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影龙把绥远巡抚朱童蒙的奏折拿给他看道:“这个朱童蒙你去调查一下,越快越好,还有阉党中并非所有人都是坏人,有些才干的,只要有真心改过的,朕还是可以接纳的,你就照这个意思去办吧。”
“皇上,您这么作恐怕让那些老臣们不满,尤其东林党人对这个朱童蒙是恨之入骨,这很难办呀!”周淮安一脸的为难道。
“叫你这么办就这么办,快去!”朱影龙不耐烦的训斥道。
“微臣遵旨。”周淮安匆忙出去。
如果不给阉党为恶不多的人一点希望,岂能迅速瓦解魏忠贤的力量,这个朱童蒙虽然受到阉党赏识,也曾超规格为魏忠贤建造过生祠,但做为守边之臣,不可能直接参与阉党的谋划。朱童蒙相貌魁伟,素性朴直,志气豪爽,善于骑射,为人慷慨,为官刚介,文才与武略兼备,这样的人虽说有些瑕疵,但不失为一个人才,这到让朱影龙想起了后世那个“曲线救国”的理论,他让周淮安去调查,就是想看看他治理下的绥远是个什么样子,再决定是否接纳他的奏折。
朱影龙现在担心的是孙承宗、黄尊素那里他怎么去说,高攀龙等人已死,黄尊素无疑成了东林党的新的领袖,他怎么想才是最关键的,孙承宗并不是东林党人,只要以大局的观念,加上自己的影响,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义,这完全是一个破冰之举,一旦朱童蒙效忠他这个皇帝,带来的影响将无可估量,对稳定北方政局是大大的有利。
还有辽东战局,现在正处于胶着状态,毛文龙这个人他多少有点了解,虽然有点骄横跋扈,但不失一员能将,他在皮岛经营多年,尚可喜,耿精忠都是他的部将,袁崇焕的战术思想很强,但是战略大局观却差那么一点,毛文龙不遵将令,这样人在哪一个统帅手下都是容不得,况他还犯了那么多错误,杀了他一点都不过分,但是从战略大局上看,杀一个毛文龙的确将朝廷在战略上的优势全部丧失殆尽,这一点上袁崇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幸亏现在还没有到袁、毛二人闹的不可开交之事,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先用毛文龙解眼前之危局,然后找一员能将接替他的职务,夺了他的兵权,给他一个高高的闲职,不就可以化解袁崇焕将来擅杀毛文龙带来的战略优势丧失的悲剧吗?
“传旨,加皮岛总兵为平辽将军,左都督衔,命他即可出兵袭击昌城、辽阳,逼迫皇太极从宁远撤军。”第二天清早,朱影龙便发出一道圣旨。
这一道圣旨一下,气得孙慎行等部分官员纷纷抱病请辞,朱影龙亲自过府挽留,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才将这位倔强的老人劝回了户部办公,其他官员见孙慎行都被皇帝劝回去了,自然也都各自回衙门办公。
皇帝乾纲独断,底下的人纵有些微词也不敢说什么。
第四章:破冰之举(二)
下面关于朱童蒙的事情才掀起了巨大的风波,朱童蒙不比毛文龙,他可是被实打实的打上“阉党”的印记的,几乎遭到了所有大臣一致的反对,即便是了解皇帝想法的孙承宗、史可法等人都不敢站出来替皇帝说一句话。
“朕不管他以前干过什么,只要他能帮朕管理好国家、治理好地方,替朕牧守一方百姓,不管他的出身地位如何的卑微,还是相貌奇丑,朕唯才是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计较这点私人恩怨!你们眼里还有朕,还有这个国家吗?”朱影龙当即在这些人面前发了一通爆火,就连孙慎行这样的老臣都被骂的羞愧的不敢抬头,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是朱童蒙在绥远的政绩,自问把他们放到绥远这么一个地方,他们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来。
文武百官们似乎被皇帝这么一同责骂给骂醒了,跪在地上迟迟不敢起身。
“老臣有话要说,那朱童蒙虽然在地方上有些政绩,但他在绥远为魏忠贤修建的那座宏丽的生祠,足以证明他对魏忠贤的忠心,这样的人,还请皇上三思。”孙慎行谏言道。
黄尊素也抬起头来道:“孙慎行老大人说的不错,微臣等知道皇上急切想得到各地封疆大吏的效忠,但像朱童蒙这样的人,皇上还是小心微妙,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底下众官一片附和之声。
凭良心说,朱影龙知道自己心里是急躁了些,孙慎行和黄尊素的提醒并非没有道理,平息了情绪,朱影龙朝孙承宗询问道:“孙老院长,你认为呢?”
“皇上,不管这朱童蒙是真心效忠皇上,还是另有目的,皇上只需要下一道旨意,让他进京述职就可以试探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孙承宗的一番话顿时点醒了朱影龙,这个主意不错,但这个时候,就算朱童蒙有意效忠他,这一道圣旨一下,便立刻试出真假,如是真心之举,必然猜到皇帝下一步会夺了他的权,那些假意的,必然不肯舍弃现有的权位,必然是百般推诿,不肯进京,一试便知真假。
“这个主意好,就按孙老院长说的办。”朱影龙闻言大喜道,孙慎行等人自然再没有反对之言,只要他敢进京,还怕他翻了天去吗?
“皇上,臣查抄的阉党一系在京官员的田产已经差不多了,臣请示这些田产该如何处置?”史可法奏禀道。
土改?这个想法突然从朱影龙脑海里跳了出来,但马上又把这诱人的想法掐了下去,这个时候是稳不是乱,这个时候土改有点操之过急了。
“把这些人霸占百姓的田产能还回去的都还回去,剩下的,分给当地没有土地的百姓还有流民,这个事让何腾蛟去办,一定要将土地交到每一个土地手里,确保明天的春耕,这件事一定要快办、细办、谨办。”朱影龙细细想了一下,下旨道。
然后接下来议的是京营整顿改编的事情,提督京营的原是李琪,但现在他已经跟随魏忠贤南下了,但还有几位都督同知,还有提督京营的兵部尚书,他们都是功臣勋戚之后,没有卷入那场逼宫的风波,计有宁阳候陈光裕、保定候梁世勋、清平伯关遵周、诚意伯刘孔昭等几人。
整顿京营的是熊瑚和叶涟漪,身为女子为官已经让朝廷惹来不少非议了,况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妃子,这已经是后宫干政,这几天朝中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了,他也在考虑是不是让熊瑚和叶涟漪出来,把事情交给陆皓天,其实他心里有个最理想的人,但这个人现在还不能现身走到前台,这些功臣勋戚又怎么会受一个女人领导呢?
“皇上,宁阳候陈光裕、保定候梁世勋、清平伯关遵周、诚意伯刘孔昭殿外求见!”
“传!”
整个太和殿上一片寂静,针落地能闻,可以猜到这四个人是来要回兵权的。
“臣宁阳候陈光裕、臣保定候梁世勋、臣清平伯关遵周、臣诚意伯刘孔昭恭请皇上圣安。”
“都起来吧,正议到京营整顿的事情,你们就来了,朕正好听听你们意见。”朱影龙脸顿时拉下来问道,他心中大恨,这几个人在魏忠贤逼宫立储的时候在八大胡同喝花酒,玩女人,身为国家重臣,狎妓玩女人也就算了,他可以不计较,等熊瑚、叶涟漪、陆皓天将京营整顿和改编的差不多的时候,这个时候跳出来要兵权,整顿改编的时候到哪儿去了!
“谢皇上!”四人一通谢恩后站了起来。
他们这四人中保定候梁世勋是提督李琪的副职,其余三人是五军、神机、三千三营的提督或者是副职。
“启禀皇上,京营提督李琪依附阉党,图谋造反只是他一个人之事,臣等事先并不知情,还请皇上详查。”保定候梁世勋第一个道,余下三人也都跟着赶紧跟李琪撇清楚关系。
“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天了,怎么你们到现在才想到找朕来请罪呀?”朱影龙现在恨不得杀了这几个酒囊饭袋,但现在政局动荡不稳,杀了这几个人怕天下震动,那些有功臣勋戚之后,有爵位在身的人恐怕就会人人自危,但是他们都有职务在身,还是先帝任命的,朱影龙不好一上台就剥夺他们的官职,事变之后,他们都躲在家里,大门都不敢出,就连他们应该在里面办公的军营都不敢去,看京城时局有些稳定下来,这才伙同一起上朝来管他要兵权来了。
“这个,这个……”梁世勋顿时额头上冒汗答不上来。
“臣等是怕皇上在盛怒之下误会臣等,一怒之下不肯听臣等的解释,所以当时就没有敢立即向皇上请罪!”宁阳候陈光裕代为回答道。
“你们是怕朕会一怒之下会杀了你们是不是,还是怕朕会担上一个擅杀有功之臣之后的骂名?”朱影龙不怒反笑道,这几个人他早就授意周淮安注意了,只要他们稍有异动,早就格杀勿论了。
“臣等不敢!”
“阉党谋逆那晚你们身在何处呀?”
“臣,臣在家中。”陈光裕沉吟了一下,叩首道。
“对,对,在家中!”其他三人跟着应和道。
“这么说畅春院,就是你们四位的家是不是?”朱影龙突然双目圆瞪,满脸杀机看着跪着的四人,既然这四人自己撞上来了,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是,不是……”四人原本以为仗着自己是勋戚,按照朝廷的规矩,以他们的身份,皇帝应该会给他们几分面子,把京营的兵权还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又可以在京城过他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了。
“既然不是,那晚你们四人在那里面干什么?”
四人吞吞吐吐的,没一个敢回答。
“怎么,是要朕来说吗?”
“喝,喝花酒,……”四人额头上俱冒出一层浓密的汗珠,不敢用手去擦。
“很好,根据大明律,现职官员宿妓*该怎么罚呀?”朱影龙是打定注意不给这四人任何一个机会开口要回兵权了。
“根据大明律,秀才宿妓*杖责二十,举人四十,现职官员八十!”刑部尚书杨鹤对这帮不会打仗只会吃喝玩了,败坏朝廷纲纪的勋戚之后是非常的气恨,当即出列道。
“很好,来人啦,拖出去!”朱影龙一挥手道。
殿外迅速冲进来八名禁军侍卫将高呼“皇上饶了微臣这一回吧。”的四人拖了出去,劈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皇上,虽说这四人是罪有应得,但京营不能任用一女子为提督,当时时间仓促,事有从权,现如今局势以稳,还请皇上另外选派能员替换,否则祖法、律法都不容呀!”孙承宗自然知道熊瑚的能力,千古以来,女子为官这到不稀奇,但女子为将为帅却为礼法、律法所不容,圣人也不赞同女子为将帅的。
“好吧,这个朕也知道,传旨,让陆皓天代京营提督一职。”朱影龙也很无奈,但这个时候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杖责了梁世勋等四人,就不能还把熊瑚放在经营提督这个职位上,否则,天下的那些勋戚就会不服,这么做也让那些人闭上嘴,没有了借口。
即便是烧死了一万名跟随魏忠贤谋逆的太监,朱影龙发现宫内的太监还是很多,于是下了一道圣旨,凡年龄超过二十五岁以上的太监和宫女全部遣出紫禁城,有官职的除外,家里没有田地的,朝廷给划拨,外地的愿意留在京城附近的也同样划拨田地,每人再给纹银三十两,愿意回家乡的,多发二十两的盘缠,让他们自己回家买地耕种,今后皇宫大内不准再招自阉之人,宫女十六岁进宫,二十四岁就可以出宫,还能得一笔恩恤银子,然后出宫嫁人,现阶段还不是废除太监制度之时,先杜绝进入再说。
再就有大规模的缩减皇宫大内的用度,朱影龙自己的饮食也在他的强制执行下改成了四菜一汤,宫内裁减了大批御厨,这些人自然全部被田淑兰照单全收,各门各部都在裁减人员,交由王承恩、徐应元妥善安排。
皇帝如此节衣缩食令众多大臣感动的不得了,从来就只有皇帝不断增加自己的用度,还没有向现在这样,皇帝居然拼命的缩减用度,甚至都连普通商贾都不如,但朱影龙自有他的一套理论,他是皇帝,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算是最简单的四菜一汤,也都是民间做不出来的,这么一比,他其实还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比起所谓的商贾殷实之家可是强了不知道百倍,百官劝谏无法,只得接受他这个看似正确,却有说不上又什么不对的歪理。
第五章:两个朝廷(一)
“老爷,您真的要去吗?”绥远巡抚衙门后堂,巡抚朱童蒙的一个老家院双目浑浊,背已经弯曲,紧张的问道。
绥远巡抚朱童蒙长叹一口气,神情坚定道:“世人都把我归于阉党一系,可能有多少人知道我的一番苦心呀,我也向刚正不阿,我也想不同流合污,但这么做,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呀,只要能让绥远的百姓过上一点平稳的日子,我朱童蒙个人的名声有算的了什么呢,哪怕就是背上千古的骂名,我也在所不惜!”
“老爷苦心,老奴明白,但此去京城,老爷恐怕将有性命之忧,老爷还是三思而后行呀!”老家院固执的劝说道。
“你不懂的,这是皇上在试探我,我如果不去,恐怕不仅仅是性命之忧了。”朱童蒙蔚然叹息道。
“天高皇帝远,再说了,魏公公不是带着先帝的亲生的皇子出京城吗,这天下还是不是由信王坐还不一定呢,老爷犯不着以身犯险,况魏公公那儿……”
老家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童蒙猛的训斥了一句道:“你懂什么,你一个小小的下人就敢妄言废立,魏忠贤能在南京撑上几年就不错了,据我所知,魏忠贤曾百般想整死当今皇上,结果呢,还不是被当今皇上给赶出京城了。”
“可老奴听市井传言,当今皇上的帝位是从他侄子手里抢来的,并非正常继位,除了京城,外头许多督抚根本就不听他的,您何必在这个时候出这个头呢?”
朱童蒙心中恻然,老家院有这个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有多少人能看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呢,当今皇上虽然不显山露水的,却暗中聚集了好几个厉害人才,孙承宗不必说,六年,魏忠贤二次清洗东林党之时,黄尊素等部分东林党人失踪,有的还明明确认死亡,现在却都活生生的站在朝堂之上,这能说明什么,说明当今皇上在做信王的时候就已经在积蓄力量了,他暗中救了这么多的东林党人,如今魏忠贤挟持小皇子正是去了江南,那是东林党人的老巢,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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