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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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爱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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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特意喝了壶浓茶,坐在客厅,一边抽烟一边等他回来。
半夜两点,他还是没有任何踪影,我看着手机,心中犹豫,他这时候会在哪里?在公司加班,还是陪客户?他今晚还回不回来?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可是,我很少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他本来已经够操心,够焦虑的了,接了我的电话,还要再分心应对,岂不是更麻烦?
何况,我也帮不了他,一点点都帮不上。
想到这里,我有点难过,或者,我并不是最适合他的良伴,他需要的,应该是张乔那种女人,即便不靠家庭背景,单是自身,也能够给他许多实质性的帮助。过去敬几杯酒,跟客户笑谈片刻,就能让他轻松签下一笔大生意,哪像我,除了花他的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惆怅地叹口气,又抽出一支烟来点燃。
爱情,爱情真的对人有帮助吗?与残酷的现实相比,爱情这两个字是多么虚弱无力,当你面临窘境的时候,仅有爱情就够了吗?
我正在沉思,忽然听得门响,赶紧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果然,正是他回来了。
他看见我,怔一下,说:“这么晚了,尤尤,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答,只是仰头仔细打量他。
不过几天,他竟然瘦了许多,在门厅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他面容憔悴,脸色疲惫不堪,下巴上满是胡茬,头发长了,也没顾得上去修理,眼窝深陷,眼睛里泛着血丝,身上,有着很复杂的气味,烟味,酒味,混合着莫名其妙的腌臜异味。我最喜欢的那种淡淡的须后水清香早已消失殆尽。
我一阵心疼,他向来是个自恋的人,对仪表最在意,不容得自己有丝毫惫态,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再是无知,我也清楚,一定是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他又问我,声音嘶哑,但语气依旧温柔无比。
我对他笑一笑,“没事,我不困,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炖了冰糖银耳,给你盛一点,好吗?”
说着,我转身想向厨房走去,他扯住了我的手,“不用了,尤尤,我吃不下。”
“少吃一点点,是去火的。”我转头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坚持说。
“真的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你给我,倒杯水吧。”他握着我的手,面带歉意地看着我。
我只得作罢,去帮他倒了杯蜂蜜水。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将杯子递给他,轻声问。
他喝了几口水,然后说:“没事,尤尤,别担心,就是太忙了,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我盯着他,他神情淡定,正望着我温柔地微笑。
我无法再问下去,他一定怕我担心,不想让我知道太多。
可是,直觉告诉我,事情绝不像他说得那样简单,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喝过水,胡乱冲了个澡,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孩子般的睡容,心里一直在猜想,会是什么事情呢?会有多么严重呢?

第二日下午,我在小区附近一家书店闲逛,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尤加姐。”
我转头一看,十分意外,真巧,那人竟是小陈。
“小陈,你好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一直都在上海么?”我笑问他。
“我调回北京来了,我们上海办事处撤掉了。”他答。
我怔了一下,“为什么撤掉?”
他看看我,“你不知道啊,最近我们公司资金紧张,叶总为了做杭州那个项目,把上海办事处以及深圳分公司全撤了,说是要压缩开支。”
我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项目,要花很多钱吗?”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在公司只负责行政,但是听其他同事说,叶总这次对这个项目非常紧张,吃住几乎都在那里。而且,最近好像资金上出了点问题,说是,项目将面临停工的危险,叶总这些天一直在忙着筹钱……”
我脸色苍白地听着这些,联想起他最近的疲惫和晚归,心如刀割。
回来后,我开了电脑,在网上拼命地搜索财经类新闻。
可是,我例来对做生意一无所知,能找到的资讯也实在有限,查了半天,只知道最近因为金融危机的缘故,房地产市场也受到沉重打击,上海等地都纷纷引发了退房热潮,新浪首页有个大标题,叫“房地产市场遭受百年一遇的雪灾”,这句话让我忍不住揪心半晌。
我回忆起他前些天的话,“尤尤,我打算再努力几年,好好赚点钱,然后就不再做生意了,我们去南方,找个海滨小城……好不好?”
还有,他那晚很高兴地对我说:“放心,要不了几年了,我这次接了个大项目,应该能赚些钱……”
他都是为了我,才会落入如今这种局面,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抽了包烟,坐在阳台上想了很久,然后给张乔打了个电话,约她在上次那家咖啡馆见面。
她如约而至,落座后,很直截了当地问我:“尤加,你今天找我,是为了叶砚的事吧?”
我也很坦率地说:“是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些情况。”
她注视我片刻,轻轻叹气,“叶砚这次,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我心一紧,不由问道:“有多严重?”
她想了想,直言道:“如果弄不好的话,会有牢狱之灾,而且,不只是一年半年……”
我震惊,只觉世界瞬间完全静默,我甚至听不见她接下来的话,双手颤抖,浑身都在冒冷汗。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听她说道:“……他看中了杭州郊区的一块地,坚持要买下来,修一个度假村,可是,那块地本来就有些法律纠纷,当时,我哥哥提过反对意见,但是他很自信,不听劝,而且,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好像很着急,想多赚点钱似的。我哥以前就说过,叶砚这人,聪明是聪明,可惜还是艺术气质太重,不适合做生意。结果,那个项目果真有了麻烦,拆迁就出了问题,接着,现在房地产又开始滑落,他那个项目根本进行不下去了,资金欠缺,眼下,正值全球金融危机,他到哪里去弄钱?”
我微弱地插了句,“那,不做那个项目不行吗?”
她神色古怪地看我一眼,“你可真是个艺术家啊,做生意,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像他现在这种情况,就无法停下……如果没有资金补上,他可真是麻烦大了。”
我黯然,“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仿佛在可怜我同情我,有一种惋惜,还带点自嘲,“没办法,没有人能帮他。”
“你,可以帮他想想办法吗?”我努力向她挤出一个笑容。
“我?不瞒你说,我为此确实去求过我哥哥,可是他说,这么大一个窟窿,哪个傻子肯往里填?要是自己家的人,那是没法子,拼死也得相帮,朋友嘛,那还是算了,如今这种时候,人人只求自保,谁肯惹火上身?”
她这话说得很冷酷,却也相当现实。
我听后,没有反应,只知呆呆地望着她。
她当真是个美女,面容娇美如花,眼睛像湖水般清澈。
不知为何,透过眼前的她,我仿佛看见叶砚沮丧地走向囚车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想起,曾经,有哪书上写过,“生活永远比小说更戏剧化”,到了此时才知,果然是这样。
原来,不只是言情小说里才狗血泛滥,原来,人生处处充满狗血。
我们就这样坐在那里,彼此注视,相互打量,谁也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她先开口道:“其实,我也去找过叶砚……可是,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我茫然地摇摇头。
“他居然说,坐牢就坐牢,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不吭声。
她想了想,又说:“没想到他会那样爱你,我真是很意外……”
我无法再听下去了,是的,他爱我,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他究竟有多爱我?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我也爱他,我到底有多爱他,也只有我自己才明白。
然而,再是相爱,又能如何呢?终究抵不过命运的一个转折。
从咖啡馆出来后,我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只觉得一颗心,竟像是木了大半截。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凄凉的了,你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受苦,然而你却无能为力,一点也帮不到他。





63

63、(六十三) 。。。 
 
 
过了两天,下午,叶砚忽然打电话回来。
他说:“尤尤,在做什么?”
我答:“在看画册。”
“晚上在家里吃饭好吗?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好,我这就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他温柔地答。
听见这话,我的眼泪几乎要掉落,但我仍旧笑道:“好的,那我做好饭等你,你早点回来。”
我飞快地出去买菜,又飞快地做出几道他平常最爱吃的菜,然后,布置好餐桌等他归来。
他果然回来得很早,我刚将碗筷放好,就听到他在楼下按铃。
我打开门,先看见一大捧姜花,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
我说:“真漂亮,现在还有姜花卖吗?”
他说:“有,那家花店会定期从南方空运来一批。”
我微笑着接过花,“谢谢,我很喜欢。”
他也抱歉地笑,“尤尤,最近太忙,很久没给你买花了。”
“没关系,我理解。”
我们坐下来,准备开始晚餐。
他看看餐桌,先夸赞道:“真好,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我最爱吃的。”
我递给他筷子,他接过来,想了下,忽然笑着说:“尤尤,家里有没有酒?”
我一怔,他是从不喝酒的,今天居然会问我有没有酒!
“有一瓶红酒,还是上次你带回来的,说是别人送你的,可以吗?”
“可以,你去拿吧,忽然很想喝点酒,你陪我喝,好吗?”
“好。”我答,起身去将那瓶酒找了出来,用开瓶器启开木塞,又倒进两只玻璃杯里。
“家里没有红酒杯,就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吧。”我说。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来,我们先喝一杯,尝尝味道如何。”
他说着,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我望着他,“怎样?”
他皱皱眉,“还行吧,就那样。说真的,我也不知道红酒应该什么味道。”
我笑起来,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比我以前喝得要好,也难怪,这可是正宗的法国波尔多葡萄酒呢。”
“是吗?那我们就多喝一点。”他又喝了一大口。
“好啊,先提醒你,我酒量不错的,你要是喝醉了,可别怪我。”
“行,没问题。”他笑起来。
话是这样说,可惜我们俩都不是酒鬼,直待饭菜吃完,那瓶酒还剩下大半。
“怎么办?就这样放着太浪费了。”我看着它,遗憾地说。
“那就再喝点吧。”他道。
“没菜了,比起喝酒,我们似乎更爱吃菜。”我笑。
“主要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他也笑。
“嗯,这话我爱听。最喜欢人家夸我菜做得好了,比说我画得好还让我开心。” 
“为什么?”
“我喜欢做菜啊,有一种成就感。”
“那,以后我们开的餐馆就让你来主厨,好不好?”
“不好,我只愿意做给你一人吃。”
他不作声,只是望着我,我也望着他,这一瞬间,我们相互凝视,恨不能融化在对方的目光中。

收拾好碗碟后,我将那瓶红酒拿到茶几上,又去翻出包咸干花生,对他说:“用花生配吧。”
话一出口,不禁笑出声来。
“笑什么?”他问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人家都是用奶酪配红酒,我们倒好,来个土洋结合。”
“土洋结合有什么不好?这是别有情致。”他笑道。
他揽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依在他怀中,将双脚盘起,只觉得浑身舒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他相互依偎了,寻常百姓的幸福,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
或许他也有这种感触,所以一时之间我们都没说话,室内一片沉寂。
过了一会,他先开口道:“尤尤,我明天还得出趟差。”
“好……去杭州?”
“不是,去广州,看看能不能找点以前的关系,再拉点资金过来。”
“哦,要去很久吗?”
“说不好,顺利的话,两三天就回来,不顺的话,可能要待上一阵。”
“那你自己多注意,我等下帮你收拾行李。”
“不用收拾,公司有我出差用的箱子,里面什么都有。”
“好,我知道了。”
“对了,尤尤,你的户口是在老家吗?”
“是,怎么了?”
“户口本在这里吗?”
“在,一直都带着的。”
“尤尤,我这次……遇到点麻烦,问题估计有点严重,不过,你别担心,应该能挺过去的。但是,以防万一,我得先把一些事情提前处理一下。”
我一惊,抬头望他,刚想说话,他却用目光阻止了我,“你别着急,先听我说,我自己名下目前有三套房子,你都见过。那个别墅,我得卖掉,因为要把剩下两个的贷款还上,反正那地方也太远,过去住也不方便,另外这两个,我打算过户给你,我已经跟小陈交待过了,就是上次在医院陪你的那小孩,他人还是很实在的,让他过两天就陪你去办手续。”
“可是……”我急起来,忍不住打断他。
“尤尤,先让我把话说完,咱们现在住的这间画室无论位置还是面积都很合适,估计住个十个八年也没多大问题,那套小房子,就是我原先住的,虽然面积不大,但地段好,非常容易出租,实在不行,你可以把它租出去,每月的租金应付生活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样,才能安下心来画画,你也别总想着没人买画的事,从事艺术,有时候就是要能够耐得住寂寞,着急不得……”
我的心一点一点向下沉去,掉入无底深渊。他这种样子,竟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我很清楚,正如张乔所说,他这次遇到的绝对是个大麻烦。
我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我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仰头朝他微笑,“怎么?听你这意思,莫非是在向我求婚?”
他一怔,也随即笑道:“是啊,是在向你求婚,尤尤,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沉吟,“愿意是愿意,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几件事。”
“怎么又要我答应你几件事?”他有点沮丧,看来是想起上回的事了。
我笑,“这次只有三件事,你放心。”
“好吧,你说。”
“第一,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许给别的女人改画!”
“没问题,我答应。”
“第二,不许再唱那首《灰姑娘》给别的女人听,无论是谁!”
“好,除了你,谁也不唱。”
“第三,我要你答应我,永远做一个识时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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