陈叶青光洁的额角上,两个人用最亲昵熟稔的情人姿态,说着最淳朴至诚的话:“媚儿,你放心,朕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咱们的女儿。”
陈叶青的眼角一湿润,这才将揪了好几个时辰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天知道在她亲眼看见奶娘掰开宝宝的嘴巴,将苦的发麻的药汤一口一口的灌进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嘴中的时候,他甚至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只是这种冲动,此刻在赵礼的安抚下渐渐平静;陈叶青靠在赵礼的怀里,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拽着赵礼的腰带,看着他腰间依然佩戴着那个他亲手绣制的奇形怪状的荷包,忍俊不禁的同时,正好瞟到小贝子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
“那是什么?”
小贝子间两人主子终于正眼瞧了自己,差点泪奔在地以叩谢苍天;天知道他一路抱着这些东西跌跌撞撞的从关雎宫来的芙蓉宫,这两条胳膊都快累麻了。
黄梨是个眼尖的,听见皇后问话,立刻上前帮了小贝子一把,从他的怀里接过那些杂七杂八的锦盒,规规矩矩的站在小贝子的身边。
终于从负重里逃出来的小贝子长喘了一口气,对上陈叶青疑惑的眼神,忙福了个礼后,忙声回道:“娘娘,这些小玩意都是靖王殿下带进宫的,说是这些小东西都是越王殿下送来给太子殿下玩的。”
是赵麟儿?陈叶青的嘴角带出一股淡淡的笑意,看来这个赵麟儿还真是打心眼里跟赵澈的关系好呀。
听到小贝子提起靖王,赵礼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媚儿,朕和大哥都决定向虞家发难了。”
赵礼可是很少将前朝的事情拿来跟他说的,今天这么一反常态……
陈叶青怀疑的盯着赵礼的眸子,在神似转换之际,说道:“虞浩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年就是他害得你成为萧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能留他到今日,也算是成全了当年他对你的教育之恩;你与大哥决定发难虞家,也是常理之中。”
赵礼就知道陈叶青这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刚才的那番话她说的很是谨慎,那意思瞧着就像是自己在试探她是否对前朝之事有所看法一般;这个傻女人,什么时候才知道他早已不再对她设防,早已将自己的一片心坦诚相待?!
赵礼将陈叶青耳鬓边有些微乱的鬓发仔仔细细的拢到她的耳后,一双深情款款的目光在对上陈叶青那双聪明的,但又对他闪烁不定的眸子时,肯定的说道:“媚儿你说的不错,朕出于当年之事考虑的确是应该办了虞家,可这些都不是全部……”说到这里,赵礼就轻轻地将陈叶青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朕真正气恼的人是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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