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嘿嘿笑道:“不是发疯,是伪装!”
“伪装?”周仓不解地道。
管亥也不解释,拍了一下周仓的肩膀,轻声道:“走,上马,去了下曲阳,你就知道我这样做的好处了!”
周仓也不问,当即跟随着管亥跳上了马背,二人“驾”的一声大喝,便急速奔驰了出去。
到了下曲阳城外,二人迅速奔驰到了城下,远离城头上弓箭手的射程,大声叫道:“快开城门,我们要见地公将军!”
城楼上的黄巾贼见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在城外叫嚷着,便大声叫道:“你们是谁?”
周仓、管亥齐声答了出来,一个喊着“我是周仓”,另一个叫着“老子管亥”。
周仓、管亥在黄巾军里多少也算有点名望的,守城的人一听,都放松了戒备,但是却没有给他们开门,而是派人去叫来了地公将军张宝。
等张宝来到了城楼,见周仓、管亥两匹马在城下转悠,便冷冷地道:“哼!你们这两个叛徒,居然还有脸回来?给我射死他们!”
管亥当即叫道:“将军息怒,我二人在广宗被汉军包围月余,城内快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汉军攻破城门之后,我等不得已而降,并非真心,如今我们二人获得汉军重要军情,特来向将军请罪,只求戴罪立功!”
张宝见周仓、管亥二人灰头土脸的,似乎是经历了一番躲藏,而此时他看见东南方向一小股汉军骑兵驶了出来,似乎是在抓周仓、管亥,想想他们起义之初就是黄巾大将,又只有两个人,便大叫道:“开门!”
城门洞然打开,周仓、管亥二人策马进入了城里,翻身下马,但见张宝提着一把长剑从城楼上奏了下来。二人急忙跪在了地上,齐声喊道:“我等拜见地公将军!”
“唰”的一声响,张宝抽出了手中提着的长剑,将明晃晃的白刃架在了周仓的脖子上,大声呵斥道:“你们还有脸回来?害死了大贤良师还不够,还想来害我吗?”
周仓道:“将军,广宗之战末将率军突围十数次,每次都被汉军给堵了回来,我等在广宗被那卢植老儿一围便是一个多月,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哪里还有力气去和官军打,官军一口气便攻破了城门,我等力保大贤良师逃出了广宗,却身陷重围,不得已之下,只能暂时投降官军。将军要是认为我们没有尽到责任的话,要杀就杀吧,我周仓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张宝收回了手中的长剑,冷冷地道:“好,我姑且信你们一次,你们刚才说有重要军情,到底是何军情?”
管亥急忙道:“将军,前来攻打下曲阳的军队是卢植的部众,只有两万,由前军司马高飞带领着,而且高飞还在卢植面前夸下了海口,说一月之内必定攻克下曲阳……”
“呵!好大的口气!下曲阳城里十几万人,就凭他两万人马也想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攻下下曲阳?简直是在做白日梦!你说的这些我已经让人探查,捡重要的说!”张宝听到高飞狂妄的口气,便忍不住打断了管亥的话。
管亥道:“将军,卢植只给了高飞一个月的粮草,如今已经用去了一些,剩下的也只够应付二十天左右,只要将军能烧毁了汉军的粮草,那两万官军就可不攻自破,乖乖地败回。我和周仓从汉军中来,知道他们粮草的所在!”
张宝听到之后,脸上大喜,当即笑道:“高飞,你连杀我两位兄弟,今晚我就让你毙命!你们两个下去休息休息,入夜后跟随我一起去袭击汉军营寨!”
周仓、管亥齐声答道:“诺!”
二人见张宝上当了,心里欢喜不已,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站起身来,由两名黄巾贼的普通士兵带着他们去了城里。
二人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一会儿便有人打来了一盆水,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汉子便走了进来,对端着水盆的人道:“好了,放在地上,你们都出去吧,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诺!”
周仓、管亥看了一眼那人,只见那年轻汉子不过十五六岁,头上裹着黄巾,身上披着一件薄甲,腰中挂着一把长刀,浓眉大眼的,左边的脸颊上还有着一颗特别显眼的黑痣。二人并不认识这年轻汉子,见他的随从都退了出去,而这年轻汉子却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他二人,看的他二人心里直发毛。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是一方之主,是将军,你只不过是个小旗主,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吗?”黄巾军里也有等级之分,张角的天公将军最大,张宝的地公将军次之、张梁的地公将军紧随其后,之后才是各方方主的将军职位,然后是方主手下的旗主。管亥见那年轻汉子身上的穿戴,便明白了他的职位,忍俊不住,便大声喝问道。
周仓虽然不是一方之主,但是他是地公将军张宝手下得力大将,在黄巾军中也颇有威名,广宗被围之后,张宝便派周仓带兵两万去解救张角,不想没有解救成,反倒自己也被围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年轻汉子,虽然同为张宝部下,可是不相识的也不少,他并不认识者汉子,见那汉子并无离开的意思,便问道:“管将军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那年轻的汉子冷笑一声,道:“听清楚了,只不过我不想走,我有话想问你们。”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旗主,居然敢如此放肆?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方主了?”管亥身为一方之主,统领一方的渠帅,见这年轻汉子对自己如此无礼,便大声呵斥道。
那年轻的汉子倒也没有被吓住,只冷冷地“哼”了一声,抱住了双臂,靠在门边,露出了一脸的阴笑,轻声说道:“只怕大胆的是你们吧?想用诈降计来骗地公将军出城……”
“滚你娘的蛋!你他娘的再胡诌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管亥听后心里发虚,便大声吼了出来,打断了那年轻汉子的话语,“我对大贤良师忠心耿耿……”
“耿你娘的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瞒的过地公将军,可瞒不过我的眼!”那年轻汉子也破口大骂道。
第一卷 汉末烽烟起 014诈降(2)
管亥、周仓倒吸了一口气,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想想事情反正已经泄露了不如索性将这人杀了,然后再逃出城去。。可是当他们二人刚挪动了脚步,便见对面那个汉子“唰”的一声抽出了半截长刀,同时大声喝道:“想杀人灭口?我早防范着你们呢!都给我进来!”
“砰!”
房门瞬间被踹开了,外面站着的几个黄巾汉子也行动一致地抽出了自己手里的长刀,将白森森的刀刃亮了出来,对准了屋里的周仓和管亥。
周仓、管亥手中没有兵刃,见对方又有兵刃又人多势众,考虑了一下,没有动手,而是向后退了两步,毕竟房间里的空间太小,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施展不开。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方主或者是旗主的,我只问你们两个,你们是不是来诈降的?”那年轻的汉子将手中的长刀插进了刀鞘,环抱着双臂,缓缓地问道。
管亥、周仓互相对视了一眼,吃不准那年轻的汉子,如果按照正常的事情解决,他们诈降被这人发现了,那么这人就会隐匿着不说,而是将此事报给张宝。可是面前这人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十分直白地问了出来,显然是想知道他们的真正来意。
周仓豁出去了,大声喊道:“是又怎地?”
“果然是诈降?你们是不是真的归顺了汉军?”那年轻的汉子问道。
管亥叫嚷道:“是又怎么样?我管亥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有胆子你们放马过来!”
“呵呵,收刀!”那年轻的汉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冲身后的几名黄巾刀客喊道。
几名刀客清一色的将刀收进了刀鞘,端正地站在那年轻汉子的身后,一言不发。
那年轻汉子当即拱手道:“在下廖化,冒犯了二位还请恕罪!”
“廖化?你这是什么意思?”管亥道。
廖化笑道:“黄巾军大势已去,天公、人公尽皆战死,地公将军报仇心切,居然没有看出这是官军使出来的诈降计,如今整个下曲阳都在积极备战,准备夜晚发动突袭。我十三岁时错投了太平道,跟随大贤良师从汝南一路来到了下曲阳,先给人公将军当部将,后来才给地公将军做了随从。我想投官军,不想再背着一个反贼的骂名了。既然你们已经归顺了官军,必然能够将我引荐进去,不知道二位可否替我引荐一下?”
周仓、管亥听了长出了一口气,二人哈哈地笑了出来。周仓道:“既然如此,只要你是真心投降官军,我可以替你引荐。我家大人文武双全,勇猛无匹,只是手下缺少心腹之人,就凭借着你这番见地和机智,必然能够在我家大人面前博得一个军侯当当。”
廖化道:“官职大小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能够从此消去我身上反贼的骂名。二位兄长都是黄巾军里的宿将,能让二位兄长心悦诚服的人,必然是一个大大的英雄,这几位都是我的亲随,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绝对不会传出去,还请二位兄长放心。如果我能顺利的加入官军,到时候还要多多仰仗二位兄长了。”
周仓道:“一定。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廖化道:“兄长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帮!”
周仓道:“我有一位同乡,叫裴元绍,也在城中,你可认识?”
“姓裴的?我只认识一个,人人都叫他裴光头,不知道是不是兄长要找的人?”廖化问道。
周仓欢喜地笑道:“对,裴光头就是他,他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
廖化道:“恐怕不行,二位兄长,实不相瞒,地公将军对二位并不放心,所以派我来监视二位兄长,如果周兄公然去找裴光头的话,只怕会牵连到裴光头。兄长的意思小弟明白,是想让裴光头和你一起投靠官军对吧?”
周仓不得不佩服廖化的脑子,当即点了点头。
廖化道:“那就简单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就可以了,裴光头和我比较要好,我去将此事告诉他就是了。”
“那就有劳廖化兄弟了。”周仓拱手道。
廖化呵呵笑道:“周兄客气了。”
管亥见廖化为人机智,想想张宝既然派遣廖化来监视他们两个,对廖化必然信任,当即寻思了一下,怕他和周仓得不到张宝的真正信任,无法将张宝调出城,便拉着周仓到了一边,商量了一下,二人决定将高飞制定的计划和盘托出,告诉给廖化,让廖化从旁协助。
廖化也很是乐意,欣然接受,他正愁自己无法以功劳投靠官军,这机会来了,他又怎么会拒绝。当即三个人互相商量了一番,确定下来了分头来实施高飞的计划。
下曲阳城里如同廖化这样心思的人不下少数,只不过他们不敢公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私底下议论。廖化的人缘还算不差,便主动担当起来了联络员,并且派出自己的心腹去联系可靠的人,而他也去寻找了裴元绍,让裴元绍也从中协助,短短的一下午时间,廖化便联系到了有共同心思,准备投靠官军的黄巾贼兵三千人。这一系列的微妙变化,身为统帅的张宝竟然毫无察觉。
入夜以后,张宝集结了三万黄巾军,先是叫来了廖化,张嘴便问道:“周仓、管亥二人可有任何异常举动?”
廖化答道:“启禀将军,并无任何异常举动,末将按照将军的吩咐,给他们送去了酒肉,他们二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吃饱喝足之后,便倒在床上睡着了,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醒来。”
张宝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廖化,你做的不错。等我击败了这两万官军,回来之后我就提拔你做个方主。”
廖化拜道:“多谢将军厚爱!”
张宝道:“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如今南阳、颍川两地更合官军对抗的如火如荼,虽然我们巨鹿这边有了一点小小的挫折,但是很快就会扭转战局的,击败高飞之后,我军就顺势西进,进攻常山,向并州方向转移,那里多山川河流,适合我们和官军进行长时间的鏖战。”
“是,将军,末将明白。”
“好了,你去讲管亥叫来,周仓嘛,就留在城里,万一他们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管亥,回来之后再杀周仓。”张宝心里动了杀机,虽然知道可能会有埋伏,但是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不能轻易放过,何况官军就只有两万人,他带三万人,人数上要占了一定优势。
“诺!”
廖化去了管亥和周仓的房间,一进门便叫道:“情况有变,只怕计划要稍微有点改动了。”
管亥、周仓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廖化道:“张宝还是不够放心,只让管兄陪他去,让周兄留在城里。”
管亥、周仓道:“如此一来,大人的伏击计划只怕不能取得全胜了。”
廖化道:“不妨事,只要稍稍修改一下就可以了。高大人制定计划的时候并不知道城里会有我这样一心归汉的人,不过这也是上天赐给高大人的良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下曲阳城。”
管亥、周仓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注意了?”
廖化“嗯”了一声,贴在管亥和周仓的耳朵边上缓缓地说几句话,便听得管亥和周仓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就这样办,如此一来,我看那些官军还敢小看我们这些投降的人!周仓,你就留在城里好了,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了。”管亥一拍大腿,便叫了出来。
周仓点了点头,道:“管亥兄弟,你要多加小心,张宝的武艺比张梁还要略高一筹啊。”
管亥道:“放心,就算再高又有什么用?外面还有大人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廖化道:“管兄,你准备好了吗?”
管亥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大声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廖化便将管亥带到了城门边,见城门边队伍林立,张宝头裹黄巾、身穿铠甲,手中提着一杆长枪,腰中系着一把佩刀,**骑着一匹青葱马,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威风凛凛的。他径直走到了张宝的身边,抱拳道:“将军,管将军带到!”
管亥拱手道:“参见将军!”
张宝摆摆手,指着身边的一匹没有驮人的马,轻声说道:“管亥,上马吧,迟则有变!”
管亥“诺”了一声,便翻身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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