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动,叹了口气,道,“总之你记得,你虽有大把丹药在手,可不能轻易亮出来。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性命难保。”
江川将金阳丹一口塞进嘴里,说道:“多谢了。”然后拿出另一颗,塞入石晓君的手中,道:“咱们走吧。”
石晓君看看手中的金阳丹,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石晓君和江川往恶风寨中回转,走了一路,倒有些惊诧,那江川虽然吃了药,但是内力也不过九品上下,然而他的速度竟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身法飘忽,路线诡异,更远在自己之上,不由得心中暗奇,暗道:这是什么轻功,比之我学的纵云步还要高出十倍。然则这种关于武功的问题按理是不能乱问的,他也不提。
到了山寨,便有喽啰兵巡查,然而以两人的轻功,岂能轻易叫人发现?江川道:“我要先回去房间一趟,当时被捉走的太过匆忙,我看家的本事还留在房里呢。”
石晓君点头,道:“会不会有人看守?”
江川道:“按理说没有,不过也要小心。”
来到周神医的住所,果然四周无人,石晓君再三确认,道:“现在是安全的,你进去取东西,我替你望风。”
江川答应了一声,推开一扇窗户,跳了进去。这扇窗户一直是开着的,虽然并非刻意,但如今也是行了方便,倘若窗户上了锁,那倒说明有事了。
进了房间,果然一应物品俱在,他只将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背上,沉重的物品一概不动。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心中一动,从药筐中掏出一根香来,在桌子下面点着了,袅袅的青烟化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他兀自觉得不够,将烛台的蜡烛拔下来,换上了自己筐中的一支,又在灯油里加了料。蹲下身来,从一只小银盒中用小勺舀出细细的粉末,在床上、桌上、地上都洒满了。又拔出几根细细的牛毛针,插在进门的下脚处。
做完这一切,江川站起身来,喃喃道:“可惜我不擅蛇虫之毒,若是现在有先生的金尾蝎或者大先生的紫毫蜘蛛,就更有意思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房顶上有鸟叫声传来,那是石晓君给他发信号。江川不敢怠慢,轻轻移开窗户,翻身上房。石晓君伏在屋脊上,见他上来,伸手指了指。只见大道上来了七八个大汉,手持钢刀,一路向这边行来。
江川心中雪亮,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派来灭口的,当下和石晓君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退开。
行了半里,两人刚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歇脚,只听得有人长声惨叫,紧接着,两人来的方向灯火通明,喧哗起来。
石晓君讶然,抬头观看,咂舌道:“你到底干了什么?弄出这么大动静,至少有上百人往那边去了。”
江川道:“一点点毒药,不过小道而已,能有多大的伤害?只是他们若是放火烧房,那乐子可就大了,不知今日你有没有这个眼福。”
石晓君挑指道:“了得。我看你救人时那般迂腐,还道你是个善良无比的大好人,没想到你杀人放火,倒也得心应手,你不如不做大夫,专心来做武师,也不枉费了你这份果断。”
江川道:“救人是救人,杀人是杀人,这两样有什么相干?我现在虽是大夫,只要不在救人的时候杀人,便是医德了。倘若有一天我不做这个大夫了……”说着微微露出怅然之色,过了片刻,才道,“也不会做武师……”笑眯眯对石晓君道,“那可糟蹋了我这材料。”
石晓君露出鄙视神色,道:“你想做武师,也未必做的上。说真的,要下决心早下,过了十五岁,你想改行再学什么,可也晚了。”
江川苦笑,转了话题道:“如今咱们往哪里去?”
石晓君道:“找咱们自己人去。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山寨中有咱们广阳门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江川道:“你知道是谁?”
石晓君道:“这个自然,跟我走吧。”
第十七章千钧一发
孟文叙转过头来,冷冷道:“你说周神医两个人消失不见了?”
跟他回话的小喽啰战战兢兢道:“是,是,他们两个不在屋里,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旁边的三寨主跳起身来,一个窝心脚踹过去,把那喽啰踹翻在地,叫道:“混账,那两个贼厮鸟没长着翅膀,难道还能飞到天上去?”
那小喽啰爬起身来,颤声道:“三寨主饶命……那个,不是,那两个……不是飞了,是逃跑了,他们临走还留下了好些脏东西,害死了咱们七八个兄弟。”
三寨主更加大怒,叫道:“你们是吃屎的么?他们两个老的老小的小,连个小鸡子都不如,你们被他们害死了七八个人,还有脸做响马么,老老实实学娘们儿绣花去吧!”说着伸脚又要踢。
孟文叙冷冷道:“好了,三弟,不要和这些废物生气。”转回头吩咐道,“你们听着,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倒要看看,他们弄得什么手段,害死了山上的兄弟。”那小喽啰领命,就要退出。
孟文叙也为手下无用生气,然而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不由得汗流浃背,道:“你转回来!”
那小喽啰不知何意,转回头来,只听得孟文叙道:“不要派人找,不许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给我听好了,今天晚上这件事,谁要是传出一点消息,我拔了他的舌头,听明白了么?”
那小喽啰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应声,退了出去。
三寨主不解,道:“二哥,你……”
孟文叙脸色铁青,突然一拂袖,哐当哐当几声,桌上的茶具应手而落,他脸色带着几分狰狞,道:“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招,三弟,事不宜迟,你立刻动手。”
三寨主讶道:“动什么手?”
孟文叙不答,拍了两下手,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进来。孟文叙道:“你去叫咱们的人立刻控制住所有的道路,虎豹队在老地方集合,再叫六寨主七寨主过来。”那黑衣人一躬身,退了出去。
三寨主犹自不解,奇道:“二哥,你怎么了?”
孟文叙道:“还记得我明天晚上本来叫你做什么么?”
三寨笑道:“杀人啊。”说这句话时,不由得喜笑颜开,好似在说什么大美事一般。
孟文叙道:“好,我告诉你,不必等到明天了。你现在就去,把那天我交代的人都杀了,一个也不能放过,本来明天晚上你该怎么干,现在就怎么干。”
三寨主不明白二哥怎么改主意了,然而他一向是惟命是从,再说杀人也是他头一件赏心乐事,笑道:“得了,您请好吧。”提着大刀出门而去。
孟文叙等他出去,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心中只道:但愿我料错了,但愿我料错了。但虽然这么想,他还是转入内堂,换上了全套的金丝软甲,将早准备好的喂毒匕首掖在身上,带着宝剑出来。
这时候六寨主杨天卓,七寨主管芳琼已然进来,虽然满面疑惑,却都是一言不发,看着孟文叙。
孟文叙道:“六弟七妹,事情有变。”
杨天卓神色一变,道:“二哥,怎么回事?”
孟文叙道:“今天七妹报告我雷烟谷的事,不小心被周神医的童子听见了,我怕消息走漏,晚上叫人去灭口。”
管芳琼眉心一动,道:“叫他逃走了?”
孟文叙道:“若是逃走了,捉回来就是,倒也罢了。然而他根本不在房间里!”
杨天卓惊道:“两个都不在?”
孟文叙咬牙道:“两个都不在,不但不在,而且还在房间中放了毒药,毒翻了咱们好几个人。”
杨天卓道:“岂有此理,我去抓他们回来。”
孟文叙瞪了他一眼,看向管芳琼,管芳琼细思片刻,却道:“怪事!区区一个郎中,逃走也就罢了,哪有这么大胆子,临走还要下毒,除非……”说到这里,她脸色也变了,道,“二哥,除非他们投靠了大当家!”
杨天卓惊道:“大当家?怎么投靠法?”
管芳琼打了个冷战,盯着孟文叙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周神医配合大当家一直在玩我们!大当家有他相助,不但不会中迷梦奇毒,而且伤可能早就好了。”
孟文叙哑声道:“虽不能确定,但有万一可能,我等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在屋中来回踱步,道。“事已至此,再犹豫只有束手就擒,与其被一网打尽,不如我等发动雷霆一击,快刀斩乱麻,还有翻盘机会。”
杨天卓和管芳琼对视一眼,道:“只有如此了。”声音坚决之中,也不免微微出现了几分颓丧。
孟文叙道:“本来计划是六弟七妹在外围收网,然而事到如今外边已经不是重点,重点就是那雷霆耀,拿下他,大局便定,否则万事休矣。就请七妹率领黑翼队在外策应,我和六弟集合所有人手,直捣腹心,若能趁大哥还未完全恢复时倾力一击,还有获胜之望。”
管芳琼和杨天卓叫道:“遵命。”管芳琼站起身来,快步出屋。杨天卓手按宝剑,道:“二哥,我去带队。”孟文叙点头。
等两人都出去了,孟文叙好似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倒,低声道:“这番死也!”这种话他是绝不会对旁人说的,然而在他心中,已然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然而不过片刻,他起身出门,又是一派成竹于胸的沉稳模样,这时杨天卓带齐人马,在外面等他。孟文叙也不废话,一挥手,山寨中最精心训练的精锐虎豹队悄无声息的直扑正院而去。
黑暗之中,这支所有人都在九品以上,未发出半点声息,队伍的整齐让人根本看不出这一次行动时仓促而行的。孟文叙面如止水,目如寒星,走在队伍的最前侧,本不宽阔的背影在黑夜中看来,若山岳般巍峨端严。
然而,内心的焦虑还是明显的干扰了他的状态,不然,以他五品内力的修为,断断不会发现不了,离着队伍很久的地方,有两个最高不过八品的矮小身影指指点点。
“是他么?”
“没错。这么大的阵仗是出什么了事了么?”
“要想知道,那就跟上去看看。”
“你觉得咱们俩这点本事,够资格搅和到这么大的场面里么?”
“哦,那么就这样回去不成?”
“那也不好,这样吧。咱们偷偷跟上去,若有浑水咱们就出去摸一把鱼,若是水太深,你可别瞎冲动,不小心淹死了,还把我也拖累死了。”
“放心吧,你当我是白痴不成么?话说回来,他们这么多人聚集起来,最适合我发挥,若有便宜捡,说不定就是个大便宜。走着。”
窃窃私语声骤然停下,两道黑影鬼鬼祟祟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溜进了恶风寨的中心——雷山响马大当家雷霆耀的住所。
孟文叙来到正院,深吸一口气,指挥着虎豹队占领了院外的各个要害之处,示意杨天卓上前敲门。
杨天卓走上去,拍响了门板门,道:“大嫂开门,小弟有要事禀告。”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一个美貌少妇开开门,正是雷夫人。她瞄了一眼门外的阵仗,神色平静如故,只有微微弯曲的嘴角露出了几分讥嘲,道:“进来吧,老六,还有老二,你大哥等你们很久了。”
孟文叙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响,一时间心中一片空白,站在那里双腿如同灌铅,再也迈不动一步。
正在这时,门中有一个声音道:“二弟不愿意进来,想必是嫌门窄,三娘,把大门卸下来,给二弟清路。”
只听雷夫人笑道:“是了。”双手平伸,夹住门板,一运内力,只听喀两声,离着雷夫人手按的地方还有二尺之遥的门轴突然断裂,整片门板脱落下来。雷夫人平平举着门板,往前一送,道:“接好了。”
孟文叙下意识的双手一接,只觉得门板上蕴含的内力汹涌而来,连忙运力抵抗,便前力为横力,将门板抱在手中,饶是如此,也震得两臂酸麻,噔噔后退三步。
孟文叙脸色苍白,指着雷夫人道:“你,你,你,你进入四品了?”
雷夫人带着几分嗤笑、几分怜悯瞥了他一眼,伸手用力,把另一块门板拆下来,这一回倒是没有再扔,只是斜放在一旁,退开两步,叫道:“当家的,看看你的好兄弟呀!”
大门洞开,只见院子里面灯火曈曈,正当中一把太师椅上坐着一条大汉,火光映在他脸上,闪烁不定,凛然有如天神。
雷山大当家,雷霆耀。
第十八章恶风乱起
孟文叙脸色极度的苍白,身子晃了一晃,低下头去,过了片刻,抬起头时,竟恢复了常态,嘴角反而挂出一丝笑容,伸手进袖子一掏,取出一把折扇,“哗啦”一声,展了开来,轻轻摇了摇,道:“大当家请了,小弟这厢有礼。”
雷霆耀淡淡道:“既已犯上,大当家三个字愧不敢当,原样奉还。”
孟文叙笑道:“大当家好大的气魄,莫非凭着贤伉俪二人,要将我这上千弟兄一扫而光。”
雷霆耀哈大笑,道:“乱臣贼子,不堪一击。何况你有心腹手下,难道我就是光杆司令么?来。”伸手一击掌,从门内转出一人,约莫三十岁上下年纪,留着两撇小胡子,双目中精光闪耀。
孟文叙一见那人,叹道:“老五,你果然还在。”似乎这件事也在他意料之中。
那老五点头笑道:“二哥素来算无遗策,想必小弟的伎俩瞒不过您。”
孟文叙沉吟不语,手中折扇轻轻摇动。雷霆耀心中笃定,心道不妨和他慢慢消遣,当下喝道:“孟文叙,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行此蠢事?”
孟文叙一笑,道:“大寨主,倘若我是你,我断断问不出这样的话来。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么?咱们做山贼的,原本说不上什么仁义道德,但是数千兄弟跟着你吃饭,你多少要对得起大伙儿卖给你的性命。你做了什么?每日里就是想那不切边际的得道成仙之事,出去厮杀你不理会,兄弟们的卖命钱给你买了什么仙药灵丹,多少死去的兄弟家里的亲眷拿不出钱来抚恤,寒了大伙儿的心。倘若如此,那也罢了,但你丧心病狂,我有一问,你敢回答么,倘若你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不必你动手,拔剑自刎。”
雷霆耀道:“你不必矫情,有什么事情大可明说。”
孟文叙盯着他的眼,道:“我问你,上次官兵围山,你不去指挥退敌,那也罢了,还要坚持去向那山神祭祀。但是山寨中没有其他的孩子,你,用的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