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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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独角戏-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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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归说笑,笑完了,连忙要拔下来还他,被他制止。

「这很贵,万一我工作时不小心弄丢或弄坏……」白天常常要跑进跑出,粗活一样都少不了,戴着它会提心吊胆。

「弄坏就弄坏,再买过就是了。」

「……」有钱是这样花的吗?「仲齐,我还是觉得……」

「老婆,这是婚戒。」婚戒就是要戴在手上的,难不成买来搁着积灰尘?

她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按回怀中,拍拍脑门。「乖,不要想太多,睡觉了。」

从她那里回来后,隔一个礼拜,他在家里看公文,手机收到她传来的讯息——

「在忙吗?」

就算刚开始没发现,后来也逐渐察觉到,她总是小心翼翼,怕造成他的困扰,就连打个电话给他,都要再三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有空跟她说话,没打扰或耽误了他什么要事。

因而,在许可的范围内,他尽可能地不拒绝她,只因她从不对他要求什么。

心里不是没有亏欠,他总是冷落她,少之又少的关心、屈指可数的相处时光……让她一个人,寂寞而孤单,若不是有那纸婚书,有时都觉得,她跟被包养的情妇没什么分别,安静、认分,数着日子等待他的到来,不做多余要求。

或许就是因为她太乖巧,他知道她会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他,在他的诸多考量里,她总是被排在很后面,最后一个才被他顾虑到。

上个月会冲动买下那只对戒,便是下意识里,察觉自己的自私、以及对她的亏欠,想要弥补她一点么么,至少,也该有对像样的婚戒。

「不忙,我在家。」他迅速回传讯息,没说出书房里还有另一人存在。

「真的?」她回得很质疑。

之前才问过他在外头有没有别的女人,现在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个方向去。

「老婆,你在查勤吗?我没跟野女人鬼混。」

会跟野女人鬼混的那个,现在正在旁边,被他魔鬼特训。

「不是啦!因为你之前如果方便,就会立刻回电。你如果真的不方便要说,不要勉强。」

这般小心翼翼,为他顾虑,让他瞬间涌起些许疼惜与不忍。

「没什么不方便,我真的在家,你要证据吗?」

「那你可不可以随便拍个家里的场景给我看?我想了解你成长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他顺手拍了身后那一大片书墙,回传过去,这面墙放着企业管理类的书籍,是他小时候的床头读物。

「你的要求好小,以后我让你亲自来看家里每个角落。」

她回了他一个笑脸,问:「好多的书。这些你都看过吗?」

「是啊,全看完了。」

「好可怕,你不是人!」回得好快好直接!

他无言了半晌,传了几个「……」并提出抗议:「老婆!你这样对吗?」

「……是神。」很狗腿地补上这句。

他瞬间笑出声来。「虚伪!」

书房另一头的杨叔魏,以为自己被这堆积如山的企划案搞到精神失常,错愕地抬头望来。

「看什么!读你的企划案。」三叔已经授权给他,这个小儿子随他怎么操、怎么凌虐。都快大学毕业了,还漫不经心的,真想以后只拿青春的肉体作为对公司唯一的贡献价值?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在笑?」这些企划案实在太可怕了,居然会让人产生幻觉。

「你管我要笑要哭,这些没看完,今天你别想走出这道门。」

「二堂哥……」

「才这些就在唉?」他以前看的还不只这样,抱怨什么?他已经够手下留情。

「公司职员太闲了是不是?没事写这么多企划做什么?」

「不做什么,考验你的眼力而已,不然你以为上司这么好当?下属可以有事没事写一下当消遣,当老板的至少要有三分钟看出什么是宝、什么是垃圾的能耐,否则不用多,一人丢一份上来,就够忙死你。」

很风凉地说完,拿手机出去跟老婆温存,完全不想理会那根废材的死活。

七月间,他南下高雄,为成立新馆的事,已往返无数回,勘察地点、开会、讨论等诸多事宜。

龚悦容打电话来时,他正在和重要干部开会中。

「小容?」

「对、对不起,你在忙吗?」

「在开会,怎么了吗?」她声音不对劲。

他立刻起身,到角落与她详谈。

「婆婆……摔倒了。我、我好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好!你先不要急,婆婆目前状况怎么样?救护车叫了吗?」

「撞、撞到头,流了好多血。我有先做紧急处理了,救护车说半个小时内会到。」

「那我们保持联络。你到医院时,看看情况怎样再告诉我,如果有需要转到医疗设备比较完善的医院,我再来联络接洽,好吗?」

「好……」她迟疑了一会儿,颤抖的语调显示,她情绪仍在惊吓中。「你……可不可以回来?」

她其实,不是要他告诉她怎么做、替她安排更好的医院,这些她都会,她只是……想要他在身边,抱抱她、叫她别害怕,这样而已。

婆婆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在最恐惧无助的时候,她需要有个人在身边,成为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他凝思了下。「小容,我在高雄。」

「喔……」她似有若无地低应一声。「那,没关系……」

他听得出来,她很失望。「小容……」

「真的没关系,你忙你的,拜。」

处理完分馆的事,急忙赶回宜兰时已是三天以后。

婆婆额头缝了几针,左手肘轻微骨折,所幸没有大碍,正在医院安心疗养。

他赶来时,她情绪已经平复,对自己当时的情绪失控感到很不好意思,赧红着脸向他说抱歉。「对不起喔,我太大惊小怪了,你工作已经很累了,还害你这样来回奔波。」

「不要这样说。」他抱了抱她,将她按在心口处轻轻拍抚。「没事就好。」

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无法久待,探望过婆婆,确认无碍后,又匆匆赶回台北。

那年入冬,民宿有个国外来台自助旅行的客人,偏偏她英文很破,对方说的她十句有九句听不懂,只能靠翻译机勉强撑一下场面。

他来的时候,她像遇到救星,抓着他诉苦,说这个客人已经住一个礼拜了,双方每天都陷在比手划脚、沟通不良的痛苦中。

他上前与对方聊了一下,她被晾在旁边,一来一往的流利对话里,她完全跟不上速度,惨到连一句都听不懂。

事后,她问他们讲什么,他只是回以简单几句:「没什么,问我们这里什么地方好玩,请我们给他一点建议。」

她沈闷了好一会儿,突然热血十足地宣告:「我要好好学英文!」不然站在他旁边,显得她好逊。

杨仲齐瞟了她一眼。「James先生——噢,就是刚刚那位客人,他说他也想学中文。」

「咦,那正好,他住在这里的这几天,我们可以互相交流——」

他冷眼扫来。「你试试看。」

怎么……突然下雪了?她有种被冻到的感觉。「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凉凉说道,转身走开。

「你去哪儿?」

「蔚房。我饿了。」

「要吃什么?我来煮。」

他坐在餐桌旁,看着为他煮食的忙碌身影,突然开口,问了句:「如果有其他选择,你会放弃我吗?」

她回头,瞪他一眼。「被你说得我整个很没行情。」活似没得选择,只好乖乖窝在这里等他一样。

「我没这么想。」至少刚刚那位James先生,就对她很有意思。

他们刚刚,其实是在说——

James先生问他,这位甜美的小店主有没有对象?他想追求她。

他说:「你们语言不通,恐怕有困难。」

James则是说,他可以为她学中文。

她倒好,也很有默契地同时说想学英文,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他情绪微闷。

那时,他做了这辈子也没做过的事,直接放话撂倒对手。「她是我的妻子,请你保持应有的礼貌,别对她做非分的遐想。」

在James出现之前,他当然也知道她不会没有人要,只是……遇到了,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有其他的选择,她还会愿意等着他、守着他,毫无怨尤吗?

他其实知道,自己并不是个理想的对象,撇开外在所附加的优越条件不谈,一个身上有太多包袱的男人,只会让身边最亲密的人受苦。

头一个,就会是他的女人。

选择别人,她或许会轻松很多,也快乐得多,他其实!没有太多的自信,认为她会愿意等他。

龚悦容捞起煮熟的水饺端上桌,弯身琢了他一口。「我不会放弃你,除非再也不爱了,否则我就会一直等着做。」

他望着她,舒眉笑了。

因为他知道,这名女子待他有多情深意重,要等到情爱消磨殆尽的那天,很难。

拉回她,细细亲吻。「你想学英文,我来教。」

 

然后,迈入第三年,初春。

婆婆经过了数月的休养,已大致痊癒,只是手部的石膏才刚拆,龚悦容也不想让婆婆太劳累,事事总是抢先揽下来做。

一日晚上,婆婆审视她,皱眉道:「小容,你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应该是生理期快来了。」这两日,腹部微微闷痛,有轻微出血,工作量又大,气色差些很正常啦,多睡几个小时就补回元气了。

她原是不以为意,直到某日下午供应商送食物来,她在搬一大箱面粉时,突然腹部一阵剧痛,重重摔落地面,疼痛难忍。

「龚小姐?龚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头,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送货员赶紧喊来前厅的婆婆,婆婆见她脸色惨白,上前去扶她。

她本想出言安抚两句,忽觉下腹一阵热流,看到身下一片血迹斑斑,两人都傻了。

「好……痛……」痛得她再也无法乐观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强烈的疼痛感,一度夺去她的意识,又恍恍惚惚地醒来过几回,半昏半醒间,知道自己大量出血被送进医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再也不清楚了。

再一次醒来,是在全身麻醉的手术过后。

她望向病床边的婆婆,寻求答案。

婆婆叹了口气。「子宫外孕,已经八周了,造成输卵管破裂,才会大量出血。」

「是吗……」原来,她怀孕了。

掌心,不自觉抚向腹间。

她和仲齐,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没能留住。

宝宝,你怎么不乖乖的,待在该待的地方,好好长大呢?这样,妈妈才能把你生下来啊……

婆婆望住她眼底的泪雾凄伤,轻声问:「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仲齐?」

她看着递来的手机,空茫的神情顿了好一会儿,才缓慢接过。

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另一头接通,熟悉的沈缓音律传来后,她反而哽住声音,说不出话来。

「小容吗?怎么不说话?」

「你……在做什么?」

「整理行李。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去上海一个礼拜?老婆,你记性很差。」对,他要去上海,下午的飞机,她想起来了。

「可是……我想要你过来。」

「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看看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来抱抱她?

「小容?」他不解。明知他稍晚就得去赶飞机,没时间、也没心思安抚她,她从来不会这般任性地要求他、为难他的。

「一定得有事吗?我只是想你而已,你不是满口喊老婆吗?那见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还要有理由?为什么……为什么见你一面,会这么难……」永远都要先确认他的行程,而她,永远被排在行程的最后。

喉间一哑,她哽咽失声。

他在另一头,静默了。

好一会儿,他只是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压抑泣音,两相无言。

而后,低低叹息。「小容,你别这样。」

她让他,为难了,是吗?

听见他的叹息,与困扰,她闭了下眼,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稳住情绪。「对不起,只是两个月没看到你了,心情不太好,有点无理取闹,你当我没说,去忙你的,我没事。」

他也知道,自己确实太亏欠她,补偿似的说:「等我从上海回来,再找时间去看你,好吗?」

「好。」她忍着心酸应声。

「别胡思乱想?」

「嗯。」

虚应了几声,切断通话后,见婆婆若有所思地盯住她。

「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这件事他也有分。」

「说了又怎样?」能来在她一开口时,就会来了,何必让他为难?反正孩子也已经没了。

他避孕措施一直都有在做,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有小孩,这只是他没预料到的一个意外而已,她其实有一点点害怕,如果他知道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婆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开。

有时候,她会想,丫头遇上仲齐,究竟是福?还是一场人生的劫?

如果不是遇上他,丫头或许可以找一个疼爱她的丈夫,没有仲齐那样的好条件,但至少平平凡凡、温温实实,也是一辈子的幸福。

活了七十多个年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不会看不透,傻丫头是抵上命,死死爱惨了那个男人,可仲齐呢?小容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够重,他还不懂爱——至少没有那么爱。

在不对等的感情天平里,小容打一开始就吃了闷亏,傻气地一迳付出,在爱情里,姿态卑微、爱得委屈,连一丁点任性与要求都不舍得,就怕看到那个人为难蹙眉的模样。

在乎对方更多的那个人,注定了要吃苦受罪。

她,一直都在唱着独角戏,一场男主角不够投入、无暇奉陪的爱情戏。

【第7场赌一个,在你心里的位置】

杨仲齐从上海回来后,先处理公司堆积了一个礼拜、较为紧急的公务,再到宜兰来看她时,已是两周过后的事。

那时,她已经出院在家休养。

「怎么……看起来瘦了?」他审视她,瞎子都看得出她不太好,憔悴容色瞧得他蹙眉。

「就——重感冒,拖了一阵子都好不完全,烦死了。」她笑笑地,伸手揉揉他眉心。「干么皱眉?那天只是生病心情不好,才会闹脾气,你不用放在心上。」

「所以……真的没事?」

「没事。」

他舒眉,轻搂她入怀。「好好照顾自己。」

「好。你不用担心。」

被她轻描淡写带过,他便没再细究。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待上一晚,隔天又匆匆赶回台北。

她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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