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幽梦(血腥版)
作者:绿荷花
第 1 章
传说中,死于非命的人,即使死后,灵魂也会一直重复死前的模式,一遍又一遍地经历自己的死亡过程,永世不得超生。
汪绿萍死了,被卡车撞死的,整支腿被撞得稀巴烂,鲜血像红色的喷漆一样,把车前玻璃染得很均匀。
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救我啊!
可是没有人来救她,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楚濂呢?!爸爸呢?!紫菱呢?!
为什么他们都不来救自己呢?!他们到底在哪里啊?!他们在做什么?!
看,看到了……
挡风玻璃上的鲜血好像有了自己生命一般涌动起来了,绿萍从自己的血液中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像。
紫菱和楚濂无耻地背叛了自己!
爸爸也背叛了妈妈!
自己的腿断了,成了一个废人,最后被千夫所指,还要唾面自干地微笑着请求原谅:我做错了,我是一个疯子,你们的爱是伟大的,高贵的,美好的,求求你们,原谅我吧。
得了癌症,死前面容安详,但是绿萍的心很不甘,她好恨。
啊!那辆卡车又来了!自己又要死了!
“嘭!”
一声巨响,汪绿萍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不像以前的那几千次,这一次,周围的环境已经改变了。
没有血,也没有疼痛,自己是完好的。
“绿萍!你真的太棒了!”
“绿萍!演出好成功哦!”
“绿萍……”
“绿萍……”
这里是?
对了,绿萍想起来了:这里是自己完成演出,一鸣惊人的地方,也是自己跳最后一支舞,苦难开始的时刻。
“绿萍!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你跟我来。”楚濂冲上来,拉起绿萍的手就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绿萍拼命挣脱,可是楚濂的力气好大,居然硬把她拖走。
周围的人就这么看着他拖走自己,笑着,根本不加以阻止。
是了,他们在鲜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责备自己,嘲笑自己,最后笑着看自己去死。
楚濂很快把绿萍拖到了车子边,紫菱也在,她怯生生地站在一旁,也眼睁睁地看着楚濂拖自己去死。
她在绿萍的影像里,无数次用这种怯生生又楚楚可怜地姿态,把绿萍逼上死路。
绿萍暴怒起来,双手像钳子一样,狠狠把紫菱也拽进了车子。
就算要死,也要拉你一起!
绿萍的眼睛居然闪过一丝红色的血光!不对!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紫菱吓坏了,人怎么可能有哪种眼神?!
自己怎么可能从疼爱自己的姐姐眼中,看到那种憎恨的眼神呢?
绿萍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绿萍了,红色的双眸是复仇的火焰。
她要报仇!
第 2 章
楚濂的车开的飞快,难怪会出事。
绿萍不顾楚濂和紫菱的反对,从副座爬到了后面,以前自己就是因为坐在那里,才会断腿。
有人把这个位子称为“活动的棺材”,果然名不虚传!楚濂这个开车的只受了点轻伤,自己却几乎送了命。
“你去那里坐吧。”绿萍突然恶意涌上,转过脸对紫菱说道。
“啊,啊?”紫菱没反应过来,一脸痴呆。
“好了,你们都不要动了,爬来爬去挺不方便的。”
紫菱听了楚濂的话,便继续坐着不动。
太可惜了。
绿萍扎紧了自己的安全带,她记得,卡车马上就要来了。
如果记忆中一样,黑色的卡车以雷霆之势从坡上俯冲下来,司机当场死亡。
即使事先做好了准备,绿萍还是被撞青了几处淤痕,手臂被撞烂的玻璃划伤了,鲜血直流。
不过这点疼痛跟一次又一次的断腿比起来,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紫菱娇气得很,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就昏过去了。楚濂还是和以前一样,受了轻伤,昏迷不醒。
周围没有人。
救援的人要二十分钟以后才赶到。
绿萍感觉到头脑发热,手指发凉,这是肾上腺素在作用。
盯着左歪右倒的两人,绿萍恨极!
这一对狗男女!
自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绿萍跳下车子,把楚濂的靠近车门的左腿拉出来。
左车门已经被撞得变形,铁皮都卷了起来,尖尖的断层,参差地竖着。
很好,就要这样。
以前自己被楚濂毁了一支腿,现在轮到这个负心的男人来偿还了。
绿萍对好角度,然后以最大的力气“嘭”、“嘭”、“嘭”地猛地把车门撞向楚濂完好的左腿!
铁皮扎破了皮肉,楚濂的腿变得鲜血淋漓的。
但是还不够!一定要扎进他的骨头里!轧断他的狗腿!
快点断!快点断!快点断!
绿萍疯狂地甩门,她怕时间不够。
在这种剧痛之下,即使是深度昏迷的楚濂也要疼醒了。他惨叫着,嚎叫着,歪着身子却坐不起来,也没法看到被车门挡着的,绿萍的那张狰狞的脸。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此刻在外面,玩命想把他压成残废的人,就是他心目中温柔高雅的绿萍。
“嗯……”绿萍突然听到紫菱的呻吟。糟糕!她被楚濂的惨叫吵醒了吗?
自己怎么能够忘了招呼这个忘恩负义的妹妹呢?!
绿萍敏捷地闪身退回后座,看到了紫菱苍白的侧脸。
好秀气的一副面孔!好恶毒的一颗心肠!
这是一个天使脸孔的恶魔,可以一边说着示弱的话,装着惹人怜爱的姿态,一边毫不留情地把你伤害得体无完肤。
这张脸就是你的武器吧。那我就要毁了它!
你不是总说自己是丑小鸭吗?这一次,我要让你变成真正的丑八怪。
我想看看,顶着一张鬼脸的你,再装起柔弱,会不会让人吐出来!
绿萍毫不迟疑,抓起紫菱的头发,让她的脸往破碎的玻璃上扎去!
“唰!”、“唰!”,皮肉被划破的声音好像被无限放大了一样。
左一下,右一下,紫菱脸上纵横交错的划痕,很快就变得像地球仪的经纬度一样。
紫菱满脸是血,终于清醒了过来,惊声尖叫。
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脸上怎么这么痛?
远远跑来了一群人,绿萍皱了皱眉头,这些闲人!来得太早了!
“紫菱!你还好吗?紫菱!你要撑住啊!”绿萍的心里很想狂笑。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妹妹!她受伤了!还有我男朋友!快帮我叫医生来!”
是的,我很期待医生。
绿萍暗想:我迫不及待地想让医生告诉这两人,他们伤的有多重!真是想知道啊……
以前他们老是挂在口中的,根本没法和“快要破碎心灵的伤害”相提并论的“区区肉体的伤害”,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会造成多大的震撼呢?
他们的惊诧,会不会比当初,自己惊闻截肢的噩耗时还要强烈呢?
第 3 章
楚濂的腿虽然勉强保住,但是也基本算是废了,即使以后恢复得再好,也要支着拐杖过下半辈子了。
绿萍对这个结果感到遗憾:毕竟他还没有截肢,不是吗?自己下手太轻了。
“楚濂,你快点醒过来吧,让我好好地照顾你。”
楚家人看着绿萍一手亲执,深情望着病床上的楚濂的时候,觉得很感动。幸好有绿萍在,楚濂一定可以从这个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
他们不知道,绿萍在心中暗暗地发誓:我一定会在你复建的时候,“好好”地照顾你,让你永远也站不起来!
紫菱的脸,彻底花了,皮肉翻卷,整容几百次也治不好了。
玻璃划得那么深,这种结果是理所当然,看着紫菱面目全非的样子,绿萍感到很愉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舜娟绝望地喃喃自语,难道自己这个小女儿这么年轻就要破相了?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妈妈,你实在不用这么伤心,紫菱她根本不值得。她不配得到你的关心!
“绿萍,车祸的时候怎么没拉住你的妹妹呢?!你也坐在后座,怎么不看着紫菱呢?!”汪展鹏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汪展鹏!自己不会再叫这个男人爸爸了!
他永远在乎的只是紫菱!自己这个大女儿,好像根本就不是他生的一样。
他现在看到紫菱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却没事,很不满吧?
如果可以的话,相信他宁愿是自己代替紫菱破相吧?
“爸爸!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紫菱的脸撞到了碎玻璃上!天呐!她还这么年轻!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呜呜……”
这种话,紫菱在自己截肢的时候说过无数遍:“我愿意代替绿萍断腿!”、“我恨不得受伤的是我自己!”
肉体的残缺是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代替的吗?
好听的话,上下嘴皮一翻就说出口了,我可以表现得比你还悲痛。
绿萍也不吝啬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如果这可以让所有人站到她这边的话。
以前紫菱就是这么做的,反正世人就吃这一套,不是吗?
只要你哭得比受害者还惨,就没人会再提你是施害者了。
紫菱醒过来了,尖叫、咆哮、崩溃、痛哭流涕地索要镜子。没人敢给。
如果让她看到镜子中那张稀巴烂的脸的时候,会想再死一次吧。
“紫菱!紫菱!你别这样!我们以后可以去做整容手术的!不管花多少钱!爸爸一定会把你治好!”汪展鹏一副慈父模样,紧紧抱住拼命挣扎的紫菱。
是了,他一向对紫菱很大方,很宽容。
紫菱明明满18岁了,不去上学也不去工作,他二话不说就继续养着,妈妈看不过去说了两句,他就左一句“严苛”,右一句“无情”,劈头盖脸地把罪名砸过来。
紫菱的伤要花很多钱吧?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继续控制家里的财产吗?
当初离婚,他只给自己和妈妈留下了不到汪家百分之五的财产当生活费,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把百分之九十的财产都转移到了公司吗?
一个一穷二白的上门女婿,鸠占鹊巢霸占公司以后,就把李家的女人扫地出门了。好手段啊!
绿萍如寒冰般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汪展鹏的后背。
该轮到你了。
第 4 章
“爸,楚沛,你们都有工作,就不要太劳累了,这里一切都有我。”楚濂开始做复建了,绿萍不能让这些多余的人待在医院干扰她的计划。
心怡被绿萍打发回去炖汤,乌鸡汤、猪脑汤、牛骨汤……每一种都要炖上好几个小时。
为了儿子的恢复,心怡当然义不容辞,每天都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碍事的女人走了,能陪着楚濂复建的,就只有绿萍自己了。
绿萍深知那种站起来后,骨头和骨头磨合的感觉,那份疼痛,不异于把腿再折断一次。
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得明白“严是爱,松是害”的道理;而楚濂每一次颤颤巍巍,快要站起来的时候,绿萍都会流着眼泪去扶住他,不让他继续用下肢用力。
“小姐,你这样是不行的!你不能太纵容病人。”负责任的复建师看到他们这种状况,不得不好心地提醒。
“楚濂!你不知道看到你受苦,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实在是不忍心。”绿萍流着眼泪,痛不欲生地表白道。
楚濂看到绿萍伤心的样子,也不好责备。只能继续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复建。
嘴上说着最善良的话,手里办着最恶毒的事,这可是跟你们学的,紫菱!楚濂!
由于绿萍的频频打断,复建的效果当然不大好。
本来按照正常的进度,楚濂可以架着拐杖走动的,但现在却只能瘫在轮椅上,被绿萍推着去看望紫菱。
“楚濂,那天你约我出去,我应经大约猜到是为了什么了。”看到楚濂惊恐的眼神,绿萍好像要安慰他似,继续“深情”地说道:“你听我说,现在情况虽然发生了改变,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变的,是吗?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完成那件神圣的事情呢?”
“紫菱,”绿萍又转过头,对着诧异的紫菱说:“你愿意帮我见证我和楚濂的订婚吗?”
“不!!!!!!!!!”紫菱听了绿萍的话,呆愣了几秒,随即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怎么了?!紫菱!你不高兴我和楚濂结婚吗?”绿萍继续对她施加压力。
紫菱再也受不了了,冲动地喊出了真话:“他才不是要跟你求婚!楚濂喜欢的是我!是我!他是要跟你分手!”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上一世的紫菱,一直都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但那是在她自己毫发无伤,又有备胎费云帆的前提下。
而现在她的脸伤成这样,除了楚濂,今后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要她?
她果然顾不上矜持了,要紧紧抓住楚濂这棵救命稻草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楚濂,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楚濂看了看震惊的绿萍,又看了看毁容的紫菱,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相突然被揭露了,他像个鸵鸟一样不敢面对现实,懦夫!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绿萍还要再刺激一把紫菱,这件事一定要被彻底证实,她才能在大家同情的眼光中,甩掉这两个累赘。
面对绿萍的咄咄逼人,紫菱反击似地,开始絮絮叨叨地叙述,她是怎么在绿萍忙于舞蹈的时候,一步步地和楚濂勾搭上的。
楚濂恨不得冲上去,把紫菱的嘴堵上,望向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怨恨起来。
受不了那张脸吧?就像你当初受不了我的断肢一样。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肤浅。
这个惊人的消息在汪家和楚家爆炸以后,绿萍坚决地把楚濂扔给了紫菱。
比起高贵美丽的绿萍,楚家人当然不会想要这个一事无成,现在又毁了容的紫菱,但绿萍岂能让他们如愿?
“我相信紫菱是不会说谎的。”绿萍一副悲痛不已,又后悔莫及的神情:“又都怪我以前太专注于舞蹈,忽略了和楚濂的感情。”
看到楚家人不甘不愿的眼神,绿萍对他们自私的想法一清二楚:迫不及待地想把楚濂这个瘸子绑死在自己身上吧?
绿萍最后亮出了杀手锏:“没有了楚濂,我还剩下舞蹈。可是紫菱呢?她以后要怎么办?!她已经什么都失去了,我怎么能再残忍地夺走楚濂?!她会活不下去的!”
于是婚事彻底黄了。
楚濂没有否认,沉默地接受了。
算他识相!
如果他敢赖账的话,绿萍可没忘记楚沛无意中拍下的拿盒录像带。她有的是办法让那玩意“重见天日”,到时候就会是致命一击!
如果没有“紫菱和楚濂勾搭成奸”这个前提,绿萍在别人的眼中,就会是“抛弃残疾的男友”罪人,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绿萍为了妹妹的幸福,牺牲了自己的爱情,黯然神伤地退出。
谁还能责怪她?
楚濂永远也别想甩脱紫菱这个包袱。一个断腿,一个烂脸,真是令人讽刺的绝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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