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师傅果然是“得道高僧”啊,不用回头就知道我想干什么,没得出声,我只好撇撇嘴,做个鬼脸,“衙门已经差人来催了好几次了,你一去就得立即上任,此次下山,江湖险恶都得由你自己去负责,可千万别丢了你师傅的老脸。”
“师傅!你就这么不信任你冰雪聪明美艳动人举世无双的徒儿?”
“行了,你不要害人就阿弥陀佛,黎民百姓的万福。别打岔,此职位可关系到人命,你既然已经成为离心庵仵差的第五代传人,那你就得对自己对百姓负责,在官场上,刑狱之道,最忌患得患失,人命关天,莫道十成胜算,但有三分疑问,就不得轻言放弃。师傅要你发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得轻视任何一条生命,为黎民百姓鸣冤做主,你可做得到?”师傅转过身来,满是鱼尾纹的眸子严厉地看着我。
“是的,我杨……”刚要意气轩昂做一番誓言时,突然间不知该用什么名字来做承诺好,杨月经还是杨八戒呢?“囧”,都好难听的名字!
“嗯?怎么啦,八戒?”
“我八戒在此发誓,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轻视任何一条生命,否则必遭天打五雷轰。”八戒就八戒吧,嘻嘻,一旦下山,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破戒——破色戒,找个牛郎店好好享受一下,不过好像古代没有牛郎店……
“毒誓大可不必,只是若有一天你违背了誓言,你将不再是离心庵的弟子,不再是我静心的徒弟,从此恩断义绝!”
“徒儿不敢!”太吓人了,还是暂时不破戒好了,等师傅耳聋眼瞎时再收几个美男来帮我洗脚丫吧,现在还是忍一忍,认真干好我仵差的工作。
“那你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到时辰了,你走吧,为师要打禅了。”说完师傅就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我看着师傅的皱纹脸,心里是很是不舍,但师傅的话一出,没人敢反抗,而且再不下山,今天就走不了了,我拿起一早收拾好的包袱,转身朝着木门走去,到门口时,我又转了回来,跪下去,朝着师傅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毅然离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一聚必有一散,今日的散是为了他日更好的聚,我没有回头去看师傅和师姐们,没有勇气看,到此时我才知道我是一只很鸵鸟的人,善于自欺欺人。
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和风徐徐,阳光透过树枝照耀在林道上,如丝缕、如梦境,如真似幻,身处绿野仙踪,心情都会特别的轻松,我边欣赏林中沿途的风景,边赶路。
这次回去,我会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到衙门去报道,我家是在荆州的顺阳郡,而我要任职的地方是在武陵郡,虽说是相邻的两个郡,但如果没有现代的交通工具,我是无法住在家里,所以打算到家里报道一声,然后再去衙门任职。
以后查案验尸都是我一个人了,心里说真的还是有点紧张,这七年来,我不断地学习和实践,跟着师傅到处查案,到了后面一两年,我便亲自操刀上阵,但每次还是有师傅在身旁指点着,以后要独自面对了,心里多少没有谱。
我知道在我前面的是一条很艰辛的道路,在这几年中,我跟着师傅办案,也算小有名声,但大家其实都是看重师傅而不是我,所以如果我要打出属于自己的名堂来,就得下一番苦工夫了!不过我相信巾帼亦可以胜须眉!我杨某一定会成为一代女英雄的!
想到这,我顿时豪情满怀,美男们,美食们,妖魔鬼怪们,老猪我下山来了!我要让江湖风起云涌,我要名利双收抱得美男归!
我在家里住了两天便匆匆离开了,时间不允许我跟家人多团聚。
第46节:第三章 青楼奸杀(3)
过儿已经十四岁了,俨然一个翩翩少年,身材修长,容貌俊美,看得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特别骄傲,这家伙过几年肯定又是一祸水!岁月没有在娘亲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让我惊喜的是,娘亲竟然从跟爹爹的孽缘中走了出来,看淡了很多,也不再哭哭啼啼唉声叹气的。而那骚狐狸我就懒得理她了,虽然她害我到尼姑庵待了那么多年,但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或许我得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无法接触到仵差这一行,只是我对家中的“杨家将”们很无言,那队伍真是壮大得很快,七年中我又有了六个弟弟妹妹,汗,加起来连我在内共有十四人,足够组成一支足球队了,那名字就更无言了,“阳光”(杨光)、“羊癫疯”(杨滇峰),“杨树”(杨戍),“洋货”(杨霍),“羊毛”(杨茆)……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让人非常的汗颜,我对爹爹的取名能力由衷地“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天娘亲和过儿又十里相送,对于这一生,我和他们总是聚少离多。
娘亲那天牵着我的手,看着我跟她很神似的双眸,问道:“笑儿可后悔选择了这条路。”
我摇摇头,搂住她的脖子,我现在比她高了半个头多,搂住她很容易,娘亲身上永远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娘亲理理我的发尾,唇边露出丝笑容:“你不后悔就好。只是一个女子在外面不容易,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还有姐姐要经常回来看我们才好,姐姐说话不算数,当年说要回来看过儿,后来一直没有回来过,”过儿插进来,他到了变声期,声音有点难听,每次听到他开口,我就忍不住笑,“姐!不过你不回来,我也会过去找姐姐的,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也要像姐姐那样独立自主。”
“过儿不觉得姐姐奇怪吗?”我摸了摸过儿的脸,过儿长高得很快,才十四岁就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大有赶一米八的趋势。
“才不会呢!姐姐很厉害,以后自己有俸禄,吃穿不愁,试问有多少个女子可以做得到呢?”过儿骄傲地看着我。
我释然地笑了,我最在乎的两个人都支持我,我还顾及些什么?
挥别后,我搭上一辆马车,朝着武陵郡驶去。
抵达武陵郡后,天已经暗了下来,值班的衙差先带我到我的住宿休息,我也就没有见到我的顶头上司。
听说武陵郡的县令吴县令是个不畏强权的人,一身正气,事必躬亲,是个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倘若真如传闻所言,那对我以后的工作将会是个很大的帮助。
车马劳累,我当晚很快就睡着了,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随遇而安,第二天天刚刚亮就有人来敲我的门。
原来是衙门当差的小林,我梳洗完后就跟着他到衙门去。
我住的地方离衙门不远,只隔着几条巷,很快就到了,天才刚刚亮,有点灰蒙蒙的,其实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像小时候回到农村去度假的感觉,空气很清新。早起的小贩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淡然一笑。
武陵郡还算是个富裕的县城,治安一直还不错,百姓丰衣足食,小日子过得挺舒适的,只是听说最近出了几个案子,搞得人心惶惶。
小林带我到衙门里面去,我见到了我的顶头上司吴范(无饭)吴县令,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矮小的身型,显得有点瘦削,脸色有点苍白,两眼炯炯有神,饱含着威严,只是里面可以看得见红红的血丝。
“贫尼……八戒拜见吴大人。”名在外,今生我最大的痛处就是我的名字和法号,但却要经常用到。
“八戒师傅,久仰大名!请坐请坐。”老吴很客气得拱手揖礼。
我嘴角抽搐了两下,我敢保证他听到的大名不是我办案有多厉害,因为我还没有真正自己破过案,他所指的大名应该是当年那点小事,俗话说谣言止于智者,可传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停不下来啊!我回家两天中,街上的大婶们一认出我来就对我挤眉弄眼!无言。
“客气客气,以后还请吴大人多多关照。”我虚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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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三章 青楼奸杀(4)
“好说,好说!当初静心师太推荐时我还以为会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师傅,没想到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哈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佩服佩服!”
“大人过奖了。”没想到这“没饭吃”县令是个挺平易近人的小老头,笑起来很有亲切力。
“八戒小师傅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职业呢?毕竟这么血腥的工作没有几个年轻女子愿意干!”
“兴趣。”
“兴趣?”老吴翘眉很感兴趣地看着我。
“是的。”能亲自当一次福尔摩斯,是我毕生的梦想。
“有趣!”说完他就走到放着一堆案卷的桌子后面去,拿起放在最前面的那一卷,“现在有个案子,可能需要小师傅你帮忙一下。”
“请说。”一听说有案子,我马上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最近有一些良家未出阁的女子被发现暴尸荒野中,连昨天在内已经有八个女子遇害了。”老吴简单地将事情陈述给我听,语气很深沉,眉头紧皱着。
“可查出任何线索来?”良家未出阁的女子?难道是变态弓虽。女干分子,先奸后杀?
“就是没有任何线索留下来才麻烦。尸体还放在义庄里,得麻烦八戒小师傅到义庄走一趟。”
“好。”为了早日查出凶手,为那些受害的女子雪冤,我马上起身到义庄去。
义庄在城南外,是一间简陋的屋子,里面放满了棺材,随处可见神位牌和冥纸,义庄四周围是小山,很偏僻,给人很阴深的感觉。
守义庄的是小林的父亲老林,老林是典型的老实人的,灰头灰脸的没什么好描述的,只是小林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到后来大家混熟了我才知道,小林不是老林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在义庄门外捡到的孩子。
寒暄了几句,我就开始验尸。拿出一整套工具,在尸房里燃起了苍术和皂角,戴上手套,自己口中含住一小块生姜,做完这些后便开始动手。
有些尸体已经停放了七八天,现在是阳春三月,尸体在两三天内,口、鼻、肚皮、两肋、胸前的肉色就会稍微呈青色。再过两天,尸体的鼻、耳内将会有恶汁流出,到时检查就没那么容易了。
检验尸体,判明死亡原因、推断和认定致死致伤的凶器,首先要检查的是死者身上的伤痕,以便确定死亡时间。
而判断死亡时间,就得从尸斑着手。一般来说,在死亡一至两个时辰内,如果这个时候用手指按压尸斑,尸斑会褪色,松开后又会重新出现,而到了十二时辰后,再怎么按,尸斑都不会褪色,而这些尸体从尸斑来看已经死了好几天,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在两天内,而其他六具尸体则由三至八天不等,但由于死亡时间都超过十二时辰,尸斑都不会褪色。
我发现虽然她们身上有很多共同点,但死因却各异。
有三个人是中毒身亡。师傅曾告诉我,凡服毒死者,尸体的嘴巴、眼睛是睁开的,面部呈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也呈同样的颜色,而七孔皆有血流出。而这两个女子显然死前空腹服了剧毒,因为她们的腹肚青胀,可唇和指甲的颜色却没有变成青色的。
我让大小两林都出去,褪下她们的衣服,帮她们检验下身,发现她们都不是完好之身,因为指头入阴门内,都没有黯血出,看来她们死之前都已经破了处子之身,可根据资料说,她们都还是未曾出阁的女子!!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们中有三个已经有了身孕!
《仵差集录》有载:如有孕,心下至肚脐以手拍之,坚如铁石;无即软。而她们二人的腹部都很坚硬,可见都已身怀六甲,只是何人这么残忍?我越检查,眉头皱得越紧。
另外两具尸体,由于死亡时间较短,身上的淤痕看不出来。我先用水洒湿,后将葱白拍碎令开,涂抹在她们身上,然后再用醋蘸纸盖上,一会后,除去,以清水洗去,她们身上的伤痕就显现出来了,尸体上遍布青紫的淤痕,尤其是下身处,有红肿腐烂的迹象。
我将这些通通记录在案,再帮她们穿好衣服,脱下手套,以醋洗手,推门走出去,庄外,除了大小林外,站了一个男子,一个我不曾见过的男子。
第48节:第三章 青楼奸杀(5)
注:文中检验尸体的专业知识都来自宋慈的《洗冤集录》。
我走出义庄,马上见到一个男子直挺挺地站在大小林身边,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儿,很结实,小麦色的肤色,立体的五官,浑身有一股傲气和不可侵犯的凛然,大小林往他一站,马上就显得土里土气,将那人衬托得更加英气了。
我两眼亮了一下,手脚抖了一下,小心肝漏跳了一拍,走上前去,只是两眼不敢斜视太多,免得又名气外扬,榜上有名。
“检查如何,可有重大发现?”帅哥开口了,只提公事,但我发现他在看到我时,眼睛也是亮了一下,哇哇,有希望,非常有希望发展下去,我要好好把握机会!
“这位是?”我转头问小林,其实我更想问帅哥芳龄,可有娶妻等祖宗十八代关乎切身利益的问题,只是不敢毛躁。
“哦,这位是我们衙门的总捕快齐修庭齐捕快,齐捕快是我们武陵郡的第一捕快,武功了得,相貌堂堂。齐捕快,这位是新来的仵差,八戒师傅。”小林没有看到我对他挤眉弄眼,就非常激动地把将我的法号说出去了。
“八戒师傅有礼。”齐帅哥一拱手,非常有大侠的味道。
“齐捕快有礼。”囧,人家本来想跟他说:“齐大哥,小妹笑儿,你以后就叫银家笑儿好了……”现在好了,又是老猪的名字了,都是小林子的错,如果不是他,一场郎有意妹有情的爱情故事就会由此开始,但现在恐怕比较难了,哎,这小林子有空要教育一下才行!
“请问有何发现?”齐帅哥一心向着公事,果然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啊。
“是的,这是我的记录,齐捕快请看。”我递上记录本,本想借机会偷摸一把的,没想到人家很灵巧地避开了,真不解风情!
“经我检验,这八个女子,皆是被谋杀而死。有三个人是中毒身亡,死者舌头溃烂,腹肚青胀,唇和指甲的颜色没有变成青色,应是死前空腹服了剧毒。有三个已经有了身孕!另外两具尸体,死前应受过虐待,身上有多处淤伤,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应是人为所造成的。而八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我一一述来,语气有点愤慨,我讨厌看到这些视生命如草木的案子,尤其是残害女性的案子。
齐帅哥皱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