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那张清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只是眼神冰寒,“你也知道,这里除了你,全部都有自己的用处。”他说,浅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犀利的神色,“你很在行不是吗?”
青涩听了勾起嘴角,笑的漫不经心,他就知道,青枫这幅好相处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他伸出手指,挑起红色的衣服,“青枫,那么你以为自己又多能入得了夏潜的眼?”
“你就这样称呼他?”青枫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手中折扇轻摇,“或者我该怎么称呼你?占据了我三弟身体的人吗?”青枫第一次这样刻薄,有几分试探的心思。他将夏潜当做挚友,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不稳定留在夏潜身边。
“随便你。”青涩无所谓的说,也不顾忌青枫就在眼前便开始脱衣服,后者一愣连忙退了出去。
觉益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伺候他换衣服,青涩则一脸严肃。看来青枫能得到夏潜的重用并非偶然,除了两个人朋友的关系外,青枫绝不简单,单凭青枫从见他第一面开始,一直将那种敌意隐藏至今,就不难看出此人城府多深,绝对是一个有气量的谋臣。
他看着觉益手中红色的绸带叹气,由着他帮自己束发,无意间的一个转头,竟想起了在宫中的日子,他大概知道青枫在敌意什么了。
“公子,好了。”觉益看着正在发呆的青涩提醒,后者也不出声,只是起身匆忙的走了出去。
他警觉的转头,青枫果不其然的侯在门口,他冷笑,大步走了过去,“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用得着我怀疑吗?朝野上下谁不知陛下对你宠爱有加?如今装病出宫跟在二皇子身边,谁知你不会图谋不轨?”青枫愣了一下方才说道。
他一听是彻底的恼了,“你他妈的放P!宠爱有加,你去试试看好了!”说完硬是憋着一股气,收回了踹青枫一脚的心思,转身离开。
青涩快步走向厅堂,心里暗骂自己白痴,他的确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夏潜到底如何看待他这次随行。
“好了?”听见脚步声的夏潜放下茶盏起身,转头时不禁愣住。
青涩一袭红衣,衬得皮肤更加的白皙,吹弹可破,甚至能看清额角处隐约泛着青涩的血管。一双桃花眼即使没有笑意也分外勾人,还有那双不点自红的唇,娇艳的勾人夺魄,身后是乌黑柔顺的长发,分明到耀眼的颜色。
“走吧。”
夏潜说,并没有注意到青涩的情绪,直到青涩跟着上轿之后才隐约发现不对。夏潜一向心思缜密,心知自己不去问,青涩也会说。
果不其然,“你到底怎么看我这次跑出来跟着你?”他问,转头仔细的观察夏潜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可是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带着公式化的淡笑,看不出真实情绪。
“怎么这样问?”
青涩一时间又收不住心底的火气,提高声音道,“我就需要你说一句实话,如果你可曾怀疑我什么,就说出来!”
夏潜收起笑意,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一双凤目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线,“怀疑什么?”
青涩真的是受够了夏潜这一系列试探性的反问,他也知道,这些话一旦出口,多日来的进展又都白费了,只不过他的性子又不能忍着这些问题藏在心里。你到底有没有怀疑过我是夏天睿派过来监视你的?”
、第二十四章 妓院的内应(二)
夏潜听了也没答话,只是垂着眼把玩手中的瑞兽白玉配饰,半晌见青涩冷冷的看着自己便心生不满,“我不该怀疑吗?”
这种指使气十足的反问青涩早就受够了,眉梢一扬开始对着夏潜发火,“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以前从不会这样阴阳怪气说话的!”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反正人长的小,空间不大也足够他发挥。
“你要是怀疑就直接问我好了!我有什么话不会告诉你?”
夏潜蹙起眉毛,尽管他对青涩有所改观也十分不适应他的粗鲁,“你说什么我就该相信吗?青涩,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他冷笑,明明温柔的弧度映射着眼底的寡薄,让人心凉,“父皇向来是个多疑的人,就这样放你出宫我不该怀疑吗?”
青涩的理智告诉自己,别再吵下去,他明明怀疑,还涉嫌带了自己,难道不是一种肯定吗?这种理智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火气压了下去,“放。。。。。。”想骂人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夏天睿还能为了什么?他恨不得我这次出宫直接跑路,好借着机会铲平昊王一家!”
“。。。。。。你就这样称呼父皇?”虽说上次一事已经让夏潜跟夏天睿出现了隔阂,但也并不代表他能容忍有人对父皇不敬,“你现在给我坐好闭嘴!”他转过头不再去看青涩,也尽量克制自己对这人别发火,他知道青涩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
青涩看他不搭理自己,已经完全失控,当下做出了立即回府的决定,屁股一抬,眉毛一扬,与柔媚的面容不符的是十足的肆意,他对着夏潜放狠话,“您高兴去哪就去哪,我要带着骨头回王府!”
他第一是生气夏潜怀疑自己,第二生气夏潜还帮着夏天睿说话,想到这里又转过身补充一句,“总之你也不是我喜欢的夏潜,老子不干了,你就跟死变态夏天睿好好过日子吧!”
他这话没有一点威胁的余地,当下就是这样想的。甚至想要带着骨头一走了之,管夏天睿怎么处置昊王那一伙人,跟他都没有关系。
夏潜本来只是薄怒,甚至就像由着青涩自己回去,他可不会低声下气的解释什么,既然他都冒险让青涩跟随,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只不过青涩的后一句话彻底将他激怒,那句你不是我喜欢的夏潜更是让他有种心如刀割的错觉。
他伸手一把将青涩拽了回来,手腕向后一扭,直接把人按在了软垫上。他手劲不小,也没刻意放轻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很好,你会发脾气是吧?”
受制于人的青涩当然不甘心,挣扎了两下又挣扎不过,只能死皮赖脸的喊,“艹!我告诉你,等我长高以后就不会这样任人宰割!”
夏潜心底那股火也被勾了起来,他从小锦衣玉食受人尊敬,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手下的力道也就失了拿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青涩也不吭声了,脸色惨白,额角隐约有虚汗冒出。他收起眼中有些后悔的情绪放开手,“你现在给我好好留在这里,等我办好事情再一起回都城。”
二人所处的空间很小,身体之间只相隔的十几厘米,青涩却觉得从未有过的遥远。在刚才的那一刻除了心酸还有种更微妙的感触,还记得当日在酒吧的巷子里,自己差点失手杀了夏潜,此刻他多少能体会夏潜的感觉了。
“对不起。”他轻声说,没看身边的人。
夏潜充愣,他完全不懂青涩为何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歉,但似乎又能理解他为何这样说,只是想在脑子里仔细追寻的时候,一片空白,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从不是个怯懦的人,却没敢在这个时候去看青涩的表情。
戌时已过,如幻门口依旧门庭若市,两个人刚刚吵了一架,也没人先说话,所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先一后的进了大门。觉成和觉益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对看一眼相互使了一个眼色——相处的不太好。
夏潜一袭华服,折扇轻摇,挺拔俊雅,十分夺人眼球。老鸨眼珠一转似乎看见了大把的银票,献媚的迎了过来,“这位爷,我们这里可是聚集了各种美人。。。。。。”说着不禁一愣,只见一袭红衣的少年亲昵的挽住了夏潜。
也只有夏潜知道,青涩死死的拉着自己的手臂,竟有些疼,面上又不能表露,夏潜淡淡的一笑,看的老鸨的眼睛都直了,“最近好生无趣,听说你们这里的朝仪出落的脱俗,特来一见。”
一阵能酥了人骨头的笑声响起,那老鸨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执着绿色手绢的手翘起兰花指轻轻点着青涩,“爷你真会说笑,这位小哥当真把我们的朝仪也比了下去。”眼珠一转,一股世俗气息尽显,“不过我们朝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准能讨您的欢心!”
夏潜也配合着青涩,亲昵的挽住他的腰肢淡笑着问,“琴棋书画,你又会些什么?”
青涩狠狠的看了老鸨一眼,唬的后者一愣,“什么都不会!”他底气十足的说,没有半分作为一个‘男宠’该有的道德。
老鸨回过神,再看青涩,只见他淡笑着靠在夏潜身上,不禁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这位爷,莫不是想换换口味?我们这里只有上座的客观才能有幸见朝仪一面。。。。。。”
还没等他说完,站在一边的觉成就拿出几张银票塞到了老鸨的手中。
“呦!这您可就见外了!”说着媚笑着将银票塞入怀中,一边为几人引路,“这边请!”
青涩当然还是气不过,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踮起脚小声对夏潜说,“你不用出卖色相的!你看他们看你的样子,都能吃了你!”说着冷笑环顾一圈。
夏潜这才明白青涩为何突然又‘热情’起来,他垂着眼打量着那张娇媚的脸说,“你如果不跟我走在一起,绝对不会有那么多人看我。”
闻言,他也有点心虚,环顾了一圈过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放心,比下流,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夏潜看了青涩一眼,欲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当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几人一路随着老鸨上了三楼,这里的环境跟一楼是没有办法相比的。只见一个个盛装华服的男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位置上,举止行为没有一点粗鄙,不难看出各种身份。
只夏潜一行人也未免夺人眼球,不少人都看了过来,青涩尽量往角落里坐,不想太引人注意,虽说山高皇帝远,但一些规矩已经深入脑中,难以抹去。
“你看西边角落里的那些人。”青涩只是淡淡扫了一圈,就敏锐的发现了有些不对,“他们有些奇怪。”
夏潜一边喝酒,一边貌似不经意的向那边扫了一眼,几个同样华服盛装的男人端坐在位置上,只是面无表情,相互间除了时不时的眼神交流,没有一句话。
见此,夏潜心里也不禁一紧,就是为了怕引起他人注意,才刻意只带了青涩与觉成、觉益,其他的人分别埋伏在附近。如果这几人真的事先收到了风声,怕其他人接应不来。
“我们进城的时候是不是太招摇了?”青涩看夏潜的脸色,就只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不,从进洛阳开始以来我们就一直行事低调。”虽心里有些狐疑,但面色不变,依旧优雅俊秀,仿若天人。
青涩听了就特别不合时宜的坏笑道,“看来你怀疑洛阳的都督没错,只不过那个人比你想象的要精明许多。”
夏潜刚想说你到底站在哪边,就听见略有飘渺的声线从层层纱帘后响起,‘眨眼间,风卷干草帘,刀光影,挥舞弹指间,心飘摇,朱红轻飞溅,难入眠,黑夜漫漫无边。。。。。。’
随着飘渺的声音,纱帘层层撩起,只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袭青衣映入眼帘,当真如梦如幻。
、第二十五章 妓院的内应(三)
青涩心里很奇怪,虽也觉得这场景的确很美,却不能准确的说出那少年的面容与长相,仿佛至于梦中。夏潜当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拉住青涩起身,“有人下毒!”说罢,觉成和觉益警觉的挡在二人身前。
于此同时,那一桌行为奇怪的人立即起身,抽出桌下的刀剑,朝着几人冲了过来。“躲到后面去!”夏潜轻声喝道,青涩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真的不能保护任何人。
只是看夏潜留在刀光剑影中的身体就不禁一身冷汗,当初夏潜就是这样离开他的!他定下心思,知道这里有人下了毒,是撑不了的多久的,如果青枫他们并未及时赶到,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看向那几个装作客人埋伏在妓院里的人,心下疑惑,为何他们都没事?眼前已经呈现出虚影,他小心翼翼的顺着角落走向最西边的桌子旁。
——青涩,先集中注意力!就像当初玩密室游戏一样。他在心底骂自己没出息,尽量聚焦眼前的每一样事物。
桌案,杯盏,黄酒,小菜,没有一样不对。。。。。。。他扫想旁边的那个桌案,警觉的转过头,是蜡烛!这张桌子上的蜡烛造型奇特,并未点燃,看上面的划痕似乎少了一截。他看向烧酒,打开盖子不管不顾的喝了一大口。
也许只是短短的几秒,脑子里立刻清明起来。他攥紧酒壶,看向夏潜,只见三人支撑的困难,当下升起一股冷汗,刚想上前忙帮就觉到身后一股恶风,还未来得及转头就觉到一阵钝痛,陷入黑暗之中。
夏潜此时专注于眼前的战势,心底却有种少见的焦躁感,不禁用余光向后撇去,哪里还有青涩的影子!一个分神,手臂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眼看第二刀迎面而来却失去了躲避的最佳时机。正当他决定稍稍侧身,以至于不让那刀锋伤到要害的时候,黑衣人在眼前倒了下去。
青枫带领埋伏在附近的人鱼贯而出,劣势瞬间被挽回。他快步走向夏潜,清秀的脸上面露焦急,“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没事。”夏潜深吸一口气,按出伤处低声道,“派人去找青涩,他们现在还走不远。”
夏潜带众人赶回徐府,赵汀留在洛阳城的内应一共二十三名,此举捕获十八人,还有无名流落在外,其中包括他们的头目朝仪。
简单的处理手臂的伤势过后,夏潜一刻也不停的来到了徐府特铸的审讯室。
一袭便装的他负手而立,面前便是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的赵汀内应,鲜血、皮肉随着鞭打声四下飞溅。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的侧脸在灯光下冰冷毫无温度。“他们可有说些什么?”他询问,没有一点焦急,甚至带着几分毫不相关。
一旁的徐源略有充愣,他本就是一员武将,不懂得什么气氛礼仪,这时也不禁气短。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因为夏潜的到来甚至掀起一丝清爽,只是那清爽带着一股毫不相关的寡情与冷淡。“二爷,他们什么都没说。”
夏潜听了也不惊讶,反而勾起嘴角,温柔如最亲密的呢喃,“那你们继续招待他们好了。”他笑,眼底干净的没有丝毫血色,甚至看不出那眼底倒影的到底是何影像。
他走出昏暗的房间,身后是凄惨又固执的惨叫,心底却因为一抹红色的身影难以平静。青枫一脸难色的迎了过来,“二皇子,我们追踪到一些讯息,他们一路向西,可能想要从小路离开洛阳城。”他看夏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