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宣说道:“邴原先生,你知道在本王眼中,你有几大罪状吗?”
燕狐一听这话,马上就跳出来道:“刘宣,你虽然是贵为靖王,但也不过是一个郡国的王而已,凭什么指责邴原先生,还说邴原先生有几大罪状。你见过邴原先生吗?你凭什么给邴原先生定罪。”
“小人!”
刘宣冷冷说了两个字,令燕狐脸上火辣辣的。
第322章 舌战邴原
邴原仍是面色平静,说道:“在下读书明理,每日必定三省吾身,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孔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殿下既然说在下有几大罪状,那在下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邴原的态度,依然是有理有据,有礼有节。
那姿态,令人心折,
虽说邴原站在了叶樽等人一边,但刘宣也是不得不佩服邴原的姿态。
这样的人,着实是气度不凡。
刘宣说道:“也罢,本王便僭越了,说说邴原先生的几大罪状。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欢迎邴原先生指正。”
邴原捋着颌下胡须,道:“无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不论如何,邴原的气度,令人心折。
刘宣正色道:“第一,为虎作伥!”
邴原眉头微微一蹙,他觉得刘宣说的为虎作伥有些严重了,不过邴原还是没有打断刘宣的话,任由刘宣继续往下说。
刘宣继续道:“院子中的二十多人,都是一听到秦朗的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直冲冲的来到本王府上,要让本王给一个交代。”
“试想,面对本王都尚且如此,何况是面对普通人。”
“换做是普通人,恐怕得破门而入了。”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这一群读书人,哦,不应该称之为读书人,他们不算读书人……这群人性格如此,都是不明事理,不问对错的人。”
刘宣眼神镇定,说道:“在他们的眼中,他们就是对的,任何人只要对他们有一点不敬,或者是说了任何不利于他们的话,他们就要让人给个说法。”
“这是什么呢?”
“是霸道,更是无理取闹,更是嚣张跋扈。”
刘宣的眼神中,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趴在地上的人听了后,却都是一个个面容苦涩。
论霸道,能有你刘宣霸道?
论嚣张跋扈,能有你刘宣嚣张吗?
一个个心中吐槽,但是却都没有开口,反正刘宣攻击的是邴原,他们巴不得刘宣狠狠的打击邴原,惹得邴原大怒后,才好发动关系对付刘宣。
刘宣扫过众人的目光收回,说道:“这样一群自以为是,嚣张无礼,却没有半点学识气度的人,现在邴原先生却替他们说话。难道不是为虎作伥吗?”
“尤其是他们有了邴原先生的支持,下一次,恐怕更是嚣张了。”
“这样的人,你给他一点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
刘宣盯着邴原,说道:“邴原先生,你认为呢?”
邴原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他认为刘宣的话有所夸大,但这也是存在的问题。这群人一听到秦朗受到打击,就急吼吼的来找刘宣闹事,此风的确不可长。
邴原说道:“靖王继续!”
刘宣说道:“第二,误人子弟。”
邴原道:“此话何解?”
刘宣继续道:“既然邴原先生来了这里,就表明把这些人都当作晚辈或者弟子看待。邴原先生见到了他们无理取闹,却不加管束,反而让本王息事宁人。”
“这样的做法,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是纵容为恶。”
“要让他们长记性,就得让他们吃苦,让他们尝到苦果才行。让他们知道如何做人,让他们记住这次的教训,不至于再犯,那才是正道。”
刘宣表情肃然,说道:“邴原先生,你认为呢?”
第二次的询问,邴原彻底无言。
所谓达者为先,邴原的学识,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仰望。在学识上,他是所有人的老师。他既然来替他们说情,刘宣说他是师长倒也是没错的。
邴原说道:“靖王言之有理!”
刘宣继续道:“第三,轻重不分。”
“秦朗来本王府上毛遂自荐,可是他一肚子的渣渣,没有半点才学,被本王撵出去后,所有人都来本王的府上闹事。”
“邴原先生知道了事情后,急急忙忙赶来化解。”
“可是,邴原先生忘记了,这是本王的府邸,冲撞汉室宗脉的府邸,该当何罪?”
刘宣眼神肃然,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是犯了法,自然是要治罪。可是邴原先生一上来,就说给你几分薄面,化解此事。”
“事情要化解,自然是很容易的。”
“但是他们离开了,那国法如何摆放?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谁还会去管国法呢?直接找个人说情,给几分薄面就是了。”
刘宣一副痛心的表情,道:“邴原先生,人情和法理,该如何决断。本王相信,你心里面应该是很清楚的。如果国法不存,那天下就要大乱了。”
事情的高度,瞬间就提到了国法的层次。
涉及到国家的法度,邴原也不由得动容,他心中苦笑。
眼前的靖王,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一件小事,竟然被说得这么的严重,而且令他难以反驳。因为这件事情,刘宣占据了天然的道德制高点,是属于占理的一方。邴原想要反驳,根本就没有可能。
邴原拱手道:“靖王言之有理,在下佩服。”
此话一出,趴在地上的叶樽、秦朗等人,一个个面色难堪。
刘宣一番话,把他们说得好像十恶不赦一样,仿佛真的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而邴原的姿态,让他们的心都凉了,因为邴原竟是没有反驳,让他们很是失望,搬救兵的打算,已经是快要落空了。
刘宣继续说道:“第四,太过仁慈。”
叶樽听了后,差点忍不住要喷血,仁慈也是罪过吗?
一众人齐刷刷看向刘宣,都是一脸怒容,他们都是认为刘宣强词夺理。
邴原对于刘宣,也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邴原也是北海国的人。
今日见到了刘宣,算是开了眼界。
邴原说道:“靖王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刘宣微微一笑,继续道:“为什么说太过仁慈,本王先说幽州牧刘虞。此人执掌幽州,按理说是幽州的一州执掌,是最大的官职,本该不至于被胁迫的。但是刘虞为人,仁慈宽厚,屡遭公孙瓒针对。以至于公孙瓒坐大,成了国中之国,成了心腹之患。”
第323章 欠收拾的人
刘宣继续说道:“一开始,以刘虞的官职和力量,都足以压制公孙瓒,甚至是斩杀公孙瓒。但他妇人之仁,以至于有了现在公孙瓒尾大不掉的局面。”
“同样的道理,仁慈在某些时候是好事,但在不同的情况下,也会是坏事。正如邴原先生因为仁慈,所以帮助他们说情,这不仅是害了他们,也会害了你。”
刘宣看着邴原,问道:“以后再有人找到邴原先生,您帮还是不帮?”
“甚至,邴原先生会被人认为好坏不分。”
刘宣神色严肃,道:“邴原先生,本王说得是否在理?”
邴原闻言,表情肃然。
此时,邴原才算是真正见识了刘宣的厉害。
刘宣最厉害的地方,在于通过一件小事,然后把这件小事引申扩大,使得事情放大了。你如果要反驳,当然可以,但事实上,刘宣的考虑也存在啊,他的考虑不能说错,只是不全面。
邴原说道:“靖王言之有理!”
刘宣继续道:“邴原先生,其实其他多多少少还有些,那都不说了。”
顿了顿,刘宣道:“本王再问先生,还要帮他们说情吗?”
邴原苦笑道:“殿下雄辩,邴原不及。既然殿下都这么说来,在下自然不再劝说。”虽说邴原不忍心叶樽等人受苦,但刘宣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再和刘宣对着干,那就是傻了。
邴原虽然仁慈敦厚,却不傻。
这件事,不搀和微妙。
刘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先生是明理的智者,令人佩服。邴原先生,接下来的事情您就不要看了,不如到府上小坐一会儿。等本王处理了眼前的事情,再和先生详谈。”
邴原摇头道:“不了,在下便不过问了。告辞!”
刘宣道:“本王送先生。”
刘宣亲自送邴原离开,而燕狐正打算跟着一起离开,却被刘宣留下了。
刘宣让人带着燕狐回来了,他看着燕狐,说道:“燕狐是吧,你很不错,很有想法嘛。对于你请来了邴原,本王很是欣慰。为了嘉奖你,本王特地会让士兵为你增加五军棍的。你会比其他人多一点,一共十五军棍。”
燕狐的连骤然就变了,他大吼道:“刘宣,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乃辽东燕家的嫡长子,你这样对我,燕家不会放过你的。”
刘宣笑了起来,道:“你还真是自以为是,你认为燕家就你一个儿子。得罪了本王,燕家还会让你继承燕家,真是笑话。”
轰!
燕狐的脑中,一阵炸响。
他的身体,更是一阵摇晃,眼中流露出震惊神色。
燕狐光顾着和刘宣对抗,却忘记了最大的一点。刘宣是靖王,是公孙度的盟友。叶樽、秦朗等人和刘宣对抗,那是为了名气和自尊等。
燕狐也是为了名字,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燕家的嫡长子。
在某些程度上,他代表的是燕家。
一旦和刘宣发生了冲突,势必影响到家族对他的看法。
燕狐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扑通一声跪下,道:“靖王,燕狐错了,甘愿认罚。”
不得不说,燕狐够果断。
刘宣看到了燕狐的举动,心想这燕狐还算是一个人物,能屈能伸。如果有足够的度量和能力,以后在辽东有一席之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宣看向叶樽等人,冷冷一笑,道:“诸位,现在没有人救你们了。所以,你们现在只能乖乖的承受该承受的惩罚。”
一众人的脸色,都是苦涩的。
叶樽大吼道:“刘宣,纵然是身体遭到打击,老夫也绝不屈从你。”
“好,有骨气!”
刘宣大袖一拂,吩咐道:“来人,行刑!”
一声令下,站在院子中的二十四个士兵纷纷抡起了长棍,然后猛地打了下去。燕狐才是这些人中最悲催的,原本都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却又搭了进来,也要一起挨打。
“啪!”
一声闷响传出。
第一棍搭在了秦朗的屁股上,长棍落下,打得屁股肥肉乱窜。
“啪!啪!”
相继的,又有一棍一棍的长棍落下。
惨叫声连绵不断,一个个都是扯开了嗓子嗷嗷惨叫。
不论是叶樽,亦或是沈降等人,那都是读书人。平日里,他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里都是老爷们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干过粗活的,所以细皮嫩肉。
木棍打下去,一个个哪里守得住,不断惨叫。
刘宣看在了眼中,嘴角噙着笑意。
这些人,就是欠收拾啊!
刘宣背负着双手在院子中踱步,却是走到了沈降的面前站着。刘宣站着不动,抡起棍子的士兵就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干劲儿十足,抡起木棍狠狠砸下。
沈降本身就被打得疼痛无比,嗷嗷惨叫了,可忽然间,屁股上传来的痛楚一下翻了一倍不止,疼得他死去活来的。
沈降看着站在眼前的刘宣,哪里还不明白?
分明是刘宣影响的。
沈降心中大骂刘宣无耻,却只能祈祷刘宣赶紧离开,不要站在这里祸害他。
忽然,刘宣背负着手离开了。
沈降见此,心中才松了口气,只是屁股上的痛楚,一点都没有减轻,疼得死去活来的。沈降目光一扫,见刘宣站在了秦朗的面前,而秦朗的叫声也突兀的拔高了许多。
没来由的,沈降的心中反而是笑了起来。
刘宣时不时的在众人面前转悠,等所有人的行刑都结束,全部的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只感觉屁股火辣辣的!
刘宣眼神锐利,道:“诸位,现在可以向本王道歉了。道了歉的人可以离开,不愿意道歉的人,本王带着你们继续玩儿,进行下一个项目。”
“啊!”
秦朗一听这话,吓得当场就惊呼出声。
刚才挨了十棍子,屁股都要裂开了。
再继续岂不是要被玩死了。秦朗哪里敢耽搁,大声道:“靖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绕了小人吧。”
刘宣颔首道:“不错,秦朗就很识时务嘛。大家都看到了,秦朗知道了自己的错误。现在,秦朗可以离开了。”
有了秦朗站出来,刘宣知道这次的事情顺利收工了。一群欠收拾的人,狠狠的收拾了,他们自然就乖乖的服气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会有第二个人。
第324章 收邴原 (3更)
“多谢靖王,多谢靖王。”
秦朗心中松了口气,他是打定主意,再不和刘宣做对了。
刘宣太恐怖了!
秦朗很是辛苦的站起身,然后再不看其他人,一瘸一拐的就往外走。
燕狐说道:“靖王,小人错了,请靖王原谅。”
“靖王,在下错了。”
“靖王,在下知道错了,请靖王原谅。”
一个个趴在地上的人纷纷道歉,再也不顾自己的脸面,全都是道歉之后,撅着已经肿了起来的屁股,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包括一直嘴硬的叶樽,也是道歉之后离开了。
刘宣望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心中冷笑,这群士子真是欠收拾。
刘宣喊来了刘政,又让史阿准备马车,然后就乘坐马车,朝着邴原的住处行去。刘宣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招揽邴原。
似邴原这样的温润君子,必须要招揽到。
留在辽东,实在是屈才了。
马车最后在邴原的住处外停下,刘宣下了马车看去。邴原的住宅并不宽敞,甚至不成称之为府邸。以邴原的身份来说,不论是公孙度,亦或是其他人肯定会给予钱财,但显然,邴原没有过奢华的日子。
来到大门口,史阿上前敲门。
一个青年打开门,看向来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
史阿禀报道:“烦请通报,北海靖王来访。”
青年听后,脸上的表情骤然严肃,连忙道:“请稍等。”
刘宣和刘政来到了门口等待,不多时,邴原竟是亲自来了,他见到了刘宣,双手合拢,拱手道:“草民邴原,见过靖王。”
刘宣说道:“见过先生,冒昧打扰,请先生见谅。”
邴原道:“靖王能来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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