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哑然,这飞廉好似一个生意人,生怕别人不买他的东西似的,也是,虽然是他主人的,但到底不是他的,想必……
想到这里,江川心念一动,道:“前辈,你有灵兽修炼的功法么?”
那飞廉皱眉道:“灵兽,你签了灵兽?我们灵兽自有血脉传承,你多喂几个丹药便是,要什么功法?”
江川道:“它的传承似乎丢失了。”
那飞廉突然叫道:“你不会签了一只精怪吧?”
江川道:“确是如此。”
那飞廉怪叫道:“呸呸呸,恶心,你居然签那种下九流,那些精怪不过卑微畜类,要什么功法?喂他们点狗食不好么?”说着转过头去不理。
江川大汗,他似乎在哪看过,精怪和妖怪两支互相看不顺眼,由来已久,想必这飞廉就是妖怪一流,看不起精怪了,道:“我那灵兽本来也是上古血脉,不过传承未醒,先修成了精怪……”
那飞廉奇道:“你说他是妖怪身,却修成了精怪?”
江川点头道:“正是。”
那飞廉陡然睁大了眼,张开大嘴,咆哮起来:“混账,无耻的叛徒,肮脏的杂种!竟然背叛了高贵的血脉,自甘堕落,这样的下三滥看一眼都恶心,你怎么能签它,你也是坏蛋!”
江川默默不语,他向来不因别人的言语生气,但是此时心中也十分不悦,但是这飞廉一番话,也透露出一个信息……
“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那飞廉骂了许久,才喘了一口气,“回去立刻杀了它,最好把知情人都杀掉,才能洗去这场侮辱。”
江川叹了一口气,行礼道:“今天得前辈指点,受用不尽,晚辈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
那飞廉瞪大了眼睛,突然叫道:“你回来。”
江川脚步一顿,出于礼貌,转身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那飞廉道:“原来你也有点气性,你道我是泄愤?我是一片好心,你可知道,以妖怪身修精怪道,那是所有兽类的大忌,不但妖怪视为叛徒,而且精怪也不会接纳,你要是非要养这么一个……哼,就让他假装是妖怪或者精怪之一,被叫人看出来,不然面对两个族类的怒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江川这时有几分真心感激,道:“多谢前辈提醒。”
那飞廉道:“当年……嘿,我还真有一本精怪的修炼法诀,不过那不是我主的,乃是我的私货,你想要就拿去。”一张口,将一本书喷了过去。
江川一伸手,也只看见皮上有两个大字《狐经》,然后光芒一闪,书也不见了,秘诀转到他脑袋里。
那飞廉道:“三件事,都依了你,也算完结一场因果了,你走吧。”
江川道:“多谢前辈,不知如何下去。”
那飞廉轻轻一抬抓,江川只觉得身子一沉,脚下猛地失去了着落,向下坠落。
猛然间,江川一睁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第三十九章择仙之路
“开”江川手势一收,熊熊火焰微微一黯,暗红色的丹炉缓缓升起,炉盖打开,一股浓浓的药香弥散开来。
五颗洁白如玉的丹药在丹炉中央滴溜溜乱转,旁边白狐一伸手,丹药飞起,落入一个葫芦之中。
“精品洗髓丹,还有一枚极品,主人,你真是炼丹的天才。”白狐眉开眼笑的道。
江川一笑,白狐总是不放过任何拍自己马屁的机会,尤其是当初将《狐经》给了他之后。
现在已经是又转过一年的开春,今年六月初九,就是江川要去的择仙桥的时候,离着去年他从九转炼心路回来,已经过了半年。
从枕头上清醒过来,他立刻试验了一下自己的收获,发现三本功法都还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子里,最神奇的是《金引通玄书》,他居然从自己的身体中取出来那一片薄薄的册页,与火引和木引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可惜的是,《狐经》却是自动消失了,只余下一本书的内容刻在他记忆之中。
他现在还是没搞懂究竟枕头是什么,从枕头里得到的东西,什么可以拿出来,什么不能?不过,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他并没有再动那个枕头,而是把它小心的放在箱子的最深处。
这半年来,江川继续着各种修炼,通玄书已经修炼到了“太极位”巅峰,也就是法体期八层巅峰,其他的神通,尤其是那个“百无禁忌”也已经修炼熟练。
当然,他在法术神通上是有天赋的,但是正统的功法修炼实在是差了一点,能够修这么快,一来仗着通玄书效用神奇,尤其是几乎没有瓶颈,另一个,就是炼丹术的突飞猛进。
他的眼睛在炼丹术上居功至伟,由于层次提高,他在药力的控制上越发的出众,当年他和沈白的约定是正品洗髓丹一炉,但是他现在基本上可以稳定的产出精品,甚至偶尔出极品。
不过今天这一炉是最后一炉了,原因很简单,他的药材用完了。上次在集市,根本没淘到什么像样的药材,全靠沈白留的药材支持,如今这一炉已经是最后一炉了。因为没有药材,他从《烛翁丹经》当中新读出“大元丹”都没有机会炼制,那是一种可以将法体期修为直接提升到本层圆满的丹药,所需要的药材虽然不多,但是江川都没见过,自然也是无从炼制。
另外,他的修为到了太极位巅峰,凤凰沥火诀和通玄书的两种真气已经在膻中形成一个太极循环,生生不息,然而没有火种,却不能突破。江川手里有一个不错的火种,就是灵眼之焰,他相信就算这世上真有更高级的火焰,也不是他能得到的,何况这灵眼之焰绝对是天地灵物之一。
不过现在确实没时间了,柳夫人当初跟他说过,提前半年出发绝对不早,他也打算过完这个年就去南桂道,至于嘉臻峰究竟在哪里,还需要慢慢寻找。
另外一块去怀陈峰的玉种令,江川决定送给凌静飞,也作为她帮了自己不少忙的报答。凌静飞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第七层巅峰,进入第八层也是指日可待,对于一个修道不过两年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迹了,即使是江川的丹药帮了一点忙,但主要还是她天赋惊人。再加上她在制符一道也是颇有造诣,不但不入品的灵符几乎可以全部制出,九品的灵符也又做出两种,分别是“冰甲术”和“冰爆术”。
对于凌静飞,只能说,两年的相处很愉快。凌静飞不能算是个好人,也几乎没有一个好女人的任何优点,但是和她相处绝不会不舒服或者感到不便,江川承认,离开凌静飞是一件不情愿的事,然而,终究还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六月之后,各奔东西。
当然,各奔东西的前提是知道哪边是东,哪边是西。江川本来想问问寒清观的人,不过现在不可能了。不过他身边至少还有一个疑似有些见识的家伙。
“狐言,你知道不知道嘉臻峰在哪里?”
狐言抬起头来,道:“嘉臻峰?择仙桥?”
江川一喜,道:“对,就是那里。”
狐言摇头道:“不知道。”
江川一窘,道:“不知道你说的这么详细。”
狐言道:“我听很多人说过,不过他们也就一提。嗯,本来好像寒清观会组织一次队伍一起去择仙桥,不过他们都死光了,当然就没戏了。”
江川无奈,又问道:“那你知道其他有没有散修聚集的地方?”
狐言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乐安郡有三大修仙世家,他们每一家都开了一个坊市,那算不算?”
江川点头道:“算啊,这三家你都知道?”
狐言道:“我就知道一个,郡府有一家,好像是姓张吧。听说是乐安郡三大家族之一。我捉了他们一个老头儿,年老干瘦,味道十分的……”
江川摆手道:“别说了,当年你吃人的时候我也不想再说,你还要在我面前显摆不成?”
狐言一脸无辜的道:“您不喜欢,我不说就是。我跟您这么久了,口味已经调过来了,现在我是割不正不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江川笑眯眯道:“你闭嘴。”
狐言用手捂住嘴,化为白狐从窗户窜了,临走的时候没忘了把它自己那份洗髓丹叼走。
江川到凌静飞院子里时,她正在画符。
凌静飞画符的时候,会进入一种超然物外的状态,眼中除了符箓,再无其他,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奇特的韵律感,是江川非常赞叹的,他通常都在她画符的时候,静静地等在一边,不去打扰这种艺术感的境界,今天也不例外。
画完最后一笔,凌静飞抬起头,道:“你来了?”
江川把药瓶递给她,道:“给你的。”
凌静飞笑着收了,道:“这些日子的洗髓丹够我吃几十年的。怎么,今天不是白狐来送丹药,有事找我?”
江川点头道:“准备出发去择仙桥吧。”
凌静飞道:“真的要去?”
江川奇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将通天宗玉种令递给她,道,“你拿这个。”
凌静飞接过玉种令,手指一僵,道:“你竟然有这东西?这个是直接能加入宗派的令牌么?”问这句话的时候,她脸色发白,声音也轻轻颤抖起来。
江川道:“就是这个,你这个是通天宗的,我的是林下洲。咱们两个不在一处,不过都在南桂道,时间也相差不远,咱们可以一起走一路,然而在那边分手。我知道一个乐安郡的坊市,咱们可以打听到消息……”
他这边一路说下去,凌静飞却是出奇的沉默,等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什么时候走?”
江川道:“过完年……等等,我?你不走么?”
凌静飞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种令,道:“我……我有一件事,必须在择仙桥之前办到,所以,我们不能一起走了。”
江川一怔,道:“什么事情……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自己走也可以。”他本来想继续问清楚,不过凌静飞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既然流露出不愿意随行的意思,那应该不是随口而言,自己不该多问,然而,想了一想,他还是多说了一句,:“如果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你一定要开口,别犯傻。”
凌静飞轻轻道:“我知道,如果需要你帮忙,我不会客气的。只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将来,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那时候事情已经过去,我一定会告诉你。”说着转身,就这么独自走了出去。
江川很疑惑,刚才他好像在凌静飞的眉间,看到了忧愁似的。
第四十章月下别飞
上元佳节,城中向来是要大摆花灯,欢闹一番,直到半夜,才安静下来。
江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明日上路,一想到就此离开,不免有些惆怅,当然,与故人分别总是一件有些哀伤的事情。
皓月当空,江川抬头,只见一轮冰盘悬挂头顶,夜空一碧如洗,四周的喧哗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淡淡的静谧。
是美景,也是孤情。
人道是见景生情,江川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面对如此的夜色,也不由得涌上一阵寂寞,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压抑得难受。
背后的门开了,有人进来,道:“明月,清风,美酒,佳人,真是人家的极乐。”
这一句话,把江川的心情破坏殆尽,回过头来,只见恢复人形的狐言端着一个盘子进来,盘子上放着一只酒壶,两个酒杯。
江川气笑道:“狐言,你说的明月清风还罢了,那美酒佳人在哪呢?”
狐言笑道:“美酒在这里。”说着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二十年陈老太雕,酒中极品。”
江川道:“那佳人呢?莫非是你?”
狐言嬉皮笑脸道:“我非佳人,您若是愿意,可以叫我‘佳狐’。”
江川瞪了他一眼,道:“没事就出去。”
狐言笑道:“我虽然没事,但是不出去,您应该出去——佳人在院子里。”
江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站起来就要出门,狐言在后面喊道:“美酒,美酒。”江川转过身,端起酒壶出了门。
凌静飞坐在院子里,如同寻常。
不过,她今天并不寻常,因为往常一身半男半女的袍服已经脱下,换了一身标准的上衣下裳的水蓝色宫装,高挽仙髻,虽然素面朝天,然而皎洁的月光照在脸上,却比什么胭脂水粉都要典雅妍丽。
她斜靠在园中的藤椅上,宽舒的大袖下,露出尖尖的玉指,擎着一杯琥珀色的美酒,淡淡的酒香混合着一股莫名的幽香,在空中弥散开来。
江川来到院子里,脚步微微一顿,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同样的月色,同样的寂静,自己一个人独处只觉得凄清,但是有凌静飞在眼前,却似乎在夜色里也漫出神秘的旖旎风情。
想来想,江川走过去,张口道:“哟,你这里有酒,早知道我就不拿了。”话刚出口,江川只觉得该给自己两个大嘴巴,说的什么玩意,但是又不知道好的应该怎么说。
凌静飞原本静静地,听到江川这两句话,不由得嘴角一勾,又露出往常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江兄,不,江兄弟,你也来赏月么?”
江川脸色一抽,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比她还小上一两岁,虽然平时不注意,但是其实凌静飞叫自己“江兄弟”是没错的,只是为什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江川打了个哈,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今天穿的很漂亮。”
凌静飞一笑,说道:“我只有这么一件像样的女装。”
江川觉得这句话没法接口,只得又转换话题,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凌静飞点头道:“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凌静飞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当初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这个院子里。”
江川“嗯”了一声,回想起来,他其实在吉定府的酒楼上就见过凌静飞,不过当时擦肩而过,说第一次见面在这里,也不能算错。
凌静飞道:“我曾经问过你,我是不是不择手段的人,当时你没有回答,我自己回答的,我是。现在你能再给我一个答案么?”
江川抬头道:“还有这一出么?我倒忘了。”低下头,见凌静飞仍是盯着自己,无奈的一笑,道:“好吧,我可以回答你——你不是。”
凌静飞道:“这算不算人之将散,其言也善?”
江川道:“我不喜欢说假话,如果你是,我就不回答你了。什么也不说,就像当初一样。如果你想听得更详细一点,那么我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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