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光飞逝而过,靳水月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便是从前熟悉她的人,只怕都认不出她来了。
她已经从一个小包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靳水月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一说了,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笨丫头,这白梅花不是像雪一样嘛,你懂不懂想象?”靳水月伸手点在小丫鬟的额头上,娇声说道。
她当然不会告诉这丫头,这诗是几百年后某个伟人作的,她今儿个不过是心情好,突然想起来而已,无关乎什么应景不应景的。
“奴婢本来不笨的,被郡君您成日里数落,倒真的笨了。”小丫鬟一脸委屈道。
“那就继续笨着吧。”靳水月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梅花瓣,对小丫鬟道:“妙穗,回头吩咐园头,这些花都可以采摘了,按照我从前教的好好存放,我有大用处。”
“是,奴婢知道了,大伙又不是头一次采摘园子里的花,郡君放心吧。”妙穗连忙点头,小脸上有着一丝激动,娇声道:“郡君吩咐人开辟了这百花园,到了今日都六年了,树长成了,花开了这样多,终于有用处了。”
“那是自然,你家主子我当年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上头呢。”靳水月看着这漫山梅花,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当初她从宫中离开,带出来的金银珠宝几乎都用在了这片地上了,毫不客气的说,她现在算是一个大地主了。
此时正是早春,这才只是梅花开了,慢慢的,桃花、梨花、杏花、海棠、水仙、素馨、杜鹃、牡丹……都要开了,她这百花园的妙用才刚开始呢。
自然……玫瑰、牡丹、水仙等等花,当年种下,第二年甚至是当年就能开花了,至于什么梅花、栀子、桃花、玉兰等等,那得等树长大了才能开,要几年的功夫呢。
“走吧,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就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靳水月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嗅着香气,依依不舍往外走去。
她和妙穗才走了几步,原本空无一人的四周突然闪现出几道人影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紧随她们去了,正是当初太后派来保护她的鄂辉等人。
这几年,无论她去什么地方,他们都是寸步不离的。
出了百花园,靳水月上了自家的马车,贺辉等人立即上马围着马车,护着她回城了。
华丽大气的马车,随侍马车两旁的俏丽侍婢,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度翩翩、气势非凡的一众侍卫,不用问,城中的百姓们瞧见了都知道是靳通判家的小郡君回城了,个个靠在道路两旁避让,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靳家郡君铁定又去外头看她的花园了。”老大娘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大手笔啊,五千亩好田地都种花草了,得多少银子啊,还只能看不能吃,要我说不如种菜。”卖菜的年轻人摇摇头道。
“五千亩好地种花,真是败家子!”路边窜出一位锦衣少年,一脸鄙夷道。
“少年人是外乡来的吧,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告诉你,郡君是咱们广州城内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连知府大人见到她都得请安行礼。”路边卖烧饼的大叔好心提醒道。
“广州城不过是弹丸之地,放眼整个大清就不算什么了,她一个郡君更不算什么。”少年人一摇手中折扇,脸色阴沉道。
当着广州人的面说广州城不算什么,那不是找抽吗?
这少年顿时引来公愤,被一群百姓狂喷,脸上都被溅了不少唾沫星子。
靳水月虽然在马车里,可那少年方才说话时似乎是故意提高声音的,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掀开车帘,靳水月看了看被人群围住已然一脸淡定的少年,微微蹙眉,对一旁骑在马上的鄂辉道:“此人衣着打扮皆不凡,广州城稍有些头脸的公子哥咱们都见过了,倒是不知有这号人物,你回头查查他的来历身份,别让旁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
“是。”鄂辉闻言连忙应道。
靳水月放下帘子,靠在马车上打盹儿,不一会功夫便到家了。
她父亲靳治雍如今乃是广州府通判,官居正六品,主管广州府治下的粮草,也算是有实权了,虽然俸禄银子不多,但由母亲丰厚嫁妆的贴补,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舒适,他们靳家在广州城的宅子比知府家的都只大不小,偏偏因为她是个正三品的郡君,没有任何人敢说闲话。
“郡君回来了。”守在门口许久的巧穗见自家主子回来了,立即迎了上来。
不过,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跑到了马车前头,让靳水月一掀开马车帘子就皱起了眉头。
“冯谦,今儿个才正月初五,大过年的,你不在你家呆着,怎么又来了?难不成你家今儿个灶台又塌了?”靳水月看着来人,真想给他两脚,这厮怎么就想甩不掉的蜜糖一样成日里黏着她啊,还有完没完了!
“水月妹妹,我家今儿个灶台倒是没有榻,是我母亲来靳府看望你母亲,我顺道跟着,保护我母亲。”冯谦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怪笑道。
“在广州城这地界上,难不成还有人敢动知府夫人?你就胡扯吧。”靳水月懒得和他说话,反正他每日总有借口来靳家溜达一圈,昨儿个说他们家灶台坏了,没地方吃饭,今儿个又说来保护他母亲,简直是说瞎话不眨眼,也不怕天打雷劈。
“水月妹妹,我……。”冯谦见靳水月要进去了,连忙伸手想拉住她的手臂,却被鄂辉给挡住了。
“你,好狗不挡道。”冯谦瞪着贺辉,有些底气不足的吼道。
不过人家理都懒得理他,跟着靳水月进去了。
靳家正厅之中,胡氏正坐在罗汉榻上,知府冯协一的夫人马氏坐在胡氏左侧,脸上正带着笑意,不知是和胡氏说了什么好事儿,靳水见自家母亲笑的跟一朵花似得。
“母亲,我回来了。”靳水月进屋后朝着胡氏轻轻福身。
“郡君万福金安。”马氏见靳水月进来了,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容起身向靳水月行礼,并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夫人不必多礼,坐吧。”靳水月倒是没有上座,而是坐到了两个姐姐身边。
“水月,方才冯夫人说,你大伯父官复原职,如今又是工部郎中了。”胡氏看着自家女儿,一脸笑意道。
“那咱们应该派人进京恭贺大伯父才是。”靳水月十分配合的说道。
这事儿她早就得到了京中送来的消息,一家人前几日就知道了。
“郡君真是孝顺。”冯夫人在一旁称赞道。
靳水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冯夫人微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看着胡氏道:“靳夫人,您家大小姐今年十八了,二小姐也十五了,今年怕是都要进宫选秀了。”
胡氏闻言笑道:“是啊,一转眼三个孩子都长大了,这年一过又长了一岁,就连三丫头今年都十三了,按照咱们大清朝的规矩,三个孩子都得选秀。”
朝廷有令,后宫三年一选秀,凡十二至十六的女子皆要参选,若因种种缘由未能参选的,一律不许私自婚配,还得进京阅选。
三年前,靳水月的大姐靳明月虚岁十五,本应入宫选秀,可不知为何,皇帝下旨取消了当年大选,只召了几位满族重臣的女儿入宫阅选,听说最后给九阿哥和十阿哥选了嫡福晋,给几位王爷和宗亲们选了嫡妻和侧妃之类的,没有兴师动众大选。
今年倒是再也没能逃脱了,事实上,众人也不希望这件事儿被耽误,因为这直接影响了秀女们的婚嫁。
若今年再不选,再等,大姐明月就是老姑娘了,连说亲都成问题。
“哟……瞧瞧我这记性,这都开春了,孩子们又长了一岁,虽说郡君是冬日里生的,可也算十三了,可不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冯夫人连忙赞叹道,又说了不少好听的话,丝毫没有掩藏对靳水月的喜爱。
“郡君……郡君……。”
就在靳水月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妙穗惊喜万分的声音,紧接着就瞧见那丫头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郡君,有京中的书信来了,是内务府的人送来的。”
“快拿来我瞧瞧。”靳水月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一边说着,一边从妙穗手中接过了几封信函。
她虽然离宫六年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和宫中断了联系。
☆、76。第76章 信函
太后几乎每月都会给她休书一封,专门派奴才送来,敏贵妃和两位公主也没有落下,甚至连十三阿哥那厮都会雷打不动,休书给她,说的虽然都是些没营养的话,有时候甚至是一句问候,但是对于粗线条的十三阿哥来说,还真是不容易了。
大抵他真是将自己当做妹妹了,靳水月如此想到。
数了数,靳水月发现竟然有六封信,以往都是五封啊,她愣了愣才往信封上看去,其中有一封不是她熟悉的笔迹,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怎么了?”胡氏见女儿面色有些不对,还以为是不是宫中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顿时有些担心的问道。
“多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因为是在自己家中,靳水月也没有忌讳,撕开信封后打开了里面的信函,先看了落款。
“小妹,是谁寄来的?”靳新月脆声问道。
“是平郡王讷尔苏。”靳水月迅速扫了一眼后,低声说道。
“信上说什么了?”靳新月十分好奇的问道。
“他说……要来广州府找我玩。”靳水月自己说着都觉得有些怪异,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玩什么玩?更何况六年没有联系的人,突然说要来找她玩,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这信上说,他正月里会出发来广州城,算算日子,这个月里大约应该能到了。
那厮不在家好好过年,不在家好好呆着,大冷天的从京城赶来干什么?是有急事吗?
“呵呵,时辰不早了,也该用午膳了,冯夫人留下和咱们一道用一些吧。”胡氏见一旁的冯夫人听得极为专心,面色变幻不已,有些不高兴了,故意如此说,实际上是下逐客令了。
“多谢靳夫人美意,今儿个府里事多,改日吧,我就告辞了。”冯夫人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站起身来。
“夫人慢走。”胡氏轻轻欠身道。
“郡君,妾身告退了。”冯氏当然不敢受礼,还向着靳水月福了福身,才离开了。
她虽然是知府的夫人,可她家相公才是从四品,她又不曾有诰命封号,在靳水月面前的确不敢放肆。
“你们两个丫头,那冯夫人时常来咱们家,无非是想探听些消息,当着她的面儿,你们还口无遮拦的,真是急死我了。”胡氏看着靳水月和靳新月,有些无奈道。
“母亲,那冯夫人为何来此,咱们一清二楚,如今说开了正好,省的他们家痴心妄想,总想打三妹的主意。”靳新月撅起嘴说道。
胡氏闻言看着女儿,想呵斥,又不知该如何说。
“母亲,二妹没说的没错,冯家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咱们这么做,是让他们知难而退,那冯谦成日里往咱们府上跑,冯夫人也三天两头窜,莫说是三妹妹,就连咱们都看着烦了,趁早让他们死了这条心思最好。”大姐靳明月柔声说道。
胡氏见一向沉默寡言又稳重的大女儿都开口了,轻轻叹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你父亲都在冯知府治下,咱们虽然讨厌这对母子,却又不能把人得罪狠了,面上总得过得去。”
“母亲放心吧,若不是如此,我早就给他们甩脸色了,父亲的前程还是要紧的。”靳水月挽着自家母亲的胳膊撒娇道。
“你啊……年纪不小了,也该有个正形了,你说说你捣鼓出来那个大园子,到底要做什么?这都闲置了几年了,平日里除了咱们一家人隔三差五去赏赏花,几乎没有用处,外头的人说的不知多难听,女儿啊,树大招风,五千亩花园子,那可是好几万两银子呢。”胡氏看着自家小女儿,有些担心的说道。
“何止几万两,这几年下来,园子里养了几百号人,虽然都是买来的,按理说只给吃穿便是,可我哪里是那等苛刻的主子,月例可没有少他们的,事儿办得好年底还有不少封红,这样算起来……。”靳水月开始扳着手指头。
“败家子。”胡氏一把拍在了她脑门上,只是没有用力。
“哎呀,母亲又打我了,大姐二姐救命。”靳水月大喊一声躲到了两个姐姐身后,惹来她们笑声连连。
“你老实交代,你手头上还有多少银子?”胡氏有些无奈的看了小女儿一眼,上前低声问道。
“没多少了,不过以你女儿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坐吃山空嘛。”靳水月连忙安慰着自家母亲。
“我是说不过你了,成日里捣鼓花花草草的,也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大姐针线刺绣最是出挑,你二姐做的吃食那是一绝,倒是你……样样不会,虽说……咱们家的女儿日后嫁出去了,不缺那点银子,也不缺人伺候,这些事儿会不会都不打紧,可是身为女儿家,总得学学。”胡氏说到此,见女儿虽然一副专心致志听着的样子,实则已经走神了,便有些无奈道:“算了,随你。”
“母亲别生气了,女儿看到针线就头疼,做吃的倒是不错,可是你们都不喜欢吃女儿做的,说是太辣,女儿也没法子,时辰不早了,女儿先回后院去了,还得捣鼓些药草油给太后娘娘呢,她信里说这些日子头发掉的快,白的也多。”靳水月笑眯眯说道。
“去吧去吧。”胡氏一听事关太后,哪里会拦着她。
“那女儿就去了。”靳水月笑眯眯道。
“嗯。”胡氏颔首,不过又拉住了靳水月,低声道:“你伯父在信中说,此次他能官复原职全靠四阿哥帮忙,要不……你这次送东西进宫,也顺带给四阿哥的福晋和格格们带一些,以表谢意?”
“我会斟酌的。”靳水月点头,没有说给,也没有说不给。
当初……她因祖父的死伤心难过,当时四阿哥看她年又可怜还安慰过她,并答应她……日后会帮她大伯父官复原职,几年过去了,她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不管他今日帮忙是否是因为当初的承诺,不过她的确是应该表达一下她的谢意。
但靳水月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并没有下定决心,她不想招惹四阿哥,不想和与德妃有关的任何人有所牵扯。
六年前的腊月里,她和家人急匆匆离京赶赴广州,事后收到宫中来信,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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