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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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天下- 第6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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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总不至于是什么坏事吧……”

“那可保不准,主公一回来就把咱们这些人召集起来,谁知道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乱子?”

这人说话的时候,环节这两个字用的语气很重。

“放心吧”

其中一个人笑了笑说道:“难道你没听说么,桑夫人就要生了,这么大喜的日子能有什么事?”

众人随即会心的笑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啊。”

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众人被吓了一跳。他们回头去看,见方解负着手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队骁骑校。看着那些骁骑校按在刀柄上的手,所有人忽然生出来一种恐惧。这些文官并不知道,那是杀了不少人的人身上带着的杀气,尤其是在这样的人又要杀人的时候,那杀气最浓。

方解穿过人群,缓步走到正中那把椅子上坐下来,不同往常,他没有让这些官员落座。

“刚才我进门之前听到有人说我家里就要添丁了,是大喜。先谢谢你们,这确实是大喜,你们都把这事当大喜来看,我很感激。”

方解先是抱了抱拳,下面人连忙垂首应了一声。

“其中还有一句话也说对了。”

方解语气一转,看了看下面这些人缓缓说道:“之前有人说,过几日我的孩子就要出生,所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这话说的没错,所以我才急着从苏北道赶回来,赶在我孩子出生之前把该办的事都办了。”

方解往后靠了靠,指了指外面:“带来一个人,你们其中或许有人认识。一会儿人进来之后,认识他的人自己走到我面前来,我会敬你们是条汉子。”

站在议事大厅门口的陈孝儒招了招手,随即有四个骁骑校押着两个人从外面进来。这两个人身上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走路的时候铁链子擦着青石板地面发出的声音显得那么刺耳。

虽然在平谷县的时候娄县令被掌嘴五十下血肉模糊,但十几天之后,这张脸已经依稀可以辨认出来。而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小舅子冯一正,显然比他伤的要重许多,不过好在没伤在脸上。

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大厅里几个官员脸上不由自主的变了变。

方解看了看众人的,微微摇头。然后将视线停留在娄县令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还没跟娄县令说声谢谢,你送我那三千两银子的通兑银票我已经从货通天下行的钱庄里取出来了,帮我即将出生的孩子打了些玩具木床。剩下的银子都要买酒,因为过阵子还要开酒席庆贺下。”

娄县令听声音有些熟悉,神智本来有些模糊的他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往上抬头看了看,于是看到了方解那张脸,他绝不会忘记的脸。好像无论在何时何地,在任何人眼里,方解都是一个容易被人记住的人。

“是……你!”

娄县令大怒:“你拿了我的银子,为什么还要出卖我!”

他本来不是如此愚笨,这十几天来精神上受的折磨太大,他整日神魂颠倒的,此时见了高高坐在上面的方解,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等这话吼出来之后他才忽然醒悟了什么,脸色骤然一白,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你……”

“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冯一正倒是个真正的白痴,他之所以能做个什长,是因为娄县令的照顾,这人做事根本就不走脑子。

他竟是抬起用铁链锁着的两只手指向方解:“拿了我姐夫送的银子,居然还要告密!我姐夫在平谷县这么多年谁敢欺负?我劝你乖乖的把我们放了!我告诉你,朱雀山大营里有的是大人和我姐夫相好,不要说我没提醒你!小心你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闭嘴你这个白痴!”

娄县令颤着声音骂道:“还不跪下认罪!他是……镇国公!”

冯一正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后忽然怪叫了一声,脸色一白,竟是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吓晕了。

……

……

方解看了看下面的人,每一个站出来的忍不住有些失望:“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带着一点儿男人的尊严离开呢?”

下面人全都垂着头,谁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我以前说过,贪欲是人向前的恒动力,只有贪,才会有斗志。贪胜利,贪地位,贪天下……可是如果这个贪字后面缀一个钱字,味道真的就变了。我给你们的银子不够花?不是吧?是因为看着很多很多银子就有满足感,就踏实,就心里舒服,甚至会好像抱着女人最后抖那一下的时候一样的爽,对吗?”

方解站起来,缓步走下来,一个一个的走过那些人面前:“我从来都不指望着有人能做到无私奉献这四个字,因为我自己都做不到。所有人都说我对老百姓好,那是因为只有这样老百姓才对我好,说白了,这也是一种自私。我给你们的银子的虽然不能让你们大富大贵,但一家人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还是足够的吧?”

方解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想要一件古董?一个珍玩?”

他看着那些人,语气里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平淡的好像玄武湖的湖水一样。

“其实贪是人的本性,我本来也不想用重典。虽然我没有明确的说过,但对你们也算宽容,我并不是才知道你们贪,而是因为你们虽然贪财可还在做事。之所以今天把你们都找来,是因为你们的贪已经过界了。”

方解走到娄县令身边,看着这个面无血色的人:“因为你们贪到了不忌口的地步,所以就会有这样的人在地方上专权跋扈。有这样的人存在,百姓们就会受苦。你们猜,我会允许有人破坏我辛辛苦苦才在百姓们心目中建立起来的黑旗军的形象吗?”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人问:“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允许我那样做吗?”

那人吓得颤抖了一下,哪里敢回答。

“就不要跟我说你们是初犯了。”

方解走回到椅子前坐下,扫了他们一眼;“我手里染了太多太多的血,可我从来都不想染上自己人的血。敌人的血会让我斗志昂扬,而自己的血,只会让我痛心……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教育你们改过自新,你们没那个机会了,我只是想让你们死的都明白些。”

有人吓得颤抖着跌倒下去,有的人则扑通一声跪下来。

“主公……不求恕罪,只求饶过死罪!属下不敢辩驳,但求主公给属下一个幡然悔悟的机会。属下心中有才学,还能为您做事!还能为黑旗军做事!”

有人伏倒在地哀求。

方解摇了摇头:“你们能在黑旗军里做官,本来就是因为你们有才学。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们忍一忍,忍到将来我带着你们走到最高的地方,那个时候你们再贪,或许能贪的更多更多。可你们太急了,真的太急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贪?”

方解指了指其中一个人,那人眼里都是泪水,却不敢说话。

“不敢说?”

方解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我帮你说……你们之所以现在急着贪,天性是一部分缘故,还有一部分缘故是因为你们不相信我能走到最后,你们在为自己找出路。如果黑旗军败了,我方解死了,你们手里有银子,最不济也可以过的很舒服。”

方解顿了一下:“如果我是你们,或许我也会这样想吧……不过可惜,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陈孝儒……”

方解摆了摆手吩咐道:“他们既然没话说,就全都带下去吧。该怎么审问怎么审问,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为了你们这些人,独孤请求辞官被我拒绝了,降了他两级,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冤枉,想想他是不是冤枉。”

他似乎懒得再说什么,神情有些疲惫:“回头送他们上路的时候,每人多加一碗酒,当是我请你们喝的喜酒。我孩子就要出生了……见血的事,我得在他出生之前做完然后高高兴兴的等他出生。我记得咱们中原百姓一直有个习俗,为了祈福,婴儿出生的时候会在额头点一点朱砂红……借你们的血一用,谢谢了。”

陈孝儒招呼了一声,大队的骁骑校涌进来,把所有人都架了出去,那些人大部分都吓傻了,竟是没几个人哀求嚎叫。

“通告黄阳道,北徽道,南徽道,雍北道,平商道,云南道,苏北道……凡我黑旗军治下,骁骑校将严查此类案子。”

他转头看向独孤文秀:“你是文人,还是你来主持……”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开。

陈孝儒看了方解的背影一眼,对独孤文秀抱了抱拳:“大人,主公信你,是因为你清廉公正。”

独孤文秀愣了一下,然后苦苦一笑:“主公用我,原因刚才已经说了……我是文人,所以没杀气啊……主公他……心疼。”

第0903章天不在看

张楚在黑旗军中算是名符其实的老人了,从方解还没有定下黑旗军这个番号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随在方解身后,只比孙开道稍稍的晚一些。他是当初方解到了西北狼乳山接管那支隋军的时候,选择留在方解身边的。

这些年风风雨雨,也为黑旗军做了不少事。

不过此人做事虽然谨慎,但可控小局而看不过来大局。吴一道对他的评价是,此人可文可武,是个人才。但眼界太小,能力有限。吴一道的评语很中肯……让张楚治理一道之地,勉为其难。若给他一郡之地,没人能比他做的更好。给张楚十万人马,他无力控制最终兵败身死是下场。给他一万人马,治军将井井有条小胜尚可也不会有大败。

但方解这个人最重情义,张楚跟他的时间久了,难免对多照顾些。为了不让张楚觉得自己委屈了,思前想后,方解把他安排在一个极重要的位置,虽然官位不是很高,但以他的能力纵然做不到面面俱到,可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可谁知道,偏偏是在这样的位置上,他还是让方解失望了。

一桌酒席

一壶酒

张楚坐在那,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杯酒有些发呆。

方解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

“主公……”

张楚抬起头看了方解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叹一声,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方解端起酒壶为他满了一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给你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开脱。我仔仔细细的把你在跟着我之后立下的功劳全都想了一遍,然后折去你的罪过,看看如何处置。”

“主公,这错了。”

张楚放下酒杯,有些发苦的说道:“主公为黑旗军定下的规矩,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我以前是做了一些事,但主公已经赏过了,而且赏的很丰厚。现在有了过错,已经没道理再去拿以前的功劳折换……功劳就是功劳,过错就是过错。”

方解看着他:“我向来知道,黑旗军中原则最强的人便是你,可你明知道如此,为什么还要去触犯律法?”

“因为主公你。”

张楚再次把杯子里的酒喝尽,然后笑了笑:“既然已经到了现在,属下也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了。其实属下有一肚子话一直想说,可这些话很多都没有办法说出口……毫无疑问,主公是最好的主公,普天之下那么多英雄豪杰都算起来,也没人能比主公待部下更好,这一点,若是有人怀疑,属下愿意以命相博。”

“论奖赏,黑旗军最高。论福祉,黑旗军最。论饷银,黑旗军最高。”

张楚道:“可是……主公啊”

他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您知道您什么地方最让人觉得不安不稳吗?”

“什么?”

方解问。

“正是您太过在意情分啊。”

张楚大声道:“主公不够一个枭雄,弟兄们跟着您,因为您有情义这没错,可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大家都希望跟着主公能得来一个好前程,一个好归宿。封侯拜将,光耀门楣。可主公你的许多决定,都让手下人失望啊……”

“说吧。”

方解道。

“其一,主公做事太过念旧情,比如如今长公主在大营里,这是多好一面旗子?若是主公举着这面旗子出兵,名正言顺!可是主公呢,只是把这个公主养在大营里,好吃好喝,根本就不用她!”

“其二,主公到现在已经坐拥一方天下,可名号呢?很早之前就有人劝过主公,先晋位称王,这样一来,赏赐下面人也名符其实。可主公一直到了长公主来之后,才接受了一个国公之位。国公爵位是不低了,但怎么封赏部下?黑旗军四出征战,将领们军功赫赫,可主公手下的将领们有个将军的名称,有品级吗?没有!”

“其三,以之前说的两点如果得出推论是什么?是主公没有争霸天下的心!”

张楚哀叹道:“这第三点,才是最让人心里不踏实的啊。大家跟着主公是因为主公好,也是为了自己好,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可是大家看不到主公的野心雄心,也就看不明朗自己的前程。”

“所以……”

他话到了这,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

“所以,你们开始为自己找后路了。”

方解轻轻叹了一声,喝了一口酒:“你们觉着我的心思没在天下之争,而是想做大隋的一个大将军罢了。不然不会对长公主那般的尊敬,不然不会不晋位称王。我若是只想着做大隋的一个大将军,那么手下这些人自然前程都到不了一个大将军。日后若是我助大隋恢复了天下,那么功劳如此之大,手下人却得不到该得到一切,心里不甘。”

“不止!”

张楚道:“还因为主公的旗帜不明,所以人们忐忑不安。主公若真是为了大隋在平叛,那么将来这样大的功劳,大隋不管是谁继承皇位,怎么可能不忌惮手握重兵的主公?到时候必然想办法从主公手里收回兵权,必然要打压主公部将。就如同太宗年间的大将军李啸一样,就算太宗再重视再相信他,可为了国家,也迫于其他人的压力,自然要下手。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何去何从?”

……

……

方解沉默了很久。

张楚看了看方解的脸色,歉然的说道:“其实这样说,无非还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而已。错还是在属下等人身上,只是因为对主公的不信任。属下其实深知这是自己的过错,如独孤文秀,如崔中振,如夏侯百川,甚至如散金候吴一道,他们都不会做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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