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真是老了。”
慕容天很是不习惯逍遥王用长辈的口吻和她叙旧:“王爷,本宫此次前来,是为云苍护国宝剑。穹桑本是云苍之物,还请王爷物归原主。”
逍遥王笑了笑:“长公主可知此剑为何在我处?”
慕容天一愣,随即言道:“穹桑如何会在王爷手中已是旧事。慕容前来,不问当年,只道如今。”
逍遥王徐徐言道:“我老了。对一个老人来说,只有当年。如今怎样,只是当年的延续。长公主又何必特地前来,夺取一个老人仅有的回忆。”
“回忆终要逝去。往事都已成空。”慕容天双目直视逍遥王:“遗忘,乃是上天赐给人最珍贵的品性。”
逍遥王凄凉一笑,一个正当盛年的人,怎会了解老人的心境。低头拨弄着琴弦,逍遥王问道:“云苍如今怎样?”
慕容天微微一愣。
“你们的国主慕容云苍,或者说——慕容菊。”
慕容天大惊。
国主登基之前,单名一个菊字,所以归隐之后号东篱老人。但此人是如何知晓?云苍历代长公主的名讳,登基之后弃而不用,多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得知。
继位之后,国主以前的名讳,就连母亲和北疆姑母都不得直呼。
慕容天随即明白过来,有北疆姑母和宋皇的一段情,云苍王室,怕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思及此,慕容天面如寒霜:“宋皇探听秘密的本事,怕是不在任何暗探之下吧。”
逍遥王缓步靠近窗边,望向窗外还未开始抽苞的菊:“慕容菊的名字,是你们国主告诉我的。穹桑,也是她赠予我。劳烦长公主传一句话:四十年前的约定,孤王一直记得。穹桑,请她来拿吧。”
逍遥王一席话,听得慕容天目瞪口呆。穹桑,竟然是国主送他的!
白玉堂的话,也让慕容停稍稍愣神。逍遥王身为外戚之首,高官显贵,竟然至今未娶。看来国主四十年的等待,也定是因为此人,也难怪护国宝剑会在此人手中。
次日,大雨倾盆。
泼瓢般的大雨也未能挡住四鼠和闵秀秀一行热热闹闹地来到开封府。包拯和展昭惊喜之余连忙接待。
白老鼠倒抽一口凉气。
看来自从上次在开封受伤以后,自由行动的权利宣告于无了。
果不其然,四鼠和闵秀秀看到小五安然无事,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白鼠又被大嫂抓住,训得垂头丧气。
展昭好不羡慕。以前,公孙先生也像这样把自己当子侄般爱护。
窗外雨声大作。展昭不动声色地藏起了思念。
慕容停也跑来凑热闹。
包拯介绍道:“这位是慕容公子。”
四鼠一边和慕容停寒暄一边思量,慕容一族在塞外居多,进入中原当真少见。
慕容停对闵秀秀说道:“听说卢夫人乃闵神医之后,深通岐黄之术。白兄上次遇险,也亏得卢夫人妙手回春。”
闵秀秀辞道:“不敢当。那只是有雪贝和鹤灵芝的相辅,五弟才捡回一条命来。”听得雪贝二字,展白二人面色古怪。慕容停的嘴角向上扬起。
包拯说道:“这位慕容公子的表弟,就是鹤灵芝的主人。”
四鼠和闵秀秀又是一阵感激。慕容停笑道:”白兄这条命,自己不爱惜。几个哥哥和嫂子倒爱惜得紧,让在下好生羡慕。”
众人一片笑闹。自公孙策离开后,开封府第一次传出笑声。
慕容天的心事已乱。琴由心生,曲不成调。
今晨请安之时,慕容天思量再三,到底是没问出口。
将护国之宝私赠他人,此事若是属实·····
长叹一声,慕容天决定从国主带大的弟弟身上打开缺口。
四十八、十七年前的罪孽
兹事体大。慕容天冒雨外出。
白日进府很易被人发现,所幸慕容天轻功高到匪夷所思,又有天公作美雨为帘,占了天时人和,是以进入开封府也算顺当。
行至慕容弃的房间,却听得慕容停的声音:“卢夫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慕容停点了弃儿的睡穴,随之引卢大嫂闵秀秀前来诊治。
一个女子声音道:“恩公体寒,所以只有让修炼半甲子至阴内力之人将内力全数注入恩公体内,否则五日之内,恩公的命休矣。但这种以命换命的做法,不要说修为半生之人一时之间难以寻找,就算找到····”
慕容天心道,就算找到,又有谁肯以命换命。慕容弃天命该绝,已是注定之事,想不到弟弟还是不死心。
“此事,还请卢夫人代为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慕容停连声音都难掩悲伤。
闵秀秀叹一声:“那是自然。这几日,我煎几副药给恩公,也让他少受些苦。”想到比小五还小几岁的人只命余五日,卢夫人也惋惜地长叹。
卢夫人出得门来,慕容天悄然进入屋内。慕容停在悲戚之中,竟未发现。
慕容天自顾自地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慕容停才如惊弓之鸟,不分青红皂白,一掌袭来。
右手端着茶杯,慕容天用左手不耐烦地把幼弟的招式化解。
一见是长姊,慕容停暗悔自己冲动,跪下拜道:“臣弟莽撞,望长公主原谅。”
慕容天摇摇头,弟弟还是难逃规矩方圆,这房里又无外人,有什么好拜,当下和声道:“起来吧。我来看看你和慕容弃。”
慕容停站起来,躬身退到一边。慕容天见慕容弃呼吸平稳,睡态安详,心中也一宽,转身对幼弟道:“停儿,弃儿自知活不过月末,也同样乐观豁达,你作为兄长,也作为他的爱人,也当坦然送他上路。生命可贵,不在于长短,天命不可强求。”
慕容停听得“上路”二字,心中一酸,随即连忙拭了泪痕,附声道:“长公主所言极是,臣弟定当遵从。”
见幼弟无法领会自己所言,慕容天心叹一声,暂将此事搁下,问起逍遥王之事。
慕容停一一作答,不敢有所保留。
慕容天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据慕容停所言,逍遥王和国主关系非同寻常。穹桑宝剑,也很有可能是国主相赠。
四十年的纠葛吗~慕容天感到问题越来越棘手了。
雨越下越大,似乎要将所有的秘密淹入水中。
闵秀秀一进厅堂,众人便围上来。闵秀秀只是随口应道偶感风寒。
白玉堂和展昭相视一望,皆感此事蹊跷。卢大嫂又言辞躲闪,估计是受慕容停所托,不能言明真相。
包拯也微感奇怪,皇长子有恙可不是小事,为何自己不知。
雨哗啦啦地从天空泄下。
逍遥王痴痴地望着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菊,失了神。
皇长子一事逍遥王已然得知,明日就是皇家认亲之日。从云苍来的皇长子,勾起了逍遥王年轻的过往。
云苍,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地方。留在云苍的恩恩怨怨,也随着云苍的灭亡,不堪回首。
逍遥王握紧手中的穹桑。四十年了,是时候履行诺言了。
霍猛守卫在八贤王王府的花厅外。
包拯的官轿进了偏厅。
今日,又有什么机密要事吧。霍猛微感厌倦。
这么大的雨,昨天为狐仙移的花,十有八九被冲得东倒西歪。一想到狐仙,霍猛倒是精神一振。
八贤王站在窗前,似有若无地望着大雨倾盆。
包拯已经走到八贤王跟前。经历整个皇长子事件,开封府和八贤王的关系,已经有些间隙了。但不管怎样,皇长子认亲一事,开封府还是非常需要八贤王这个盟友。
这就是为什么包拯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赴约。
白玉堂和闵秀秀在为皇长子的易容做准备。
展昭在做另外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展昭推出了慕容天等人的安身之处。
云苍皇室个个武功高强,带来的人也不多,隐藏行迹本是轻易而举。
但皇室终是皇室,贵族总有贵族的毛病。城里最好的茶,最好的酒,连最好的厨子都接二连三地到了城外。展昭留了心。
当慕容南疆的桌上需要最新鲜最灿烂的鲜花,展昭也跟随这送花的童仆来到了这隐秘之所的外围。
一名宫装女子打赏了小童,拿着鲜花入了林。
展昭不敢妄动,慕容停的阵法差点要了白玉堂和他的命,长公主慕容天深得东篱老人真传,奇门遁甲之术可想而知。
此时此刻,展昭还不知云苍国主东篱老人和慕容天的母亲慕容南疆都已到了开封。
谨慎的猫儿悄悄地退了出来。明日便是皇长子认祖归宗之日,不宜多生枝节。
包拯不知八贤王请自己来是何用意。
“说动先皇和云苍开战的人,就是太后的兄长——逍遥王。”八贤王不急不慢地吐露被封尘已久的真相。
“十七年前,太后和淑妃争夺后位,太后娘家尚武,淑妃娘娘家重文。我大宋本是重文轻武,哪知和云苍开战,逍遥王胜战连连,太后的娘家恩宠大增,太后也因此得以掌管后宫。”
包拯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酿成云苍惨祸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逍遥王。而今皇长子认亲,逍遥王又会有何动作。
太后虽非垂帘听政,但外戚权倾朝野是不争的事实。逍遥王若要与皇长子为难,太后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
到时候,皇长子是真死还是假亡,开封府就说不清了。
包拯深感这次来对了。如果皇长子假死的过程中被人设计,弄假成真,开封府上下获死罪皆在情理之中,不受株连同族之苦,已是万幸。
哗哗的大雨声渐渐变成沙沙的细雨之音。
霍猛正担心狐仙今夜会不会因雨不能来,见雨势小下来,心中不禁欢欣鼓舞。
四十九、真真假假
雨停之后的山里,空气特别清新。霍猛一路小跑,查看小草屋旁边的山花。
狐仙选中的花叫岩中娇。此花夜间盛开,多环靠岩石生长,湖岩和峭壁两处最是繁茂。霍猛怕坏了湖畔的风景,于是只从峭壁上移栽。
娇嫩的花朵被大雨冲得七零八落。霍猛心有怜惜,把尚存的花苗一一扶正,不能存活的花苗埋在根下。
离狐仙来还有半个时辰,霍猛往悬崖赶去,不知白日大雨,悬崖上的岩中娇是否还有存活。
峭壁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是开满的岩中娇中残留星星点点地散落几处。霍猛找了蔓藤,一头系在树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慢慢都往下滑。
新雨过后,壁上遍布青苔。霍猛好几次踩滑。
幸亏有蔓藤。霍猛望着脚下无底的黑暗,不知不觉背上蒙了一层汗。
采了几株岩中娇,霍猛奋力向上爬。好容易爬上崖边解了蔓藤,腰间全是汗。
霍猛整理一下几株花苗,正要向湖边去,抬头看见远处长发飘然的慕容天,抱琴缓步,仪态万千。
霍猛正要雀跃出声,身子却向下一沉。原来悬崖的石头几经狂风大雨,早有松动的迹象。霍猛一心只注意花苗,抬头又见慕容天,哪里还知脚下之事。
啊的一声,霍猛成功的摔下悬崖。
听见叫声,慕容天立马反应过来,见崖边蔓藤,一把扯住,连琴都没放下就跃崖而下。
霍猛攀住岩石的手慢慢往下滑,心道命休矣。哪知见一道光影俯冲而下,身子一轻就已落在崖边的草地。
慕容天也飞身而上。手中的古琴却已不见。刚才为救霍猛,情急之下,慕容天直接弃琴救人。
那张晋汉时代传下来的宝物,就为了这么一个蠢才,粉身悬崖。
一见光影飞身而上,霍猛急忙查看狐仙是否受伤。
恩,好像只有手指略被蔓藤划伤。霍猛这才松了一口气。
千金之躯被霍猛上下打量,慕容天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直接给这家伙百汇穴上来一掌,忽见霍猛又向崖边跑去。
原来是来寻死的。早知道别糟蹋我的琴。慕容天不悦地皱起眉头,毫无阻拦之意。
却又见霍猛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从崖边拾回来的花苗。
这花,有点眼熟。刚才在峭壁上也看见了。
就为摘花吗?慕容天不屑地嘲笑。
慕容天和霍猛一同来到湖畔。
小草屋旁边全是这样的小花。慕容天也隐约想起这是自己一时兴起,随手摘来的样品。
微一迟疑,慕容天进入小屋。
小草屋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倒也雅趣别致,处处透着主人的用心。一张卧榻上散着适才的小花。
反正琴也丢了,也别辜负今晚的湖光水色,良辰美景。
随手将霍猛的脸颊抬起,慕容天挑剔地眯起眼,只能算得上有英气的面孔,实在不符合自己的胃口。
霍猛见狐仙靠近,抱紧花苗,一动不敢动。
宋地男子,不事修饰,大概就只有此等姿色。
慕容天将唇覆上去。
霍猛出身贫寒,勤于公务,俸禄也都是供养父母,即使和同僚偶去青楼也洁身自好,不沾女色。慕容天熟练的亲吻,吻得霍猛如坠云端。手一松,花苗全数散在地上。
见霍猛面涌红潮,身子摇摇欲坠,慕容天从腰后一环,把生涩的男人拉得更近。
处男吗?慕容天冷静地想,这倒让本宫有点兴趣了。
“把衣服脱了。”这是慕容天对霍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