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站在身后的熊廷弼大吃一惊,忙伸出一只手托过去。
那小厮也忙上前去掐徐如莹的人中,不一会儿,徐如莹悠然醒转,珍珠般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这难道是天意,她刚找到一生的依靠,转瞬之间她就要失去这个依靠,她甚至连他的真实身份都还不清楚。
熊廷弼看徐如莹醒转,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有一个躺下了,冷静的问那小厮道:“这位小哥,你家郑大夫可曾说过,他几时会回来?”
小厮也很想帮助他们,低下头想了一下道:“郑大夫与城外栖霞寺的悟能老方丈是方外好友,每个月都会去寺中小住几天,但具体哪一天不定,所以小的也不知道郑大夫今天会不会去了栖霞寺。”
“栖霞寺?”徐如莹一听人可能在栖霞寺,顿时生出一股无穷的力气,决然道:“快,去栖霞寺!”
熊廷弼忙向那小厮问清楚栖霞寺的位置,招呼车夫将朱影龙重新抬进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城外赶去。
济世堂那抓药的小厮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道:“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妻子对我这样,就是死也值了!”
南京城的城门入夜后是关闭的,要想出城只有等第二天早上开门,无论徐如莹等人怎么哀求,贿赂塞银子,甚至给他们下跪了,城门口的守卫就是不肯通融,放他们出城,徐如莹都差点急的哭起来了,都想动手打出去了,但仅凭他们两人之力要想打出重兵把手的城门,无异是天方夜谭。
“怎么办?”徐如莹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就这三个字,她已经快要绝望了,怀里朱影龙已经连呓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浑身烫的怕人,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在燃烧,这可能就是是朱影龙最后的生命力,一旦燃烧尽了,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了。
就在这时,城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行数十人鱼贯进入南京城中,他们居然是东厂的缇骑,熊廷弼自然认得,瞬间就明白了,难怪这些守卫不敢放他们出城,要是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他们在城门关闭期间私自放人,他们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当然不敢给他们开城门了。
为首的一个太监看到徐如莹这辆马车,听到徐如莹在马车中哭啼的声音,在马车旁边停了下来,尖着嗓子问守卫道:“这马车上的是什么人,为何深夜停在城门之处?”
那守卫将徐如莹深夜外出就医之事说了出来。
那太监到还有些良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他们出城就是!”
东厂的人岂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惹的起的,徐如莹绝处逢生,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亲自下车向那太监道谢,那太监一见到徐如莹眼中一亮,赞道:“好俊俏的女娃,可惜了,已经嫁人了,不然……”似有意犹未尽之意。
徐如莹虽然心中对这太监出言不逊有些不满,但人家毕竟帮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忙,内心还是非常感激的,道谢后忙让车夫架着马车出城去了。
栖霞寺建在栖霞山上,马车自然不能上山,所以这一路上山都是熊廷弼背着朱影龙上山的。
这郑保御果然就在栖霞寺中,还没有睡下,正在和老方丈在禅房谈经论佛呢,忽闻寺中小沙弥禀告有人上山求医,这么晚了,病人一定去过自己的济世堂才知道自己在栖霞寺的,连夜出城上山,一定是患了重症之人,救人性命,耽误不得,立刻就中止了论佛,随小沙弥出来见徐如莹等人。
“郑大夫,求你救救我丈夫!”徐如莹一眼就认出郑保御来,因为就他穿的不是僧袍,模样与年纪也与济世堂那小厮描述的一般无二,当即就跪下道。
“夫人,请起。”郑保御见的多了,伸手扶起徐如莹道:“这位夫人,你起来,医者父母心,老朽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名医郑保御的表情愈来愈严重道:“照病理看这位公子应该得的疟疾,本来以他的身体从发病到现在才一整天,照理不应该这样严重,但是老朽刚才把脉却发现他肾水不足,似乎有些亏损,以至于风寒入骨,病灶深入五脏六腑,但以他的年纪来看应该在二十上下,肾水不足只有在四五十岁的男子身上出现比较多,令夫怎么年轻,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郑保御所说与镇江的那位老大夫所说丝毫不差。
“郑神医,你可要救救我家公子。”熊廷弼也紧张的恳求道。
“救他倒不是很难,但是难就难在老朽没这个本事!”郑保御道。
“啊?”大雄宝殿内的人都惊奇的看着郑保御,说救人不难,又说他没这个本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要救这位公子,老朽需要一个人,没有这个人,老朽也无能为力!”郑保御道。
“神医请说,我一定将人请到!”徐如莹一听有救,神情一震,打保票道。
郑保御摇了摇头道:“夫人去恐怕不行,那个人要是知道你丈夫的症状恐怕直接将你轰出去!”
“为什么?”殿中除了那老方丈微笑不语,似乎早已知道答案,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郑保御不解的问道。
“夫人,你告诉老朽,你丈夫共有几房妻妾?”郑保御问道。
徐如莹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她连朱影龙什么来历都还没有搞清楚,哪知道他家里有多少妻妾,不过朱影龙对她说过她是他的第一个真正的女人,于是道:“据我所知,就我一人!”
这算什么回答,郑保御道:“那就是说,除了你之外,你不知道他还有几个妻妾了?”
徐如莹刚想老实的点头,熊廷弼忙站出来解释道:“郑神医,我家公子肾水不足绝对不是纵欲所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哦,难道你家公子是先天肾水不足吗?”郑保御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熊廷弼尴尬的回答道。
徐如莹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脸色霎时惨白起来,结结巴巴对着郑保御问道:“郑神医,那个,春药…会不会…引起肾水不足?”
“一般情况下不会。”
“如果是过量呢?”
“那要看是何种春药了。”
“就是那个,那个……”徐如莹脸涨的通红,声若蚊虫道。
“这是江湖郎中骗钱用的,但它也是一种烈性春药,对男人的脾肾伤害极大,夫人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春药的?难道令夫……”郑保御诧异的望着徐如莹问道。
“我,我……”这种事情,徐如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不过众人也都差不多明白了,妻子居然对自己的丈夫下春药,传出去一定被人说成淫娃荡妇,只有熊廷弼隐约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心中埋怨这徐如莹也太不知道轻重了,看在她并非有意的害人,而且为了救王爷奔波劳累,只要王爷平安无事,他是不会计较的。
“既然事情是这样的,那令夫的病就问题不大!”郑保御的保证让徐如莹和熊廷弼精神上如同卸去了肩上千斤重担,徐如莹更是支撑不住,立刻倒了下去,郑保御检查了一下,只是一天没吃过东西,加上精神过渡疲累,休息一下没什么大碍。
第十章:秦淮(一)
朱影龙觉得自己的意识变的模糊起来,他仿佛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来的那个时空。
“朱影龙,你从哪儿来,还是回到哪儿去吧!”一个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回荡着。
“不,我既然来了,就不想回去了,那里不属于我,这里才属于我!”一个发自自己内心的声音回应道。
“你占有了本王的身体,还妄想夺走属于本王的权力、金钱还有女人,你这个强盗,你给我滚!”一张令他相当熟悉但又扭曲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指着他咆哮道。
“我不走,就因为你的多疑、刚愎自用、妒贤忌能,自毁长城,致使外族入主中原,害的我们整个民族忍受了上百年的侮辱,你不配拥有这副躯体!”朱影龙愤怒的指责那个声影道。
“这是命运的安排,你的魂魄虽然能控制占有我的躯体,但是你现在就快要死了,只要你死了之后,本王就会重新控制这副躯体,哈哈……”熟悉的面孔依然在他面前狞笑道。
“不会的,我不会死的……”
“啊,不……”朱影龙猛然睁开眼睛,出了一生冷汗,细细一想,原来是南柯一梦。
“夫君,你醒了!”端着汤药走进来的徐如莹看到已经坐起来的朱影龙,手上的药碗“噹”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药汁四下飞溅,喜极而泣道。
“如莹,这是什么地方?”朱影龙大病初愈,身子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快躺下,你还不能经风的。”徐如莹急切的上前将朱影龙扶住躺下,盖上被褥道。
“这是在哪儿?”朱影龙重复刚才的问题道。
“这是是济世堂,我们现在在南京城。”徐如莹一想到朱影龙这次差点丧命就是因为她,不知道朱影龙知道之后会怎么对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把给休了,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成亲。
“我们不是去无锡吗,怎么跑到南京城里面来了?”朱影龙诧异的问道,“还有这济世堂是个什么地方,听着好像是个药铺。”
“这里是江南名医郑保御大夫开的药铺。”徐如莹回答道。
“江南名医郑保御?”朱影龙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疑惑的问道,“郑保御是谁?”
“沈公子问的好,郑保御就是老朽我!”名医郑保御笑呵呵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道。
“郑神医,多谢您救了我家夫君!”徐如莹忙走过去躬身施礼道。
郑保御满脸笑容道:“沈夫人不必如此大礼,真正救令夫的并非是老朽。”
这躺在塌上的朱影龙可听的糊涂了,自己明明躺在人家的药铺里面,又说这救自己不是他,那他这个江南名医的名头岂不是虚有其名,因此也不吭声,看这个五十多岁,有点那么可爱的老头怎么往下说。
只停的徐如莹忙道:“如果不是您出面,李姑娘也不会出手救我家夫君,所以郑神医您才是我家夫君救命的大恩人!”
怎么又冒出一个李姑娘起来,朱影龙更是糊涂了,自己得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疟疾,怎么好像说的自己快要死时候被人救了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影龙满脑子的疑问,亏他聪明绝世此刻也理不清一点头绪来。
郑保御给朱影龙做了一个检查,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嘱咐他安心修养几天,便被人急急忙忙叫出去出诊了,朱影龙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如莹,你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朱影龙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于是徐如莹将朱影龙突病后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叙说了一遍,包括上岸抓药,来南京找郑保御以及连夜出城被守卫拦着不让出城,后来在一个太监的帮助下出城上栖霞寺等等,就连自己下春药差点害死他的事情都没有隐瞒,聪明的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自己坦白说出来要比从熊廷弼等人嘴里说出来要好的多,但她虽然坦白,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知道真相之后的朱影龙会怎么对他,毕竟她可是差点害死他呀!
朱影龙毕竟是后时空借尸还魂过来的,虽然心中是有了块疙瘩,但徐如莹毕竟是无心的,如果想要害他,也不至于自己也跟着一块儿吃了,现在他担心的是从徐如莹嘴里得知东厂的缇骑已经到了南京,自己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估计此时缇骑已经在四处抓人了,不知道熊兆琏他们的情形如何,心中有些担心。
“如莹,我昏睡了多久?”朱影龙平静的问道。
徐如莹并没有看到愤怒的朱影龙,心中的那块巨石才稍微落地,回答道:“从你发病起,到这会儿应该有四天三夜了。”
“我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了?”朱影龙有些惊讶道。
“是的,哎呀,我在厨房给你熬了些米粥,我这就给你盛一碗过来!”徐如莹这才想起来朱影龙三天三天没有进食了,忙站起来往外去道。
“熊总管哪儿去了?”朱影龙挣扎起来朝徐如莹的背影喊道。
“他带着卫队出去办事去了,就这一两天回来!”徐如莹转过身来回答道,“你找他有事吗?”
“没事!”听到熊廷弼带卫队出去办事了,朱影龙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道。
“如莹,再给来一碗!”朱影龙还没有喝过这么甜美的米粥,加之他可以肯定熊廷弼去协助熊兆琏去了,他放下大半心思,心情也好了起来,吃的也就格外的香甜了。
“不行,你大病初愈,郑神医嘱咐了,不能吃的太多!”徐如莹凤目一瞪,拒绝了朱影龙的提议。
“乖啦,再给为夫盛一碗过来!”朱影龙讨好道
“不行。”徐如莹狠心的再一次拒绝了。
“莹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朱影龙突然深情的凝视着徐如莹道,“你好美!”隔了一会儿又道,“再给为夫盛一碗吧!”
本来一句“莹儿”已经让徐如莹心神一颤,再一句“你好美”的赞美简直让她里里外外的甜了透,不是没有人赞美过她的美貌,而是突然被自己心意所属之人赞美,芳心沉醉,迷糊之间听到了“再给为夫盛一碗吧”她想都没想就想答应下来了。
可她一清醒过来,立刻明白自己喝了朱影龙甜言蜜语的迷魂汤了,大羞不依起来,死活要赖账。
“贤伉俪正是恩爱呀,我这个糟老头子可真是羡慕的很呀!”郑保御正好从外面出诊回来,看到朱影龙与徐如莹打情骂俏的这一幕,不由的出言打趣道。
徐如莹顿时被郑神医的言语闹了一个大红脸,羞涩道:“郑神医,您出诊回来了?”
“是呀,没打扰贤伉俪吧!”郑保御笑呵呵的问道。
这下连朱影龙这个厚脸皮的脸上都微微红了起来,道:“郑神医刚才匆忙出诊,在下还没能对您说句谢谢,真是失礼了。”
“这没什么,老朽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倒是沈公子你那张治疗疟疾的药方让老朽刮目相看,照理说你能开出这样的药方,应该也是我杏林中人,怎么会……”忽然发现徐如莹脸通红的站立在旁,没能继续问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朱影龙顿时尴尬起来,那个所谓的药方不过是自己小时候无聊的时候硬背下来的,像这样的药方还有好几十个,都是他哪儿中医专家的舅舅拿着《中医大百科全书》上的药方教授给他的,忙道:“郑神医误会了,那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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