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海,阳光灿烂。沈熹想到了小学作文本常写的两句话“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青岛的蓝天要比S市更清透,湛蓝得仿佛过滤了一切杂色。
下午,沈熹在游艇二楼的露台阳台吹着风、晒着太阳,张然邀请她一块儿自拍,沈熹笑眯眯地把脸凑过去,然后剪刀手贴在脸颊上,“咔嚓”一声,两张笑脸定格在手机大屏幕里,之后她和张然又交换了各种网络社交号。
两人关系微妙地好了起来。
猴子亲哥的私人游艇不算大,但里面东西应有尽有,卧室、浴室、KTV房……游艇上有摩托艇,随时可以到海上拉风去。
白天,大家在游艇钓鱼,烧烤,打牌……晚上举办了小型的party,就在游艇的主甲板上。
夜里的空气有点潮湿,带着海上的腥咸。海风扑面,回绕在耳畔,有着微微的凉意。最后大家玩累了,大家坐在沙滩椅上数星星吹大牛。
年轻真好。
猴子说自己幼儿园就有女生亲自己,不过当时他把那女生揍了一顿,现在想想十分可惜。
壮汉身边有张然,只是简单表示了自己从小都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所以才能考上了S大,他从小到大都活的十分不容易。
何之洲一声嗤笑,轻轻落落了两声,以一种非常欠揍的方式出卖了壮汉。
林煜堂剥了一个橘子给沈熹,沈熹甜甜地吃了起来。猴子发问她家堂堂:“老三,说说你跟你家沈美人的爱情故事呗?”
“我们么?”林煜堂笑了下,正要开口,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号码,站起来到里面接听电话去了。
男主角走了,女主角也没有娇羞脸红,反而代替男主角说起了故事,绘声绘色,仿佛在讲爱情小说里的情节。
猴子壮汉听得那个津津有味。
沈熹将她和林煜堂的故事总结了一遍,就是一部女追男的辛酸史。不过结果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追上。
“我靠,你追老三追了七年?!”猴子问。
沈熹托着下巴,点点头:“其实不止七年。”
“老三不是人啊!”猴子拍拍自己的胸膛,“你来追我,七秒就够了!”
壮汉损了猴子一句:“所以你才没节操啊。”
沈熹哈哈大笑。
何之洲轻轻吐出一口郁气,海上的夜空深邃浩瀚,但是头顶的星星仿佛近在咫尺,清晰又明亮。他觉得自己真有点无聊了,刚刚居然用心地听沈熹在瞎扯。
什么女追男,什么十年如一日,什么海枯石烂!他真见过哪有女的会这样子给自己添加光环的。
大家聊正兴头时,游艇上的厨师做了一个蛋糕送上来,8寸的水果蛋糕做得漂亮又可口。沈熹一声呼叫,兴奋地从沙滩椅跳下来,飞快地去找林煜堂了。她找堂堂回来吃蛋糕。
林煜堂应该在二楼的卧室,沈熹走上去,她穿着柔软的皮质拖鞋,脚踏在实木螺旋式踏板上,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听见。
二楼客房的门虚掩着,她正要推门进去,被林煜堂一道的声音收住了脚步。
——“好,有什么想吃的回来我给你做。”
林煜堂在打电话,他声线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他还在笑,虽然只是短促的两下。
第四章
有时候难过的不是被蒙在鼓里,而是有些不愉快的东西要破茧而出,而她还拼命想阻止它们出来。其实她真觉得林煜堂挺好的,就是性子有点淡。
他就像一杯白开水,而她对他的感情,就是温水煮青蛙的一个过程,明明她是那只正被煮着的青蛙,她还当做是挠痒痒的享受。关于爱情,她一直理解得肤浅又直白,但她知道喜欢一个人过程应该是一场马拉松比赛,而不是所谓的百米冲刺。
有什么想吃的回来我给你做……
林煜堂温柔的话语像是紧箍咒索着她的大脑,沈熹深呼吸一口气,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觉得海上的风都要吹到她的心头上了。她凉飕飕地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突然就冷了。
耳边有嗡嗡的声音,她懵了,但又清明无比地猜到林煜堂大概跟谁打电话。
有时候女人,再笨也笨不到哪儿去。
沈熹是一个人回来的,猴子切了一块大蛋糕给她,然后招呼她坐下来:“这绝对是最大最漂亮,水果最多的。”
“谢谢啊。”沈熹笑眯眯接过蛋糕,她一口一口吃着蛋糕。猴子接着问她:“沈美人,再说点你跟老三的爱情故事,我们爱听呢。”
沈熹有点说不出口了,暂时的低落情绪全封闭在了心口,压着她格外胸闷。她插科打诨把话题引到了何之洲身上,问了他一句:“嗨,何之洲,说说你的恋爱史吧。”
如果自己不想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更有话题性的人身上,这里话题性最强的就是何之洲。当沈熹叫出何之洲的名字,连张然的视线都跟着转到何之洲身上,眼巴巴地瞅着他。
突然被点名的何之洲,前一秒还在闭目养生中。他平静地睁开双眼,淡淡回应说:“说什么,恋爱史么?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壮汉一点情面也不给何之洲,“老大,你是根本没有东西说吧!”
这话真是让人不舒服,何之洲嘴角轻扯,这些人好像谈几场恋爱都能谈出优越感似的。
——
林煜堂大约过了五分钟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海上的风有点大,他是特意带过来给她的。之前有个人告诉她,贴心只是一种习惯。
沈熹将宽大的外套罩在身上,很暖和,上面还有林煜堂的气息,不过她心底还是有点凉,仿佛侵泡过冰冷的海水一样。
猴子无心地问了林煜堂一句:“刚刚沈熹找你来吃蛋糕,你摆谱是吧?这么晚才过来!”
林煜堂望着沈熹,静如止水的眼眸里有一抹惊讶。
沈熹吃着蛋糕,很快就回答猴子的疑问:“我半路去了卫生间,然后想到少一个人吃就会多一份出来,立马又折了回来。”沈熹语气娇俏,没有人怀疑她的话。
夜里的大家没有白天那么嗨,不过在如此美丽的海上,即使只是胡吹神侃也有一番趣味。而里面最早回去房睡的是何之洲,其他的直到凌晨,才渐渐散了。
猴子真是中国好室友,临走前还偷偷把林煜堂拉倒角落,神秘兮兮地问:“需要我把你跟家沈美人安排一个房间吗?”
林煜堂瞧着猴子,不说话。
猴子被瞧得不自然起来:“如果不乐意,当我没问啊。”说完,快速转移阵地。
猴子碰了一鼻子灰,他折回来的半路上上,又被壮汉拉住了。猴子比壮汉小两个型号,壮汉用力过猛,猴子差点被甩出甲板。
“老三同意了没?”壮汉急切地看着猴子
猴子轻咳两声,摊手:“爱莫能助!”
壮汉悲情地望了眼苍穹,真是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词真意切地说:“何必这样急呢,你真应该学习学习老三,他跟沈美人认识多久了,那么久都没破功,你跟张然才认识多久!你就当做积德行善吧,晚上就不要有乱七八糟的杂念了,如果实在难受就念念清心咒什么的。让女人半推半就就不是爷们该有的行为,我们就应该向老大和老三学习,让女人主动扑上来!”
壮汉震惊地看着猴子,然后对猴子竖起了大拇指。
猴子帅气地点了一支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教育一下壮汉,回头已经瞧不见壮汉了。
——
游艇上,沈熹依旧跟张然睡一间房,在此之前都是沈熹兴致比较高,属于大晚上了还是睡不着的活跃分子。结果今晚回到游艇二楼的房间,张然找沈熹说话,沈熹倒是一副萎蔫了的样子。
张然说得没意思了,也就睡了。
沈熹感到很挫败,女人就是容易想多的动物,一点小事都能在心头揪一下;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总之她头痛欲裂地躺在床上琢磨了一阵子后,见上铺的张然已经入睡了,套了一件披肩走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依旧点缀着梦幻的彩灯,它们落进了翻滚的波浪里晃动着;头顶的星光月色穿过流淌的云雾,海上的夜,静寂、柔和,又有一种瑰异的美感。沈熹靠在围栏上看着一波一波过去的海水,心里头有着一些“少女的忧愁”。
林煜堂。
堂堂……
是不是一个女孩都是在男孩回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所以他永远不用担心会失去她?
深夜里的海风很大,呼啦啦的风吹着披肩往后嗖嗖地飘着,凉风扑面,仿佛有细雨吹在脸上,今天明明是有星的夜晚。
沈熹半个人挂在围栏上,开始哼唱起老歌,明明轻快的曲子被她唱得断断续续:“如果说你要离开我……请诚实点来告诉我……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
她唱唱停停,而海里的波浪一股股往后推进。
何之洲睡眠浅,游艇发动机的声音让他有点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了一会醒来,发现才只睡了四十多分钟。他索性起来到甲板走上走走,结果刚下来就看到了沈熹。
“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你爱我那一点,你也说不出口……”
沈熹停下来,沮丧地趴在围栏,她不开心呐。
何之洲冷眼瞧了一阵,都突然有点同情林煜堂了。他朝沈熹走过去,确定她是不是在梦游。
沈熹还将自己挂在栏杆上,她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看见身后的人是何之洲,都提不起劲打招呼,懒洋洋地问了句:“你也睡不着啊?”
“嗯。”何之洲回应了沈熹的话,然后看向前面。他耳边几乎都是“哗哗”的海浪声,远方的小岛闪着隐隐约约的灯,原本璀璨的星空都有点沉寂下来。
突然一阵海风刮来,冷风往身体里钻进去,他感觉鼻尖有点痒,伸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但刚刚他明明闻到了一阵芬芳。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女人胡乱吹着的头发,是秀发拂到了他的面上。
天色微明,晦暗的光线笼罩在两人之间。他是鬼迷心窍又看了眼沈熹,她的脸庞仿佛被天际的一道光点亮了,他眼里有她秀挺的鼻子、乌黑的秀发、脸颊的绯红如同朝霞薄染……还有微微泛红的眼眶。
此时的沈熹太过安静,何之洲都有点不习惯,他想了下,好心开口:“再晚点可能会有雷鸣。”言下之意,可以早点回房睡觉了。
沈熹依旧纹丝不动,过了会,懒懒道:“谢谢提醒。”
何之洲不再多言,他不是一个自讨没趣的人,然而大概沈熹的声音太过消沉,他临走前还是提醒她一句:“已经很晚了。”
“您就安心的回去吧!”沈熹猛地转过头,眼睛水亮地看着他,撇着嘴说:“老问我干嘛!我又不和你回同一个房,您赶紧回你的吧!”
她的情绪即将崩溃。
何之洲仿佛看到了一只委屈的小豹子,游艇微微抖了下,他手握着栏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淡淡的字:“随你……”
随后游艇又小幅度地抖了下,何之洲就是“不回头”地往回走,直到整艘游艇突然往前猛倾一下,他差点摔倒,本能地稳住身体;还没有收回思绪,好像有一道白亮的光芒在沉寂的夜空疾闪而过……
他收住脚步,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先传来一道惊呼声。
何之洲转过身,但他已经看不到沈熹在游艇上,她前一秒还穿着的浅米色的披肩在空中卷了个圈,飘飘荡荡落进了海中……
——
沈熹再次醒来,只有张然在她视线里,张然手里还是端着一杯水,开口说话的声音比之前都要娇俏脆生:“你……要喝点水吗?”
另一边,何之洲是在林煜堂温暖的怀里醒来的。他身边还有猴子和壮汉的说话声,他睁开眼,对上了林煜堂一双担忧的、深情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瞳……
何之洲心头一麻。林煜堂什么时候跟他那么好了!
第五章
何之洲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四周闹哄哄的,另外他感觉自己特别不舒服,好像正被什么人抱着,身体被迫扭曲成弧形,胸膛还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都不畅快,随后他又听到了猴子、林煜堂,还有壮汉他们的说话声。
“要不做做人工呼吸?”这是壮汉的声音。
猴子说好,又说:“如果老三不来,就我来吧。”
不要!
何之洲靠着这股不要的强烈的意念睁开了眼睛,睁开眼,他就对上了林煜堂的眸子……
其实他觉得几位室友之间吧,他和林煜堂的交情是最浅的。他和他性子都偏冷,只有在学识探讨的时候,他跟林煜堂比较有话题。
这就是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煜堂会这样关心自己!难道林煜堂属于那种深藏不露的雷锋型室友……何之洲按照这个思绪想了想,去解释自己醒来后出现的怪异感。只是这种蹩脚的理由也不能让他释怀内心满满的怪异。
此外,他还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突然的状况让何之洲不知作何反应,不过他醒来第一件事很明确,就是将林煜堂推开——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的抱在怀里,像什么样子!
只是下一秒,他又被抱进了林煜堂的怀里了!林煜堂还摸了摸他的额头,疲倦又温柔地望着他说:“对不起……”
卧槽!
何之洲戒备地看着林煜堂,林煜堂揉了下他的头发,何之洲感觉很不对劲。他冷冷地看向不远处两位旁观者,猴子和壮汉。
壮汉倒是开口了,不过话是对林煜堂说的:“老三,估计熹熹跟你生气呢,既然人醒了,你赶快安抚安抚,给熹熹压压惊。”
熹熹?沈熹?何之洲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猴子也开口了:“好了,我要去看看老大了。”说完,猴子还冲他灿烂一笑,“沈美人,有什么想吃的?”
猴子这是跟他说话么?何之洲蹙着眉头不说话,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他疯了,还是他们疯了?他心底裂了个口,洞口越来越大,强烈的不安全感开始演变成了一种类似绝望和恐惧的东西。
他从小到大没有的恐惧情绪在此刻即将爆发。
“现在几点了?”
何之洲张口询问,他说话了。当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疯掉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那么像沈熹的?!
难道他还没有醒过来?
——
沈熹转了转眼珠子,觉得头顶的天花板有点陌生,她记得昨天她掉进海里了,她不算是旱鸭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