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睿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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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睿宋史-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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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兵士看到张孝纯前来,顿时一惊,慌忙起身跪倒道:“张大人息怒,非我二人怕死,只是这袋粮食是一位乡亲刚刚送来的,我们去他家才知,他全家六口两个儿子死在了城头,家人饿死三个,自己也在回去的路上,支撑不住跌倒在地,脑袋撞在了路旁的石柱之上,最终没能挺过来,我二人实在…”
张孝纯心中叹息,今日巡城,发现城中牛马驴骡早已全部食尽,战士耐不住饥肠辘辘,将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部分用大火炖煮充饥,城中所有树上的绿叶,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逐渐连树皮草茭也作为口粮,吃这些东西全身无力,在对抗金兵的战斗中更加趋于劣势,但好在将士用命,尚能坚持不被金人攻破城池。
张孝纯对那两个禁军温声道:“将他好好安葬,我们在此守城正是要守护这样的百姓,将军百战死,壮士鏖战于战场之上,才是我等的归宿,去吧。”
两个兵士将粮食的袋子交到了张孝纯手中,抱拳行礼后转身而去,不是两个禁军兵士懦弱,其实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张孝纯手中拿着小半袋粮食,突然觉得这袋粮食十分的沉重,他承载着六条人命,张孝纯叹了口气,转身上马继续带人在城内巡逻,虽然并州军民抗敌热情高涨,但其中也有偷鸡摸狗之辈,金兵围城旷日已久,太原城中贼兵日滋,残杀百姓,劫掠粮食,张孝纯每日必带人巡城,若见到此类城内发生的抢劫械斗之类的状况,以解守城将士后顾已有。
黄昏时分,王禀拖着疲惫的身体有些踉跄的走下了城头,看到几个兵士吆喝着在那里不断抱着水坛饮水,周围围着很多个面色浮肿的军士,虽然其中数人早已扶不住长枪,但心情看似还是不错,靠在城墙之上微笑着看着几个拼着喝酒的军士,偶尔加油几声,场面还算热闹。
王禀心中有些伤感,太原城已经是一座孤城,东西南北四门皆被围住,金兵每日看似只攻城一次,但一次次消耗着宋军的兵力,更消磨着宋军抵抗的意志力。
这些禁军兵士日夜守城,现在早已无法裹腹,每日战死沙场无数,却没有人会记得,史书上只会记上一比,末年某月某日,宋军与金人决战于太原,若是胜利了还有可能被传颂一时,若是败了,皇家为了掩饰这个历史污点,必会让这段历史消失于人们的视野里,在历史的长河里无声的消逝,何况现在太原城前途堪忧,朝廷援军又迟迟未至。
王禀此时对朝廷早已失望透顶,不早早发兵救援也就罢了,居然还派人来劝降,向金人投降,王禀并不怕死,只是觉得惋惜,随自己征战的众多大宋好男儿,很多已经死在这场注定要失败的守城战中,怎么不让人唏嘘,王禀早已没了求生的想法,只求马革裹尸与太原城共存亡。
此时王稟的亲兵将神骏的战马牵了过来,因为骑兵守城并无太大的作用,加上战马多已被食用,马匹的草料人又不能吃,草料还算充裕,王禀的马匹所以很是神骏。
王禀疼爱的用手抚摸着自己的战马,马匹亲昵的靠着王禀,王禀不觉心中一酸,这匹战马多次救过他,随他从枪林弹雨而过,出身入死多年,王稟转过身,背对着亲卫下令道:“把他牵下去杀了,为守城军民充饥。”王禀的身影有些颤抖,要杀心爱的战马,王禀心中十分苦涩,但如果能救几个战士的性命不论多大代价都在所不惜。
卫士们一惊,马上上前劝阻说:“大人每日驰驱,无坐骑,如何迎敌。”
王禀仰天长叹:“守不住并州城,我纵有万贯家产,又有何用。”众亲兵默然,一个兵士两眼微红的上前将战马牵了下去。
未几日,激烈的战斗仍在继续,金兵每日攻城,将大量的石块倾泻到太原城,伤亡巨大并不是现在宋军面临最大的危机,饥饿的恐怖在城中每一个角落蔓延,城中马匹及马鞍上的皮革也被食尽,现在太原城的中的骑兵早已全部变成了步兵,全部持刀上了城墙。
并州军民坚守着城墙,城头之上每一寸地面,都被双方的军士的鲜血浸透,血腥味十足,太原城下的尸体早已推积如山,一大群黑色的秃鹫在太原城下盘旋飞行,饿了便降落进食,破败的武器,断裂的旗帜遍地都是,可见战斗之激烈。
守城的禁军兵士们面对眼前的一切早已麻木,喝着飘着树叶的汤水,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突然鼓声震天,金兵如潮水般朝着太原城涌来,王禀持着钢刀大声疾呼道:“都给我打气精神来,一会尽量不要冒头,金狗的箭法很准,我们不能触这个眉头,给我拿出爷们的骨气来,给我狠狠的杀。”
“杀!杀!杀!”城头之上的太原城军民街怒吼,王禀每天都会亲自领兵抵挡金兵的进攻,今天也不例外出现在城头,现在王禀就是禁军心中不败的神话,看到王禀战士们心中就有了底气,士气高昂。
巨石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力将所到之处的人和物砸的粉碎,但打开的缺口很快被后面的军士补上,很快金兵便举着云梯冲到了太原城下,数十个云梯被搭在了城墙之上,金兵皆撑着盾牌,踩着云梯朝太原城城上猛冲。
一个禁军看准时机狠狠的将手中足球大小的石块,狠狠的扔扔向了正爬着云梯的金兵,石块撞击在金兵的盾牌上,石块连同金兵一同掉了下去,云梯底端的金兵毫无惧色,扯开被石块击中生死不知的金兵,一个接一个的涌了上来。
王稟刚刚砍翻一个金兵,一个兵士冒着箭雨跑过来禀报道:“王将军,城西告急,张大人已经带人冲过去了,望王大人火速支援。”
王稟道:“此处的金人攻势很猛,你速带我的后备队前去救援张大人,务必守住西城,快去。”
“可是您这里…”。
“别废话,快去!”王禀再次砍翻了一个登上城头的金兵,回头吼道。
“是,王将军。”
当王稟再一次击退金兵的攻城后,突然感觉身体一软靠在了城头上,身上的血液滴答着掉落在地上,他早已分不清这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禁军兵士将受伤的兵士和尸体一个个抬了下去,将金兵的尸体从城头上扔下。
两个禁军抬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兵士,其身上满是鲜血,只剩下一只胳膊无力的垂搭着,王禀上前查看情况,那兵士突然用起全身力气,用那剩下的手臂抓住了王禀的衣服,大声道:“王大人,我今天…杀了…三个金狗,没…让您失…望吧。”
王禀温声道:“你做的很好,太原城的百姓都会感激你的。”
那兵士好似十分开心微笑着说道:“谢…”话未说完,抓着王禀的手臂无力的划了下去。
王禀两眼微红,面对手下兵士的死亡早已习以为常,轻轻的道:“好好安葬他。”两个军士默然的点了点头,抬着着兵士走下了城墙。
今日月色正浓,辛兴宗自从那日决定归顺大金后一直在积极筹备,收到完颜宗翰的命令已经许久,但一直苦于王禀,张孝纯二人晚上日夜巡逻,今晚张孝纯请王禀等文武前去议事,终于让辛兴宗找到了机会。
二更时分辛兴宗带着五十余亲信接着夜色,悄悄的来到离城门不远处的街道上,一队十人的兵士拦住辛兴宗道:“干什么的,在此鬼鬼祟祟。”
“大胆,敢和本官如此说话。”辛兴宗怒道。
那兵士向前几步,抱拳道:“原来是辛大人,知府大人有令,没有知府将令,个人不得私自前来,请辛大人速回营地。”
就在此时辛兴宗的亲信把刀刃捅进了巡逻的卫队身体里,辛兴宗手下将卫兵的尸体拖进街道深处,辛兴宗冷冷一笑,领着亲信朝着城门而去。

第五十四章并州战事(六)

西军秦凤城
王惜宸和方谷雪的身体日渐康复,虽然走路之时仍然需要拄着拐杖,但比起刚刚落下山崖时的惨状来说,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王惜宸本以为自己会落下个残疾的毛病。
那日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前来为王惜宸把脉,把脉之后淡笑着让王惜宸好好休息,并保证半月之后便可下床行动,两月之后便可康复,一度让王惜宸觉得此人是江湖骗子,但现在看来那老者所言非虚。
方雪谷的伤势兵王惜宸要重很多,依然无法活动,每日王惜宸会在吃饭之时前去方谷雪的房间,将饭食喂给方雪谷,刚开始还有点扭捏,但很快方谷雪也接受了王惜宸,两人的关系虽然心照不宣,但看彼此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温馨。
一日,王惜宸正在给宋柯将外面世界的一些奇人见闻,宋柯两眼充满了星星,恨不得现在就跑去一睹为快,就在此时两个发须皆白,身着黑色鳞甲的老将军迈着虎步走了进来。
宋柯听到脚步声一回头看到来人,马上跳起来冲到为首走进来的老将军怀里,问道:“种爷爷,您怎么来了,西夏兵被击退了吗?”老将军爱抚的摸着宋柯的脑袋,笑着道:“当然把他们击退了,西夏人哪里是咱西军的对手,倒是你最近几天有没有调皮啊。”
宋柯仰着头故作严肃的道:“宋柯可是最乖的。”
王惜宸准备起身行礼,那老将军上前一步道:“小兄弟不必如此,还是快躺下好好休息。”
王惜宸抱拳道:“多谢种师将军。”
老将军搬过来两把椅子,沉重的铠甲压得椅子吱吱作响,种师道一拍脑门自嘲的笑道:“老糊涂了,又忘记把这铠甲脱掉。”
种师道后面站立的老者调侃道:“大哥不知道坐坏了多少把椅子了,主薄都跟我说您以后还是站着得了。”
种师道假装气恼:“种师中再敢嘲笑你哥,这次你就别跟我去了。”
“别啊,我还想去宰了这帮金国蛮子,大不了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啊。”看着重视中的苦瓜脸,种师道等人大笑起来。
种师中帮种师道脱去了铠甲,王惜宸发现种师道早已过了耳顺之年,但圣体康健,气息绵长,十分的不简单。
王惜宸不禁赞道:“将军有战国廉颇之勇,三国子龙之强呢。”
种师道哈哈大笑:“老了老了,我的宿命便是保家卫国,就算我死,我的子孙们定会坚持这项使命的。”
“将军高义,是我等晚辈学习的榜样,这次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只要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定不推辞。”王惜宸向种师道行了一礼。
“听闻小兄弟曾是状元,不在朝廷做官,为何领兵前来秦凤城远郊。”这些事必须问清楚,才能决定是否重用王惜宸。
“在下侥幸中了状元,后因父亲被逼做了山匪,将我绑了回去,当时殿下赵谌,率御林军清剿山匪,我顺势投靠了官军,做军师之职。”
“那不知殿下赵谌身子啊何处。”种师道疑问道。
王惜宸略一思索,觉得种师道值得信任,回道:“殿下率领一千御林军前去燕山府阻击金兵了。”
重视道心中一叹,他刚刚接到密报。郭药师已经投靠了金人,燕山府周边已被封锁,赵谌仅率一千人去阻拦数万的金兵,种师道也不知道说赵谌是鲁莽还是英勇,但这种保家卫国的情怀值得钦佩。
种师道觉得赵谌恐怕是凶多吉少,自己和种师中不日将率军支援汴京,自己的儿子种师冲虽然作战英勇,但却不是帅才,有一次众将还在军营中焦急等待种师冲的命令,没想到种师冲早已领着军队冲了上去,虽然打赢了,回来却被种师道一顿臭骂,被关了三天,种师道一直很头疼,一支军队不能只知道死战死冲,唯有灵活的按照战场形势灵活应变才是真正的强军。
种师道询问道:“小兄弟,你觉得一场局部的战斗如何才能赢得胜利?”
‘来了,看来种师道在考校自己,看来需要拿出点真本事了’王惜宸心道。
“回将军,局部战役的胜负总结起来无非是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王惜宸回道。
种师道虽然知道此点为兵家奉行不逾的真理但还是说道:“愿闻其详。”
“孙子曰上兵罚谋,而谋是一种智力的较量,谁能突破常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谁就能高人一筹,而稳操胜券,所以善出奇者,无穷与天地,必然可以赢得战斗的胜利。”
“好,听闻小兄弟此话,当浮一大白。”种师道笑着说道。
“种师将军过奖了,晚辈献丑了。”王惜宸谦虚道。
那小兄弟可知什么是一支强军。
王惜宸略一思考认真的道:“依在下所言,一支强大的军队,行动速度如疾风,舒缓时像林木,攻击时像烈火,坚守时像山岳,隐蔽像阴云蔽日,发动冲锋时像迅雷一般,如此这般便是强军。”
种师中上前笑着问道:“那小兄弟觉得我西军如何,算不算强军。”眼神之中颇为自得。
王惜宸考虑了一下道:“若说秦凤军无疑是强军,百战之师,但论整个西军来说,西军不能算是强军,虽然常年与西夏作战,但多以守城居多,在正面战场如果能击溃西夏最自信的骑兵,才算是真正的王者之兵,加上西军常常荼毒周遭的百姓,很快西军就会形成孤军,现在从潼关连接内地倒也无事,若是有天金兵封锁潼关,西军绝对会被困死在这里。”
种师道和重视中闷声不语,其实他们也明白,王惜宸说得都是对的,缺少老百姓支持的军队很难存在下去。
“最后一个问题,何为行军之道,也就是说若是军队在山地作战该如何应对。”
种师道对王惜宸还是很期待的。
王惜宸思考了一会,自信的道:“若我军进入山地作战,应该沿着河谷前进,在军力部署方面,要占据视野良好,可进可退之高地,要是敌军率先占领高地,则不可仰攻,要想办法切断对方的水源,或者点火焚烧山上的草木,但要注意风向。”
“那江河之上作战呢?”种师道急忙问道。
“若是我军进入江河作战,
军队渡河后要迅速离开河川,若是敌军渡河来攻,不可在水中进行阻击,要在敌方军队一半上岸,一般在水中时攻击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我军的军队不可部署在河边,而应该部署在地势较高的敌方布置军队,一旦敌人来袭,则从高处携大势而下,一举击溃敌军,至于我方要渡河攻敌,应该选上有水浅之处前进,避免走下游,这样才能保证在军队在河中渡河时突然遭到偷袭时不会全军溃败。”王惜宸略作思考,叙叙而谈。
“那若是沼泽之上呢?:种师道看着王惜宸十分的欢喜,人才啊,向王惜宸这样的帅才,正是西军现在极为需要的。
“进入沼泽作战,这种战斗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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