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钱没有,小钱还是存了几个。
“要多少?等会儿卖了画的钱够不够?”我想小一大概也是交了女朋友,想给女朋友买点小礼物之类的嘛。小姨给他的钱他基本上前几天都跟苏苏他们打麻将的时候都输得个精光了,才想到要在我这里来周转一下,情有可原。
说起来也矛盾,我的朋友们怎么这么实在啊,赢光了我弟弟。。。。。。还真是没有给我留面子。
小一眼睛开始冒精光了,“哟,姐原来真还没有发现你是一人才!你老人家的画现在能开到两万块一幅了啊。。。。。。”
哇,你老姐的画现在真有傻瓜出到两万块一幅,你现在坐的就不是出租是布加迪威龙了。
等等。。。。。。
“你要两万?!”我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然后我看到了我们家少爷花美男人气无敌的张讯一郑重的点头。
“你要买房子啊?还是买车啊,要那么多。你还真当你姐是银行姐啊,两千有,两万的话我们就凑合着去卖血看能凑齐不。弟弟啊,你跟姐说个实话,你是不是除了什么事,是跟人家打架把人家打得怎么着了还是咋了啊,怎么突然一下要那么多的钱啊?”
小一翻着白眼,“拜托,你以为哥还是十四五岁不懂事整天跟你一样喜欢打架玩儿么?反正不是干坏事,你要是真没有,就算了。我自己去想办法了。”
话说小一和我上同一个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我真希望他千万不要和我上一个了。所以我中学干的那些破事,小我两届的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最猛烈的一次,是他提着一个很长的铁尺到我们教室来找我,那时他初二,我高一,个子却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俨然有哥哥的架势,逮着我就问,“姐,你们级有个女的找你麻烦。打输了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还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苏苏钱芮小雪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在场,不光是我感动了,大家都感动了。阿漓啊,你哪来一个这么帅的孝顺弟弟啊!
我说没办法,没爹没妈,总要派个人来罩我吧。只可惜,他是弟弟,要是是哥哥,多好。
现在想想还是挺感动的。
“姐姐帮你筹筹。我买了画应该有个两三百块吧,家里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像有的衣服我连标签都还没有拆,要是转手因为还可以弄点钱。而且我前几天不是接了个平模的CASE么,再加上你舅舅舅妈给我卡里的钱应该差不多了。”我掰着手指,数了数,差是差不多了。就算差得话还可以去苏苏那里借点嘛,如果小一真的急用的话。
“算了算了,这么艰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买的那些奢侈品转手出去会跌价太多,不划算。而且卖了的话,不知道你要想怎么怎么把它给又买回来,就更不划算了。我也不那么急,您老人家就省省吧。还有哦,你的画真的就卖两三百一副的话,那就现在就给我吧,我出四百一副。我们省的还去一趟画廊,浪费打车钱。”看不出来小一这么了解我,还这么的“抬举”我。
“死小子,你这么看不起你姐。虽然你姐的话现在是只那么三两百块就还有可能卖不出去,不过等两年后,说不定它就能值个四五百块了!”我振振有词。
小一不打算鸟我了,这时画廊也到了,司机师傅靠边停了车。
这家画廊并不是很大,也不很出名,但是生意很好。怎么说呢,老板的人很好,总觉得是人都应该有个机会,作品的好与坏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所以他愿意收我们这些学生的画,价钱不高,卖家若是觉得称心拿走就OK。果然说碰到能够欣赏自己的作品的就更好了,可以长期合作。
我一走进去,就看到门口挂了一副油画。
应该是刚画好没有多久,颜色还没有完全干掉。那幅画并不大,只有15CM*15CM的样子。很精致的一个木头边框的装裱,远远看去的很让人觉得是一张精致的小照片。上面画的是一个穿着灰色绒袄小男孩埋着头在一个洒满阳关的房间里削铅笔,小男孩的背后一个画架,上面搁着一副还没完成的小女孩的头像素描。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这副画特别特别的有感觉,特别特别的让我心动。
我手指不自觉落到了画面右下角作者的落款上,吓了我一跳,竟然是“C。Y”旁边还跟了一串很小的英文字母,应该是这副画的名字,“still”
依然。。。。。。这名字取得还真有特色。
不过,有没有搞错,“C。Y”难道是地主画的。拜托他也会画画,他不是一天到晚只会搂住不同的女孩子亲来亲女么?
我不由的拍了拍脑壳,最近是不是被地主骚扰的太分了。看到C。Y这两个单纯的字母都能想到是不是地主那个杀千刀的,看来纯粹是神经太过敏感了。这画确实太喜欢了,不管从构图和色调的处理上还是表现方式都近乎完美,挑不一丝缺陷来。这个C。Y不是大师级别的人,也应该是美术学院的高才生才对,喜欢是喜欢,这东西怕是卖得贵了。
“小郑来了啊?”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人,我叫他李叔。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手上随时都拿着一张报纸。见我在这里看了半天,热络的出来和我打招呼。
“嗯,李叔好。这是我弟弟,小一打个招呼。”我用胳膊碰了碰还在一旁天外神游的小一。
小一也是懂礼貌的好孩子,上前去和李叔象征性的握了握手。
“李叔,你这副画的底价是多少?”我见老板都过来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指着那副油画问价钱了。
“你知道我们这的内部行情,你真想要李叔我也不会赚你们孩子的钱。这幅画的作者开价也有意思,999元。你要是觉得合适,我就取下来给你。说实话,我觉得不止这个价。现在画廊里,很少能够见到有灵气的作品了。”李叔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镜,看着那副叫做“still”的画,若有所思的说。
“那你拿下来给我吧,价钱还是可以承受的。我今天也拿了一幅画,就先定个两百块吧,反正我自己的水平自己还是知道的。”我讪讪的笑笑,一边把手中的口袋递给李叔。
不知道他看了我的作品会不会立即有种想让我把扔出门外的感觉。说实话吧,我觉得两百块这价都开得太高了,二十块恐怕都有人嫌贵。我的专业又不是油画,所以我也没办法像这位叫做C。Y的大神搞得这么专业。我当然也想搞得他这么专业,就是缺少太多先决条件了,这么说呢总结一下就是输在了成长的起跑线上!
哎!
李叔把我的画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那是我随便哎也不能说随便啦,但是看上去很随便画的一幅油画,就这几天也没怎么干。延续了一贯的水粉画风和纯色风格,灰色的背景下的一个青花瓷的花瓶里零零散散的插着几只凋零了的小雏菊,有的花瓣已经干枯掉落,孤独的躺在地板上任由时间把它们湮灭成灰烬。花的颜色是难看颓唐的暗黄色,和以往一样只有深浅的明暗变化,根本没有绚丽的环境色加进去。我知道我这幅画太过颓废,没有人喜欢摆这种东西在家里的。
“有名字吗?”李叔问。
“枯萎。”我看了看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定定的吐出来了两个字。是的,很直接,本来就是枯萎嘛。
。
寻人启示
正文 chapter 37 迷离
'更新时间' 20110829 08:23:47 '字数' 3013
李叔抬起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和的笑了笑,对我说,“小郑,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作画的风格。可是我在奇怪,你每次拿来的画都很颓废,那种风格几乎要延续到你的骨子里去。我不知道生活给了你什么,使你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我奇怪的就是,你的画竟然都能卖出去,而且买你画的人,大多都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很真实的人。尽管我从来不这么认为,当然我不是说你是一个虚伪的孩子,你知道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我笑,表情没有丝毫的不宜,虽然被人家说中了心中隐瞒得最深的东西,但是我还是很坦诚的接受,因为我现在知道我需要了解自己缺少的是什么,“李叔,我知道。我觉得你的感觉是对的,我确实不是一个真实的。我这么多年活过来恍恍惚惚马马虎虎,永远都不知道足迹是在做梦还是存在于现实之中。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遇见的人或事,或者是一草一木,一辆公交车还是一块不会改变位置的石头。他们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我在做的那个亢长的梦里面的东西,是幻觉还是什么。我的生活也没什么目标,也算是过得轻松,时常也有人说,我这种很好。”
被时光遗忘了,永远都固执的停留在记忆最深处的那些画面之中。从不自拔,任由自己活在漫无止境的虚幻当中。
小一听了李叔的话看了我一眼,点了一支烟出去抽。他的背影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不是那么的好,很萧条,那种带有冬天的萧条。
“我说过我是不知道生活给了你什么。小郑,我觉得你不应该是受过磨难的孩子,应该受过磨难的孩子的眼神永远不会有你的干净,他们的眼里总是充斥着莫名的仇恨或者蒙上厚厚的灰尘,在你的眼中,我发誓我只看到了一片洁白。可是我很矛盾你对生活的态度,假使你真的没被磨砺得太过痛苦的话,你的画风和从作画手法表现出来的意境,确实让人难以理解。我只能理解成为,你是个假装自己的好孩子,假装得太好了,所以让人忽略了你的痛苦。其实你痛,可是所有人看不出来,他们就认为你不痛。这样的假装,你完全可以卸下。孩子,你还太小了,李叔今天跟你说的都是对付生活的参考答案,你要记住。”
我有些感动,眼眶湿润。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人这么真诚的劝告了,这样温暖的话语让我手足无措。
我说过有时候我会觉得我自己很幸运,身边总是会出现这种人物角色,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励,让我没有完全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可是就算完全失去了,还不是要活下来么。我也会觉得我是一个有着严重心理问题的人,总是感觉活着是一件很可耻很受折磨的事情,可是真正死亡来临的时候又会害怕。
还记得08年地震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看杂志。突然间房屋开始猛烈的摇晃,墙壁上的石灰接二连三的往下掉。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地震这种自然灾难,在那么短短几十秒我认为是我做了太多的错事,上帝终于要拜托撒旦来带走我了。现在想一下,十几岁那么年轻的年纪,做错了什么事情,会有人用尽世间最残酷的手法来惩罚你?我当时很害怕,而且家是在十楼,震感更加明显。我躲到衣柜里,不肯出来。直到大约半个小时后,才悄悄的打开衣柜的一条缝,确认没有事情了,才放心了。
我都不知道那是地震,当然也没有再认为是恶性的惩罚。我想是不是和苏苏药嗑多了脑袋嗑出毛病了。我想打电话给谁也打不通。就在家里躺着,一直躺到傍晚,房屋又开始摇晃起来。
我听到门外有个女人的声音,尖叫着,“地震,地震,快跑。”
我慌了,那种求生的本能本激发出来。我一直都有反锁门得习惯,我跑到门边想打开门冲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门怎么打一打不开。我哭了,我以为我真的会死,我根本无法想象整座楼房完全为夷为平地的那种毁灭。我只能想到我会被碎尸万段,拼凑不齐的尸体,无关美丑。因为不会再也任何意识,那是完全的死亡了,与这个肮脏的世界摆脱了所有的关系。
完完全全的告别,去另一个世界。永远都不再回来。你不会记得你的父母,你的好朋友,你的最亲密的爱人,更不会记得你们已经各种或美好或痛苦的一切。我不知道是好的还是不好,我不是是否该真的告别,我只知道,我还不想进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至少那个不想。
我在门外扳着门把嚎啕大哭,疯狂的击打着坚固厚实的防盗门,“救我,救我,救我。。。。。。”
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十分懦弱的人,总是想着天上会下来一个救世主,总是想着别人来救我。我说过,到头来,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谁也没有来救我,一次,都没有。
门不知道怎么被我弄开了,我发了疯似地跑了出去。电梯不能坐,只能走楼梯。我看到好多的人,他们有的抱着孩子,有的背着家里年迈的父母迅速的向楼下跑去。他们有的甚至连衣服裤子都还没有来得及穿。可是那个时候,地震已经停止了。他们还是在跑,我抓着手机随着他们的步伐一起跑到了楼下。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我的父母会在身边。
我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我跑到了小区的花台边上坐着,没有来得及穿孩子光着脚,冷夜里也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裙,头发凌乱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埋着脑袋坐在那里哭泣,我第一次很想我父母。
一个老婆婆看到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关切的问,“小姑娘,你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说话,老婆婆也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我会觉得很讽刺,真的,你的爸爸妈妈呢?怎么这个时候都不在你身边?
还好小姨和小姨夫没过一会儿就开着车过来接走了,我们在他们别墅大院里铺着席子四个人将就了一晚上。后来就干脆睡家里了,就算再震都不出来,因为外边睡着实在太难受了。
电话能通后,我爸妈给我打了电话。他们没有亲身经历,根本就不会切身体会到这种恐惧,是有多么的让人难以承受。打电话也就和平时一样,问问气温怎么样,你没什么事吧,我们家房子裂了没?你要好好读书哦,这段时间就在小姨家住吧,什么什么的。末了,我妈接了电话,突然问我,“女儿,怪我们吗?要不然,你也过来吧。”
我在电话那头笑着流泪,“不用了,妈妈。”
我失去的,你们一辈子都补偿不会来。因为它们在我的心里潜藏得太深太深了,深到我都找不到。
所以,我注定要这要绝望的与这个世界打着交道,谁都成不了我的救世主,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能。
“李叔。我不知道怎么说,真的很谢谢你。”我都面前的李叔诚恳的说。
“小郑,若是你真的觉得是世界抛弃了你,那也不要抛弃世界。明白我说的吗?若是明白,这副‘still’就送给你,当作奖励,你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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