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聚灵阵汇聚灵气,以至于培植出菜种灵性。就在菜种将要化为精怪而未成之时,摘下来取用,却是不入丹药,只入汤锅,且舍去了菜身不要,只要其中的元灵。配以各种天材地宝,炖出一锅汤来,比之灵丹都有稀有,其中滋味,那是只能尝过才知道。即使是老焦,也不曾有这般口福,今日却是得偿所愿了,哈……”
那胖子听他说得一点不错,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不愧是珍馐岛焦岛主,咱们门派那点东西,可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焦玉庄舔了舔嘴唇,馋相毕露,道:“快快打开,某家尝尝。”
那胖子将小鼎放在桌上,推开两步,一指那鼎盖,喝道:“起——”
鼎盖向上飞起,一股绿色水雾蒸腾而出,霎时间弥漫开来。
一瞬间,江川以为自己回到了林下洲,那种草木茵茵,生气盎然的轻灵感,只有在满是绿色的林下洲,才曾经感到过,只觉得清爽异常,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小小一锅汤,竟比得上林下洲那整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烟雾散尽,那鼎中,只有半鼎淡绿色的汤羹,莹莹如翠,看着清新可爱,让人不忍下匙。焦玉庄却是不管,深深一口,一股绿色汁液从鼎中升起,形成一条水柱,吸入了他那血盆大口之中。
众人见那汤羹片刻之间,已经下去了大半,不由得暗自可惜,更有的老饕心道:品尝菜肴,和品茶一样,先要观其色,闻气味,察其意,最后才能尝其味,你这么胡吃海塞,简直是牛嚼牡丹,糟蹋了好东西。
焦玉庄闭上眼睛,口中咕噜噜的一会儿,道:“好好好。有八分味道。”
一连三个好字,那胖子本是面露得色,却不料后面只得了一个“八分”,不由得变色,道:“敢问岛主,剩下两分失在哪里?”
焦玉庄满面神圣,丑陋的五官看着也不怎么别扭了,淡淡道:“失了一个真字,你自己想去。”
那胖子神色不虞,焦玉庄已经挥手道:“下一个,下一个。”
连续几人也把菜肴端上,这一回,焦玉庄连一个好字也不说,只道:“有五分味道。”或者“三分味道。”另有一个直接道:“你离着灶台远点,糟蹋粮食。”
那几人皆是面如土色,沮丧者有之,愤懑者有之,就是没有敢当面顶撞的。直到后面一个,却是一个素服女子,端上一盘红色凉菜,虽然看着清清爽爽,然比之之前的大菜,不免寒酸。
焦玉庄尝了一口,抬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低声道:“妾身素娘。”
第四十六章长生雪衾
焦玉庄点头,笑道:“可惜了。”
素娘抬头,对上了他那张奇丑无比的大脸,道:“不知岛主说的是什么?”她自信这道“拌红丝地衣”虽然用料纯粹,但功夫火候,应当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焦玉庄温言道:“可惜你没有正统传授。”
素娘一怔,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伤情,低声道:“是,妾身自幼喜爱烹调,却不曾遇到名师,因此全凭自己琢磨。”
焦玉庄指着那胖子道:“你过来。”
那胖子一直在琢磨焦玉庄的评价,开始撇着嘴不以为然,渐渐地额上淌下汗来,神飞天外,这时听到焦玉庄一叫自己,突然清醒,道:“是,啊,怎么?”
焦玉庄指着素娘拌的那盘菜,道:“你尝尝,怎么样。”
那胖子从怀里掏出一双玉筷子,夹了少许,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冥思苦想,才突然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咦,我懂了。”
焦玉庄低低道:“想了这么半天,才说懂了,你的悟性也是够瞧的了。”
那胖子躬身道:“多谢岛主,若是六刀能更上一层楼,全凭岛主指点。”
焦玉庄指着素娘,道:“你怎么不谢她?”
素娘忙道:“这怎么敢当……”那胖子六刀已经转过身,一躬到底,道:“多谢小道友指点。”
素娘连忙回礼,焦玉庄哈大笑,道:“这一番痛快了,成全了个未琢璞玉,我说,你该当把她收进门中,好好教导才对。来来,我这里有两份礼物,你们一人一份。”说着,把两个乾坤袋掏出了,一人一个。素娘和那胖子六刀一起谢过。
这时,旁边一人道:“岛主,妾身也有一味佳肴,想要呈奉岛主,不知岛主肯不肯赏脸?”说着,一个女子款款站起,如同姣花照水,娉娉婷婷,仪态万方,叫人移不开眼球。单论相貌,素娘虽然不恶,却是难以企及万一。
江川见了她,暗叫一声:来了。原来那女子正是长生殿使者。
江川再看了一眼剩下的那几个隐藏的高手,虽然没有立刻跟进,却也蠢蠢欲动。只是目光所射,却不仅仅是焦玉庄,连那长生殿使者,也是一般的敌意。
看来他们之间,果然不是一条心。江川本能的想着——或许是个机会。
焦玉庄看这女子,虽然仍然是满面的笑容,却已经含了别的意味,道:“贵姓?”
那女子淡淡道:“妾身程雪衾。”
这个名字,不但江川第一次听闻,连随身侍奉的尺素和珊瑚也不知道,显然,这女子从未觉得几个小辈,值得她说出自己的名姓。
焦玉庄点点头,道:“程道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程雪衾笑道:“不辛苦,只要焦道友念着我们一些,使我们不必空手而归,自然就不辛苦。”
她这声“焦道友”一出口,四周轰的一声,修士们纷纷退避,撤出一大块空地来。只因这声道友,明明白白宣示了她的修为,至少也是破生真人,这些修士哪里还敢坐在她身边,差点没连滚带爬的逃了开去。
程雪衾道:“妾身曾习厨艺,也学得几道菜肴,今日想要在道友面前献丑,不知可否给妾身这个面子?”
焦玉庄道:“道友肯屈尊,自然再好不过,不过道友身份尊贵,怎么能与其他人一般?我特意给道友安排了好东西。”说着拍了拍手。
广场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数十名大汉搬着九个巨大的方鼎,沿着八方云路,一步一步上了广场。那方鼎足足有一人多高,丈余宽窄,再加上那青铜的材料,只怕不有万斤上下,每个鼎八个人抬,犹自慢悠悠,颤悠悠,好像力有不逮似的。
只是在场的都是修士,这般搬重物就有些做作了,毕竟一个灵觉期修士,随意也能搬动这么一个大鼎,只是却没有这种沉重的震撼感了。
在那大鼎身后,却还有一队宫娥彩女,也搬着东西,却不是大鼎,而是一排编钟和玉磬,乃是贵重的礼乐。
其中八个大鼎被分别安置在四面八方,一个则安置在焦玉庄身边,而礼乐则安置在侧位,也就是土十孙的座位旁边。安排停当,大汉和宫娥采女一齐躬身,如潮水般退下,刹那间,广场上除了多了几件巨型的铜器,竟是如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江川看这个布置如此周全,心中登时有数,不止是有人要谋算焦玉庄,焦玉庄自己,心中难道有没有数吗?昨天晚上那气势直冲霄汉,连他都能感觉到,何况岛主?
既然心中有数,难道还能束手待毙么?且看他如何布置便是。
想到这里,江川的眼睛,在众人头上逡巡一圈,还真被他发觉了一点特异之处,那几个有问题的人,坐的位置和大鼎的方向,似乎……
会有如此大的手笔么?
焦玉庄见大鼎安放已毕,微微抬手,笑道:“程道友,你瞧这个怎么样?”
程雪衾目光微动,道:“岛主准备的甚是齐全。”
焦玉庄不理会她话中含刺,道:“道友挑一个。”
程雪衾笑道:“不必细选,就那个吧。”随手一指,选中了其中一个巨鼎。
焦玉庄笑道:“我给道友开鼎。”说着用手一指,那沉重的鼎盖好像被人托起,凭空升起数尺,然后下落,稳稳当放在一边。鼎中冒起一股水汽,蒸腾而起,随即散去,显然鼎中盛满了沸水。
程雪衾走到鼎边,还没出手。焦玉庄笑道:“其他几位道友,不要这么小气,还等什么,一人一个鼎,老焦是按照人头份儿准备的,一个也不能少。”说着,大手在众人脑袋上一划,道:“那个……那个道友,还稳坐钓鱼台么,起来起来,咱们一起乐呵乐呵。”
修士群中的几个修为最高的,都是一愣,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的挑明了,一时不知所措,都看向中间一个高个大汉。那大汉闭目养神,直若未见。于是剩下几个也就闷声不语。
程雪衾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心道:畜类就是畜类,端的小气,事到如今,哪还容你们坐山观虎斗,早些下场方是正经。
焦玉庄说了这句话,却不逼迫,道:“程道友,我与你打个商量。”
程雪衾笑道:“岛主请讲。”
焦玉庄道:“你先不要出场,老焦要先露上一手。”
程雪衾眼含秋水,微笑道:“好啊,你不露一手,这里不热闹。”
江川心道:来了。这是破生真人的较量,根本不容的其他人插手,江川本也无能为力。其中唯一的指望,就是果然如他猜测,那么他脚下站的地方,就是广场上最安全的地方。想到这里,他隐晦的上前一步,把素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焦玉庄突然放声大笑,道:“今日长生殿,大障山各位给我面子,我怎么好不拿出看家的本事来?老土,给我敲钟助兴。”
第四十七章九鼎吞天
坐在侧位的土十孙突然跳了起来,道:“好嘞,咱们这个拿手。”拿起钟锤,到了编钟面前,狠狠一下,“当——”的一声,沉郁的钟声,响彻全场。
众人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从破生真人到法体修士,莫不如此。紧接着,就听呼噜呼噜的声音,好似开了锅一样。众人一愣,便发现自己的脚边,已经出现了大朵大朵的云气,眨眼间已经没了膝盖,一团团云雾,从峰下蔓延上来。
佳肴峰本身极高,山顶上也有云气,但不过是淡淡的如同薄雾,这时候,云气却如同洪水一样蔓延上来。
程雪衾皱眉道:“开什么玩笑,这般声势,难道是他的法灵……”
突然有人叫道:“云路,云路……”
众人回头看去,便见到了毕生难忘的壮观景象。
八条云路,慢慢的从地下升起,如同八条云龙,就要昂首腾飞,翱翔九天,那云龙开始只是慢慢的抬升,越来越高,渐渐地有垂落改为平行于峰顶,再升为垂直,如同八根通天云柱,矗立在佳肴峰四周。
接着,便是一声龙吟。
虽然龙吟声响起,八条云龙一起垂首,狠狠地向峰上扎去。
“好手段。”几声呼喝同时响起,光芒闪烁,显然是有人出手了。能够在此时出手的,不必问,必然是破生真人,冲天的灵压压了下来,修为浅薄的直接被压倒在地。
那八条云龙终于轰的一声,扎了下来,目标,就是摆放在周围的八个大鼎。龙首扎入,龙身却是一直在外,八条云龙要有多少浓厚云气,一发抛洒在佳肴峰顶。
一时间,佳肴峰顶云雾缭绕,云层厚的更胜浓雾,面对面看不见人影,只能听到各人的惊叫声,偶尔有法术散过,却是如同惊鸿一瞥,消失在云气当中,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而唯一不变的,是前方一声一声的编钟声,如暮鼓晨钟,敲在众人心上。
江川第一时间拉住了素娘,开了数个护罩,却是没有动地方,只是对素娘安慰几句,侧耳倾听动静。
渐渐地,江川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对。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是没有声音,低阶修士的吱哇乱叫,高阶修士的法术,脑袋灵活一点的御剑声,都清清楚楚,响成一片。但是这些声音,都太渺小了,渺小得连江川,都可以无视。
没错,举手投足能够搬山填海的破生真人,他们发出的声音在那里?
焦玉庄摆出的阵势不可谓不大,八条云路全部填了进去,他是东道主,有备而来,这番法术已经相当惊人,但是其他真人难道就没有应对手段么?难道他们应对手段都是无声无息的?一个人无声无息,也就罢了,所有人都无声无息?
江川心中,暗暗发冷。
突然,钟声停止了。
在钟声停止的一刹那,所有的云气,好像突然轻了许多,一起忽忽悠悠往上飞去,广场刚才吸住云气的力量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峰,在风中矗立着。
广场,果然空了不少,而且空的极其诡异。
在广场上,依然有不少人,但是有的地方人满为患,有的地方,却是寸草不生。
没错,在广场上,骤然出现了八条空白带。那八条空白带都有丈余宽,在八条空白带上,别说人了,原本的桌椅席子,一应物品全部消失了,好像有八个推子,把广场推出了八条斑秃一般。
毛骨悚然。还在的数十修士,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是吓呆了,一条冷线顺着脊梁往下,从头顶冷到脚心。还有人下意识的往中间看,失声叫道:“岛主呢?”
中央原本焦玉庄的地方,也是一片空白,别说焦玉庄本人了,连服侍他的婢女下人,乃至他那宝座案几,都消失一空。
这种情况实在震撼人心,以至于除了江川,所有人都忘记了,原本在侧位的土十孙,包括那前一刻还是鸣响的编钟,一起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啊啊!”
嚎叫的,是那个庖丁门的胖子六刀,但是他的话,是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都傻了眼,一时不知道身子何处,去向何方。
江川心中也是震惊至极,不过他到底镇定,先有又有几分猜测,只看那八条空白带的位置,就知道,这八条带子,和八个鼎的位置,是一一对应的,也就是说,这八条空白带的形成,和那八条云龙脱不了干系。而还有一个事实,早在刚才他就发现了,就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所做的地方,乍一看毫无规律可言,但是却都不巧不巧,在八个鼎相对的那条带上。
一网打尽,难道是偶然么?
这焦岛主,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不过,虽然佩服焦岛主的安排,江川却不认为,所有人都死了。毕竟是**个破生真人,力量差距十分悬殊,就算焦玉庄有主场之利,但毕竟没有逆天的本事,不可能将所有真人毕其功于一役。
结合焦玉庄和土十孙也失踪的情况来看,江川倾向于他们是一起传送到哪里去了。莫非是——江川瞥了一眼大鼎,莫非是随着云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