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最上头,毕竟是大热天的,下面软乎,上面凉快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把带来的折叠躺椅也打开,铺上了玉米皮编制的垫子,然后才和菊珍一块,扶着自家主子进去了。
“地方简陋,夫人和二位小姐只能将就了。”兰珍看着四周,叹息一声说道。
“能这样已经不错了。”靳水月低声说道。
这帐篷在最里头,的确比别的地方好多了,臭味也没有那么大了,虽然她还是时不时的干呕,到底没有吐出来,比刚刚可要好多了。
靳水月等女眷倒是有帐篷可以遮阴,鄂辉等人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不过他们好歹是有功夫在身的侍卫,也不怕这点苦,加之这些兵卒没有太为难他们,鄂辉等人便求了那些兵卒,自己动手在营地外侧砍了一些树枝回来,在靳水月的帐篷旁边临时搭起了一个棚子。
“额娘,我饿了。”在凉席上躺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安安倒是睡着了,珍珍却怎么都睡不着,因为肚子饿了。
“盒子里还有一些干粮和糕点,兰珍你拿一些给她。”坐在躺椅上的靳水月睁开眼睛对兰珍说道。
“是。”兰珍和菊珍也坐在了地上的凉席上,她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后,立即在角落放行李的地方把那个大木盒子翻了出来打开,从里面拿了吃的,放到了小盘子里给了珍珍。
“饿死我了。”珍珍从小盘子里面抓起一块枣泥糕就往嘴里塞。
夏日里天热,午膳他们只是随便吃了些,没有什么胃口,如今已经快到平常用晚膳的时辰了,珍珍早就饿了,也顾不得洗手什么的,额娘说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更别说他们现在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不用说她也知道,以后怕是要熬一段苦日子了。
珍珍倒是不怕,因为有额娘和姐姐在身边,她这心里就踏实。
“慢点吃,别噎着了。”靳水月伸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女儿,一脸疼爱的说道。
这临时搭建起来的北院,其实就跟牢狱差不多,虽然靳水月冒充大名府总兵达春的女儿,逃过一劫不说,还让这儿的将军以礼相待,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人家也没有放了他们啊。
虽然如今算是身陷囹圄,前路不明,但是有孩子们在身边,她无论如何都要挺着,越是在艰难的环境里,越是不能泄气,否则只会更难熬。
“谢谢额娘。”珍珍接过来,咕噜咕噜几口喝了下去,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还有两块,留给姐姐。”珍珍看着小盘子里的枣泥糕,笑着说道。
“嗯,如今我们身陷这北院,四处都有兵卒把手,根本出不去,有没有吃的还不知道呢,就这一盒子糕点了,是得省着点,咱们珍珍真是懂事。”靳水月轻轻摸着女儿的头笑道。
珍珍靠着自家额娘的手臂,握着她的手坐着,她到底年纪要小一些,不必想太多,不必操心太多,打了个哈欠准备再睡一会。
屋内很安静,靳水月却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
这帐篷,她们和那何老爷的家眷各占了一边,此刻,左侧地上,何老爷的夫人正搂着女儿靠在她们临时铺的床铺上。
何老爷的女儿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比安安她们都要大一些,此刻她正盯着珍珍放在一旁的小盘子,嘴里不断咽口水,眼中也泛着渴望的光芒。
靳水月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是饿了,想吃盘子里的枣泥糕呢,想到此,靳水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只需要看着何老爷的女儿,她就能猜到,他们在这北院里的日子肯定特别的难熬,绝对是吃不饱的,否则这孩子不会对着那枣泥糕不断流口水了。
她们这些住帐篷的人尚且如此,那外头那些做劳役的平头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夫……夫人……我们……我们自从被抓过来,一直没有吃饱过,今儿个发粥的时候……我女儿晕倒了……所以没有吃到,不知道夫人能不能行行好……给一块枣泥糕。”何老爷的夫人见女儿饿的口水直流,浑身都在发抖了,便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靳水月问道。
靳水月闻言看了兰珍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兰珍立即拿了一块枣泥糕过去,给了那何小姐。
何小姐拿到枣泥糕后,狼吞虎咽吃了下去,又小心翼翼喝了两口水,似乎不敢多喝。
“你们被抓来有多久了?”靳水月看着何夫人,低声问道。
“三天……不,今儿个是第四天了。”何夫人有气无力的说道,她其实也饿得慌,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要吃的了,能有女儿那一份已经是万幸了。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靳水月想了解一些有关这北院的事情,既然和这何夫人在一个屋子,那就问问她们吧。
何夫人一听她这么问,眼泪就下来了,抽泣了几下才道:“我们是苏州人士,我们家老爷在苏州做丝绸生意,家境殷实,和京中好几个布庄都有生意往来,平常送丝绸进京,都是托付给镖局的,这次老爷一时兴起,说我和女儿还从未进京,便想着咱们一家三口来走一趟,一路上也能游玩一番,所以多带了很多货物,还替别家带了一些东西进京,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了,哪知道遇到了这些比土匪还可怕的军爷,把我们都抓了,东西抢光了不说,奴仆也被带走了,男的全部去做苦役,至于那几个丫鬟……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十有八九都是被这些畜生给糟蹋了。”
何夫人说完紧紧的抱住了自家女儿,好歹人家还留着她家女儿没有带走,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自家女儿长得很是娇俏,刚好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若人家要带走,她和自家老爷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的。
靳水月闻言叹息了一声,事情果然很糟糕呢。
就在此时,安安醒了过来,肚子饿的咕咕叫了,她看着自家额娘,睡眼朦胧道:“额娘,什么时辰了,要用晚膳了吗?”
靳水月闻言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低声道:“估计差不多了吧。”
“夫人有所不知,今儿个是没饭吃了。”何夫人摇摇头说道:“自从我们到了军营后,一天就一顿粥喝,正午时分发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我们这些在帐篷里的人还好点,不需要做苦役,一碗清粥下去虽然一整天都饿得发慌,可是那些要干活的才真的难熬,您瞧瞧外头那些人,才被抓来了几天,好多就奄奄一息了。”
“怎么会这样?”兰珍等人闻言目瞪口呆。
靳水月却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方才那些兵卒走后,鄂辉已经偷偷告诉她,这些人就是西北军了,是十四阿哥的人,他们秘密从西北进京,这么多人,要掩人耳目,带着的粮草肯定不足以支撑他们的用度,这些将士在附近的百姓和过往的行商那儿抢夺粮食和财务就能看出他们是缺少吃喝的,连他们都缺吃的,怎么会给抓来的人吃饱呢,那简直是做梦。
☆、766。第766章 肚子饿了
“那……那何夫人的意思是,我们今儿个就没吃的了?”兰珍看着何夫人问道。
“是。”何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不仅没有吃的,连水也一天给一小陶罐,夏天这么热,喝水都勉强,更别说梳洗了,我们自从被抓来,就没有洗过脸,所以才有些狼狈。”
“天气炎热,身上都有嗖味了。”何小姐也连忙补充道,而且还好心提醒道:“因为吃不饱,也没有多的饮水,所以我们还是待在帐篷里好,不要随意出去走动,这样更加消耗体力,饿的更快,如果能睡着,就多睡吧,睡的多了,也没有那么饿了。”
安安虽然才醒来不久,但是听了她们的话后,也明白了,当即也不喊饿了。
“把这枣泥糕先吃了吧,一会我让鄂辉去问问,看看今儿个是不是真的没饭吃了。”靳水月也无奈的很,他们被困在这北院里,哪怕鄂辉等人有本事在身上,可以打猎什么的,可出不去,一切都是徒劳。
倘若真的没有吃的,那一盒子点心,就只够他们今儿个勉强塞塞肚子,毕竟外头还有十多个侍卫呢,等到明天,他们就得挨饿了,一天一顿清粥,虽然饿不死,但也特别难熬,时间久了,人的身子骨都不行了,更别说她还有孕在身,肚子里的小家伙正需要营养呢。
安安、珍珍和那个何小姐毕竟年纪差不得多,又都是女儿家,同在一个帐篷里,很快就熟络起来,凑在一块说话了,不过两个丫头早就被自家额娘叮嘱过了,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又过去了两刻钟,靳水月见天色已经慢慢变暗了,才对兰珍道:“你去外头告诉鄂辉,让他去北院门口问问那些兵卒,我们今儿个还有没有粥喝,毕竟我们是下午才被抓来的,错过了午膳时辰。”
“是。”兰珍应了一声,立即出去告诉鄂辉了。
鄂辉等十来个侍卫用树枝搭起来一个简易的屋子凑合住已经让北院里头那些做劳役的人羡慕不已了,若不是看他们实在是彪悍,加之兵卒们管得紧,那些人恐怕都想来抢了。
“我这就去问。”鄂辉听了兰珍的话后,立即站起身来,这儿一天只有一顿清粥喝,他们今儿个已经错过了,那盒子里的点心,是留给主子们应急的,若是给他们吃了,那主子们饿了可怎么办?
“我也去。”东德也连忙跟着起来了。
两人快步往外走,才到了院子门口,就被守卫的兵卒给拦住了。
“站住,你们要去哪儿?今儿个放你们去外头弄树枝已经是格外厚待了,你们不能再出去了,不然出了岔子,我们这些人都得掉脑袋。”为首的兵卒高声喝道。
“军爷息怒,我们并不是要出去,只是方才听里头的人说,住在北院,一天只有一顿粥吃,每日正午发放,只是我等进北院已经是下午了,错过了时辰,敢问军爷,今儿个还有粥吗?”鄂辉抱拳问道。
“没了。”为首的兵卒摇摇头道:“每日正午发放清粥,是北院的规矩,错过了时辰就没有了,你们几个已经算幸运的人,因为赵统领说了,你们主子是将军大人的旧识,所以让我们格外厚待,才没有让你们这些随从去做苦役,换了别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今儿个没吃的就只能饿着了,等明儿个吧。”
“大人。”一旁的东德立即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银票塞了过去,恭声道:“求大人行个方便。”
那兵卒却没有收银票,他推还给了东德,叹了口气道:“说实在的,银子的确是好东西,可是上头吩咐了,我们若是敢私下拿一个铜板,那都是要砍头的,而且……看在你们是将军大人旧识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最缺的就是粮食,将军大人已经派人出去把四周都清扫了一遍,得到的粮食也不够我们撑几天的,其实我们也吃不饱呢,你们在这北院里面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一天能有一顿粥喝已经不错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还能省省力气,少饿一会。”
“多谢大人。”鄂辉见东德还想说些什么,便伸手拉了他一把,抢先说道。
“不必客气,回去歇着吧。”为首的兵卒挥挥手说道。
“是。”鄂辉应了一声,拉着东德回去了。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一天只有一顿清粥,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身强力壮,还能撑一段时间,可是夫人和两位小姐怎么能受得了?特别是夫人如今还……。”东德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了。
“我们在这北院最里头,虽然外面也有兵卒守着,但是总有松懈的时候,等到夜里,咱们再想想法子。”鄂辉压低声音说道。
等到了帐篷外面后,鄂辉便叫了兰珍出去,将方才的事儿都告诉了她。
“这么说,今儿个没吃的了。”兰珍闻言叹了口气,进帐篷禀报自家福晋了。
“那就把木盒子里的糕点拿出来分分吃吧,怎么说明儿个起还有一顿清粥喝,总比今儿个挨饿的好。”靳水月低声说道。
“奴婢不吃了,今儿个早膳和午膳奴婢都吃了不少,现在不饿。”兰珍连忙摇了摇头,一旁的菊珍也笑道:“奴婢也不饿,不吃了。”
靳水月闻言,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两丫头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们从未挨过饿,一天三顿习惯了,现在不吃肯定很饿的。
“夫人,从明儿个起,一天就一顿饭了,还是清粥,比今儿个更不如,这些糕点还是留着吧。”兰珍柔声说道。
靳水月闻言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兰珍她们两个丫头不吃,外头的鄂辉等人也说不饿,硬是不动这些糕点。
天色慢慢晚了,夏日里天黑的晚,外头那些做了一天劳役的人已经靠在稻草堆里打着哈欠准备睡觉了。
忙碌了一整天,众人又累又饿,只能用睡觉来驱赶身上的疲惫,还有腹中的饥饿了。
因为靳水月等人的到来,何老爷住不成帐篷了,鄂辉等人也有些于心不忍,便让他睡到了他们临时搭建的树枝棚里。
大帐篷内,安安和珍珍姐妹俩已经靠在一块睡着了,靳水月躺在两个女儿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旁的兰珍和菊珍也是睁着眼睛的。
再看屋内的何夫人和何小姐,母女两个已经盖着薄薄的毯子睡熟了。
“夫人。”兰珍翻了个身,滚到了自家福晋身边,在她耳边悄声道:“鄂辉和东德想趁着夜里天黑,想法子引开外头的守卫,翻墙出去找吃的,鄂辉让奴婢来问福晋,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让他们小心些,一定不能被发现,否则咱们连这点儿优待和自由都没有了。”靳水月连忙悄声叮嘱道。
这儿离京城不远,靳水月也想过派个人回去报信,告诉自家四爷此处发生的一切,可是这儿都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要逃跑很难,而且少了一个人,明天人家清点人数肯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他们可就惨了,所以她不敢冒这个险。
“夫人,鄂辉说,若是引开那些人,以他们的本事,很容易就能拔起一根木桩,咱们就可以离开了,但是……没有马车和马匹,只怕还没有逃远就被抓回来了,所以……。”兰珍轻声说道。
“所以就不要铤而走险了,都安份些,他们要去找吃的,也只能在这附近,千万不能被发现了。”靳水月打断了兰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兰珍应了一声,立即出去吩咐了。
夜慢慢深了,木桩子外头守卫的兵卒有的已经靠在木桩上睡了起来,有的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