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高，二少爷大病初愈尚未恢复，在下实在是……”
“不行。”
朵朵菊花：
“姑娘……您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明天早上再给在下回复也可以的呵呵……”
“不。行。”
好嘛，看她们没钱没去处没势力就像随便塞个烂摊子给她们？难道他以为她们是义工吗？给他们上上下下五百口人免费体检还不够？不过雷门现在到底是沦落到什么地步了啊，居然随便抓个人就巴不得把烂摊子给交出去……她才不要当替死鬼啊喂！就算你笑出一万多菊花她也不会退让的！
见沈乔欢态度坚决至此，雷鸣老大叔整张脸瞬间瘪了下去，就像一朵干枯的菊花。有气无力道：“那姑娘们早些歇息吧……老夫也告退了。”随后拖着伤痕累累的干枯身躯蹒跚着慢慢走出了房门。
背影好不凄凉。
沈乔欢和赵雅姑娘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明明是她们有理在先，怎么现在好像感觉全部都是她们的错呢……
嘛，算了。正事要紧。
她们得尽快去言家找到言歆，问清当年的情况。
所幸沈乔欢虽然脑子不够用，但起码在关键的大事上的记性还是不错的。
因为其他房间都太久没有打扫了，管家只能抱歉地告知她们只能腾出一间刚走不久的镖师的房间。
沈乔欢倒没觉得什么，毕竟这么多年在山上她们都是同床共枕——她保证不会告诉别人美丽的赵雅姑娘直到八岁还会尿床的事实的。
“诶……？只有一件房吗？”赵雅姑娘居然表现出了略带羞涩的为难。
管家再次抱歉的摇了摇头。
沈乔欢十分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小雅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到为难？！难道她是被嫌弃了吗？
一种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嫌弃的羞辱感强烈地冲击着沈乔欢的玻璃心。
直到她们都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这种心情也没有得到丝毫平复。
沈乔欢偷偷侧头去看，发现赵雅姑娘也是睁着一双大眼毫无睡意。
“我说小雅啊……”
“小乔……”
沈乔欢一愣：“你先说吧。”
“唔……”赵雅姑娘翻了下身子，黑暗之中看向沈小乔的眼睛，“小乔，我们明天要干什么啊？”
沈小乔略一思忖，道：“明天上午我会帮雷家的人检查是否患有恶疾……下午我们就一起去拜访言家吧。”
赵雅疑惑道：“言家？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
沈乔欢才记起，她还没有和赵雅提过这件事；而且，赵雅姑娘是没有见过言歆的。
沈乔欢想了想，道：
“还记得我们在林庄的时候，我和你说的那个很可怕的大姐姐吗？她长着七个脑袋和八条手臂，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半夜的时候还会爬出来吓人的那个。”【详见第七章】
“记得！当时你领着我去你家玩，路过一个房间时你告诉我的。”因为太过恐怖所以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啊。
沈乔欢想，现在再和这只超龄萝莉解释当年错综复杂的事情恐怕三言两语难以说清，干脆将错就错。
“那个姐姐现在住在齐都的言家，而且林庄是在她离开我们家之后才不见的，所以我们找到她，应该就可以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言家人在赵雅的心里已经完全沦为怪物的代名词了。
“小乔你放心，”赵雅姑娘握拳坚决道，“明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那些怪物把你吃掉的！”
……这个误会得好像比较严重啊。
……算了懒得解释了。
“……我说小雅啊，你是不是……嫌弃我啊？”沈乔欢非常的悲伤。这种悲伤和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女儿养大到头来却被女儿嫌弃的妈妈是一样的心情。在确定了自己睡姿良好并且不磨牙不打鼾不说梦话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之后，沈乔欢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住一间房啊……明明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咦，这话说出口怎么有一种求…欢的味道在里面……
透过黑暗，沈乔欢居然发现赵雅姑娘的脸非常可疑地红了。
“没……没什么啦！快……快睡觉！”
赵姑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中羞恼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放在你行李包夹层里的那本书！她上次略微翻了翻发现都是图画，因为是本剑法书就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没想到里面竟是……是……
要是沈乔欢知道这个她一直认为纯洁到不可救药的超龄萝莉看了她的珍藏书，她一定会有从珞云山上跳下去的冲动的。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啊……
☆、第17章 公然跟九公主叫板这样真的好吗小乔妹妹？（1）
十佳好医生沈乔欢十七年来第一次在巳时之前起床（巳时：北京时间09时至11时）。
因为这一天，她将挑战自己职业生涯的记录——一个上午问诊完雷门上上下下□□的病。
收拾好自己装备齐全的小药箱，门外临时搭起的小帐篷外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沈乔欢突然有种重操旧业的错觉。虽然她前世并不完全算是标准意义上的医生，但本质其实差不了多少。
想不到穿过来了还是只能干这一行啊。
哎，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
“把手给我。张嘴。伸舌头。翻下眼珠我看看。放心你没病可以走了。”
一中年壮汉如获大赦，原本呈现死灰的脸色瞬间红润，连声道谢神清气爽地走掉了。
“脸凑过来我看看。您眉间有条浅浅横沟，这是心口有疾的症状。所幸发现得够早，照着老茶树根1两，余甘根1两，茜草根5钱这个方子去抓药，两月即可改善。”
一瘦骨嶙峋的白头老人喜极而泣，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得令而去。
“大夫啊，最近我家那口子在床上都不怎么配合我了，我姑娘和儿子见着我都躲得远远的……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的绝症啊？”一个精瘦的汉子站在沈乔欢面前，面色蜡黄神情萎靡。
此人一出现，沈乔欢便察觉到什么皱起眉头。
这个人……
好臭啊。
“有没有觉得鼻子堵得厉害呼吸困难？”
“对的对的，大夫您真是神医啊。”
“……放心，你只是有脚气而自己闻不到。每天多换几次鞋垫吧。”
“……”
……
两个时辰不到，沈乔欢成功超额完成了任务；她不知道的是，凭借着午间客栈的小道新闻播报，她昨夜成功治好雷二少恶疾、以及今早帮雷门上下500口人义诊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齐都。最开始的传言是两神医少女路过齐都得知此事特来拜访，治好雷二少后顺便造福了下整个雷家的大致正常版，传到最后就成了——天降两仙女，乃观音再世下凡普度众生，在天上看到雷二少身陷恶疾命不久矣便动了恻隐之心，施法术治好了他，第二天又普度了整个雷家上下1000多人，然后神秘一笑消失在云端。
沈乔欢中午在客栈听到这么一个精彩的神话故事还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齐都家喻户晓的神话女主角。
下午探访言家。
她们雇了最便宜的马车，那头看起来快要咽气的老马一路喘着粗气晃晃悠悠载着两个姑娘足足走了有两个时辰。即便感觉自己在车上颠得五脏六腑都要搅在一起，沈乔欢还是很不争气地紧张了。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即将要见到十年没见的言歆乖侄儿而心跳加速难以自控的。
一定是因着天气太热的缘故罢。
沈乔欢坐在有节奏地上下颠着的马车里这么宽慰着自己，却又忍不住想：十年过去了，她现在应该二十有二了吧？应该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了吧？不知他们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对，依着言歆那个古怪的脾性，有哪个英俊的江湖少侠能受得住？怕是现在已经沦落为超大龄剩女了罢……哎不对，人家嫁不嫁人关她什么事啊，真是搞笑啊喂。
赵雅姑娘偷偷看向坐在身边脸上表情青白不定的沈乔欢，眉头微蹙暗暗记在心里。她握紧了拳，心道：
连小乔都难得的这么不冷静……看来，小乔果然是对言家……
恐惧至极啊……那群怪物言家人说不定比她描述的还要可怕……
在沈乔欢全身的骨头散架之前，马车终于停下了。
不得不说，言家的大门建设得非常极其以及特别的霸气侧漏。
朱红色漆作底，门上镶有九九八十一个银制铆钉。大门长约三丈高约两丈，足见言家宅地之大。门口两侧立有约一丈高的镶金石狮，俱都是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沈乔欢正待去敲门，却被赵雅拉住了袖角。诧异回头，只见赵雅表情严肃，双拳紧握，大有慷慨就义之势，认真道：
“小乔放心，别怕那些怪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你是不是又误会什么了。
结果，没有出现赵雅姑娘心里想的那般，她们两个弱女子被一群九头六臂的狰狞怪物围杀的血腥场景，也没有出现沈乔欢所想的见到已为人母的言歆大腹便便地抱着孩子拖着壮汉出来的噩梦场景。哦真是可喜可贺喜闻乐见喜大普奔。
因为她们甚至根本没有见到言歆本人。
不光言歆，连言闵和言雪她们也都没有见到。
只消沈乔欢唤来守门丫鬟询问：“请问你们家小小姐现在在家吗？”
丫头娇俏地歪了歪头想了片刻，笑着回道：“姑娘说的是九公主吧？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小小姐，可惜出身皇室，便只有四月份被允着回娘家来看看罢……前几日听说小姐被皇上禁足了，怕是今年也不能回来了，哎……”
只消这么一句。
信息量大得足以颠覆沈乔欢十年来所有的记忆和猜想。
原来，当年他们的谎话说得半真半假；原来，言歆不仅仅是言家的小小姐，更是大齐皇室的九公主；原来他们沈家当初救的不是一个背景简单的江湖小女，而是动辄招来杀身之祸的皇室公主。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沈乔欢的脑子在极度的颠覆之下居然可以转得比平时快一倍——
也许当年因为某件皇室的争执而产生内斗，另外一名皇子或是公主对言歆痛下杀手却被其躲过一劫成功回到宫里，之后皇室出于对丑闻的掩埋考虑，便以最便捷的方式让所有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外围人员索性永远都开不了口。
如果是那样的话……
那么慈眉善目的沈父沈母、凶巴巴的夫子、开药铺的赵小六、刚结婚的孙哥儿，甚至整个林庄……
如今，安在否？
她果然……捡了一个大麻烦。
“小乔，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刚才那个言家怪物施了法术？”赵雅姑娘十分担心地跟着仿佛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闹市街头商贩之间的沈小乔，只觉得对方这幅魂不守舍面色苍白的模样好生可怕，让她几乎都不敢靠近了。
沈乔欢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涩然道：“没事……我只是需要静一静，考虑清楚一些事情。”
其他任何人或者事都仿佛不真切了。沈乔欢觉得自己像走在一团迷雾之中踩在一堆棉花之上，她踩不实脚底的路也看不清前边的途，她拼命想在一团迷之中找到缺口，却只能像只无头的苍蝇一般撞得头破血流。
她果然……捡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突然一声清晰的吆喝声传入耳膜：
“挑灯笼解签语勒！求家庭求事业求姻缘包您百求百灵——！”然后她的手臂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住，让她不得不正视面前这个人。
“这位姑娘，老夫看你眉间似有千般愁绪不知何解，不妨来求个签以消烦忧如何？”
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精瘦汉子，背弓着比沈乔欢略矮。低着脑袋看不起面容，却意外地给了沈乔欢某种熟悉的感觉。
沈乔欢随手一指：“我就挑那个灯笼吧。”那汉子取下一看灯笼内部，缓缓读出签语：“昔日湘濡今向背，擒雷方能允人归。”
这签语……沈乔欢皱眉，仔细看向那汉子，那汉子却也正好仰头对上沈乔欢探寻的眼神。
顿时沈乔欢脑海有如惊雷炸起：
原来，这汉子不是别人，恰是十年前，沈乔欢与言歆在开元节那晚的灯会上，赢得第一个灯笼的摊主！
☆、第18章 公然跟九公主叫板这样真的好吗小乔妹妹？（2）
尽管时隔多年，当年那个矍铄精壮头发乌黑的汉子如今已是白发苍苍脊背佝偻，但沈乔欢凭借着她对人五官强大的记忆功能，仍然第一眼认出了他。
倘若不是真的在十年之后遇上一个当年在林庄遇见过的人，沈乔欢几乎都要以为，她来这个世界最初度过的七年，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在长达十年的时光内，她被幽禁在深山中，再没有见过她这一世的爹娘和家里的那只阿黄，再没有吃过隔壁村他最爱的片皮鸭，再没有带着她那群脑残的小弟们南征北战……她并非没有尝试过下山，然而结局从来只有被林老头面无表情地抓回。
赵雅姑娘是个真正的孩子记忆不强，在山里的十年充其量只是造就了她现在不合年龄的天真性子；但是你能想象么，一个心智正常、需要基本社交的成年人被强行关在深山中十年，每天面对着同样的景象和同样的面孔……若不是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稍安勿躁待到下山自有结果，并且强迫自己专注于医术与毒术，她怕是早已濒临崩溃。
她觉得，这个老人的身上，有解开所有疑问的钥匙。
老人似乎也认出了她，愣在原地，不大的眼睛睁大盯着她瞧，抬起青筋暴起的手微颤地指着她道：
“你是……”
沈乔欢走上前两步，扶住老人的手，稳声道：“前辈……我是十年前，林庄沈家的小女儿。”
时值傍晚。齐都北。
某一客栈。
三人对坐，相对无言。
沈乔欢呷了口茶放下茶盏，稳了稳心神，给了身边不甚处于状况之中的赵雅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向对面欲言又止的老人。
“前辈……但说无妨。”
沈乔欢有种等候终审判决的解脱感。
老人虽然看起来已年近花甲，背脊佝偻，一双眼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