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青牛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有一天不拿我的肚子开玩笑会死吗?”
“会很闷”
方解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的靠在车厢上:“长路漫漫,不闲聊打屁还能干点什么?”
“你就没想过,怎么弄死那个妖孽?”
方解知道他说的是大自在,他摇了摇头:“大自在的肉身很奇怪,挨了你一道剑意,挨了你那么多脚,也挨了我几拳,虽然看起来身上伤的很重,可蜕皮之后便完好如初。想杀他,除非一击必杀。”
项青牛叹了口气:“佛宗怎么那么多变态!”
“因为有个大轮明王这样的变态,所以下面是一窝子的变态。”
“你就不能变态一回?”
“我还不够变态吗?”
“对哦,你也是个变态。”
“难道你不是吗?肚子里养两条鱼!”
“对哦,我也是个变态……”
……
……
如果是轻装简行,快马加鞭的话从朱雀山大营到信阳城也就是二十天的路程。但大队人马出行,速度就快不起来。骑兵从整装到出发,除去休息和吃饭的时间,一天可以赶路一百五十里。但这次方解带着的多是步兵,所以形成更慢。
到了信阳城的时候方解才发现,春天竟是这么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过了年之后只去了一趟东疆,一件事就耗去了一个春天。
信阳城
麒麟,聂小菊,纳兰定东和李泰四个人在城外迎接了方解进城,方解也没耽搁,直接进了信阳城守备衙门。
陈孝儒也在这里等着,一边走一边跟方解汇报:“对岸的兵力布置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苏北道刘家,孙家,赵家势力最大,这些人马是他们三家拼凑起来,大概兵力在五万人左右。从者皆是些小家族,倒是不必太在意。”
“孙家的兵力布置在流岚渡,赵家的兵力在流岚渡的右侧大野城,刘家的兵力在流岚渡的左侧鱼骨岭。其中孙家兵力最多,所以另外两家让他做了元帅,叫孙英典。刘家的刘汉,赵家的赵强可为副帅。”
“流岚渡大概有两万兵马,虽然孙英典是主帅,但真正指挥人马的是他手下一个幕僚,自号西山先生。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但对兵法战阵极有研究,是孙英典帐下第一谋士,孙英典对其格外的信任。流岚渡的兵力布置,全都出自西山先生之手。”
“兵力配置如何?”
方解一边走一边问。
陈孝儒道:“斥候在江边瞭望,对岸的戒备很严密。大营距离岸边不足二里,敌军很快就能赶到岸边防御。从远处看,敌军大部分为轻装步兵,长矛手和弓箭手占大多数,没见着重甲步兵。”
“洛水太宽。”
李泰微微垂着头说道:“最窄的地方也要超过一里,且水流快,河道深,造浮桥有些困难。”
方解点了点头:“郑秋的水师已经开拔,这会在上游还有别的事要做,估摸着再过三五天也就到了,渡河造浮桥需要大量的劳力,这个季节正农忙,让百姓们踏踏实实的收拾田里的庄稼,渡河就交给水师。”
陈孝儒道:“郑秋将军到了朱雀山之后一直没有战事,这次水师的人应该也憋着劲立功呢。”
方解笑了笑:“段争去了大理,朱雀山大营的水师郑秋管的井井有条。但我也看得出来他求战心切,总想着证明自己。这次恰好给他一次练兵的机会,等水师到了就开战。”
“对了,散金候也在赶过来。”
陈孝儒道:“本来散金候是要返回朱雀山的,听闻主公率军往信阳城这边来了,散金候随即改了行程,最迟明日也差不多到了。”
方解点了点头:“这次散金候追出去几千里也乏了,本该回去好好休息,可战事在即,他也没时间休息了。”
方解一边说一边登上信阳城的城墙,信阳城距离洛水没有多远,站在城墙上,洛水风光一览无遗。方解接过陈孝儒递上来的千里眼往对岸看,发现对岸的兵力布置极有章法。为了阻止黑旗军进攻,东岸浅水的地方打了很多木桩,蜈蚣快船都无法靠岸。距离岸边百米左右,正在兴建木城,能看到数不清的士兵正在加紧建造。
“这西山先生是何许人也?”
方解忍不住问了一句。
“属下还没打探出来。”
陈孝儒道:“只听闻他是苏北道渠县人,身上没有功名,大概三十几岁年纪。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孙英典军中之人也都称呼其为西山先生,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名是什么。不过有个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据说以前西山先生是个只知道读书的死性人,家里父母年迈还要辛苦干活养活他,他只管读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问家事。”
“在渠县,谁都知道那老两口有个不懂事的儿子。因为他总去渠县西山上读书,所以百姓们都戏谑取笑他为西山先生。后来有一年他父母染病,家里没有钱诊治以至于双双故去,西山先生跟邻居借钱埋葬父母却没人理会他,因为家里穷,他父母所以吝啬手脚也有些不干净,在街坊邻居中名声不太好……”
陈孝儒道:“后来,西山先生在自己脖子上插了草标自卖自身,结果渠县的人都知道他什么习性,买了他一干不来农活儿二不会做家务,所以没人理他。后来是个路过的商人给了他几两银子,他才买了薄棺埋葬了父母。”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孙英典的府里。江南乱起来之后,苏北道出了不少趁乱打劫的土匪,侵略州县,扰乱地方,孙英典派他带兵剿灭,连战连捷。一个月,杀贼寇两万余人。孙英典只给了他三千人马,这份战绩已经足够辉煌了。”
“最让人唏嘘的是……渠县被贼兵攻破,逃出来的人去求援,西山先生按兵不动……直到渠县被贼兵洗劫一空,百姓损失半数以上。西山先生才带兵半路袭击,全灭了那一伙儿土匪。”
听到这方解脸色显然变了变,忍不住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
陈孝儒跟着方解的日子久了,知道方解一开始的时候听自己提起这个人,起了爱才之心,毕竟黑旗军中现在缺的就是会打仗的将才。这个西山先生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带三千兵马平了苏北道的贼乱,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此人有真才实学。
可是,这人性子似乎太偏激了些。
“后来有人指责他见死不救,西山先生说,当日我有难时谁来救过我?现在凭什么要我来救他们?”
陈孝儒道:“不过,这一战之后,苏北道倒是人人皆知西山先生之名了。”
……
……
书房里
方解将杜定北叫进来,看了他一眼后问:“敌兵的布置你可看清楚了?”
才十六七岁的少年杜定北点了点头:“看清楚了!”
方解问:“若我让你来打这第一战,你需要多少人马?”
杜定北显然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伸出一根手指:“至少需要一万兵力,不过要看水师的攻势如何,水师若是一开始压制的狠,八千兵力应该够了。”
“八千?”
方解忍不住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过和手下人在军武上开玩笑的习惯,平日里闲谈开些玩笑没什么,但只要是军武,就容不得一句玩笑话。既然我问你,自然是要用你。”
“可是……属下还不到十七岁……以前也没有领兵经验。”
杜定北抬头看着方解说道,脸色有些发红。
“给你一万五千人,水师会尽力配合你。对岸有个叫西山先生的人自以为用兵不俗,你去把他给我打败。然后告诉所有人,击败苏北道赫赫有名的西山先生的,是我黑旗军中一个十六岁的小将,他叫杜定北,你行吗?”
这一席话,让杜定北心中热血沸腾:“属下行!”
杜定北攥了攥拳头:“一定行!”
第0890章碎骨人
散金候吴一道到了信阳城的时候,是方解率军到达的第二天下午,天色已经稍稍有些发暗,看得出来他这一路赶的颇辛苦,美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前后两个月的时间,竟是从安县一路追到了淮南道小胜山,数千里路程,虽然最后也没能追的上大自在,但这一趟并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知道了大自在的目的是什么。
吴一道进城的时候打听了一下,得知方解在城墙上观察对岸敌情随即直接上了城。
杜定北站在方解身边,身上虽然穿着黑旗军的制式甲胄,但因为还寸功未立所以甲胄看不出来官职。这次方解大胆启用杜定北来打这一仗,命令一下去立刻惊呆了不少人。如今信阳城黑旗军中成名的将领不再少数,就拿飞豹军副统领李泰来说,跟着方解大大小小的打了几十仗,也还没有捞到过一次单独指挥作战的机会。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打苏北道这一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就算对方阵营里有个神秘的西山先生又能怎么样,孙英典不过才有两万多人马,而且多半装备很差。
所以大家也推测的出来,方解这是在利用这次机会检测新人。若是能因为一场不算太重要的战事,发现一个真正的将才的话,那么这收获绝对比打赢这一仗还要大。
吴一道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情况基本上都已经了解清楚了,得知方解要启用在东疆带回来的杜定北,连他都有些吃惊。他见过那个少年郎,虽然看得出来这少年确实有些才学,但天下有才学的人多如牛毛,未见得随便一个人就能领兵。
在沙子堆上摆弄阵法和真真正正的领兵作战完全是两回事。沙滩上布阵按的是套路来,而真正临战,瞬息万变,这样一个没经验的人指挥会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方解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看,见是吴一道来了随即笑了笑:“散金候这趟辛苦,辗转数千里,也没来得及休息就又赶来信阳。”
吴一道俯身施礼道:“属下办事不利,最终也没能把那人擒住。”
“哪有那般容易。”
方解摇了摇头道:“大自在修为绝高,而且有备而来,他那样的人若是想隐匿行迹,谁也不会轻易寻到。你一路追过去找到下落,这已经殊为不易。便是我自己去,只怕也不能比你做的更好。”
吴一道也没客套,走到方解身边看了杜定北一眼:“主公打算用他?”
杜定北知道散金候在黑旗军中什么地位,连忙行礼。吴一道摆了摆手,然后抱拳道:“主公爱才之心属下明白,这一战也不会出什么差池属下也明白,但毕竟事关万千士兵的生死,主公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方解看了杜定北一眼道:“你先去准备,我和散金候要商议些。”
杜定北心里不服,可也知道散金候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他和方解易地而处,他绝不敢让一个从没有领过兵的少年指挥战斗。
“属下告退”
杜定北谦卑的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主公,这少年虽然有才学,可纸上谈兵者没经过几次苦痛熬砺终究还是差了些,主公想用他,不如让他这次先观战?”
吴一道是黑旗军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会直言自己想法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对方解的不敬,反而是对方解的尊敬。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方解笑了笑:“不过,我已经派人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了。现在对岸的守军都知道这次我派了一个第一次领兵的十六岁少年郎指挥渡河之战,战帖都已经派人送过去了,难道我还有机会反悔?”
“主公……这是何意?”
吴一道实在没明白方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羞辱对方的主将,对方必然恼火,以至于这一战必将更加的惨烈。本来孙,刘,赵三家联手抵抗黑旗军,三方为了保存实力肯定一开始都不会尽全力,但方解这样下了战帖,孙家的人只怕必然恼羞成怒,这一战的难度就会加大不少。
“孙家捧了一个不孝子西山先生出来,我就捧一个孝子杜定北出来。”
他看着吴一道笑道:“是不是有点意思?”
……
……
吴一道听方解把打算说了一遍这才释然,方解这样的策略确实他没有想到,这本不是个什么妙到天下无双的计策,说起来甚至有些老套,保不准敌营之人也早有防范,可偏偏加上杜定北之后,这件事开始变得妙了起来。
“主公这心思,当真是能把对岸那些人气死。”
吴一道忍不住笑了笑:“既然是如此,那杜定北这事还宣扬的不够。回头让人把这事散出去,号召百姓们临岸观战,且看看是咱们黑旗军中的小子定北厉害,还是那个苏北道的不孝子西山厉害。”
方解指了指对岸说道:“苏北道这地方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做缓冲。大自在投靠了杨坚之后,杨坚与罗屠那一战胜负其实已经颇为明显了。我现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料来也是大自在早就算计好了的。”
“什么事?”
方解道:“大自在故意在西南露了踪迹,找上我和项青牛,其一是因为他修炼什么功法必须要找修为不俗的人交手,只有他重伤之后才能蜕皮。其二,若是有机会杀了我和项青牛,他自然也不会放弃。其三,十之八九是为了其他佛宗之人打掩护,他这一出现,把咱们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其他佛宗的人才能安全的过去……一举三得,这个人心智不可小觑。”
“有了大自在和佛宗的高手相助,杨坚拿下柳州不算太难了。苏北道这个地方将来就是战场,我必须保证西南不会受到破坏。只要西南稳固,哪怕是输一两次,我还有根基之地。”
“主公思虑的是。”
吴一道想了想说道:“我把廖生留在淮南道那边了,如果小胜山和柳州城决出胜负的话,消息能第一时间传回来。如果有大批佛宗之人进小胜山的话,骁骑校的人也能及时传递消息回来。”
方解点了点头:“廖生做这事正是擅长,回头再派些人支援就是了。”
“侯爷”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有没有听闻过大自在那种变态的修为方式?如蛇蜕皮一样蜕去人皮……只怕每一次蜕皮他的修为都会有所增进,这法子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我闻所未闻。”
吴一道想了想说道:“这法子属下也没听说过,但属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查,依稀记得有古籍上记载了脱胎换骨的法子,似乎和这有些相似,但也仅仅是有些许地方相似。”
吴一道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前朝大郑的时候有人写了一本江湖异志,都是些怪诞到不能再怪诞的故事。有人说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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