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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选择自欺欺人,一厢情愿地努力着,现在回想,真是不折不扣的愚蠢。
他微微张了唇又合上,差些儿就冲口而出问对方究竟是甚么时候和他妻子好上的,幸好理智及时回笼,这样的问题无疑是自讨没脸,搞不好还要遭对方一阵奚落嘲讽。
「伤心完了吗?陪我出去一趟,我得配一副新眼镜。」利哲不怎么同情地冷哼一声,淡淡地嘲讽着,「先帮我换个衣服,臭死了。」
温如予实在很不理会,却也十分清楚对方是右臂缠了绷带以至于无法自理,自己想不帮忙都不行,便憋着一口气站起身,「衣服放哪儿?」
「还在行李里头,你随便拿个衬衫裤子就好,哪件顺手取哪件,我不讲究。」
温如予这就跪在那行李箱开,发现竟还是锁着的,「密码是甚么?」
「一二七。」利哲连犹豫的瞬间也没有就出声答了,丝毫无要隐瞒防备的意思,「这让你知道也没甚么,我生日。」
温如予不置一词,敛目在密码锁拨了三个数字,咔嚓一声打开了行李箱,如利哲所言随手抽出一件干净衬衫和裤子,回头只见利哲像大爷一般往后靠坐在沙发,一脸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嘴角欲笑不笑地微勾,在察觉到温如予的目光后却又瞬即收回所有表情,回复平时那严肃刻薄的嘴脸,用眼神催促着。
温如予拿着衣物走了过去,俯身一颗一颗解了利哲身上穿着的毛衣衬衫,露出那明显因了长期健身而练出的宽肩窄腰,那是冬季层层厚衣下看不出来的。那是一具会令女人着迷的身体,就连自己近距离看着也不觉有些臊热感,怪不得妻子会被勾引去了,如此酸溜溜地想着,温如予才发现自己竟一瞬不瞬地瞪着对方半裸的上身,脸上不由一辣,抬眼正好对上利哲的视线。
以为利哲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嘲笑自己的机会,岂料对方只是静静瞅他半天,最后却甚么也没有说,脸上神情摆得正正经经,半点也没有多想的样子,这姿态倒让温如予自觉大惊小怪了,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拿来的衬衫是浅灰色的,套进对方双臂拉阖时不小心刮过胸前,惹来利哲闷哼一声,随即听他光火骂道:「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利哲脸色极冷,不知怎地不复平常的从容,让温如予有些莫名,想想他被自己弄进医院也未见他有半句重话,如今不过不小心碰他一下倒要生气了?这位利家二少爷喜怒哀乐的起伏都这么诡异吗?两个大男人没甚么好害臊的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你要不满意我现在就可以走。」温如予替他扣上最后一颗衫钮,停了手直视对方。
「想得美!妈的,裤子我不换了,出门吧!」利哲死瞪着温如予,眼神锐利得可怕。
温如予觉得这人委实怪得很,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二人之间共处一室而相对无言,气氛霎时僵硬起来,这时利哲从衣橱拿了件深色外套,就见温如予纵然看起来不太情愿却还是自然地凑了过去替自己穿上,利哲的脸色才缓和了些,顺手又取下衣橱里的另一件外套,在温如予眼前摆了摆。
「你身材目测不会跟我差太远,应该穿得上的。」
「这是要借给我穿?」温如予愕然,显然未料到对方也会关心自己。
「不然你说呢?外头甚么天气,你就这样薄薄一件跑出去是没生过病吗?还不快穿上,再磨蹭,眼镜店便要关门了。」
温如予接过,展臂一穿果然合身,笑道:「谢谢。」
「你……」利哲锐利的眼目微玻В辶税辶常疵挥兴迪氯チ恕
出租车把他们载到附近一所眼镜店,把车子驶到街道旁。温如予照顾起人来十分尽责,上车下车全程携扶着,走路把人护在里边,店门也是他开着让利哲先进去的,利哲不禁抬眼瞅了瞅那张清俊的脸,不知在想甚么,端着脸走进眼镜店。
利哲有轻微近视,即便没有眼镜也能视物,只是看较小的字会比较吃力。他在视光师的协助下重新验了度数,便沿着窗橱看着各牌子各款式的男装眼镜。
「我还是喜欢金框的。你怎么看?」利哲冷不防地问了句,脸色严肃,语气却是违和的调笑轻松。
温如予有些不确定,「你问我?」
「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我没有意见,红的黑的对我来说都一样。」
温如予的敷衍回答明显惹得利哲不快,于是利哲冷笑道:「既然都一样,那就买个最贵的吧,反正你会付钱的,不是?」
☆、010
利哲最后还是决定要金框的,想当然还是手下留情,价格也就普普通通。
视光师笑了笑,叨念着这年头很少有年轻人戴这个颜色了,一边给他配上适合度数的镜片,完成后利哲就直接戴上,冷眼看着温如予掏出信用卡咬着牙刷了,哼哼声便走出店门。
纵然来这里前利哲未有把话说清楚,也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变卦,这笔钱由他来付于情于理都是应该,毕竟利哲原本的那副眼镜是他失手打落的,自然该由他出钱赔偿新的,所以他并没有甚么怨言,反倒是不明白利哲在不悦甚么,不过这位少爷的情绪他向来是摸不清的,自己也没那个多余心力顾及,拿了收据才施施然地追了上去,利哲已然上了车,一手撑着腮玩电话。
利哲还是适合戴这副眼镜。温如予觉得这样的他至少在不说话时是斯文优雅的,活像英伦的绅士,至于一开口会否让人立刻反感就是人生另一课题了。
抬首,天际已是水彩般的蓝,冬季的夜来得总是特别的早,将远处高立的古老铁塔渲染得浪漫。
巴黎街道有一种神秘的魅力,处处俱是时尚与艺术的气息,不时街头画家搭着画板替路人临摹起来,温如予看着有趣,却没敢让利哲久等,还是向车子走去了。
拉开车门,温如予坐了进去,利哲掀眸瞟了一眼,打车回酒店去了。
「就这么回去了?」
「天气冷,我心情不好,哪里都不想去。」利哲冷冷地道,眼镜后的眉目微扬,「你想在街上走走?明天带你去个地方,我想你也会感兴趣。」
「明天还要陪你?」
「难道我这伤明天就会好了吗?」利哲冷笑。
「好吧。」温如予淡淡应了声,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眼中一片平静,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好像那是人家的事般毫不相干,兴致缺缺。
利哲也没有谈下去的打算,一路无言至酒店。他让温如予回到他的单人房收拾东西,直接退了房把行李都搬到他的套房那里去,温如予不情不愿还是照着办了,待他按了门钟领着行李步入时,利哲已拨了酒店的内部电话点了二人份的晚饭,全是法式酒菜。
温如予将行李随手摆至一旁,看着放满一架的食物,竟有了笑容,「这看起来真好吃。」
「饿了吧?有你的份。」利哲正自澡室走出,不由也对他笑了。
「这是酒店的room service?我不吃,这是你先斩后奏,我不会赔你钱的。」
「我请,行不行?看不出你也是个财迷,不过你是委屈自己,我只会委屈别人。」
「既然爱委屈别人,你突然对我这么大方做甚么?人要做与他身份相符的事情,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吃最好的无可厚非,但我就不逞这个强了。」
孩子二字对利哲打击太大,以至于他瞬即板了脸,在架上当当地扣了扣指骨,冷声道:「这还要吃不吃?不吃就扔垃圾桶,随你的便。」
温如予一臊,有点对抗不住食物的诱惑,只见桌架上摆着法国面包、芦笋菌菇沙律、花椰菜松露浓汤、松露红酒酱鸭肝,还有一枝红酒和巧克力慕丝,温如予向来是个爱吃的,也就忍不住了,往澡室洗了手,就拿了块法国面包便要去沾酱。
「沾这个浓汤,好吃。」
温如予点点头,沾了浓汤往嘴里送,坐到沙发上吃了起来,并未意识到自己与利哲坐得极近,「汤还好,不过面包很一般。」
「行,就你会吃。」利哲左手拿过酒瓶,正要往高脚杯倒,就见温如予不苟同地看了过来──
「你不是还伤着?能喝酒?」
「你这是在管我能吃甚么不能吃甚么?」
温如予听他这么说,以为他要不满自己多管闲事,正要反唇相讥,就见利哲本来正经八百的脸色一变,轻佻笑意隔着镜片闪烁,「倒是很久没被人管过了,这感觉倒是不坏。」
「你……」
「反正我不反感你。」利哲斜眼睨他,当真就把酒瓶挪开不喝。
「我真荣幸。」
「当然。」利哲反应很快,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我一向讨厌任何人对我指手划脚,就算是家里人也不能,但你可以做,我暂时还不觉得反感。」
温如予拧着眉,只见利哲看戏似地盯着自己,似嘲似讽,脑袋缓缓消化着对方的言语,半点思考不出他在葫芦卖甚么药,便道:「我不知道你在抽甚么风。」
「你自然是甚么也不知道。」利哲冷哼一声,颇有些不屑的意味,转手却把鸭肝推到温如予眼前,「多吃点,别说我亏待你了。」
温如予感觉到对方的小小关怀,心里也好受了些,说了声谢谢就执起刀叉专心吃食。
「你爱吃甜的吧?」利哲把巧克力慕丝也推到温如予那边,果不其然目睹后者接过时欢喜得眼光一闪,「真有这么喜欢?」
「嗯。」温如予把小调羹往慕丝细细一敲就觉质感软滑非常,似是羽毛一般,果然是五星级水平。
「以后多让你吃。」
以后?温如予敏感地捕捉到这个突兀的词,捋着调羹的手微微一顿,想着他们现在也不过是暂时的,等利哲伤好了后还有甚么以后?却只见对方一脸漫不经心,想来也该是客气说说而已,也就没有多想,免得自己又大惊小怪,误解了别人可不好。
利哲似乎觉得喂食温如予很有乐趣,自己用左手有一口没一口地舀着汤,而温如予也吃得心情逐渐转好,似是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忽然变得平和,就连室内灯光也彷彿柔和了,照在并排靠坐的二人身上,丝毫没有情敌关系该有的针对敌视。
室内气氛正好,一声门铃冷不防地响起。
☆、011
「我去开门。」温如予念着利哲有伤有身不方便动来动去,便主动站起身去开门,与门后的人四目一对,双双皆是一愕。
「……Danny?你怎么在二少这里?」许明轩立于门外,讶异莫名。
温如予尴尬得脸都白了,霎时间无法解释清楚之余他也没有这个脸,暗暗回首瞪了眼一脸闷笑的利哲,似责怪、似求救的嗔怨之意昭昭实实落在利哲眼里。
「我来说,我来说。」利哲笑得轻佻,食指托了托眼镜,看着好戏般朝他们走来。
温如予看他这架势十足是要把自己的糗事抖出去,面子上受不了,心急地一把抓了利哲的一边手肘,「你不许把那天的事乱嚷嚷!」
利哲眉头一皱,冷冷地道:「放手,你抓痛我了。」
温如予微愣,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揪住了利哲右臂的伤口上,目睹对方眉心的折痕,直觉那是痛得难受,心下不由浮上万分愧疚,如此情绪也在他脸上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他连忙松开了手,担忧地问道:「抱歉,是我不小心,很痛吗?」
不知是否他话里的忧心太过明显,反正利哲脸色一缓,神情虽是严厉正经,却已没了令人忍不住退避的尖锐,只听到他说:「紧张甚么,被老婆劈腿算个甚么事,有本事也给她戴戴绿帽子,她出轨你就不会吗?还是你根本痴心妄想和杨漾继续一起?只怕你希望,她也不愿意了,别痴心妄想了。」
这字字锥心,句句入血,等于把事情都全抖出来了。
温如予脸色一僵,甚么担心情绪都没了,眼底尽是受伤尴尬的困窘。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你好。」
「不必!」温如予站不下去,拉了门走出去。
利哲朝他离开的方向瞥了眼,冷冷哼了声,回头撞见许明轩一副质问的脸孔,淡声道:「我知道你想问甚么,说给你听就是。」
「我是要骂你!好好讲话不行,非要那么尖酸刻薄,看你把人都气跑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这是自以为理性,行伤人之实!事实既会伤人,你还拿来说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再不学着收敛,等着让人讨厌你吧!」许明轩无力地扶了扶额,「你和他甚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利哲脸色极冷,把话说得毫不在乎,「就他那爱玩的模特儿老婆,跟我好过几晚,昨晚被他撞个正着,二话不说就把我给打伤了,不让他负点责任怎么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就是要他难受!」
许明轩听完,脸色难看得很,向来笑容满面的他竟也变得严厉,「……所以,你搞上人家的老婆,还不知羞耻地在这里说人家的风凉话?我说他怎么只揍了你一顿,换了是我看不把你给废了!」
利哲还是一脸不知悔改,冷声道:「男女关系你情我愿,杨漾要不愿意,我也搞不了。况且,我是怎样的人你再也清楚不过,杨漾也是同意的,大家搞在一起玩玩,后果自负。至于温如予知道了会有甚么反应是杨漾要管的事,和我丁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他就暂时归我管了,我就爱刺激他,怎么样?」
「你比你那大哥还浑蛋,女人都瞎了眼才跟你玩玩!总之我警告你啊Issac,你要玩女人可以,刚好玩的是人家的老婆我也管不着,但Danny无辜得很,正伤心着,你不同情就算,别要落井下石!」
「我的事,用你讲?」
许明轩看着这个任性的少爷,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看着办!利老爷不在,现在是没人治得了你了!」说完也气得拉门就跑,关门时发出好大的一声呯,往前一步,却见温如予倚在几步以外的墙壁。
温如予见他出来,站直了身子,脸色尽是黯然。
「怎么还在?走,走,别理房里那个人,他抽风了!」许明轩挤出笑来,哥儿们似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你不用怕二少,你真受不了他,一走了之就好,他嘴里说得狠,却不会真对你怎么样的。」
「没事,我没生气。」
「你啊,没看过脾气比你更好的!相比起来Issac就是个混蛋,就算他是看了许多年的人我也要说,都说老二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