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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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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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我和她同时都考上大学了。可是,我家没有那么多的钱,同时供我们上大学。最多只能供一个。而我父母都希望我去,她就想不开,跳河了。

你父母怎么不找人借啊?

借了,借不到啊!亲戚都没有钱。

啊哟!怎么这样啊!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我说我爸爸妈妈原来都是纺织厂的。爸爸还曾经是纺织厂的经理。

你姓什么?哪里的纺织厂?他问。

我就告诉他了。

他一拍大腿说。啊哟!你是老俞家的啊!你伯伯是好人麦!我还到你家吃过饭呢!好人怎么没有好报呢?毛毛(孩子)啊!你从那么老远的一路找过来的?

我点点头。

太不容易了。啊哟!毛毛!你受苦了,你吃过饭了吗?肯定没有。来来来,我带你去吃饭。然后,拖着我就往我们面前停的一艘快艇上拉我。

看上去,他真的跟我家很熟的样子。不停地唏嘘着,说我的妹妹死掉真是可惜。说,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找他。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二吊蛋了。这艇就是他自己的。

我有两天没有吃饭了。尽管饭已经凉了,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狼吞虎咽着。而他则在一旁流着眼泪。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说我们那个地方,改革开放前他经常去,因为,那里以前很繁华,可是,一改革,那里就不行了,风头就让别的地方,给抢去了。又问了我几个人的名字,有的我知道,有的,我则答不上来。

他说我父亲是最正直的一个人。因为,过去每年他们都要卖棉花到我父亲他们厂子里,所以,就认识我父亲了。当时,他是他们公社里的一个大队书记。为了能够让棉花的标号高些,常想些歪点子,去贿赂我父亲。我父亲没有一次不把东西,直接扔出门外的。

所以,他特别敬重我的父亲。于是,就成了好朋友。不过,他说,有你父亲那样的朋友,其实很无聊,他既不抽烟又不喝酒,话又不多。见了面,顶多吃顿饭,喝酒也是让我一个人喝。渐渐地我也不到你家去了。而他又不到我家来。那时候,我家穷就是了。经常是揭不开锅,我是经常去到你家蹭饭吃的,哪里象现在。

真是一朝君子一朝臣,没有想到,你家会变成这样了!真的是不该啊!这难道就是不做贪官的下场?

唉呀!他怎么不来找我呢?真是的。找我,几万块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大不了,把快艇卖了。是钱好的,还是人好的?十七啊,太可惜了!稻子刚刚抽穗,风一刮没了,真是让人哭的没眼睛水!

肚子本还有空间,经他这么一说,喉咙那块就像楔进了木头楔子似的,就算塞也什么也吃下去了。

你打算这样一直找下去啊?

我说,找到西梁山,还找不到,我就不找了。

明天,我开着快艇帮你找。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好不好?
60。第六十章千予千寻
第二天坐着令老伯的快艇,找到了西梁山,可是,并没有发现妹妹的踪影。又从西梁山一路往回找,碰到一艘船就靠上去问。结果还真问出了一点线索,说江北姚沟地方,发现了一具女尸。

我们赶忙找了过去,那具女尸还躺在当地派出所的院子没有送走。掀开来,我就吓坏了,就见一条鳗鱼突然从尸体的眼睛里钻了出来。我当时就吐了,连昨天晚上带今上的全都吐了出来。

那具女尸腐败的太严重了,基本上就剩一副骨架。而且,身高也不差了不少。我妹妹有一米六五,而那具尸体最多一米六了不得了。

令老伯,一直把我送到了家。把快艇停在桥边,令老伯带着我径直进了杂货店,说要给我的父亲母亲买一些见面礼。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父亲并非一无是处。

令老伯此来,不只是为了来见我父亲,最主要,是想跟我父母说,我上大学,他想帮忙。

可是,我父亲拒绝了,说我上大学的钱,已经凑足了,用不着让他拿钱。令老伯说你有钱也是借的,借的钱总是要还,你们现在就把借的钱还人,小大子(指的是我)上大学的一切费用有我来出。

我父亲打死也不干。只肯收下他的一百块钱的贺礼钱,其余的一概不收。我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关心他们拉拉扯扯。反正,我对上大学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管他们哪一个出钱,反正我是不可能去上什么鬼大学了。谁想上就上去好了,我反正是没有兴趣。

在他们交锋的时候,我把我和妹妹俩个人的录取通知书揣在怀里,径直来到我找到妹妹丢下凉鞋的地方,然后,把它们拿出来,撕一遍,迭起来再撕一遍,直到再也迭不起来,撕得粉粉碎,粉得不能再粉的时候,然后,用手刨了个坑,把它们埋了下去。河边上刚好有一块木板,捡起来,插在上面。想在上面写几个字。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字眼,能够表达我的切肤之痛。所以,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另一个世界的当权者们,能够满足我妹妹上大学的夙愿。

望着大浪淘沙般,奔腾咆哮的河水发呆,同时,心如潮涌。

不知道腊狗子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身边。轻声地说,‘我三姐,赛前天(前三天)晚上,也就是燕子失踪的那个晚上,看见了她跟鲍家的三妹鲍月在街头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鲍月前天一大早就去了广东。不晓得小燕子有没有跟鲍月一起到广东去了?否则,哪有这样巧的事,你妹妹一出事,第二天一早她就走?’

我一听是喜出望外。心想,还真的不排除妹妹在一气之下,故作迷魂阵,声东击西跟别人出去打工的可能。我站了起来,当胸一捶子捶在腊狗子身上,埋怨道,‘你这死人,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找你找不到人啊!’他咧了咧嘴,分辩道。

妹妹要是活着当然好,可是,我又免不了要担忧!而且,这应该也是腊狗子默不作声靠近来告诉我的主要原因。

十五岁的鲍月,还有她的两个姐姐,二十岁的鲍东十八的鲍方,在我们镇上名声不好。与所谓的宋氏三美人相比,鲍家三姐妹,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尖子。不仅身材一流,脸型也是一级棒。

可是,老早就听人说,身材窈窕的鲍东在广州做舞小姐。并先后将两个未成年的妹妹拉下了水。鲍方十六岁,鲍月十四岁就开始跟她们的姐姐鲍东后面混了。鲍家的邻居说,鲍氏姐妹带回家的全都是绿色的美金。我们镇上的很多人是一面咒骂,一面艳羡着。

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妹妹要是跟她们姐妹三绞在一起,那还有的好?

哎!如果我妹妹真的走上了那一条道,说句绝情的话,我还真的宁愿她死掉算了!

跑去鲍家问鲍家的父母,鲍家十几个人摆成两桌正在赌钱,一桌麻将,一桌牌九。热闹的不亚于巴西狂欢节。

可见得做父母未见得总是受苦受难的耶稣模样,也有视儿女在火坑里挣扎而无动于衷的父母。有个女赌客,恨不能象她旁边的男赌客一样,光着膀子干了,勒胳膊挽袖子,扯着嗓子叫“单!单!单!”结果出了个双,气得她一拍大腿。痛得她旁边的男人一跺脚,“你往哪怕呢!”她拍人家腿上了。

那女人正是鲍月的妈妈,我问她,我妹妹有没有跟她女儿到广东去了。

你听她怎么说,“月儿回广州了吗?”她不是跟我说,是问他的老公。她老公在另外一个桌子上打麻将。我本以为做妈妈的肯定要比做丈夫的关心儿女,看这个样子,好像不是。

“走了,走两天了!”鲍月的爸爸回答道。做妈妈的也不知听到了没有,嘴里再次大叫了起来,“单!老子磕老宝,如果不是单,老子就不来了!”

“我妹妹有没有跟鲍月一起走?”我只得转到鲍月爸爸跟前去问。

“没——有——”鲍月的爸爸拉长音调说,因为他手上正在摸一张牌,“杠一个!”他说。

“真的没有?”望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真想把他们的麻将桌子给掀了。

“女儿是我送上车的。我能不知道。”他在又摸了一张牌,又打出一张牌后,这才有空正经八百地回答我。

“家里有鲍月她们的电话号码么?”我尽量是赔着笑脸。就当自己是在对面一堆狗屎在微笑。

他说没有,只有鲍东的一个拷机号码想要就给我。

我当然要了。跑到邮电局给鲍东去了留言,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正是鲍月,‘你妹妹不在我们这里啊!’她开门见山地说。

‘那腊狗子姐姐说赛前天晚上,看见你跟她说话了?’

‘嗯!是说过话了,她想跟我到这边来打工,问我能不能带她。我说,我做不了主,要问我姐姐。她答应了才行。’

‘怎么样?你问过你姐姐了?’我有些不耐烦。

‘我问过了,我姐姐对说,要她问过你,你答应了才行,要不然你会找我们算帐的。她一听马上就走了。’

‘**的真蠢。蠢得像驴一样!干什么非得要先问我?!你们先答应她了就是,然后再来告诉我,不就行了。妈的,真是蠢的像猪一样!怪不得做鸡了!’我冲着电话一顿地臭骂,直到那头传来啼哭声,啪地一声挂电话的声音,我这边还是骂个不歇。象个老乞婆似的。

见风就是雨,病急乱投医,只要是听人说我妹妹可能还活着,我就四下里寻。最后,听一打工的说,在这里的一个超市里,见到了我妹妹在做收银员。我就急急忙忙找了过来,走遍了大大小小的超市也没有见到我妹妹的影子。

自从到了这里的那一天,我就一直是睡在火车站对面的旱桥底下。睡旅馆?当然,有钱谁不晓得花。在旱桥下碰到一个河南人,说他当过兵的。到这里寻工作已经找快半年了,也没有找到。他来时,天气还比较暖和,穿得衣服不多,半夜里就冻得醒了。在边上哼哧哈哧地打军体拳取暖。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我看不过去,把身上的牛仔褂脱给他穿了。等我想起口袋里还有我最后的几十块钱时,衣服已经穿他身上了。我又不好意思要。心里说,我这样对他,他总不至于穿着我的衣服就跑掉吧?!

谁知道他狗日的恩将仇报,真的半夜里穿着我的衣服就跑了。我那个气啊!又四处找他,咬着牙,只要是找到,非把他皮扒了不可。哪里还找到他的人。

最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我是又气又急又饿,病倒了。跟一群流浪汉混在一起,在地下过道里躺着,一阵冷一阵热,好像是得了虐疾。烧的时候,稀里糊涂,冷的时候,浑身颤抖。有流浪汉看我可怜,给我喂点他们从垃圾筒里或者是从地上捡来的骨头或是菜边子之类的。

有一顿没一顿的,因为,他们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那时,对我来说,马上死去,应该是最大的幸福。我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谁想拿走我的性命就拿去好了。心里尽想着好事儿——和爷爷,妹妹们在地下会合。

可是老天弄人,你想死他就是不让你如愿,好像一遂了你的心愿,就显得它没有本事没有存在价值似的。居然让我的病好了,活下来了,就是不让我死。

在农村里,没吃的,还可以刨野菜吃。在城里,除了水泥玻璃,没有什么好吃的。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

我去找工作,找了十几家,都不要我。我刚刚病好,还是一副死相。脸色苍白不说,还瘦成了一把骨头。就算有人以为我是鸦片鬼子也不奇怪的。我想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得把自己养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人家才有可能要我。

可是到哪里去搞钱呢?去乞讨,我做不出。去偷去抢,我也干不出来。想来想去,把脑子都快想破了。去卖血。卖了300CC的血,100毫升45块钱,总共就得了一百三十五块钱。养了一个多星期。我的身体差不多就复原了。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不是献血吗?是卖血?”她吃惊地望着我,

“献血?那是冠冕堂皇的说法。我都没饭吃,还献血,怕人不晓得死还差不多。”我没好气地说。

“为了找你妹妹,看来你真是吃了不少苦!”她摸着我的头心痛地说,“你后来,好像再也没有找过她?”

我摇摇头,“之前,这个城市我基本上都找遍了。我也深思过了,我想妹妹应该是死了!之前,那样疯狂地找,其实,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份自虐的成份,那样,心里会好过点。其实,我内心里,早就不相信,妹妹还活在人世上。要不,她也不会写下那样动情的遗书来。”

“可是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听你妹妹的话,去上大学!”贝儿喑哑着嗓子埋怨道,“你这人心真狠!”

“我狠什么?”我犟嘴道,这一年多来,只要一想起妹妹写的这封信里面的内容,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又不是没有想过去上大学,可是我做不到。象个没事的人一样,心情平静地坐在那该死的大学教室里。而如果我是要坐在那里面的话,我肯定会觉得不是坐在板凳上,而是坐在爷爷枯蒿的老脸上,是坐在我年轻美丽的妹妹,纤弱的尸体上。”我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冷笑着问,“你说,要是你。你能做到吗?为了上该死的大学,家里一下子死掉两个人,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教室里?除非我已经不是人,是畜牲,是吃草的畜牲。绝对不可能的!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去上什么鬼大学。”

我想,如果我的妹妹九泉之下有知的话,她也会了解我的苦衷,理解做哥哥的不得已。不是哥哥不意要违背她的临终遗言,实在是不能承受之重。

我都不明白,我们是上学,还是上血?我现在发现,我们所面对的不再是受人尊敬的传道授业的灵魂的工程师,而是一群永不厌足的吸血鬼。我们也不再是学生,是在为吸血鬼提供鲜血的血的容器。”我愤愤地咬着牙说。

“‘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以前,我的妹妹总是天真地用《黄帝内经》里面的这几句话激励自己,发誓要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国之栋梁。

而我则傻乎乎地跟她开玩笑,说,‘你心太慈,所以,你做不了上医,因为,大凡政客都是有一些铁血精神的;此外,你也做不了中医,因为你总是严肃不起来,将来就算勉强做了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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