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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身影，几年前环环绕绕自己心里那么久，她怎么会认不出。虽然他变了不少，更高了，更帅了。
平息了口气，她向他走去。高根鞋发出的声音让他也注意到了他，眉间的愁没来得及舒展。
她站到了他面前，微仰着头。都这么高了。她想着。
他伸出手。他说：“杨兰，好久不见！”
微笑，也伸出了手。是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唐唯就猜着，肯定是那丫头把杨兰叫来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抗拒自己到这个地步。心里头的酸楚溢着，在他胸口翻涌，怎么也压抑不住。
杨兰站到他旁边。她看清了他眼里遮掩不住的颓废感。都已经成这样了？唐唯呀，多少年了，怎么就不变呢？你的外貌你的事业，你所生活的环境，都变了，怎么就能坚持，这份爱怎么坚持下来，才不变的。
杨兰好想问，唐唯，是你在做梦还是我们不够懂。可是，她没问出口，她怕那个答案。她想，无论是什么答案自己都没办法理解的。
“唐唯，这份爱，你该爱够了。”杨兰说。鼻有点儿酸，眼有点儿涩，她把头仰起，用自己温暖的手包住了鼻尖。
唐唯苦笑。“爱怎么能够？”
想丫头，已经成了习惯。习惯了！那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依旧可以工作，依旧可以过自己的生活，生活依旧。他工作时可以不带着那份感情。可若是真没了，自己的生活会彻底被打乱的。会乱！他有生活，可想丫头的习惯已经带进了他的生命。生活和生命，不一样！
杨兰突然想起读书那会儿，唐唯给她和姜凡看的那满架的古藤。那么多枝枝叶叶繁茂的把藤架占满了，她们想，那该有多少根藤的枝叶缠缠绕绕在一起。唐唯却说，只是一根古藤而已。
她想着，唐唯如若是那根古藤，姜凡，是不是就是那根古藤的根儿？枝叶繁茂到足以让人看不清根，可若斩断了根那些枝枝叶叶全跟着枯萎。
杨兰说：“该变的都变了，姜凡也变了！”
唐唯笑：“她除了变的会爱了，还变了什么？”
杨兰哽住了。还变了什么？是，她什么也没变。
其实，有几人真正变了的？其实，不管多少年，那个人依旧是那个人。只是有的人走了，有的人留了，有的人走了又回了；有人爱了，有人恨了；爱的人痴了，恨的人傻了。其实，说到底儿，什么也没变。那个人，依旧是那个人。
就像，名字是一个符号，这个人把符号改了，他依旧是他。
就像……
“唐唯，真不知道这么些年，你个家伙是怎么过来的。”杨兰直起身，她恢复那些笑。如果说一定要变，那也不用变的那么彻底。谁也不想变的不像自己。
看着杨兰恢复活力，林晨一怔：这杨兰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说风就是雨。
唐唯转了个身。朝她笑了笑。“丫头就麻烦你了，我还有点事儿得回公司处理。”说着，跨步便离开，步伐有些急促，背影有点儿孤单。
这个世界，有些什么，再怎么变，也变不过那几个字儿的，心里头放的那几个字儿。唐唯嘴角边微扬起职业般的微笑。那个男人，他心里头搁着的那几个字儿，是……人性吧。
第156章谁踏入了谁那座空城（15）∮45°
杨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一会儿，传来电梯门关上的声音，那么轻的声音，她听到了，才转身，往病房里走。
她看到乖乖躺在病床上的姜凡，脆弱的对自己笑着，笑的她鼻子又酸了。撇了撇头，她把眼角的泪拭干了，唤了声姜凡。她尽量做着以前的自己，虽然此刻也那么想好好哭一场。她觉得自己就被夹在那些情呀爱呀之间，夹得自己喘不过气儿。欧阳泽、唐唯，还有姜凡，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她想，怎么就那么纠呢？纠着，纠着心的，心难受。
把姜凡眼角的泪拭了，这傻丫头，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落泪了的。她现在才发现，这丫头，难受了高兴了，都爱笑，现在才发现，那个笑，多么让人心碎，碎成一片一片的。自己现在才发现，唐唯，该早发现了吧？
那句怎么把那些痴心的男人甩掉。就那么一句，让她快要落下的泪，停了。杨兰有些懵的看着姜凡。她刚才说什么呢？她是想拒绝唐唯么？眉，慢慢蹙起。杨兰问，她回应。
杨兰突然间有些烦躁，她起身，开始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脑海里乱哄哄的。这是姜凡自己的选择不是么？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是……年少时那些懵懂的感情，真的就要这样泯灭么？
不想。杨兰突然发觉，不想，她不想那段感情，就这么只在心海里一闪而过，她的，唐唯的，姜凡的。再说，那些拒绝，对唐唯有用吗？要有用，那就不是唐唯这样的感情了，这么些年，可不是一天两天，该灭的，早灭了。
她停住，把自己靠在冰冷的墙上。她想起，那时候，唐唯的心就跟这墙似的，冰冷的，坚硬的，自己怎么冲，都冲不过的。明白这点，她选择了站在墙外，静静的看着，只是偶尔在那墙上划上一道。冲么，是会头破血流的。
她坐下，开始静静的对姜凡说出那段尘封的感情。那是她的一道疤，一道小小的疤痕。以前，她从未对姜凡说过。原来，自己也痴过的；原来，自己也傻过的。那不是暗恋，她那就是明着恋，明恋！只不过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而已。就像，唐唯是知道的，姜凡是不知道的。
其实，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碎沫时光，最不清醒的是自己，最清醒的，也是自己。杨兰知道。自己喜欢唐唯，唐唯喜欢姜凡，姜凡呢，严严实实的把自己缩进那老龟壳里。可就算是那样的姜凡，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她，也喜欢他。
只是，她不说破，他们就真的，错过了。
说着，姜凡眼里那些闪烁的泪光让她紧了紧互相握着的手。
直到她停下，姜凡依旧以着那个姿势看着她。眼，紧紧的看着她。像一潭池水，浅浅的清清的，安安静静的，甚至没有一点波痕。她的眼，像是穿过了自己，飘了好远，远到杨兰觉得自己不知道那目光如今停驻在了哪儿。
病房里，太安静，安静的杨兰有些不安。
直到，姜凡歪了歪脑袋，对她说：“杨兰，我累。”杨兰想，她是真的累的，她脸上突来的疲惫，让杨兰忍不住抽出手，抚了抚她的发。看着她闭上眼眸，眸皮下的眼珠转了转。她又说：“杨兰，我想欧阳泽，想他。”无声。
姜凡的嘴角沉沉的，不安稳的样子，可杨兰知道，她已睡去。杨兰忍不住叹息。又弄了弄她的短发。
想欧阳泽，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傻丫头，欧阳泽此刻也躺在那张病床上，跟你一样，沉睡呢。都说脆弱的时候，想的那个人是心里头最珍惜的人。欧阳泽就是你最珍惜的么？
可我却觉得，你又把自己放进了一个龟壳，一个给自己制造的爱的龟壳里。
“不要再负了。”杨兰说。不要再负了，只希望谁也别再负谁。
第157章快乐光芒，就那么稍纵即逝（1）
渐渐转醒，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才忆起自己在医院。
倒是睡的挺稳的，不过心里头却不安。我一把掀开被子。要离开这儿，我想离开，马上！
扑向那张大床上，埋首枕间，淡淡的茉莉花香串入鼻间。后面传来老爸老妈无奈的一声低叹，这已经不知是他们第几次这样叹息了，不懂为何我要执意回家，却奈何不得。又往枕间蹭了蹭，我笑。就像他们不懂一样，其实我也不知道。那里，我心慌，心慌。
打开电脑，如今，都开始抗拒看那些疼痛的字眼。
漫无目的的在各大论坛里游荡，觉得好了便在留下点儿足迹。想说点儿什么，跟毫无相关的人说点儿什么。谁也不认识谁，说错了话都不碍事儿。可是，兜兜转转，回到驻足过的论坛，最后的ID依旧是自己。
其实，时间已经过挺久的了，等了那么久了，毕竟，自己已经被指令喝完了一杯咖啡，原味的咖啡，那么苦，苦的眼泪直往眼里头冒泡。可是，这么久了，却没有一人说话，什么时候在论坛上我想乱嚎叫几声，都没个应了？都忙去了吧，就我闲着。
在房里跺了会儿步子，把电视打开。主持人端雅的淡笑着，我抱着枕头，千篇一律，又是些这样些新闻。拿着遥控器乱按，倍感无聊。翻了个遍也没个好的，新闻就新闻吧。我躺下。
又是车祸，这车祸怎么就那么多？歪过头，看向电视。那被撞坏的车身倒挺眼熟的，那家伙的好像就这个。不禁凝神了点，可心里头也忍不住讽嘲：这种车又不止他开，开的人多了去了。却移不开眼。
我想，自己就算再怎么眼瞎也会肯定一件事儿了。那拥有一个支离破碎车头的车身，车牌号，可跟他的一模一样。这世界，相同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是，不同的事情也多了去了。车牌，总不会那么走运，撞到同一车牌号的。
主持人还在不厌其烦的说着。说的什么？说两车主都喝了酒吧？说监控上显示是那辆大众车横冲直撞过去的吧？说他的车来不及躲闪，所以撞上了。他喝酒？喝酒做什么呢？你不喝怎么着了？喝那点儿破酒干嘛？醉酒驾驶这理儿你还不懂么？
我木纳的站起来，拿过一旁的手机，拨上那个号儿。关机。关机。把手机往地上一丢，啪的一声。现在好了，连人都找不着了。你TM躲我也不用躲的这么严实吧欧阳泽。这么想着，却忍不住颤着，颤的骨骼生疼。
许是听到手机摔在地上那一声响，房门被打开，伴着老爸老妈急促促的步子。他们蹲下，拍着我的后背，轻轻安抚着缩成一团蹲在床沿边的我。
“怎么了凡凡？怎么了？”老爸拾起一旁的手机，问。
双唇忍不住颤着，打着颤，抬起头看向他们，才知道自己已泪眼朦胧。“欧阳泽……欧阳泽没事吧？新闻上，是他的车子，是他的，那是他的车牌号，我认得……”我说着，一哽一咽。
第158章快乐光芒，就那么稍纵即逝（２）
他们互视一眼，些许不解些许茫然些许担心。看他们这样我就懂了，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可是，这事儿还有谁会知道？还有谁？
夺过老爸手中的手机。林晨，林晨该知道的。
“凡凡！”杨兰唤了声，不确信的声音。我嗯了声，我想说，要找林晨，有事儿要问他。可刚这么想着，才想起，如若有什么事，杨兰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知道欧阳泽在哪儿么？”我说。双手紧紧握着耳边的手机，这声音够镇定了吧？
那头的杨兰沉默。电话两端都安静下来。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杨兰那边响起，微喘。那是林晨的声音，他说：“兰兰，泽醒了，我们……”又没了一丝声音。
手机差点滑落。还真是的。肩膀被人轻拍了拍，抬眼对上老妈担忧的眼，勾起嘴角，笑了笑。把手机稳稳的叩在耳边，我说：“杨兰，在哪儿？告诉我吧，哪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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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觉得万分可笑，今日刚出这医院的大门现在又进了，跑的比吃饭还勤。
木纳的左转，右转，按上电梯楼层，５楼，连这楼层都跟我那一样。看着电梯上红色的数字一层层跳转，１，２，３，４，５。电梯门开启，轻响。我走出去，步子微缓。
扬脸看着眼前这扇门，乳白的颜色，深吸了口气，倒是没看错房号吧。
伸手，握住门把，微转。往里走了几步，一小型的客厅，倒是齐全的很，跟家里没个两样。
里面还有一扇门，微开启，里面发出瓷器碰撞的声响。
我听见有个声音轻轻的说：“泽，喝点儿粥吧。”
走到门前，却顿住。
我看见他微靠在床头，额间缠了一圈白纱布，脸上带着伤痕，唇紧抿着，眉蹙着，有些不耐。白色的瓷勺置于他唇间，被他用手拂开。Diana淡笑着，有着央求的意味。“泽，你吃完了我马上走，好么？”
“先放着，呆会儿我会吃。让我静会儿。”他看向窗外，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照射在他脸上，有些朦胧，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冷的让人发寒。
Diana低首，把白粥置于旁边的桌上，起身。留恋的看了眼前的欧阳泽一眼，转身，向门边走来。我却忘了要躲闪，手依旧握在门把上。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我和Diana对视着。
第一次看到素颜的Diana，眼下有着淡淡的黑影，还有来不及收起的憔悴。
相视笑了笑，我侧身，她从我身边走过。看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抚额。
回身，把门叩好，往他走，张着嘴，来不及说话，便被他的声音打断。“你先出去不行么？”说着他看向我，一见是我眉挑了挑，却没移开脸。
而我也看清他脸上那些小小的伤疤，一小道小道的。眼眶有些热，我在他面前坐下。
“倒像好久不见了欧阳泽。你中彩了。”我说，语气尽量轻松点儿。
第159章快乐光芒，就那么稍纵即逝（３）
又蹙起了眉。欧阳泽动了动身体，却不小心触到手上的伤，他的身体一僵，不耐的看了眼自己手上缠上的白纱布，扬着手，让身体换了个姿势。我起身，弯腰把他靠着的枕扶正了些，又支撑着他的手肘让他坐好。
“还没吃东西么？”我重坐回椅上，看着他，问道。
让自己坐好后，听我出声，他抬头撇了我一眼，哼了声，也不说话。
拿过一旁的碗，勺了一大勺，伸到他面前。一手打着吊针一手受伤的，怎么可能自己吃。
看了看勺里的粥，又看了我一眼，他眼眯起，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在我想收回手之际却张嘴，把那勺白粥吞下。
看来倒是没伤特别严重。只是他额上的那白纱布有些晃眼。也不知道脑袋伤成什么样了。我想着，眼底又是一热，却被我硬生生的压下那股热源。
眨眨眼，见他盯着我手上的碗，见我看他，便努努嘴，示意。这孩子气的行为让我一口气差点儿缓不过来。
勺了勺粥塞入他的嘴。嘴上忍不住念叨。“你喝酒做什么呢？还醉酒驾驶？”
他没应我，吞下嘴里的食物看向窗外。
不由心升火起。这都叫什么事儿？问两句回不了一句，感情自己还是瞎操心了。
“看样子你精神不错了……”
“你也很吵！”他说。一句话把我的话逼了回去。
执着勺的手一松，勺与碗碰撞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