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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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首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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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士璋回想往事,颇是不堪回首,他长叹一声的站起来,和胡楚元问道:“东家,你可听说过两江总督马新贻的遇刺案,俗称‘刺马案’。”

胡楚元道:“谁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大案呢?此案的争执由来已久,民间传闻很多,真相是什么样子,怕是极少有人能知道。”

颜士璋唉了一声,道:“很不幸,我就是那极少数的人之一。时过境迁,知道所有真相,也还活着的人恐怕只有三个人,偏偏我又是其中一个。此事的具体真相,我不能和您说,我只能说,从那以后,我就朝廷从刑部郎中补发兰州知府,可是兰州知府根本没有空缺,朝廷不是要用我做知府,根本就是变相的流放边疆。流放边疆也就罢了,偏偏又被远征新疆的左中堂给找到了,名义上是调用军务帮办,不如说是暗中监管。”

“这个……!”

听他这么一说,胡楚元就不想冒险做官了。

他也算是很聪明的男人,可和藏在“刺马案”背后那些人比起来,政治角斗的水平绝对是业余级,左宗棠或许是职业九段,曾国藩、李鸿章则至少是大师九段。

陪着这些人下了十几年的棋,慈禧的水准至少也能锻炼到职业八段了。

晚清的官场,不容易,不容易啊。

胡楚元想了想,嘿嘿苦笑道:“颜先生,官场如此凶险,您这不是把我向火坑上推吗?”

颜士璋道:“这盘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下的,有了兵权,你就可以下了,在此之前,你我都是别人的棋子。人都是会成长的,你的水准不可能永远停在这个阶段。我看你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临危不乱,奇谋异思的能耐,再加上你爹留给你的资产和人脉,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这盘棋局中的一个掌势之人!”

胡楚元道:“我已经有了别的计划,所以,不打算遵照先生的建议合家。”

颜士璋道:“我知道,东家还是更偏向于走令尊的路。这些天,我也研究过令尊,他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商人,举世罕见,但他的机遇也非常好,同样的机遇给了你四叔,成就也不会差很多。至于令尊,他还有两个缺点,一个是骄纵奢靡,另一个是急躁求大,你要小心。”

胡楚元内心里并不喜欢别人这么直接的批评胡雪岩,不管怎么说,胡雪岩对他真的非常好,也在这个乱世给了他一个家。

他很认真的和颜士璋说道:“人无完人,一个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往往不决定于他的缺点,而是他的优点,而一个人会因什么而失败,则肯定取决于他的缺点。”

这番话让颜士璋思量了片刻,过了一会,他才答道:“确实是这样的,对于东家要再走令尊的路,我还是比较支持的,可就算您做的再好,令尊也已经是一个极限了!亦或者说,他是朝廷对商人所能容忍的极限。”

胡楚元果断的说道:“不,还有很远的路可走,我爹只是刚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厉害的官商。”

颜士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问道:“那您还只是一枚棋子啊,我已说过,手无兵权是不可能有机会主要大清国这盘棋局的。”

胡楚元隐藏了一些更深的想法不答,笑道:“没有钱,左宗棠也得退回两江筹集军饷,这就是钱的作用。也许有一天,很多下棋的人会发现,没有我的撑腰,他们谁也别想继续下棋。”

颜士璋半信半疑,道:“那我就不再劝说东家了,也会尽力帮您提防着。即便咱们暂时没有能耐主导棋局,也不能像吴元炳那样被人用成一枚废棋。”

胡楚元忍不住问道:“吴元炳和梅启照算是朝廷中的哪一派?”

颜士璋道:“吴元炳和毛昶熙的关系密切,毛昶熙是主掌翰林院掌院学士十五年,近十五年的天下所有进士都是他的门生。其中的厉害关系,中堂大人很清楚,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将他调任江西巡抚。如此一来,江苏巡抚就会留下一个空缺,淮系、清流都不敢争,最终还是湘系的囊中之物。纵观湘系,眼下能出任此职的只剩下谭钟麟和杨岳斌两人。”

谭钟麟?

胡楚元听说过,杨岳斌是谁?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也不在乎。

他又问道:“梅启照呢?”

颜士璋道:“梅启照可惜了。他略通洋务西学,在朝廷百官中算是比较少的人才,重于实务,办事扎实,可惜他既不属于淮系,也不能容于清流。这一次,他是彻底被人利用,得罪湘系很深,恐怕连巡抚这个职务都保不住,多半是会调任到一个废职上!”

听颜士璋这么一说,胡楚元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可以和梅启照联手。第八章拯救浙江巡抚(上)

官场永远是成功者占少数,失败者占多数。!

成功,不仅出要能力和运气,也更需要机遇,胡雪岩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胡楚元很想救一救梅启照,给自己在浙江拉拢一个真正的盟友,可他不懂政治,不知道怎么办,就和颜士璋问道:“颜先生,如果我想乘机拉拢梅巡抚,救一救他,那要怎么做?”

颜士璋笑道:“别人要这么做,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可如果是东家要这么做,机会还是不小的。梅启照之所以会倒霉,关键是他奉命将浙江的税赋调用在悍海石塘上,如今石塘是修建好了,他的官运也到头了,因为他得罪了左宗棠和整个湘系官员。

要知道,闽浙总督何璟和左宗棠的交情匪浅,何璟何尝不知道里面的深浅?所以,不用左宗棠暗示的太厉害,何璟就会保奏梅启照修塘有功,精通水务,宜当升任漕运总督,或者是东河、西河总督,这都是几个废职,早已无权无利可图。”

胡楚元大体明白了,道:“朝廷恐怕也清楚,废掉一个巡抚,保一时局势的平安,这还是很划算的。”

颜士璋道:“不错,朝廷心知肚明。对何璟来说,既给左宗棠出了口气,保住了他和左宗棠的官谊,也能推卸掉募集军饷不利的责任。如果东家想要保一保梅启照,关键就要在左宗棠和何璟身上做文章。一时半刻,我也拿不出什么好对策,不过,在盐业这个事上做文章,应该是一个最合适的破局之法。”

胡楚元默默点头,和颜士璋问道:“你说梅启照心中是否清楚自己的困局?”

颜士璋冷笑道:“他怎么能不清楚,这些天,他以前来胡家大院三次了。他倒是想给中堂送礼陪罪,可惜他也算是清官,拿出来的东西分量太轻,更不是中堂真正想要的盐业军饷之事。东家,你不如去会一会他,如果他有意联手,那再帮忙不迟!”

胡楚元想想也是,虽然保住一个好官是很重要的事,但也得有利可图啊,白做雷锋的事情,他可不干。

做了决定,胡楚元就让王宝田从家中选了一对宋代的官窑钧瓷瓶,包装好,自己拿着拜帖前往浙江巡抚衙门。

浙江巡抚衙门就在杭州城内,来去方便,胡雪岩也曾去拜见过几次,送了点薄礼。

胡楚元的轿子在衙门外停下来,拜帖则由老管家王宝田送过去,他眼下没有任何补官职务,只有一个云骑尉的世职,还是清朝廷礼外开恩。

搁在北京城,这样的世职就是个屁,满大街跑的都是,可在杭州,这就很稀罕。

何况,他姓“胡”。

胡雪岩的胡!

不过是眨眨眼的时间,衙门里就匆匆跑出来几个身穿不入流官服的幕僚,为首的人二十六七岁,面目俊秀,身材修长。

这个人一走出来就和王宝田道:“官爷请胡公子快快进府!”

听了这话,轿夫们就将轿子抬入衙门轿厅,胡楚元这才走出来,远处的花廊里已经传来一阵笑声,一位身穿巡抚二品官服的大官员匆匆走出来,清瘦体健,看起来约有四十五六岁。

“胡公子,别来无恙啊!”

那位二品大官看到胡楚元就拱手长笑,声音爽快。

胡楚元上前几步,参见道:“见过巡抚大人!”

胡雪岩举丧的时候,梅启照亲自去拜见过,胡楚元对他还有很深的映像,看一眼就知道是他。

梅启照是南昌人,咸丰二年中进士,后来授吏部主事,办事认真。

正因为他办事认真,一丝不苟,所以才被人安插在这个位置上来挤兑左宗棠。

梅启照笑呵呵的显得很亲近,道:“楚元啊,你爹几次和我提过你,我是早有耳闻,只是忙于海塘公务,一直没有机会找你来聊聊。”

胡楚元客套的笑道:“何德何能,敢劳巡抚大人惦记?”

梅启照笑道:“选时不如撞日,难得你今天来了,我们也好好聊一聊。你们胡家在浙江颇有影响,不仅富家一方,还乐善好施,热心公善,为百姓所称赞,本官在浙江的很多政务公事也都需要你的支持啊!”

胡楚元续道:“大人客气了!”

梅启照依旧很热情,将那个出门迎接的年轻人拉过来,和胡楚元道:“楚元,本官替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家犬子梅谦,和你也算是同年中举,只不过,你是浙江的举子,他是江西举子。”

胡楚元匆忙和面目俊秀的梅谦道:“梅兄,久仰!”

“胡公子,久仰!”梅谦笑了笑,又道:“不如进厅再慢慢细聊吧!”

“楚元,那就请吧!”梅启照显然是很想拉拢胡楚元,竟邀请胡楚元和他一同并肩而行。

浙江巡抚至少相当于浙江省委书记,被一个省委书记如此拉拢抬举,不仅看得出胡楚元的价值,更看得出省委书记自身的窘迫。

进入巡抚衙门的花厅里,梅启照就将梅谦支开,让他去准备酒席,中午要好好招待胡楚元。

等梅谦一走,胡楚元就将礼物送上,笑道:“初次来拜见大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梅启照则道:“楚元,你和我太客气了。我谈不上自负清高,却也有一个小规矩,收礼可以,太名贵的东西就算了。”

胡楚元道:“一对钧瓷而已,不值钱,只是我爹以前很喜欢。大人和我爹来往甚密,我就将这一对钧瓷送给大人,睹物思人,时而想一想我爹这个人!”

梅启照哦了一声,知道东西肯定名贵,可又不好推却。

他笑了笑,和胡楚元道:“那真是多谢了,这一次就破个例!”

胡楚元笑眯眯的点着头,索性不绕圈子,和梅启照道:“大人,我这一次来既可以说是有事相求,也可以说是有事相帮。求人之前,我想冒昧的问问大人,此番左中堂南归的这么早,是不是有些超出了大人的预计?”

听他说着这番话,梅启照只能尴尬的苦笑着,道:“是啊,左中堂胜势如惊雷,顷刻收复新疆,旋即就返回两江,实在是令本官所料不及。”第九章救援浙江巡抚(中)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左宗棠这一次是回来收拾残局的。;

顿了顿,梅启照又和胡楚元道:“听闻楚元已经在中堂大人那里出仕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内幕可以知会本官,让本官也好做个准备啊!”

胡楚元道:“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我听人说,大人的海塘修的很好,但凡用料都是良石,花钱办了一件利于杭州的大好事呢!”

梅启照神色尴尬,道:“这是朝廷的旨意,本官也只是听旨办事,没有其他的法子呀。楚元,你务必要和中堂大人明说,本官虽然不在两江统调之内,可若是中堂大人在两江政务上有需要本官协助之处,本官必当义不容辞。此外,海塘之事已经渐进尾声,年底就可完工。如此一来,浙江赋税多有余饷,可按朝廷的原意,陆续拨调给远在新疆的军士们。”

胡楚元想了想,此人已经去融冬院三次,怕是能说的好话也都说尽,仍然如此堪忧,说明左宗棠仍然没有原谅他。

或许左宗棠也不怪他,只是不得不咔嚓他。

否则,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岂不是谁都有胆子给他左宗棠穿小鞋,那他以后还怎么在朝廷里办理大事?

牺牲你一个,为了全中国,这历来是很多大人物的心声!

胡楚元仔细再想,道:“大人,这样的话,这样的事,如今换了谁坐到浙江巡抚这个位置上不都得这么说,都得这么做呢?”

“这……!”梅启照似乎是有所顿悟。

感觉胡楚元真可能是左宗棠派过来敲打他的,梅启照思量片刻,又问道:“楚元,中堂大人是否有其他的说词?”

胡楚元道:“中堂大人没有和我说过您的事,我也只是观风望局,想想您的局势不太妙,可您为我们浙江人办了这么好的事,又是难得的好官,我实在是不忍心。虽然我没有什么能耐,但如果大人有什么事想要吩咐我,我会尽力相助!”

“这……!”

刹那间,梅启照有点失望,又有点高兴,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白得罪左宗棠,至少浙江的百姓看到了他的诚心。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被夏同善给利用了,可他愿意,至少夏同善给了他一个机会造福浙江的百姓。

沉默良久,梅启照欣慰的苦笑一声,道:“楚元啊,能听到你这番话,本官就心满意足啦,以后究竟要调任何处,本官不是太在意。”

胡楚元笑道:“大人何必这样丧气呢,别的不说,浙江的百姓就很需要你,我也很需要您啊。”

“哦?”

梅启照好奇的问道:“此话怎么说?”

胡楚元笑道:“大人,你我皆凡人,辛苦为他人,不如相连理,辛苦为自己!”

“啊……好诗,好诗,正说到本官的心底里啊!”梅启照对这首歪诗大加赞赏,又道:“楚元,本官也正想和你说一说啊。朝廷之中,左李之争,湘淮之争,古今之争,中外之争,清流地域之争多如牛毛,宛如无数的漩涡,你我不过是两条小独木舟,稍有不慎就将船毁人亡。如今之计也只有仿效曹丞相,将所有小船联合一起,俱都用铁链拴上,否则怎么能抗住大风浪?”

梅启照是一介巡抚,朝廷二品大员,封疆一方,胡楚元算什么呢?

胡楚元唯一的优势是有钱,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有钱。

这一刻,也只有胡楚元能够解救梅启照,这一点,梅启照心中很清楚——其实他以前是很不喜欢胡雪岩的,总觉得胡雪岩是个奸商。

假如他早点和奸商联手,哪里会有今天?

胡楚元不得不叹道:“确实如此。但我们身在此地,在左李之争和湘淮之争都肯定是要表态的,既然表态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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