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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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爱你-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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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点茶吧,要不,我去给你买点水果,解解酒。”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连忙拉住他,“不用了,我不想吃,再说,家里有水果,我上午买了一些。”
“在哪儿?冰箱里?”他还是起身向厨房走去。
“嗯。”我答。
没一会,他就端了盘洗好的葡萄过来,拿起一颗,不由分说塞进我嘴里,我咬一口,一股酸中带甜的汁液顷刻间充斥在口腔中。
他一直在微笑着凝视我,我只能也对他轻轻笑了笑。
“再吃几个,水果能醒酒,不能喝下次就不要勉强自己嘛。”他说。
“有时候是没办法,推不掉,不喝根本不行,有时候却是因为心情不好,就突然很想喝点酒。”我说,“以前在美院进修时,我跟天晨偶尔郁闷了,还会买瓶小二躲在宿舍里喝呢。”
“其实,喝酒不过只是一时的精神麻痹,对心情的恢复没有任何用处。”
“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嘛,根本解不了忧的。”
“所以,我从不喝酒。”
“像你这样既不喝酒又不抽烟的男人,在艺术圈里也算挺另类的了。”
“是啊,以前在学校时,他们都觉得我很怪。”
“可是。”我问他,“我很好奇,你不喝酒,那碰到有应酬的时候怎么办呢?”
“最初我也很烦,但没办法,这是我的原则,我不想轻易改变。原先在广州时还好,那边劝酒没那么疯狂,通常解释解释也就过去了,后来到了北方,一开始确实因为这个缘故得罪过一些客户,但是时间长了,大家慢慢也都清楚我的为人,何况做生意靠的是公司实力,又不是老板的酒量,所以,不会有人因为我不喝酒就不跟我合作。再说,现在公司里也有专门负责陪酒的副总,我喝不喝问题不大。”他向我详加解释。
“哦。”我来了兴趣,“还有专门陪酒的?男的还是女的?”
他笑起来,眼神闪亮,还带着点调侃,“怎么,你竟然会关心这个啊,放心,是男的。”
我不觉有些讪讪,“我就是随便问问的。”
他不说话,只是揽过我,轻轻吻着我的头发。 
过了一会,他才放开我,问我道:“对了,老李画什么?”
“油画啊。”
“我知道,我是说画什么风格的?”
“哦,他什么都画,也不大固定,哪种好卖就画哪个。其实他这人挺不错的,虽然俗气了点,但一向对我们很照顾。”
“他不是喜欢你吧?”他开玩笑说。
我横他一眼,“胡说什么呀,他喜欢天晨。”
“天晨?”
“你不会忘了吧,就是原来住我隔壁的那个漂亮女孩。”
“哦,想起来了,身材极好的那个。”
“是,她身材确实好,纤浓合度,又丰满又性感,好几次我都想游说她给我作回模特,让我画张人体,可这丫头,保守得很,怎么说也不愿意,气得我直骂她。”我微笑着道,“你猜,她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那样的话,别人会误以为我们是拉拉的,那她以后还怎么泡帅哥啊?哈哈,她很可爱吧。”
他听了,也不禁跟着笑起来。
这时,我突然好奇心发作,问他说:“哎,我问你,你第一次画女人体时是什么感觉?”
他一愣,然后忍不住发笑,“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就是觉得好奇,很想问问看。我记得那会我们画的那个女模特不是临艺本校的,是系里一个老师专门从美院请来的,据说还挺有名的,好多名家都画过她。她年纪大了点,长得也很普通,一点修饰都没有,显得挺土,当时大家还挺失望的,特别是男生。谁知道她一脱掉衣服,把头发往脑后那么一盘,哗,我们简直是眼前一亮,太棒了,实在是入画极了,怎么说呢?她不是特别瘦的那种,也不算胖,其实,身材并不完美,甚至还有点小肚子,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那种味道,非常吸引人,非常有绘画感……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有些女人是脱了衣服才好看的。”我兴致勃勃地回忆着。
他听了却只是笑。
“那时候毕竟是第一次画人体,心里紧张得不行,画室里从没有那么安静过,大家连目光都不敢相互接触,只顾闷头画,你想,我们女生都那么紧张,男生还不是更紧张啊?”我继续回忆,“不过,说实话,后来画得多了,真就麻木了,模特躺在台上,大家在底下一边画,一边聊天,听音乐,吃东西……唉,其实那样不好,是对模特的不尊重。”
他还是笑。
“你呢,说说你的感觉嘛。”我执意问他。
他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一边还伸出手使劲揉我的头发,揉得辫子都散开了,“你这傻丫头,没想到好奇心还挺重的。”
“不说算了。”我气道,低头将他揉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
他却突然拉过我,将我拥入怀中,无限温柔地在我额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尤尤,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我不语,只是将头轻靠在他胸前,他身上总是有着一股好闻的清新舒爽的味道,我很喜欢这种淡淡的树林一般的清香。

半晌,他忽然转了话题,“看得出来,老李为人还满豪爽的。”
“他画得一般,但交际能力还行,经常能弄到点活儿,有时候缺钱用,就去找他要一个,以便应付开支,他挺大方的,谁要给谁,从来不会小气巴拉地闷声发财。所以我们都开玩笑,说他是久庄的及时雨。” 
“哦,你前几次画的那裸女不会就是从他那里拿的吧?”
我点头,“就是他揽的活儿。”
“可是,都到这个岁数了还在画这种东西,哪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又能怎么办?说实话,像我们这种混北京的人里,很多都是既无才气又无运气的,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撑不下去走掉的,像老李这样还总能弄到点行画来画画,就算蛮有能耐的了。你也知道,想做一个纯粹的艺术家,靠走市场来维持生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晓得要经受多少次失望和痛苦的打击。” 我感叹道。
他望着我,忽然表情凝重,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我诧异地问。
“尤尤,其实,我也认识几个做画廊的,要么,哪天和他们见见面?”他看看我的眼睛,试探着说。
我听后,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并没有作声。
他脸上渐渐现出愧疚之情,紧紧握住我的手,“对不起,尤尤,我不该这样说的……真的,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我淡淡一笑,“没关系。”
“你没生气?”
“没生气。”
“真的?”
“真的。”
他似乎放下心来,笑着凑上来想要吻我。
我将头微微一侧,躲了过去。
他怔住,“怎么?你还是生气了。”
我摇头,“不,我没生气。”
“可是……”
我抬眼,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说:“叶砚,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
“其实,我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跟你谈什么条件,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一时半时也很难还得清……”
“尤尤……”他打断我。
我阻止他,“叶砚,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他无奈地看我一眼,不再开口。
“是这样,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谈条件的,说实话,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创作环境,我心里已经非常感激了,无论怎样,至少,我暂时不再需要去画那些我并不想画的裸女图了。但是,感激归感激,我还是很想说说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谅解。”
“你说吧,我听着。”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
“第一,请不要给我买任何与绘画无关的贵重的东西。第二,这间画室我只是暂时借住,以后,只要你需要,我会随时搬走。第三,请不要帮我做任何一件关于我前途的事情,我知道你是好意,不想看我再苦苦挣扎,可是,我也请你理解我的心情,我确实渴望出名,渴望有一天能得到画廊的赏识,但是我希望那是凭我的实力,或者是我的运气,而不是凭借着别人的帮助与关系。第四,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厌倦了,请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会立刻离开。第五,一年以后,如果我想要离开,也希望你能够同意。”
他听了我这话,沉默着凝视我良久,神色似乎十分黯然。
我说完想说的话,也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过片刻,他开口问我:“为什么要说一年以后?”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却觉出几分不安来,我不禁低下头去,缓缓地说:“我想,我想,我陪你一年的时间,差不多应该可以还清我欠你的钱了。”
他一呆,不再作声。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又轻声说:“尤尤,我不需要你卖身还债,我说过,那些事情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并不欠我什么,你不用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你刚才说的这几件事,我全都可以答应你。只是,第五条,我想改一下,根本不需要一年的时间,只要你想离开,你随时可以提出来,我绝不会强行挽留,你放心。”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镇定沉着,语气淡然,听不出有任何不满,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就让我的心纠结如麻,理也理不清,我竟然哽咽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因为一直低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我只能看见自己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沙发上,又一颗一颗慢慢渗进深蓝色的布面里,直至再也看不清……
借着酒意,我对他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他也答应了我提出的全部要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会那样难过呢?





47

47、(四十七) 。。。 
 
 
他说完那番话后就开始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无声地流泪,身前的沙发被泪水洇湿了大片,呈现出怪异的暗蓝,很像是调色时,一不留神在蓝里染上了点脏颜料。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的眼泪,或许有,抑或没有,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动作也不做,就只是安静地坐着,我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后来,我渐渐止住泪水,可是,我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亦不动,我们就那样各自坐着,缄默不语,像庙里的两尊菩萨。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快要撑不下去,脖子酸痛,腿也一阵阵发麻的时候,他突然起身,大步走到门前,拧开门锁走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就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
我一愕,抬头,呆呆地盯着那扇已紧闭的房门,忽觉颓然。
哦,他终于还是生气了,原来,他对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心里涌起窒息般的疼痛,适才跟他谈条件时所表现出的那种决绝全部不翼而飞了,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未能忍住,泪水开始自眼中倾泄而下,滑过面颊,掉落在胸前的肌肤上,冰凉一片。
我问自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不是已经成功维护了你一直想要维护的自尊心了吗?那你还哭什么?还哭什么呢?……
是,其实我不该流泪,他并没有难为我啊,他甚至给了我更为宽松的自由,只要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我应该如释重负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如此悲伤?

第二天上午,我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发觉自己居然还躺在沙发上,昨晚竟于痛哭中倦极而睡。
我抬眼向墙上的挂钟看去,上午九点,这时候他应该在上班。
自他离去到现在,十多个小时,音讯全无,连个电话也未曾打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不再回来了?那我该怎么办?是继续住在这里,还是,趁早知趣地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滚到哪里去呢?我坐在沙发上皱眉思索。
要么,也去罗姐那边找个房子吧,像从前那样生活,其实也挺好,虽然寂寞了点苦了点,但毕竟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然后,慢慢想办法赚点钱,再把母亲留下的那套小房子卖掉,总能还清欠他的债了吧,大不了,我就咬咬牙,使劲画它一批裸女就是了。
这时,忽觉自己的喉咙冒烟,我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从厨房出来,看见地上有一个黑色拉杆箱,不禁一怔,想起这是昨晚叶砚拿来的,他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将它拿上。
我心头火起,冲着箱子狠狠踢过去,它晃了几晃,随即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我“哼”一声,似乎平静了许多,转身走向画室,我想我现在该去收拾我的东西了。
昨天画的那张画还没干,姜花在画布上怒放,永不凋零,然而真实世界中的花却早已萎谢,洁白的蝶型花瓣纷纷乱乱掉落一地。
我愣在那里,非常惆怅。
再美也只有这么短短两天的生命……

我定定神,开始收拾东西,未料到,越收心越乱。
当那天外出所画的几张风景骤现在眼前时,我一呆。和他在一起的情景,一点一滴自脑海中浮现,令我心神恍惚。
但我还是强撑着收拾好东西,把所有的画堆在一处,又将书柜里的画册和杂物重新放回原先的纸箱中。
正打算整理衣物的时候,我再也支撑不住了,浓重的困意不断袭来,我跌跌撞撞扑到床前,躺下就睡了过去。
我睡得昏昏沉沉,一直在做梦,又梦见了儿时的我,穿着背心短裤,在陌生的街道上踽踽独行,天上下着雪,我心中害怕,慌不择路……
突然感觉有人握住我的手,十分温暖,于是,我便紧紧地抓着那双手不放。接着,又像是有谁在叫我的名字,我听不清,也懒得答应,我只想睡觉,如果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我模模糊糊地想。
不知睡了多久,似乎有人将我抱在怀中,在我的面上唇上吻个不休,我拼命挣扎,却没有半分力气,想看看是谁,可是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只好放弃。
我觉得口渴,忍不住喃喃自语:“水,我想喝水……” 过一会,果真有人在喂我喝水,那水又清又凉又甜,我像得了甘露一般,咕嘟咕嘟喝个不停,然后,我就又堕入梦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

当我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叶砚的脸,离我很近,带着点焦灼的神情凝望着我。
见我醒来,他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握住我的手,轻声说:“尤尤,你醒了?”
我看看他,有点恍惚,“你怎么没去上班?”
他笑,“已经下班了。”
“哦。”我转头看看周围,发觉壁灯亮着,“天都黑了吗?”
“嗯,现在是夜里了。”他仍然握着我的手。
“那你,还没休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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