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茗!但我说了,却希望狐将军忘了这话。”赵茗这样一说,狐戴却是明白了几分。毕竟赵茗也是一位公主,她的失踪在赵国并不是小事,现在这位公主级别的人到了他的地盘上,看来还真是有一点事,不过从这位公主的话里说的很清楚,她不想要自己的事情传扬出去,狐戴相信这里面是有故事的,但他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诚如众所周知的,狐族现在对赵已经有点离心了。这个时代不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是讲你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你对我不好,那我自然也不用太鸟你。所以狐戴很自然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问了,只是……公主……你此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么?”
赵茗小心的说道:“将军对大赵有怨?”狐戴却是淡然的叹了口气,说道:“过去,我们缺少兵器,粮草,大赵没有对我们伸过手,现在我们挺过来了,别的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可以守住这一方静土,别的我们什么也不想管,我们也不会去管。就算是我们想要管,只怕大赵也不会放心我们吧,哼哼,我们弱小的时候,那也就算了,可是我们强大起来,大赵却怕是反而容不下我们。”赵茗趁机说道:“这是自然,老将军风骨,自然是值得敬傲的,虽然身处困境,但却带出了这么一支强军,现在楼烦人也好,林胡人也好,那些来闹事的匈奴人也好,大家都知道了将军的厉害。大赵身处重围之地,自然是要小心的,对于将军这支军兵,不放心是一个必然,但也并非是说不可以让大家有一个好结呆,到时我父侯不会怪罪将军,我大赵还可以得到一支精兵,狐族也可以回归进入邯郸城,这难道不好么?”
狐戴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当我是傻子么,你是不是要劝我放弃兵权,就此在邯郸里等着死么?”赵茗道:“如果将军进入邯郸,那自是这样的结果,谁让我大赵对不起将军呢,父侯怀疑将军对我大赵心生不满,这也是自然的。可是眼下有一个大好的机会,不知将军愿不愿意把握。”狐戴可不是一个傻子,道:“你是说……赵国攻打北秦?”赵茗心中一动,暗暗吃惊,也不知道狐戴对于北秦到底知道多少。她寻思了一会儿道:“将军知道北秦?”
狐戴不这么说,反问:“你知道。”赵茗道:“略知一二,实不相瞒,我失踪就是因为给北秦掳去,所以吃了无尽的苦楚,对于北秦也算不了了解一二,这一点可是知道的。”
狐戴来了兴趣,笑着说道:“关于北秦,老夫也是知道一些的,听说北秦人战力无双,所向无敌,义渠强大,一年被灭,林胡强大,现在却遭逢大败,赵国要打北秦,老夫乐见于其成。”赵茗道:“将军错了,赵国大军攻打北秦,如果赵军胜了,那就会怪罪到北秦的头上,如果北秦胜了,以北秦现在的虎狼之心,必会吞灭林胡,攻打我大赵,到时,将军又岂能幸免乎?将军可知道北秦军战斗的方法,他们每战都杀戮良多,吃人无算,是一支灭绝人性的军队,不知道将军对于这样的军队是做何想法的。”狐戴奇道:“可老夫听说进入北秦生活安定,甚至减少税赋。”赵茗道:“那不知道将军信乎?”狐戴一滞,的确是如此,北秦的军队如此残暴,北秦的人如此野蛮,要相信北秦的生活制度好,对于狐族这样生活乖僻的部族,是很难以明白的。赵茗紧跟着说道:“所以现在正是机会,赵国要打北秦,将军当派使者,自请随军,在军中立下战功,到了那时,无论如何,我父侯一定会厚赏于将军,到时将军举家就可以回到邯郸,在那样的情况下,狐族回归我大赵政堂,不失上大夫之赏也。”
狐戴道:“只怕还要交出兵权吧。”赵茗道:“将军,鱼与熊掌,不可兼而得之。”
狐戴起身,这时赵茗才发现,老人的身骨是不好的。在他的喝令下,几个武士回到帐中,狐戴道:“你说的事情,老夫不可擅专,还是要与部族商量一二,请两位一个单帐休息。”说罢,就按下了此事。狐戴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在处理这种事上,他一定要有足够的军力,想要军力,就要和手下的部族商量,狐族自己的本族军兵虽然在这段时间有了一定的发展,可是还不足以一下子撑起这三万大军的数量。狐族自己在这几年里匆匆发展出的人力只有七千兵力,其余不足的部分,主要都是那些小部族拼凑起来的,如果不取得这些人的意见,乱打,是不可能把战斗力提上的。似狐族这样的大军,保家还可以,想要离开自己的地盘,到外地战斗,那就是一个笑话了。这就和宋国一样,大宋国的军力其实并不弱,战斗力也并不是说真的就不行,只看一点,蒙古人打西方,战无不胜,灭夏灭金,都是轻轻松松的。
可是当蒙古灭宋的时候,这时的宋已经不是过去的宋了,而是给金国长期侵略的宋,大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死死的支撑,一般人都是比不上的。可怜大宋,其实还是不错的,别看他们儒化的无以复加,可是有钱呀,有钱就好办,所以才可以支持那么久。可惜,先有大辽、西夏、金、蒙古,这些轮着来,也就是大宋了,不然谁盯得住。尤其可怕的是,宋还是尽守的,他不进攻。这就和大商时代,商军在执行兵礼的情况下居然还所向无敌。
如此一来,这种商量也就可想而知了,居然一半以上的部族都是不想出兵。
赵侯却是不想这种事,他只想着战斗,要报仇。漫天的旌旗飘扬,赵侯没有心在蔺县停留,也没有心靠近皋狼。因为在那里有着庞大的魏军,如果因为这种动作惹动了魏军,引起了误会,那可就不好的。所以,在十月二日的时候,赵军中军到达了黄河渡口。
公子范领着赵顺、赵在、肥早、斜届、屈呈、苏慢、仇前一起迎驾。赵侯下了车,趋步上前,对着公子范就是一脚,公子范也就是身体结实,撑了过去,叫道:“儿知罪!”赵侯怒道:“你丢脸!”他发了一会儿火,道:“废物,你来此之前,留守者是谁?”苏慢出例道:“是末将。”赵侯正是要拿他发火,道:“左右拿下。”赵侯的卫军立时出手。苏慢不敢反抗,给狠狠的按在了地上。公子范脸色涨红,要知道苏慢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上前跪移道:“父侯,苏将军守卫黄河渡,有功无过啊,请父侯……”赵侯拿剑狠狠的抽在公子范的身上。
中将军赵产、裨将军却加、武夷、淡与、成狼、仇倚、东门盛、参将赵须、赵有、赵嵬、郑同、里克、息延、叔羊、荀假、行军司马、射仆大夫、五官将、锋将、牙将一并出例道:“君侯三思!”赵侯大怒道:“主帅失踪,苏慢,本侯问你,可知你上官将军何存何在,生死如何?”苏慢道:“末将不知。”赵侯道:“好一个不知,这种情况下你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我大赵要的是无敌勇士,虽战死亦不回头,可是你却守成如狗,自守如此,丢尽了我大赵的军威,失尽了我大赵的颜面,人来,与我重打三十,以儆效尤。”打人军棍,这里是有学问的,十棍才叫以儆效尤,二十棍就叫伤筋动骨了,而三十棍,等于是生死两难莫可知。
眼见苏慢给提了下去,如果照常,打是要打,但要有一个看情的。也就是监工。赵侯现在是摆明了要打死苏慢来稳定军心。这也是很正常的,什么未战而斩将不祥,那都是骗人的,相反,在一场大战前,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要这个或那个的头来把军心给稳一下子。这有一个学问叫祭旗。有的时候是用敌人的头来祭,有的时候是用自己军队里的人祭,可实在没有人了,那时才会叫来鸡狗猪兽等斩杀,多以牛羊猪为主,此之谓三牲。由于诸多的将军基本是全面的给苏慢求情,反而让赵侯抽不出人来,忽然,眼角一撇,看着了五大夫真勤。
赵侯心中满意,暗想:“还好,算是有一个不人云亦云的。”当下道:“真勤!”真勤立时出列道:“臣在。”赵侯冷声道:“你去监刑,不得寻私!”真勤道:“喏!”返身而去。公子范大惊,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要给活活打死,再看赵侯铁着一张脸,知道事不可违,一怒之下,当真是又急又气,最后一口血竟然喷了出来!边上如赵顺、赵在、肥早、斜届、屈呈一起围上道:“将军,将军……前将军……”赵侯万万想不到会闹得这么大,他可不想这个还算得上有出息的儿子这么早就死了,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只把袖子拂个不休,发出大响道:“下去,下去,带这个废物下去!” 赵顺、赵在、肥早、斜届、屈呈忙带着兵马下去。
真勤领了命令,来到帐外。不多时,行刑的力士来了,真勤道:“这位可是有功之将,你们打时要小心仔细了!”力士面面相觑,真勤知道他们不敢违逆君意,道:“想不通么?我告诉你们,打死了,可就活不了,君侯下令打,可没有说打死,你们两人打不死,不当大罪,但打死了,而君侯又有需要,你二人还指望有命在吗?”苏慢道:“五大夫……我命不复存,你又何必费这工夫,若是君侯看见我不死,只怕反而害了这两位兄弟。”真勤道:“你莫当我虚言托词,若是我猜之不错,不消一会儿,君侯必要来赦你!”苏慢是将信将疑。而那真勤却是很笃定,对两个力士道:“你们不信?”两个力士自也不是傻人,只得行刑。
但见这两人挥起棍子打得“噼噼叭叭”的直响不停。这却是雷打脆击。表面上看打得凶,听那声音也是吓人,却是给人听的,事实上,都是小心用力,点到即止。当然,间中也要有那么两下重的,同时不老打一处,分散开始,轮着打,这样不至于会打出坏来。就见这一棍子一棍子的落下,打得叫一个飞快。不多时,棍子打完了,苏慢的后背全都破开了。他回过头来,道:“完了?”又对两行刑之人道:“多谢二位。”两人却是不敢接礼。真勤微微一笑,道:“看来,苏将军给打得不轻。”苏慢道:“死不了罢了……”他虽然给手下留情,但这也就是手下留情的效果了,没有当场死掉就是大幸。可要他再如从前一样上战场,那却是不可能了,苏慢觉得不错,这样的一顿打,打完后他走人,也好避开这场他不看好的战争。
第五百八十二章:大战之前
正当这时,忽然一小将冲来,道:“可打完了,可打完了?”真勤执礼道:“打完了,苏将军重伤,幸而未死。”小将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好,君侯有令,苏将军虽无功劳,但有苦劳,令苏将军回皋狼代理将军一职,静休养伤。另赐白璧一双,田十顷。”苏慢呆了呆,十顷田也许不多,但也不能算少了,这可以说是少有的一个大手笔,可见赵侯是真的对刚才打苏慢一事而后悔了。那两个行刑者不由嘘声出气。这可真是好险呀!
在古时候,下人往往没有什么地位的保证,特别是一些的士兵,这些小兵上面说杀头就杀头,说整你就整你,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封建制度的可怕在于区域的绝对控制。有的封建领主对自己的臣民十分的残暴,甚至会因为下人替他梳头而掉了头发,也会痛打问罪!而更正常的,一些下役者,比如扁鹊,看死了人,也要问罪。古时有三种事情是最可怕的。第一替君主保守秘密,那等于是在说,杀了我吧,死人才可以真正的保守秘密!第二就是替国王或是重要人物修筑坟墓。为了保住坟墓的秘密,杀人活殉是免不了的。在墓修好后,直接的,就会把工匠关进去杀掉,然后再把看护的士兵带到另一个静处,杀掉,之后再把行刑的士兵杀掉,如此才可以算真正的保住了秘密。还有一样,替人办事,包括了替君主治病。最离谱的是,有的时候,这个人明明可以救好,但上面不要其给救好,而是要其死,作为医者,你要看,但是不许给看好了,而看不好,要拿你问罪,因为你没有看好。天下间最荒谬的事也差不多了,相当于美国的第二十二条军规。第二十二条军规规定,如果你完好的话,而想要退出军队,要证明你不能参加战斗,你要提出申请,说自己有病,心理上的病,可如果你提出了申请,那意味着你还可以写申请,你的精神没有出毛病,你还可以参加战斗!
这两个力士如果真的打死了苏慢,赵侯就可能会说:“好啊,我要你们行刑,是要‘以儆效尤’,可你们把人好好的打死了,那就不是‘以儆效尤’,而是‘杀鸡给猴看’,苏慢也算是一个将军,如此暴虐杀将,此小卒可恨,当杀,要斩头!”那样,两个行刑力士的头也就没有了。或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往北部边疆,到代国去服无边苦役。那还是可怕。
“多谢大夫救命之恩!”两人齐齐向五大夫真勤行礼。真勤微微一笑,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保下苏慢的命,可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苏慢道:“真大夫,你是怎么知道……君侯不会杀我的?”真勤微笑道:“那可也不难,我们来了之后,君侯只顾着发火,因为他一路上都是在气,本以为小小北秦手到擒来,多少也可以打败他们,挫一下他们的威风,可是没有想到反而折了自己的羽毛,但君侯虽然气,却也并非是一个瞎子,在将军的地面上,纵是瞎子也可以看出这里的工事,绝对不是几日之功,从公子大人到这里再起工事,是怎么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进度,由此可见,这一切都是将军的功劳。君侯明白了这一点,也就好说话了。”
苏慢摇头,道:“我为自保而筑墙修城,没有想到反而成了我的保命之术……唉……”
真勤目光一动,道:“保命之术……北秦真那么厉害?”苏慢苦笑:“铁骑强弓,箭如雨下,往来纵横,所向无敌,追之不及,避之难逃,手握万兵,又当如何?姑射将军的才能真大夫不知是不是知道,那可是我大赵铁铛铛的好男儿,可惜……一去不见回……想来已经身故了。”真勤怒道:“杀我大将,当来有报,北秦做下这事,就没有说头吗?”
苏慢摇摇头,道:“北秦人一向不喜语言,当面说话就是一个说降,打前说降,打后说降,但有不降,杀之。我派出快马骑兵去问他们,但他们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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