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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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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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星痕听后无甚反应,只是再次重复:“臣弟告退。”言罢他便迅速退出门外。

目送他走远,聂星逸立刻抓住微浓的手臂,凤目阴鸷,面色阴沉:“我说过的话,你都当成了耳旁风是吧?”

微浓试着挣脱他的钳制,奈何他手劲紧,她只好敷衍:“臣妾不敢。臣妾与敬侯一直恪守礼节,未有一丝逾越。”

“恪守礼节?”聂星逸咬牙恨说:“堂堂大燕国王后,光天化日与小叔独处一室,这是恪守礼节?你身为王后,他是臣,两个人并肩而立,是恪守礼节了吗?”

“看来臣妾又让您蒙羞了。”微浓冷淡地笑着:“您果然最在乎脸面。”

聂星逸方才是在气头上,一则是痛恨微浓“不守妇道”,二则正是怕她与聂星痕旧情复燃,两人协同一致对付自己。可转念一想,金城是自己的亲妹,即便和明尘远有什么瓜葛,也绝对不会帮着聂星痕才对。

微浓也不会这么傻,在金城的宫里与聂星痕商议要事。外头宫人这么多,根本逃不出龙乾宫的眼线。

如此一想,聂星逸心里到底好受了些,便冷哼一声:“你方才在和他说什么?”

“没什么。”微浓看向屋门外的金城:“有金城公主在,臣妾还能与他说什么?总不会是造反大计。”她一语戳穿他的心思。

聂星逸蹙眉,人却渐渐冷静了:“那你与他都来灵犀宫,关在这屋里说话,金城还肯帮你们把风,到底是为什么?”

微浓张了张口,本欲将金城有孕之事推作借口,可想起金城的嘱托,微浓终究有些顾虑,遂抿唇不答。她自问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说服聂星逸。

后者原本已经平复了心境,此刻见她有意隐瞒,又暴怒起来:“不要以为你做了王后,我又重用定义侯,便是对你不计较了。是不是我过仁慈,你就不知分寸了?”

“你想做什么?”微浓立时警醒,猝然看他,眸光锐

利如锋:“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受封王后迁居凤朝宫,凤印也交给了明丹姝掌管。你不能出尔反尔!”

“孤偏要出尔反尔,怎样?”聂星逸狂妄大笑:“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背景?说白了,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野种!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聂星逸越发捏紧她的手臂,笑得不可自抑:“定义侯已被我收拢,长公主也老了,他们谁会帮你这个野种?既然没底气,你就不要自恃那点可笑的骄傲来忤逆我!”

微浓对他一切的嘲讽恍若未闻,只是直直盯着他,固执追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让聂星逸更加生气:“你果然只记着楚王室。我要做什么?你拭目以待吧!”

言罢他狠狠甩开微浓的手臂,转身即走。金城就远远站在偏殿门口,见他拂袖出来,连忙怯怯地请罪:“王兄……我……”

她迟疑地拦下聂星逸,低声说出了有孕的事实,以此来为微浓与聂星痕开脱:“您误会了,王嫂与二哥……只是在商量,要如何解决我有孕之事……”

“有孕?”聂星逸恨得直咬牙,也不知是痛恨金城未婚先孕,还是痛恨微浓执拗顶撞,愤而怒斥:“你知不知羞耻?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金城深深埋头,轻声啜泣道:“当初我与尘郎两情相悦,是母后强行拆散,将我嫁给驸马。后来又是母后一手主导,将驸马置于死地……王兄,求您去跟母后说说,成全我与尘郎吧!”

她旧事重提,也引起了聂星逸的愧疚之情。想起明重远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事,他对聂星痕更加咬牙切齿:“你可别忘了,驸马是谁揭发的!就是你那个尘郎害你守寡!”

“我虽不通政事,但也知道驸马与尘郎都是牺牲罢了。”金城摇了摇头,任由眼泪滑落:“我知道您与二哥不睦,但二哥对我向来没话说。他方才已经和王嫂商量了,只要您与母后点头,他便放弃尘郎,绝不让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会这么好心?”聂星逸根本不信:“该不会是把明尘远派到你身边做探吧?”

“这不可能!我根本什么都不懂。”金城忙道:“再说,二哥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这种手段怎么了?”聂星逸脸色一沉:“自古美人计大行其道,你焉知他不是用了‘美男计’?你看,明尘远还没送来,你已经在替他说话了。

第97章别具内情

无论聂星逸怎么劝,金城都是打定主意要嫁给明尘远。聂星逸也没其它法,只得采用了“拖字诀”:“此事我会再与母后商量,你不要私底下再见他们了!”

金城连连点头道谢,不忘提醒:“王兄可不能拖着,我这肚眼看是等不得了!”

聂星逸“嗯”了一声,又转身去看微浓所在的那间屋。他与金城两个人在外头说话半晌,这女人都没有露面,显然是不想看见他。如此想着,聂星逸莫名火起,再想起方才微浓与聂星痕独处一室,更觉是奇耻大辱。

金城见他一直望着那间屋,忍不住试探地询问:“王兄,您别生王嫂的气了……此事,此事都是我的错。”

聂星逸自有心思,冷哼一声,嗤道:“她既如此不知好歹,我必定要让她尝尝苦头!”

“什……什么苦头?”金城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聂星逸目光闪烁,浮起一丝狠戾:“我要她跪着来求我!”

*****

他说出这话的第日,宫外传来消息,曾经的楚王、如今的永安侯楚胤堕马以致颅内出血,拖了两日不治身亡。

毕竟曾是一国之君,聂星逸下令为其隆重治丧,还亲自前往吊唁,以彰显新君的仁德。消息传到微浓耳中,她执意要去拜祭,不顾侍卫阻挠强行闯出燕王宫,径自前往永安侯府。

聂星逸甚至撂出狠话,只要她敢去,便将她永远幽禁于冷宫之中。而这也未能改变她的决定。

已是永安侯故去的第五日,前来祭悼的人渐渐少了。尤其,楚王生前刚因为幺女自尽之事与聂星逸闹翻,故而朝中更加无人敢再来祭拜,都忙着与永安侯府划清界限。

门楣上挂着素白挽幔,满目皆是丧葬之色,微浓一身白衣步入清冷的永安侯府,并未受到任何阻挠。管家一听说她是前来祭拜永安侯,立刻引着她往灵堂而去。

自从楚珩去了姜国,永安侯世之位便由楚王的幼楚琮继承。此刻他正披麻戴孝,独自一人站在灵堂内迎客。微浓嫁去楚国时,楚琮年纪尚幼,一直住在楚王宫中,并未开府受封。因此,她与楚琮早已见过多次,也自知此次前来,必定会暴露自己未死的事实。

想到此处,微浓的步顿了顿,在灵堂前停了下来。

楚琮仍旧站在门口,神色沉敛,望着她前来的方向。不得不说,楚王的女都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个儿各个器宇轩昂,女儿们则千娇媚,散发着独属于楚地的玲珑剔透。

从前楚王的女相亲相爱其乐融融,再看如今唯独剩下这一个儿守着灵堂,微浓心里便觉得难受。转眼间,楚国已覆亡近年了,当初那个满面稚气的小王,也终于成长为参天大树,如今**于灵堂之前,显得如此伟岸挺拔,已是这府里的顶梁柱了。

微浓边想边踏入门内,还未开口,楚琮已递过来炷香,垂眸礼道:“楚琮多谢夫人前来祭悼,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微浓伸手接过炷香,轻道:“待我与永安侯焚香祭拜,再与世详谈吧!”

原本楚琮见来者是位女眷,心里虽诧异,但出于礼数也没有多问多看。然而此刻他听了这话这声音,竟觉得有些耳熟,终究忍不住抬打量起来人。

一看之下,如见鬼神,大惊失色:“你!你!你是……”

微浓抬手制止他:“勿扰逝者,待我上完这柱香。”言罢她虔诚地走至灵台前,恭恭敬敬地跪地磕了个头,上香致哀。

楚琮今年刚满十七岁,从前又有兄姊照顾,向来是个冲动莽撞的性。但楚王室接连遭受大变,他到底还是稳重了许多,一直按捺到微浓上完香,才招呼管家来看守灵堂,引着微浓去往内堂密谈。

“你是王嫂?”楚琮话一出口便知失言,忙又改口:“不不,是青城公主?”

微浓并未否认,只道:“回燕国之后,我换了身份改嫁了。”

“改嫁了……”楚琮神色复杂地看了微浓一眼,迟疑着问:“父王他知道吗?”

微浓点点头:“他知道。但他不知我嫁给了谁。”

“那王兄呢?”楚琮急切地问:“我是说……二王兄楚珩。”

“他不知道。”微浓想起自己在楚王面前发的毒誓,略略遗憾地道:“我曾向你父王发过誓,会永远瞒着他,让他以为青城公主真的死了。”

楚琮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浮上愤恨的情绪,强忍着道:“你既然已经换了身份改嫁,便同楚王室无关了。我知道有些事不能怪你,但我忍不住……”

他眼眶微红,额上依稀可见青筋暴露,忍了半晌才续道:“我大姐就不说了,大王兄战死沙场,二王兄远走姜国,二姐原就体弱,燕楚之战中惊惧过忧思病亡,王妹楚环也被逼自尽……倘若不是王兄从前交代过,你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吗?”

“我知道!”微浓鼻尖酸涩,未语泪先流:“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楚琮转头不再看微浓,深深吸了几口气:“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以后,你也不必再来。”

微浓站着没动,忍住泪意询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守灵?”

楚琮目光飘忽望着门外,低低自嘲:“我何苦拖着族人来守灵?这摆明是要得罪聂星逸。楚国已经亡了,我总得给他们留条活不是?”

微浓被堵得无话可说,拭了拭泪,才问道:“我今日来,是想求证一件事……”

楚琮立刻回看她,面上浮起一丝莫名之色,像警惕,又像紧张:“你要问什么?”

微浓见他如此防备,心底刺痛,但还是问出了口:“我想知道,你父王的死,是不是意外?”

楚琮闻言蹙眉,方才的警惕之色终于卸去,随口讽刺:“你为何这么问?倘若我父王是被蓄意谋害,你难道还能替我们报仇不成?”

“能。”楚琮没想到,微浓竟一口应承:“但我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据我所知,你父王因你妹妹的死,已经称病多日不上朝了,五日前他为何突然会去上朝?早朝后又怎会从马车上摔下来?”

楚琮惊讶地看着微浓,未曾料到她真得会探究此事。沉吟片刻,他才重新整肃神色,回道:“父王的确多日不上朝了,但自从丁久彻父被严惩之后,他心里其实好受多了。前些时日,父王欲将王妹的尸骸送回故土安葬,他寻思着风头已过,又值聂星逸登基大赦天下,便挑了日去上朝,想找机会向聂星逸提一提此事。”

楚琮说到此处,神色又是悲愤不已:“散朝过后,父王单独求见,可聂星逸却不许将王妹送回故土,反而痛斥父王疑有谋反复国之嫌!父王气愤难当,便没坐马车,一怒之下驰马而回,才会不慎堕马酿成惨剧……”

又是聂星逸!

微浓听到此处,更是愤怒得不可自抑:“逝者为大,他竟连这点请求都不肯满足?!”

“他就是个冷血的畜生!”楚琮亦是忍得双目猩红,似有无尽血泪暗藏其中:“他还敢改元‘天德’,他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是啊,他不怕吗?微浓强自克制住胸腔里的怒火,狠狠阖上双眸,攥紧双手,道:“我明白了。”

是的,她都明白了!聂星逸是为了报复她!她为楚环的死出头,她逼他处置了丁久彻父,她在金城的寝宫里与聂星痕密谈……这桩桩件件,都触及了他的逆鳞!

因为她不屑于向他认错,她不来明丹姝那一套,他便把对她的不满、对她的一腔怒火,尽数迁怒在了楚王身上!

那她此时此刻的一腔怒火,又要对谁发泄?!

“还有,父王堕马之后,马夫才发现,有一个马蹄松动了……”楚琮见微浓一直闭着双眸,还以为她是不忍再听,忿忿又道:“马夫是从楚国跟来的,绝不会生出不轨之心,当天夜里,他便因自责触柱而亡。”

微浓猛然睁开双眸:“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楚琮没有妄加揣测,而是如实说出自己的考量:“聂星逸初初继位,不应该大开杀戒,即便要开,也不应拿我父王开刀。因此我不敢断定这是意外还是人为,我只是对你说出事实罢了。”

事实?事实就是马蹄松动!微浓几乎恨得浑身颤抖起来,她双眸中蕴藏着滔天的杀意,唯有强行克制,才不至于在楚琮面前失态!

聂星逸!你这个龌龊的、可憎的、心胸狭隘的人渣!

“你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她郑重地、一字一顿地给出承诺。

楚琮见她神色凛然,满目赤红,反而担忧起来:“你要怎么给个交代?你……”

他踟蹰片刻,语无伦次的劝道:“王兄临走前……不,呃……我是说他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为他寻仇,也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牵扯。他说……希望你远离宫廷。”

第98章峨眉重现(一)

然而此时此刻,微浓根本听不进去楚琮的任何话语,她的眸光直直落在虚空之中,看似无神,实则充满了执拗的坚定。

楚琮见状有些不安,忙又道:“你……王兄既然这么说了,你便不要过问了。既然都改嫁了,你……你……”

他明明是惊怒交织,但毕竟年纪尚浅,无论如何都表达不出心里的意思。最后性一跺脚,亟亟道:“你已不再是我们楚氏的媳妇了,以后……我们楚宗室是死是活,你都没资格再管了!”

微浓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改变主意,反而凄切地笑了出来:“楚璃事事为我考虑,临终也不忘我的安危……我怎能负他?”

听闻此言,楚琮再次流露出那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欲言又止。

微浓的泪珠已沾染在了长睫之上,明眸隐隐泛着水光,而她偏偏笑意不改,只不过声音略有一丝哽咽:“楚琮,好好活着,不要让你父王失望。而我也……绝不再让你们失望!”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珩听得隐隐心惊。

“如你所言,我也没什么意思。”微浓没多解释一个字,迅速朝他敛衽告辞,离开永安侯府。

回到燕王宫之后,微浓猜测,聂星逸的人必定已在凤朝宫等着向她问罪。因此她根本没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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