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不见,特别是在听说何晓丽和木前程已经离婚之后,张草更是遗忘了这个曾经的仇人。她一直都避开和何晓丽的见面,因为自己是个失败者,哪怕何晓丽后来也成了失败者,但她还是无法消弭自己心中的恨意。
曾经,张草和何晓丽是同班同学,她们两个都喜欢木前程。张草那个时候不敢表白,何晓丽却抢在了前面;张草本来想说服家人去找个媒人牵线,何晓丽却辍学跑去木前程家里住上了;等张草辛苦读完高中想要考大学的时候,家里人又以没钱供为理由,让她早早地嫁给了林予菲的父亲。
林予菲的父亲自私又小气,打老婆孩子更是家常便饭。张草的第一个女儿三岁多的时候病死了,第二胎掉了,等到第三胎才好不容易剩下林予菲。
她艰难地怀上林予菲的时候,正好是何晓丽风风光光嫁给木前程,风风光光地怀孕的时候。
她目睹了那场婚礼,也目睹了何晓丽拎着大堆补品回家,更目睹何晓丽在自己的菜摊子上买菜。何晓丽笑嘻嘻地跟她寒暄,说着木前程的好。
那个时候,张草心里就已经疯狂地仇恨了,当初如果不是有你挡在了前面,那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发家致富的木前程是我的,享受物质生活的人应该是自己!
也许林爸爸是看出了张草这份不甘的心思,在一次喝醉酒之后狠狠地羞辱她。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数过自己脸上有多少斑吗?浑身上下都是土腥味儿,你配我都是上赶着的,还肖想其他人?做你的春秋大梦!”
根本不顾张草怀着孩子,林爸爸就胡操猛干,弄得张草胎息不稳,差点再次掉胎。因此回了娘家闹离婚的张草当时就下定决心,她要离开现在这个龌蹉的男人。
可是,娘家人劝和不劝离,在林爸爸酒醒了回去又哄又劝又道歉的情况下,娘家人干脆利落地把她送了回来。她的公公婆婆更是狠心直接把她绑在了床上,免得她悄悄跑路。
生了孩子的张草从此对自己的人生没了盼头,因为是女儿,公公婆婆不满意,想让她再生。她冷笑着给公公婆婆泼了一杯凉茶,要生你们自己生,她这辈子只生这一个。要不,就离婚。
以林爸爸暴躁□丝男的身份,离了张草未必就能找到更好的。离婚更是合了张草的意,于是公公婆婆脸一扭,不管了。虽然家里经常鸡毛蒜皮地争吵,但张草还算是好好护着了林予菲。知道林爸爸被混混们打断脚,张草才成了家里的脊梁骨。可是林予菲小的时候,被少被爷爷奶奶还有爸爸虐待辱骂。
所以,从小张草对林予菲的教育就是,你看,你的同班同学木雪,她妈妈就是夺走我一切幸福的人,你可别被她也给骗了。
继承了母亲狭隘多疑自我中心的林予菲,从小学开始,就把木雪当成了头号压制对象,开始了她人生中长期的利用和报复。
你母亲夺走了我母亲的幸福,我就要夺走你一切幸福的可能。
何晓丽还温柔笑着站在面前,她皮肤光洁妆容精致,首饰高档服装得体,对比自己满脸沧桑白发夹杂,衣着陋简神色焦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草木然地盯着何晓丽,突然神经质一笑,“何晓丽,好久不见。听说你跟木前程离婚了,怎么现在过的比以前还好?”
听对方叫出来自己的名字,何晓丽有些惊异,她仔细地打量眼前的人,在脑海里寻找着相似的面孔。
“张草?”在遥远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相似的人,可是曾经也明艳动人过的少女,怎么衰老成了眼前这个模样?
当然,何晓丽在和木前程离婚前,也把自己熬成了一个胆小懦弱的黄脸婆。一个不幸福的婚姻,可以毁灭一个女人所有的美丽。
“呵呵,贵人多忘事儿啊。”张草抽动嘴角的弧度看起来非常诡异。
跟在何晓丽身后的尤麦东还有花豹两人忽视一眼,微妙地挪动一下姿势,看似随意,其实已经进入了防备状态。
“许多年没见了,一时没想起来,抱歉啊。”何晓丽也察觉到张草的异样,不过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之后,何晓丽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林予菲是张草的女儿,自己以前对林予菲也是很好的。结果林予菲呢?她可还记得木雪额头被范建春划伤之后跟她讲的话,还有林予菲陷害木雪偷班费未果的事情。母女连心,能教出林予菲这样的女儿,张草早就不是她心目中认识的那个张草了吧。
现在的何晓丽,一心一意都是为木雪着想的。
“我还有些事儿,先失陪了。”何晓丽说完,开始往路边走去。这个路段堵车很久了,他们只能步行到街道尽头换一个反向打车。
张草继续呵呵笑着,“是啊,你现在发达了,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穷人啊。你本事果然高杆,先是嫁给木前程,现在恐怕是攀上更高的枝头。是借着你女儿木雪吧?母凭子贵说的还真没错……有福气啊有福气……我果然是手下败将,自己比不过你,女儿也比不过你……呵呵……”
听到这话,何晓丽脸色沉了下来,“张草,我知道你以前也喜欢过木前程。这个人我现在确实看不上了,反正我都扔了不要,不甘心你就去捡起来啊。至于我女儿,就是贵气,你又如何?”
张草闭了嘴,神色莫测地看了何晓丽一眼,转身跑开。她记得自己还要给林予菲拿存折呢。
62混战②一更
目送张草远去的背影,何妈妈心里有些不安。她转身对花豹说道;“花豹妹子;能跟着她去看看吗?我担心这个人以后会害小雪……”
换做以前,何妈妈不一定有这份敏锐性。现在何妈妈见识广阔了;听得多看得多了,学会了五笔打字,偶尔上网看到了许多负面消息,从此对木雪的安全格外重视起来。
花豹点点头,她刚刚已经暗示一个人跟过去了。在木雪离开海塘市之前;她会专门再安排个人去盯刚刚的那个女人的。现在已经专职负责木雪还有何妈妈安全的花豹;手里也有十几个人可以调配,算是升了个小官。
张草一路跑得七喘八喘,好不容易跑完了堵车的街道;才重新打的往自己菜市场边上的家里赶。
断了腿的真瘸子林爸爸正在家里喝小酒,老婆不在家,他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些张草藏起来的零钱,出去切了猪头肉买了小瓶二锅头,回来躺在床上吃吃喝喝,心情好得不的了。
张草开门的声音吓得林爸爸一手把猪头肉兜到了手里,生怕张草进来抢了他的酒肉。他现在瘸了,再怎么嚷嚷都是虚张声势,搞不出什么大劲仗来。
早就闻到空气里的酒肉味,张草心里暗骂这个不成器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当父亲的自觉啊,每次她离开家里必然这人就要偷钱买东西吃,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可是现在她也没有时间去争执这些,张草去了女儿房间,在女儿放衣柜的抽屉下面找到一个小孔,拿圆珠笔芯对着小孔戳进去,捣鼓半天才戳开一个小隔板,隔板里面真的放着两张存折,都是用张草的名义存的。一张一万块,一张三千块。
张草拿着两张纸片,心里又酸又痛,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存下真么多钱的呢?都怪自己没用啊,没能嫁给个有钱的男人,还得女儿吃这么多的苦……抓紧存折,张草转身就往门外走。
林爸爸觉得今天张草奇奇怪怪的,进门没骂他就很神奇了,然后翻翻找找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就要走。好奇的他赶紧跟出来,抓住张草的手,“死婆娘,偷什么走了你?”
张草对这个男人除了憎恶没有任何感情,她冷笑着甩开手,“林刚,滚开。”
可是,林刚已经看清楚了张草手里拿的是什么,竟然是存折!着死婆娘把自己的存折藏的和隐蔽了,他从来都没有找到过。哎哟喂,这是个好机会啊,必须把存折抢到手!
二话不说开始跟张草抓扯,林刚的目标非常明确,抢到存折,就算取不出来,以后也可以跟张草要挟要挟了!
张草赶着去给林予菲送钱,心里慌的不得了,一边推攘着林刚一边凄声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是你女儿的救命钱啊!你抢什么抢,这又不是你挣的!坐吃等死你有什么脸皮抢啊!”
本来听说是林予菲的救命钱,虽然林刚这人素质低下,手还是顿了顿,可是张草后面的话刺到了他的自尊心。
越是没用的人,自尊心反而越高。
“不是我挣的?我是一家之主,家里的钱全部都是我的!今天我还非要抢到手不可,鬼知道你是不是打算拿钱跟野汉子跑路啊!”林刚强词夺理地跟张草比手劲,他毕竟是男人,手力怎么都要比张草大。
“你放开!我赶时间,我要去救女儿啊!再不放开信不信我杀了你啊!”
“妈逼死婆娘,你还敢威胁我?老子今天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贱男人去死!”
“烂货你才去死!”
撕扯间,你抓我扯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两人的手都被掰掐得发青,但是最终受害的,是那两张存折。
撕拉。
存折被扯成了几瓣,晃悠悠落到地上。
从看到女儿脸上缝合的伤口积累的惊恐,再到看到何晓丽之后沉淀的屈辱,以及面对林刚的憎恨,再看到存折被林刚不依不饶撕烂,张草的神经被彻底压垮了。
人在失控的时候,最典型的冲动有两种,一是自残,撞墙跳楼奔车道,寻死觅活;二是杀戮,攻击周围的人,杀害特定目标。
而失控,并不一定是疯狂的喊叫或者毫无理智的攻击。
张草她就是这样,突然她就冷静了,似乎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了关系。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褪去,脸上只剩下了饱经沧桑的过早衰老的细纹。
林刚讪讪地闭嘴,退开一步。说到底,这是个怂男人,平时大呼小叫,实际上欺软怕硬。当初被混混打断脚之后,在窝里更横了,其实胆子更小了。
捡起地上的存折,张草去找胶水,她一点都不心急了。拿出胶水,细心地把存折粘贴好。她面无表情地问林刚,“你还要抢吗?”
林刚梗着脖子回答,“这本来就是我林家的东西。”
张草说,“哦,其实这些都是小头,你跟我来厨房,我藏在橱柜里的把十万的那张交给你。”
被十万元这个数字冲晕头了的林刚点点头,得意地笑着往厨房走,“死婆娘,早这么听话就好了啊,真是的,果然女人都是要打骂才懂事的……”
张草走在后面,等林刚进入厨房之后,利落地关上厨房门。他们家的厨房很小,只有一扇小窗户,人根本挤不出去。张草在外面哗啦地落了锁,然后不管林刚破口而出的谩骂,回房间收拾了几件自己和林予菲的衣服,再拿出自己存的五万多块钱存折,还有林予菲说过的一个重要的杂物包,毫无留恋地走出了家门。
这里根本既不是她想要的家,她想要的东西,从现在开始,要靠她自己亲手去拿。
林予菲去的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她不在乎贵不贵,只在乎自己的脸能不能好好恢复。
可惜的是,花豹派人跟踪张草,自然就知道了林予菲在哪里。那家医院刚好是诸蔚家里开的。木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当天确定了情侣关系然后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大家的罗兰紫等人在一起,而诸蔚刚好也在那里。
记得自己背部被李小泉烫伤之后,林予菲假装亲切实质上不知道给用的什么药物,木雪心里就一阵阵地恶心。
我没有你那么下作,并不代表我能忘记你施加给我的痛苦。诸蔚家对宋言穆是十分客气的,所以木雪询问诸蔚能不能让他们家的医院不接收林予菲这个病人的时候,诸蔚只思考了片刻,就替父母答应了下来。
少一个病人,对他们来说构不成损失;而木雪开心,自然宋言穆也会开心。宋义德和他们家良好的关系,还不是从宋言穆和他的良好关系开始的。
从这点来看,宋言穆对诸蔚的评价是很中肯的,他确实挺聪明,并且不会干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
林予菲当晚就被医院温柔地请了出来,说什么床位不够,并且林予菲的脸部没有问题了,他们已经细心地重新缝合,该给的药物也开好了。
林予菲和张草一起默然走出医院,她们不知道到底是医院有问题还是自己没问题。
“予菲,我要和林刚离婚。我们不回去了,你重要的东西我都带了出来。”本来是打算等林予菲出院之后再告诉她这个决定的,张草没想到林予菲出院得这么早,今天进去今天就出来了。
林予菲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脸上,对于母亲的决定没有什么过多想法,“你早就该离了,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
从家庭温暖的得到上来看,林予菲和木雪还真是有共同点。可是她们走上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
知道女儿满腔怨气,张草心中对何晓丽的怨恨更深了,“我今天遇到何晓丽了,她倒是越过越好……”
说道这里,林予菲心思一动,“妈,听说木前程破产了?”
张草叹了口气,“是啊,还被农民工给打断了手脚,老婆带着儿子和钱跑路,他的家底都给卖光了。”
“妈,你笨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木家在蔺洪县还是有不少房产门面的,木蓉想跟我装穷,当我不知道他们家开的海鲜饭馆生意好的爆棚吗!”林予菲想露出个冷笑,结果脸部肌肉一动就疼得浑身哆嗦,麻药过去的真快!
“予菲,你是说……”张草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女儿是在鼓励她找第二春?
“木前程不是你的初恋吗?他现在被后妻抛弃,前妻飞黄腾达看不起他,这不正是你的好时机吗?苦苦等待他二十多年什么的,肯定能软化他保守摧残的一颗心的。”林予菲温柔地拉着张草的手,“我相貌遗传至你,你要是好好打扮保养下,还是不错的。你想想啊,木家再怎么衰败,光那个海鲜饭店,都比林刚强了无数倍吧?何况你要是跟木前程结婚了,我就是木前程的继女,以后不管是要读书还是要看病,都有保障的多。不然我们母女俩,只能坐吃山空。”
这一番分析,张草听到了心坎里去。她虽然有过隐约的想法,但是曾经的失败和现在的衰老让她只敢想想。
“妈妈,张湖和他妈都还被关着,等他们和王铭的官司打完,估计就要找我算账了。”并且,自己这么一闹,又破了相,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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