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师将婉庭空的脚放入玫瑰牛奶里侵泡了一刻钟的光景。可能一路过来都没有停顿休息,泡着泡着她竟开始昏昏欲睡。
按摩师从足浴桶里抬起她的脚擦净了开始按起来。
她的眼睛半挣半闭的耸拉着。隐隐约约听到按摩师极柔和的声音,问她感觉如何,疼不疼。
婉庭空摇摇头,脚底心隐隐传来的酸疼感竟让她整个人愈加舒服自在。周遭静谧无声,慢慢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婉庭空闭了眼安心地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一怔,才惊觉自己蜷缩在按摩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空调被。
婉庭空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做了很长的梦。屋里散发着幽暗的淡黄色的光。
婉庭空懒懒地爬起来。出了门走过一排按摩房,夜里的风吹过脸庞愈加舒爽清凉。
天已经黑透了。远远望去前院他们打牌的屋子倒还灯火通明。
婉庭空走得很快。只想着穿过后院的小门直接回楚修岩的那栋屋子睡觉。
不远的地方隐隐传来蹊蹊蹉蹉说话的声音。
起先她并未在意。因为根本听不清。
等真正走进,她一下就在拐角处停了步子。
“随便你怎么想,我跟他不是为了钱。”
这次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清。
是夏阳的声音。
“你不为了钱要他车住他房。”
“”
“是真爱对吧?呵呵,够伟大。”
婉庭空一惊。整个人木头般站在原地。
是楚修岩。
拐角处的那间屋子微敞着,隐隐透出昏黄的光。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种畜生你也愿意跟。”
夏阳的声音微微颤着,显得很激动:
“楚修岩,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请你少污蔑我,也别诋毁他。他和你不一样!”
婉庭空深吸了口气。缓缓的靠近门缝边。身子侧了侧躲在光线黑暗的角落里。
想起上次偷听是在楚修岩家,他和修璇说怀疑她瞒了夏阳的下落。当时委屈地和他大吵了一架。现在想来都会莫名的惊慌失措。
她不清楚他们谈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说的。
里头静默了一会儿。接着还是夏阳的声音: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管不着。我和他的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我妈生病他……”
她越说越轻。婉庭空有些听不清了。
头稍稍侧了侧。一只手忽得搭在她肩上。
婉庭空慌得全身抖了下。手臂□的地方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汗。心脏跳得像要弹出来。
下意识地回了身,恰恰对上孙显新低头向她探来的冷冽眸子。他的眼睛在漆黑的深夜更显阴郁。声音更透着狐疑:
“你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
婉庭空一听他发了声,第一反应竟是抬了手捂了他的唇。
孙显新满心的狐疑。拉扯下她的手。却又被她重重捂上。
婉庭空的另一根食指束在自己唇边。眼睛瞪得大大的。黑暗中和孙显新冷冽的眸子紧紧对视着。
孙显新直皱眉。他本是来寻夏阳的。出了前院走至廊道尽头。隐约见了个背影躲在暗处。走进了才认清是她。身子微微侧着。弯着腰对着转角处的门缝。不知在看什么。
门内依旧有轻微的说话声。显然没有察觉外头的动静。
他不喜欢这种鬼鬼祟祟。再次拉扯下她手背的时候;屋内的声音再次清清明明地响起来:
“楚修言。感情是会变的。谁能保证会永远爱一个人一辈子。我不能保证。你一样不能。”
“你确定你爱的是人不是畜生?你知道他”
楚修岩接下去的话立即被夏阳打断:
“我不想和你争他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就算他和别人有过去那也只是过去。况且况且”
“”
四周静的可怕。
婉庭空垫着脚尖,整个人紧绷着。覆在孙显新唇上的手心冒着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孙显新看不清婉庭空的表情。只知道她是在抖的,接着就听见夏阳轻柔又坚定的声音:
“我是在乎孙显新,会想他究竟是真的喜欢我的,还是完全出于同情,或者或者纯粹卖了婉庭空的面子?!说我不要脸也好,作践自己也罢。可楚修岩,你能拍着胸脯说你对婉庭空没有一点点动心?”
楚修岩的音量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你和孙显新怎么你情我愿是你们的事。少拿我和婉庭空胡扯!
“你继续口是心非。要是没动心你会这么到处带着她?没动心就看孙显新和她说了几句整张脸能青成那样?没动心没动心你能这么亲她,恨不得恨不得吃掉她!”
静默。
死一样的静默。
婉庭空整个人都开始抖。
她不想听了,放下覆在孙显新唇上的手。转身就走。
可没走几步。却被后头的孙显新一把拽了回来。
他摁着婉庭空的肩定在自己跟前。整张脸贴着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竟让婉庭空一颤,声音愈发低沉暗哑:
“听啊。不是很要听么”
婉庭空的身子微微挣了下。孙显新的颊紧贴着她。
明明几秒的安静,却仿佛隔了一世的光景。
最后是楚修岩稳稳的声音:
“脾气不好可是心很软我自己怎么对付都行受不了别人跟着在意”
“”
耳边传来低低地冷笑。那种笑带着熟悉的讽刺。
等婉庭空再次回过神,廊下只剩了她一人——
夏阳独自回到和孙显新住的南面小屋的时候。已近凌晨了。和楚修岩谈完以后,她去前头的院子找过孙显新,侍者说牌局已经散了。客人都回去了。
夜色深沉。海风吹佛过颈间,似是羽毛轻抚。
她走的很慢。天上繁星点点。竟有些享受这般安宁静谧的夜。
回到房间的时候,孙显新正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见她回来,也没问她去了哪。只把梳妆台的几叠红钞丢给她。
夏阳有些惊。试探性地问道:
“赢的?怎么玩那么大?”
孙显新擦着发,穿上浴袍,随口道:
“今天运气好。你旺我。”
夏阳抿着嘴角,啼笑皆非:
“又想诓人。我都不在,怎么旺你,”
孙显新将她罩在身下。伸手撩着她微微凌乱的刘海,漫不经心地发问:
“一个人跑去哪了?那么久才回来?”
夏阳的视线恰恰对上他□在外头的古铜色肌肤。其实已经见过好几次了。脸还是不争气地泛了红。便微微撇开了视线。极自然的回道:
“去后院那边做了会儿足浴按摩,太舒服,睡过去了。”
她懒懒地坐在床前,抬手轻抚起他的发。然后硬挺的鼻子。接着到颊。孙显新的身子愈加挨低了些。和她轻触着鼻尖。忽然就轻笑起来,声音低沉狡黠:
“那今晚是睡不着了?”
“……”
第44章(上)
婉庭空一整晚没睡好。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脑袋沉得很;眼睛闭了半天又睁开。等到好不容易半梦半醒睡过去,天边竟渐渐浮起晨昏的乳白色。她又翻了身,似乎终于找到舒适安稳的姿势,困意才慢慢袭上来。
这下子睡得很实,所以被一阵刺耳的电话声惊醒的时候,婉庭空以为自己只不过刚睡了半刻的光景。
拖了几秒才接起来,竟是张年打来的内线电话。喊她下来吃午餐的。
外头的天色昏暗阴沉。婉庭空看了眼墙上的钟,快12点了。
匆匆换了身衣服下楼,侍者已经将各色菜品端到宴客厅里。
楚修璇那几个已经在外头的沙滩上晃了一圈回来了,说天气不好,没有多呆。
庄智勤和他的小女友穿着运动服。看起来轻松休闲。
倒没有见楚修岩,楚修璇说他吃过早饭还在屋里睡着。
张年依旧挂着一脸的笑。他昨日送完老婆就没再出现过。庄智勤问他昨天是不是把老婆一送就送去香榭里大道,现在才回来。
一群人说他是二十四孝。婉庭空倒看出张年原先笑着的脸显出微微的尴尬。她不是想窥探人家的**。只是昨夜吃饭的时候,她亲眼见着张年在桌下轻捉着老婆的手,却被她慢慢抽开了。碗里张年夹的东西她吃得很慢也很勉强。
思索间孙显新带了夏阳从门外头进来。他穿了件浅蓝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露出颈间挂着的玉观音。他似乎很信这种东西。以前就和庄智勤说这东西旺他也能保他。说得真不真是其次,只是戴着倒遮掩了些身上的戾气。
夏阳着了件天蓝的抹胸裙,肩上盖着烟灰色的薄披肩。露出极漂亮的锁骨来。
她画了很淡的妆,嘴角弯弯,肤若凝脂,眼睛和孙显新对视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显得整个人都温柔起来。连带着男人们都盯着夏阳瞧,庄智勤的小女友问夏阳衣服哪里买的,真是好看。
在场的只有婉庭空没说话。这种一群人聊着只有自己插不上话的感觉古怪得很。这些人笑的时候她笑不起来,围着夏阳的时候她又想不出别的话来。
夏阳和庄智勤的小女友坐到了一起。婉庭空身边的位子张年本是留着给楚修岩的。楚修岩不来,他索性挪了位子,让孙显新坐过去,陪自己喝几杯。
等孙显新坐到婉庭空身侧的时候才注意到她今天的装扮。穿了件粉色的卡通T;颈间挂了个同系列的吊坠。梳了个他从未见过的发型。把后头的发盘得像个包子。整个人在他看来都有些滑稽可笑。
原本婉庭空就插不上话,他一在身侧更是不想说话。
庄智勤问他房子看得如何。
他说看中了城南区那边的商用两住。政府扩建的地方,现在还不算黄金地段,如果大型商业区筹建。周边交通不断延伸。医院,银行,餐饮齐全,房价只会涨不会跌。他对商铺也更有兴趣。
张年说那边扩建后就是新城区,商铺均价现在年年往上涨。将来那片就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方。均价一翻翻几倍都有可能。
婉庭空才知道他上午是带着夏阳去看房了。
交谈间他习惯性点了烟。夹着烟的手肘自然靠在婉庭空的椅背上。
袅袅烟雾向她那边吹散开,婉庭空不动声色移了移椅子。他撑着的手肘便顺势落下。孙显新望她一眼。回了头继续和张年说话。
另外的几个人讨论着下午的去处。张年说天气不行,海滩没什么好呆,带他们去葡萄酒庄逛逛。
婉庭空有些兴趣缺缺,她给楚修岩发了短信。问他怎么睡到现在,还不下来。
等了半刻都没回复。
婉庭空想着如果楚修岩不来,她就不去了。转念又想就算楚修岩在,她也不愿去。
索性就和张年说自己有些累。再回房睡会儿。
没想楚修璇却拉住她,极轻地说道:
“我哥不在房里了,庭空,你陪陪我吧,我不想和他们一块儿。”
说着眸子望了眼夏阳和孙显新,面无表情地又转回来。
婉庭空有些吃惊,低声问:
“他去哪里了?”
楚修璇摇摇头,应道:
“不知道,刚去看就不在房里了。张年说他出去见个这边的老朋友。神神秘秘的。”
又说如果婉庭空真的不想去,她也不去了。或者他们自己出门逛逛。
庄智勤听到婉庭空不去,似乎有些担心,凑过来问道:
“怎么了?不舒服?”
婉庭空摇摇头,嘴上说着有些累,心底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决定。惊动了其他人也搞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张年提议如果不想走得太远,可以去附近的薰衣草田,正值薰衣草的花期,是山上的薰衣草开得正旺盛的时候。一整片的花海,女人们都会喜欢。
众人都觉得这个方案很可行。连婉庭空也被勾起了兴趣。楚修璇见婉庭空说一起去,显得很开心。
到了那边才知道是要做缆车上山的。这种天气上山的人竟会只多不少。
轮到婉庭空和楚修璇的时候居然被后头的四五个人插了队。
混乱间楚修璇被工作人员见缝插针的带到前头有空座的车厢里。
婉庭空落了单。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也被混乱的人群冲得四分五散。但她一眼就见着孙显新和夏阳了。和自己隔了四五个人的位子。夏阳神色慵懒,随意地搂着他的胳臂。风有些大,他帮她拢了拢披肩,微微低头不知道对她耳语了些什么。她脸一下红了。
风将她的披肩又吹散开,从婉庭空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巧瞧见她肩上的红痕,极深的粉色,皮肤白的关系一块快的像是胭脂晕染开,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婉庭空楞了楞,在下一波缆车荡来之前迅速转了身。可能等得有些久,人群又开始蠢蠢欲动。
婉庭空被推着向前迈了几步。轮到她的时候后面的两三人和自己同时过了入口闸门。她走得有些慢。等那几个人都结伴坐定。又只剩了她一个。
工作人员带着她迅速挑了个有空座的缆车。车厢里已坐了两人。
婉庭空脱下自己的背包放腿上。向上张望了翻。天气愈发阴沉昏暗。可那么多人来,竟让她渐渐期待起他们口中的花海。
孙显新是在缆车快要启动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带进来的。
他有些生气。和那个胖胖的工作人员争了几句。意思是他们秩序混乱。任人插队不说,莫名奇妙把同行的人散开。
那胖胖的员工似乎听惯了这种不满。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意思是人多位子少。排得上就不错了。
婉庭空回头才发现夏阳和她先前一样被单独关在了入口的闸门外。有些焦急的朝这边张望。孙显新向她招了下手才转了身一脸冷漠地坐进来。
见着角落里的婉庭空明显一愣。车厢里的空间本就不大。他一进来就像是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婉庭空面无表情地向旁边挪了挪。有些扫兴。却未说话。
缆车缓缓升起。对过的小情侣显得很兴奋。婉庭空也跟着朝上张望。
最平静的就是孙显新。他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短信提示音也在不断嘀嘀嘀。
等他把手机放进牛仔裤里,抬头向下看,缆车已经上升到了三分之一。
婉庭空一直趴着窗外看。隐隐约约见着最南面一大片的紫色。
对过的小情侣忽然朝着孙显新那边惊叹起来。婉庭空也忍不住跟着看。才见了整整一座山的花海。一片又一片错落有致地盛开。远远望去宛如一副浓烈迷醉的油画。
孙显新远没他们兴奋。只是看着。见对过的两个人对着那片花不停的赞叹,不停地拍,只觉得滑稽。习惯性就往裤袋里掏烟。身侧的婉庭空和他全程零交流。像是陌生人。在外人眼里,他们应该就是陌生人。
孙显新掏烟的动作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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