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怎么办?”
守将凑过去问,嗓音有些发颤。
“派人去宫里请示陛下吧。”
被称为上人的老者负手而立,看着城墙下面那三个人眼神里有些寒冷:“不过,这三个人在城下,你们以为走城门和坐吊篮上来有什么区别吗?他们三个上了城若是想开杀戒,你们这些一个也活不了。”
守将打了个寒颤,可还是不敢擅自决定。他转身要走,想去皇宫里请示慕容耻,还没迈步就看到宰相朱持检带着一队护卫缓缓的上了城。见到朱持检,守将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过去询问。
朱持检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看向那个老者说道:“国师,陛下的意思是,不能太失了颜面。如果对方只来了三个人,咱们却吓得不敢开门……无论是国体还是陛下的脸面都不好看,国师在此坐镇,脸面上似乎也……”
这个穿大红色长袍的老者,正是大理国国师黑上,被人称为黑上人,不知来历,也不知道修为有多强,但大理城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在大理城的地位极高,慕容耻对这个人也极为推崇。
“开门”
黑上国师脸色一寒,瞪了朱持检一眼后大步往城下走去。
“我来亲自迎客!”
看着黑上国师的背影,朱持检忍不住嘴角挑了挑,在大理城这么多年来他对朝廷里每一个重要的人的性格都了如指掌,不然他不会稳稳当当的做了几十年宰相。这个黑上国师最是自傲,武人,更容不得别人说自己胆怯。
朱持检俯身往城墙下面看了看,看着方解,长长的舒了口气,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今天这个选择,是他人生这么多年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他知道的是,如果自己选择对了,那么朱家的未来还不算太黑暗。如果选择错了,那么无论是朱家还是南燕的任何一个家族,都会面临一场血光之灾。
其实,大多数的人的一生中总是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选择,选择站队,选择对了的话不一定飞黄腾达,选择错了也不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生中选择再多也很少触及到生死。他们也懒得去想这些问题,朱持检却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悲哀……
“朱家再强又能怎么样呢?再强也只不过是勉强有选择的资格,永是选择站队的那个人,而不是……有资格成为领队的人。”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喃喃道希望这决定不会让自己成为朱家的千古罪人。
黑上国师站在城门里面,看着士兵们手忙脚乱的将顶住了城门的巨大木头搬开,看着他们费力的将厚重的城门缓缓的拉开,在门打开一条缝隙的时候,黑商国师忽然恍惚了一下,他似乎看到滔天的血浪从门外涌了进来。
血腥味……扑面而来。
第0806章格外爽
黑上国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色长袍,看着上面那些反射着光华的金线怔怔出神,城门吱呀一声开了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头往前看去,随着门逐渐打开,他似乎看到了有一股血浪扑面而来,这一下恍惚让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门开的这一刻,他放佛看到了二十年前。
很模糊,但刻骨铭心。
漆黑的夜里,一片巨大院落里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这个院子的一处偏僻所在,一群眼睛都熬红了的人们整齐的发出一声悲呼,每个人脸色都那么难看。这是一个隔离出来的小院,他们这些人有的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有的才来。
每天,他们都过着几乎一样的日子,提心吊胆。
他们被请来这里做事,但过着囚徒一样的日子,他们吃的好喝的好,但没有自由,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新来的人第一天就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可怕的事,他们能进来,只是因为有一批人死去。
这院子里一直有大概十几个人住,除了其中最幸运的人战战兢兢的活了几年之外,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已经死去。一批人死了,一批人被请进来。门口站着的那些精壮武士不时回头用森寒的视线看他们一眼,其中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要想继续活下去,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成功
如果继续失败下去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被另一批人取代。这个院子的主人就好像一个无所不能的恶魔,不管他们藏的多深都能被一个一个的揪出来。
一个全身包裹在袍子里的人看了看台子上的几具尸体,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和担忧,然后他看了看围在台子四周的人群,指了指其中最年轻的两个:“这次又失败了,总得有人为失败负责,不然问下来死的就不止两个……对不起了,你们两个的修为在所有人中最低,死了对大局影响也不大,所以……”
“不!”
那两个年轻人悲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躲。
他们哀求着,哭诉着,却没有换来任何同情。其他人都知道,如果自己同情这两个人,那么没准死的就是自己。这是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的事,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自然不会愿意为别人去死。
裹在长袍里的人摆了摆手,几个如狼似虎的铁甲武士闯进来,不由分说的将那两个年轻人按住,然后将刀子放在他们的咽喉前,下一秒,刀子就能切开他们的喉管和动脉,他们的生命也将被终结。
“等等”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个男人缓步走进来,他的个子不是很高,相貌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但整个人的气质就如同一杆枪一样,如此霸气。以至于远比他要高大的人在他面前,都会觉得自己是个侏儒。
他站在那,就是一座高山。
“主人”
院子里的人纷纷俯身拜倒,脸上都是难以压制的恐惧。就是他们面前这个男人,这几年来已经杀了他们太多太多的同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逃避这个主人,宁愿躲进深山老林中与野兽作伴,可惜的是,不管他们藏的多深,只要这个男人想找到他们,谁也躲不开。
“这次的试验品还剩下几个?”
男人问。
裹在长袍里的人深深的俯首:“一个都没了,最后一个刚才没熬过第三步就死了,一共二十四个,今天是最后一个……这些试验品似乎都不太好,上次临近成功的那个远比这一批要强的多。”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两个已经吓尿了裤子的年轻人身上:“下一批还有过几天才能送来,但实验不能停……他们两个都不算太老,就拿他们两个实验吧。如果能从他们身上找出成功的步骤,我会厚葬他们。”
“是”
裹在袍子里的人阴测测的笑了笑,回头看着那两个年轻人道:“你们还真是走运呢,若不是主人来了,你们今天就会死,现在好了,你们最起码可以多活几天,如果侥幸成功的话,你们甚至可以写进史书里,多大的荣耀?”
“不!”
那两个年轻人恐惧的嚎叫着,疯了似的挣扎着,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样多活几天绝不是什么幸运,而是世上最恐怖的煎熬。
“求求你!杀了我!”
“杀了我吧!”
裹在袍子里的人摇了摇头:“谁也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愿,谁也不能。”
两个年轻人被曾经的同伴们按住,扒光衣服绑在石台上,他们的四肢剧烈的扭动着却挣脱不开命运的束缚。他们的同伴举起雪亮的小刀,开始在他们身上切割。有人捧着一个透明的罐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几天后
裹在袍子里的人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疲惫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台子上奄奄一息的两个年轻人失望的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行啊……他们已经没有用了,抬出去处理掉吧。他们两个太大了,留下也没用。”
“是!”
几个武士进来,抬着将死的两个人走出院子。
迷茫中,小院的门打开。
门似乎开的那么缓慢,就好像通往地狱的通道一样。
黑上国师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从思绪中挣脱出来。这一幕,他如此的熟悉,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是啊……他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哪怕,每一个白天他都会看到这个梦。
……
……
城门开了
黑上国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记忆中挣脱出来。记忆中的门打开已经是过去的事,就算是再恐怖的回忆也终究过去了。现在,他要面对的是面前这打开了的门。
自从他开始修行以来,他似乎比一般修行者的进境要快很多很多。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的想笑,如果不是那年的意外,他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实力。这二十年来,他感受着自己一天比一天强大,感受着那种力量在自己体内澎湃,势不可挡。
他选择留在大理,是因为这里很安静。
这里的风景比任何地方都要秀美,有人曾经说过,在大理城住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远游天下的梦想,因为这里的风景足够迷住任何一颗飘荡成性的心。不仅仅是这样,在这里他还品尝到了上位者的那种美妙。
如果在其他地方,他的修为很高但不会被如此重视,获得如此高的地位。在大理城,他是南燕的国师,论地位与宰相朱持检平起平坐,甚至,朱持检对他也要客客气气的说话,因为朱持检的地位靠的是他家族的实力,而黑上国师,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
慕容耻给了他地位,他可以得到几乎一切欲望的满足。
金钱?
他要了已经没有意义。
女人?
整个大理,除了极有限的一些女人之外,城中几十万百姓中的女子,他可以随便点一个拉进自己寝室里。就算是他把大理城皇宫里的宫女玷污,慕容耻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不去碰慕容耻的皇后妃子,其他宫女在慕容耻眼里都是留住黑上国师的筹码而已。
就在昨夜,他把兵部员外郎的女儿睡了。
对于他来说,一个五品的兵部员外郎,就好像一只蚂蚁一样,毫无威胁。
“不要吓着他们,进城之后老实些。”
方解揉了揉白狮子的脑袋笑着说道,白狮子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方解笑道:“你若把他们都吓死了,我还怎么玩?”
白狮子不满的从鼻子里喷出来一股气,索性扭开头不去看方解,就好像一个负气的孩子似的。
城门洞很长,大概足有二十米。
们打开之后,那些守门的南燕军士兵就快步跑回城内,没有一个人敢留在门洞里不走。就好像那三个看起来都很顺眼的家伙,其实是披了人皮的恶魔。事实上他们错了,因为只有最前面的那个才是真的恶魔。
门打开
方解第一个走进来,后面的项青牛有些不高兴的把牌收好放进鹿皮囊里,他不高兴,是因为他刚才输的最多,本来有四分之一个大理城是他的,但是被方解刚才赢回去一大半,现在,只有差不多十分之一个大理城还是他的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门开了,他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谢扶摇一连平静,虽然他已经把四分之一个大理城输光了。
进门之后,谢扶摇就留在门口,站在那,身子拔的笔直。他就好像一棵参天的劲松,需要人仰望。
走到门洞中间位置的时候,项青牛也停了下来,他在青砖铺成的露面上盘膝坐下来,从鹿皮囊里再次把那副牌取出来,像是有些无聊的开始洗牌,然后一张一张的把牌有规律的放在地上,牌面上的数字凑成整数之后再抽掉,这是一种无聊人玩的无聊游戏。
方解走的最远,他走到城门洞里面的门口。
停下。
黑上国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方解,然后又看了看在外面大门处的谢扶摇,门洞中间的项青牛。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原来你根本就没打算要进皇宫和误己大和尚决战。”
方解笑了,很明媚:“误己大和尚也从来没有想过与我决战。”
“和尚果然都靠不住,不打诳语这句话本身就是谎话。”
黑上国师虽然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我倒是忘了,误己大和尚更是一个靠不住的人。”
方解点了点头:“因为他比你聪明。”
黑上国师摇头:“不……因为我比他强。”
……
……
黑上国师看了看城门,有些怅然道:“门开了,再关上就是。”
方解回头看了看,然后很认真的对黑上国师说道:“你的时间不太多,骑兵从出发到冲进城门需要半个时辰,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把我们三个击败,然后关门。”
“不需要那么久。”
黑上国师缓缓的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请你相信我,会很快。”
方解将朝露刀从后背取下来插在身侧的地上,活动了一下双臂:“我最喜欢你这样爱吹牛逼的,因为揍起来会格外的爽。”
第0807章肌肉与骨骼的喜悦
大理城
皇宫
正殿前面是一片肯宽阔的广场,南燕的群臣上朝的时候就要穿过这里才能进入大殿,若是在以往,过道两侧已经站满了手持长戟的武士,在内侍的引领下,文武百官穿过长戟通道上朝。
但是今天,这片广场看起来格外的空旷。
看不到了那些身材健硕魁梧的禁宫侍卫,也看不到了脚步急促忙碌的太监宫女,只有一个身穿灰布僧衣的老和尚盘膝坐在广场正中,闭目养神。他身下坐着一个蒲草团,身上没有袈裟,身前没有木鱼,手里没有佛珠。
广场上只有他自己,但广场四周已经戒备森严。
八百屠神卫早就按照计划在四周布置好,随时准备布阵。所有大内侍卫都集中在大殿四周,随时准备保护皇帝。
而皇帝,让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大殿门口,看着那老僧,等着要来的人。说实话,到了现在慕容耻也没明白方解答应来皇宫和误己大和尚决战的目的是什么,他思虑了两天,得出的答案也不是很肯定。他以为,要么方解是想在南燕的皇宫内击败大理城的第一高手,重挫南燕军民的士气。要么方解就是打算借机进入皇宫杀掉自己,毕竟只要他死了,南燕也就名存实亡。
在他身侧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眉目颇为清秀。身上明黄色的衣服显示出他的身份,正是南燕的太子慕容长岚。
与慕容耻脸上的凝重不同,这个自幼便锦衣玉食的太子爷脸上只有桀骜和不屑。
“父皇……”
慕容长岚看着广场正中盘膝而坐的误己大和尚,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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