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军兵士,熙熙攘攘,缓步向前,大大减慢了进攻的速度。
当联合军绕过第三个弯道之时,眼前的场景让联合军众兵士呆立当场,密密麻麻的骑兵早已列好了方阵,长枪靠在马首位置,战甲鲜亮,刀兵齐整,如同未出鞘的利剑,等待着拔剑的一瞬,忽然骑兵动了,震撼的马蹄声在大地之间回荡,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气势冲向眼前的联合军兵士,联合军顿时大乱急于向后逃窜,面对骑兵方阵时,那种震撼会让一切勇气化为胆寒。
前面的联合军想要逃走,后面的联合军不明所以,依然在向着内城猛冲,相互挤压之下,大量的外侧兵士坠入山涧,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而在此时,骑兵已经冲到身前,极大地冲击力将碰触到的联合军兵士撞出好远,骑兵如同一把尖锥,劈开了阻挡在前的联合军兵士,如同推土机一般,将联合军兵士铲开,两边的联合军兵士如同翻滚的麦浪一般,坠落而下,在转过第一个弯道时,很多秦凤军新兵无法控制马匹,连人带马一同坠入山涧,后面的骑兵立刻补上前面的空位,不时有一些骑兵被联合军兵士尸体绊倒,顿时被后面跟上的骑兵踩成碎肉。
骑兵不断收割着联合军兵士的生命,没有怜悯,只有屠戮,对于这些敌人只有将他们全部消灭才能消除秦凤军心中之狠,五千手无寸铁的兵士被活埋斩首,早已让秦凤军兵士恨透了这些来犯之敌,在这里没有西军,只有秦凤军和联合军,山涧之内尸体早已堆积如山,很多兵士坠落之时直接被尖利的石刃切成两边,内脏鲜血流了一地,看上去极为恐怖,还有一些兵士运气不错,从山涧坠落并未摔死,他们利用仅存的手或脚向着低洼之地爬去,求生的欲望让他们这么做,没有人甘愿随随便便放弃生命,这是一种本能。
吕薛等人忽然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声音越发的明显,吕薛久经沙场自然敏锐的感觉到这是骑兵进军的声音,吕薛忽然大叫道:“不可能,秦凤军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骑兵。”吕薛的言语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也难怪吕薛不信,宋人自建国以来骑兵的确从未成规模,综合原因十分复杂,因此和外族野地之战,宋人屡屡受挫,牛立,付东也觉察到了不妙,不会是被秦凤军主力攻回来了吧,若是如此还是趁早脚底抹油的好,不然不被秦凤军杀死,也会被吕薛斩了。
可是很快二人便陷入了绝望,数万骑兵在身后追击紧紧追击着联合军,大量的联合军兵士惨叫着,不是被直接撞上,踩踏而死,就是被马枪捅死,再者便被逼入两边的山涧之间,坠落而死,吕薛三人瞪大了眼睛,牛立,付东二人还好,他们的主力早已被抽调出来,但吕薛此时心在滴血,这些百战之兵就像寒冰遇到烈火一般不断消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兵士的刀枪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仓皇的面容和在恐惧下的奔逃。
牛立,付东二人哪里还有时间向吕薛请退,马上策马而去,尽可能的离战场远一些,此时的吕薛早已没时间去处理两个没骨气的软蛋,此时的吕薛心在滴血,眼眶微微红润,自己的一己之私,让这些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兵士惨死于此,所有的罪责都是他一人所为,兵败至此都是他一人之过,吕薛叹了口气下令道:“后军在外围五里外建立防御阵地,阻挡骑兵冲锋,尽可能的接引残部。”吕薛知道临时建立的防御阵地根本不可能阻挡秦凤军骑兵的再次冲锋,但作为一个将军,这个命令必须要下,这是职责,不能推卸。
就在此时,猛冲而来的骑兵阵型忽然停下了进攻的脚步,赵谌一马当先来到了战阵之前,朗声道:“西军本是一家,只要镇远军放下武器,重归西军,我赵谌以人格保证,对镇远军既往不咎,大家共抗西夏,戍边守家,你们可自行离去,我给你们三日考虑时间,还望吕将军以大局为重,赵谌拜托了。”
吕薛沉声道:“撤军。”联合军残部向着军营缓缓退去,伤残之兵相互扶持而行,退却之兵种,可战者不足三成。
目送着联合军离开,赵谌久久不语,虽然经此大胜之后,西军将完全统一,但大好的西军儿郎,却死在自相残杀之下,怎叫人高兴的起来,杨再兴上前一步,拍了拍赵谌的肩膀以示鼓励,杨再兴并未多言,这一战太惨烈了,杨再兴虽然领兵几乎将敌军赶尽杀绝,但杨再兴心中并不是十分开心,只是作为军人,职责所在罢了。
此守城之战两军约损失五万人,凭岚古道两军损失也不下五万,十余万将士长埋秦凤城下,没有光荣的战死沙场,为国尽忠,却死在一己之私,自相残杀之上。
赵谌对薛岳道:“传令下去,此战所有死去之两军兵士,皆录入纪念碑之中,希望他们的亡灵可以得到安息。”
“遵命,我立刻去办。”薛岳早已没有嬉笑之色,这些年的戎马生涯,加上当前惨烈的一战,相信再乐观的人都笑不出来。
赵谌看着远方的联合军军营,心中暗自祈祷吕薛能够摒弃心中的仇恨,重新加入西军。
联合军大帐,吕薛手提酒壶,不断的往嘴中灌着酒,吕薛为人谨慎,自从当年奉命守卫镇远城以来,从未沾过一滴酒,对于曾今好酒如命的酒鬼来说是如何的折磨,而今日吕薛破例了,几十年后的今天,在一场惨白之后喝得伶仃大醉。
吕薛赤红着双眼,微微的喘着气,忽然吕薛站了起来,大叫道:“将主薄叫来。”
过了不久,一个文官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看着吕薛的样子心中更加害怕,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跑,连拜礼都忘了。
吕薛重新坐了下来,猛灌了一口酒,问道:“你给我说,我军损失如何,若有瞒报,我现在就斩了你。”
主薄猛然跪地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第一百七十九章西夏来犯
“莫要胆怯,给我如实报来。”吕薛黑着脸,一手提剑,一手提着酒壶质问道。
“启…启禀…将…军,我军此次…鏖战损…失惨重,伤…残兵…士,加上逃兵,我军可…战之兵不足…三成,粗略统计,我军现在只有两万余人,现在兵士丢盔弃甲,军队之中很多一伍只有一把兵器,现在粮草早已匮乏,若再不撤军,恐我军全军覆没之期不愿矣。”刚开始主薄声音发颤,言语无法连贯,但越说越放开了胆子,大不了一死,还不如痛痛快快说完再赴死,说完之后决然的看着吕薛,现在大势已去,军中断粮又大败,士气低迷,军心不稳,若是赵谌此刻攻来,镇远军毫无还手之力。
吕薛心如针扎,从镇远城出发之时有十万大军,现在却不足三万,现在这不到三万兵士的命运掌握在吕薛手中,吕薛淡淡道:“主薄辛苦了,先生可自行离去,临走之前可颁布法令,愿投秦凤军者,或是想回家者不必阻拦,军中钱粮一并分摊,聊胜于无让兵士们走吧。”吕薛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颓然和疲惫,此时的吕薛早已油尽灯枯,不堪重负,壮志未酬,大起大落之间让吕薛风烛残年一般,很快将走向终点。
主薄忍不住问道:“那将军呢。”
吕薛并未回答主薄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主薄询问:“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老天为何不让我胜,难道我吕某不配统领西军吗?”
主薄叹了口气。接过帅印出门而去,吕薛的口谕很快会变成军令张贴在营帐之中,至于剩下的兵士是否会去抢夺营中金银,已经不是吕薛考虑的问题了,就在主薄走出营帐的一瞬,吕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煞白,吕薛摔碎了手中酒坛。高呼道:“天道不公,天不助我。”紧接着猛然以头抢地,一代名将吕薛死于军帐之中,据传吕薛死后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而在吕薛死后,相信四大家族之一的镇远城很快便会没落。
吕薛的遗命成了疯狂劫掠的导火索。西军本就军纪散漫,现在五人管束自然匪性显露,镇远军军营之中早已乱作一团,所有可以搬走的东西,都遭到了兵士们的疯抢,许多军官的马匹无法均分。被狠辣之人直接杀死,一些背着血淋淋马肉离开,起码在逃难的路上也就不会饿死,照明的营火在抢夺中被推倒,跌落在易燃之物之上。顿时燃起了大火,此时的镇远军早已群龙无首。根本没人前去救火,此刻的镇远军早已不在是西军精锐,而是一群难以控制的暴徒,镇远城军营之中到处火光冲天,不时爆发出小规模的械斗。
就在此时,数万军队杀了进来,很多镇远军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斩杀,一时之间倒是控制了几分事态,牛立和付东站在前列,这数万人正是他们带来的军队,牛立的站位稍稍靠后,以示对付东的尊重,牛立早已投靠了付东,可谓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二人都懂得,赵谌灭了镇远军之后,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二人,二人唯有抱成一团才有一线生机。
牛立和付东相商之后,和秦凤军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唯有和秦凤军谈判才是正道,两人都看出赵谌并不想对整个西军赶尽杀绝,这也是牛立,付东二人相信赵谌会谈判的原因,准备和赵谌谈判前,首先要送上谈判的礼物,吕薛的人头便是如此,只要送上吕薛人头,站在赵谌的这一队中,才有可能尽可能的保存实力,争取最大的利益,谁都看出,现在赵谌已经是西军真正的领导者,除非投靠外族,不然西军再也没有势力可以抵挡赵谌的威势。
付东,牛立二人让兵士在前面开道,一路奔向主帐而来,主帐周围围着十余个全身是血的近卫,这些近卫人人带伤,但没有一个面露畏惧之色,付东眉头一皱,面露愠色,沉声道:“这些残兵怎么还未解决。”
身后一偏将上前道:“付帅有所不知,这些家伙都是硬茬子,已经杀了我们几十个弟兄了,我们又没携带箭矢等物,一时之间难以消灭他们。”
付东冷冷道:“笨蛋,他们全是铁打的不成,速速给我调来五百刀斧手,将他们砍成肉酱,让所有胆敢抵抗的镇远军知道反抗的下场。”
五百精锐刀斧手在阵前待命,付东一声令下,五百人提着战斧朝着十余个近卫冲去,这些近卫为了保护吕薛的尸体不被抢夺,已经浴血奋战了一昼夜,原本近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人人带伤的十余人,但令人敬佩的是近卫军之中没有一人转身逃走,此时身心俱疲的近卫兵士自然不是五百刀斧手的对手,何况巨大的人数差距也让近卫兵无法抵挡,很快仅存的近卫兵便被乱斧分尸,残破的尸体随处可见。
付东冷哼一声,率先走向主帐之内,牛立等人紧随跟上,付东看着倒在地上早已气绝的吕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讽刺道:“想你刚来之时如何嚣张,现在只不过是一具死尸,很快便会化作尘土,谁会记得你,史书上只会留下一个败军之将,损兵折将,阻挠西军之统一,只会成为西军的污点,你的镇远城听说美女如云,我会帮你好好疼爱,想你戎马一生,活、了大半辈子,却不懂得活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付东越说声音越高,略带着嘶哑之色。
牛立上前建议道:“付帅,迟则生变,还请付帅出手。”
付东有些不悦,但也知道牛立说得不错,若是此刻赵谌杀过来,仅凭联合军六万人,的确没有抵抗的能力,付东抽出佩剑将付东的头颅斩下,头颅带着血线跌落在一边,牛立立刻递上锦盒,付东提住吕薛的头发,将头颅丢进锦盒之中,接过兵士递上的锦布,擦拭手上的鲜血。
付东道:“牛将军,遣你送出的使者可有回应。”
“回东帅,尚无休息,一有消息,会立刻通报东帅。”牛立谦恭的回道,哪有当初的血性男蛮的样子。
“那辛苦牛将军巡查军阵,小心赵谌那厮偷袭我军。”付东懒洋洋的下令道。
“得令。”
当牛立出门之后,付东若有所思的看着牛立离开的方向。
秦凤城之中,赵谌一夜未睡,站在城头之上眺望着镇远军军营,王惜宸等人皆站在赵谌之后,王惜宸摇着折扇,上前一步道:“看军营之中火苗熄灭,想必联合军已经攻入,我只是不解为何不乘机将其全部剿灭,现在我军气势正盛,而敌军未战已怯三分,你在考虑什么?难道你要留下联合军?这样会留下不稳定的因素,很有可能在外敌进攻我军时,反咬我们一口。”
看赵谌久久不语,王惜宸也算知道了赵谌心中所想。
忽然赵谌淡淡道:“我们的敌人最终不是西军,若是你是西夏人,你会如何。”
王惜宸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明白,西夏人定然不会放弃此等良机,但西夏七公主重伤未愈,恐怕不会领军前来,我不明白的是你留联合军意欲何为。”
赵谌忽然一笑道:“秘密。”
王惜宸笑骂道:“和我还来这套,凭智谋我王惜宸还未怕过谁,三日之内若是想不出我请你喝酒。”
赵谌道:“我只要你那坛百年陈酿。”
王惜宸差点跳起来,怒道:“休想,你还是想想如何安置这些不法之徒吧,他们战斗力不俗,军纪又差,可不好管教,少打我酒的主意。”
赵谌笑骂:“真是个守财奴。”
转而对众人道:“很快就会见分晓,想必联合军会合所有西军势力一样来投,联合军势力最强,自然会索要一些条件。”
“薛岳!”
“末将在!”薛岳上前一步抱拳听命。
“我命你为谈判专属使,可选我军精锐前去震慑各军,若是联合军太过狂傲,可以教训一番,留下付东,牛立的命即可。”
“末将领命。”
“大家都去休息吧,好戏还在后头。”赵谌说道。
天空早已泛白,而秦凤城倒在地上的沉重铁门,众多的浮尸,染红大地的鲜血,残破的军旗,破烂不堪的刀枪剑戟,不断呻吟惨叫的伤兵都表现在不久之前秦凤城下进行了一场殊死之战,赵谌缓缓走下城墙,心中极为平静,经历了太多的死亡,赵谌开始变得麻木,在赵谌定好的计划中联合军是抵御西夏军重要的一环,是必须舍弃的棋子,而现在计划正式开始。
赵谌坐在议政大厅之中还未坐稳,突然一兵士冲了进来,禀报道:“禀报太子殿下,前方紧急军情,西夏吐蕃联军号称十万之众,已由宁夏出发,出玉山,向着我军威逼而来,请太子早作定夺。”
赵谌并未慌乱,淡淡道:“下去吧,好好休息。”赵谌望着西军前来的方向,心中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