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国会”的会长黄大福接着林邑败军,一清点,已军没有回来的有一千六(有人开了小差),伤五百余人。一般地,元军与敌军交战,靠着优良的防具,伤者多,死者少,而且事后伤者都能得到良好的救治,死亡率低。而敌军却倒了过来,死者少,伤者多,因为元军太阴险了,杀人尽往致命处杀,元军的陆军操典如是说:伤人下体,主要有三个地方,一是膝盖骨、二是股动脉、三是子孙根。只要可能,专杀这三个地方……
黄大福不由悲而大恸:“用五千人攻不及我军一半的敌人,竟落得这么下场,有何面目去见父老哉!”军士们羞愧满面。
家伙们聚在黄大福家中客厅商量,探马不断来报,敌军距离二十五里……敌军距离二十里……黄大福头痛道:“元军进逼我县,若战,不易胜,若守,被动挨打,若弃城,则难以交代……”所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这些蚁民平时长篇大论还可,等到事到临头,顿时束手无策。
可是再难也要想出办法来,眼看客厅的一帮大男人如同便秘屙硬屎般地想办法,黄大福的老婆阮丹凝笑开了:“妾身倒有一策!”
黄大福与那些人是通家之好,因此阮丹凝也呆在客厅,此刻她这么一说,诸人眼睛一亮,象捡到救命稻草般连声请教。
阮丹凝抿嘴一笑道:“妾身突发奇想,也不知是不是好!”
她娓娓道来:“离城三里,有一大段路,左边是树,右边是小山岩,中间道路窄窄。”
“飘香坡?”男人们说。
“是的,飘香坡上,树木芳香,可作香料,可为家具,其树枝、树干、树叶皆饱蕴香油,若在飘香坡放上一把火,兼之旁边山岩,无处可逃,那真是‘滚汤泼老鼠,一窝都是死!’”
阮丹凝巧笑倩然:“如何,妾身这条计怎么样?”
男人们心中狂骂“最毒妇人心”,嘴里连声说:“好,好计,好极了!”
……
元军近一千六人,进入了飘香坡长约二里的路,这一带山青水秀,芳香四溢,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诸人心旷神怡,十分舒爽,纷纷大叫着好香。
吃过一次亏,他们排着密集的队形前进,以防敌军再度伏击,结果大大方便了林邑人。
走着走着,牛金突然嗅到了一阵烟气,他猛抽鼻子,疑惑地对身边士兵道:“怎么好象有些烟气?”
何止是好象,是真的烟气,道左先是香气中夹杂着烟气,然后火光闪现,烟雾袅袅冒起,被风一吹,转眼间就如火如荼,火光冲天!
林邑人紧急行动,堆以稻草、木柴,其上浇火油引火,点着后,芳香油多的树木就迅速着火,从前中后三方向向元军烧去!
火借风势,大火肆虐,道路右连是高约二百多米的小山岩,陡峭如壁,无法攀爬(若山地师在此,依然可以上,陆战师虽然进行过类似训练,但器械没带来)牛金厉声叫道:“后队变前队,跑!边跑边用水壶倒水打淋你们身上带的毛巾,掩住口鼻,丢弃装备,跑跑跑!”
本来分散二队,各跑前路和后面可能更好,不过难以预计前路究竟怎么样,后路没有发现敌情,就只能跑后路了。
元军的可怕,在于他们尽可能什么都预计过,然后针对情况,进行操练。象道路遇火,牛金的话就是演练过的内容,他们背的皮袋和盾牌扔了,用毛巾湿水是以防烟气入肺。
马上变换队形,部队脚下生烟地跑开了。
火光越发猛烈,速度极快,极速蔓延,已经不是向着元军烧去,而是向着元军滚去,那吞噬一切的火焰往往能摧垮任何人的意志,可是元军!在面对着死亡的火焰,竟是整队的队形没有混乱,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形!
谁都知道,只要加快速度,冲倒自己人,挤到自己人,或许自已会有多一线生机,逃出火海。
然而,元军显示出可怕的纪律性,没有一个士兵和军官们是这么做,一些受伤体弱的士兵,还主动逃到道路旁边,以免阻碍了部队前进。
不过,即刻有最强壮的士兵冲过去,背起他们,或者二个拖一个,不让自己的战友掉队,拼命前进。
要么一起逃出生天,要么大家一起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有伴!
漫山遍野、光焰冲天,烈火借着风势,很快烧到了路边,传出了衣服、人肉的焦煳味,灼人的烈焰、熊熊的浓烟吞没了部队……
烟雾中,冲出了一群烧得焦头烂额,脸上黑糊糊的人,有些人身上还带着火,他们在地上滚动着,扑掉火焰。
林邑人还是嫩了一点,舍不得烧太多的贵重芳香树,也没想到元军的跑步速度竟会是如此惊人,几乎等于他们林邑人速度的1。5倍,按正常速度计量燃烧的距离让约有八百多人逃离了火海!
想打落水狗的二千林邑人在远处排队,准备来捡便宜,哪知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元军人扑来,被他们射倒了,再爬起来,继续向前冲,然后杀入了林邑人中间。
由于丢弃装备,很多元军身上只得一把刀和一件护甲,有的人就是一口刀,近距离内护甲被击穿、身上中箭、四肢中箭,能站得起来的人,依然向前冲、冲、冲!
林邑人亲眼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元军士兵,身中四箭(有护甲),腿中三箭,拖着伤腿向前,身后一条淋漓的血迹,他没有缩起身体以减少受箭面积,而是挺开胸膛,增大面积,努力充当自己战友的屏障!
其它的士兵,也是这样充当着人肉盾牌,中箭后,只要不死,能前进的,那么就前进,他们为了帝国,流尽了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我以我血荐轩辕,哪怕是死,也要拉多一个垫背,更要让战友得到更多的生机!逃出去,日后再回来报仇!
林邑人的心中震颤着,这样的军队,如此能与之战!林邑人本来抱着为自己国人复仇的念头,想把元军斩尽杀绝,岂知看到那些头发烧成了阴阳头、眼眉毛光秃,身体黑中间红、如同凶神恶煞一样的元军向着他们冲来,所有的林邑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没有路,就杀出一条路!牛金得脱(不是侥幸,人家见是他,统统给他让路),他怒发冲冠,狂吼连声,撞入林邑人中间,状若蛮牛,双板斧使的尽是二败俱伤招数,引发连串的兵器碰击声和人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等声响稍停,他的前后左右已经倒了一大堆林邑人,牛金的脸上拉出了一条长长血痕,身上多处受伤,他疾声高呼:“为了皇帝,为了帝国,弟兄们跟我冲!”
元军士气大振!大喊着:“为了皇帝,为了帝国,杀杀杀!”
转眼之间,尽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兵刃交击声爆竹响起。元军挥动朴刀,一路横扫,如同高压水龙冲泥墙,林邑人全然无法抵抗,应该说,他们也是相当顽强,疯狂地咆哮着,挥动兵器,猛烈反击。
但他们的力气比不过元军,技术比不过元军,更重要的是,精神上元军把他们压了下去,一个个不怕死的元军都是用一命换一命的招式杀向他们时,压力之下,他们的神经不能支持得住,战线立即崩溃,四散向丛林中,连头也不敢回,只想着离那些魔鬼远一点好!
元军喘着大气,再不能追击,只能眼着着身后依然烟雾冲天的山坡,虎眼中尽是大滴大滴的眼泪。
是役,五百元军逃回了元军的控制区,损失一千五百人,杀掉林邑二千人,伤了近一千林邑人,史称飘香坡之战。
牛金战败的紧急军情传到甘宁的耳边,他正在吃饭,气得他把饭碗向地下一摔,差点没被饭粒把他噎死!
固然心痛自己千五人挂掉了,更气的他不能执行下一步计划,那就是:如果顺利打下林邑,当可再接再厉,进攻扶南国!
五角大楼早就做出作战计划,如果林邑不平,则不能进攻扶南国。
说将领们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以利国家”这种作法,是指战术层次,如何进攻由将领根据战场实况改动,不一定要按上头的命令行事。但在战略层次上,例如进攻哪一个国家,则归朝廷决定,不是前方将领想打就能打的。
前线的将领一声“进攻”令下固然很爽,后方的朝廷,却要通盘考虑打下去的钱粮、后援,乃至民心军心等诸多事务,说到底,打仗最终决定于钱粮。
甘宁急忙去见已经移步到典冲城的鲁肃,与他商量该怎么办,
鲁肃冷哼道:“此风不可长!若不镇压下去,难保其它人有样学样!”
甘宁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本官正有此意,要火速派兵镇压,造反的人,男的杀光,女的一律为奴!”
“那你打算派何人去剿灭他们?”
“牛金是夏侯渊的部下,就派夏侯渊和夏侯惇去吧!”
鲁肃不认同甘宁的说法:“不妥,夏侯兄弟善于冲锋陷阵,不见得与敌人打游击战时有优势,派另一对兄弟去吧!”
“曹仁,曹洪?”
“然也!”
军令下达,曹仁、曹洪和董袭、陈武领军一万前往那屯平定叛乱,他们得到授权,以必要手段消灭叛乱分子。这个手段就是:杀光所有男的,抢走所有女的,送到后方为奴,若送不走,女的也杀!
曹仁接令后,率领军队往那屯进发,“为了皇帝,为了帝国,为了死去的战友,让我们出发去报仇!”出征前誓师气壮山河,专门拉了一些逃回来的轻伤伤员出场做秀,他们讲述了在烈焰毒烟中军队的镇定,对上敌人时的那种顾不奋身的精神,极大地激发了军队同仇敌忾,上万军队齐声高呼,决心血债血偿,必让林邑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根据向导说,从大元控制区至那屯有二百多里地,全是密林,道路有宽有窄,易伏击和火攻,因此曹仁把一万人分成50个组,一组200人,配备三条狗和十匹马拉车,部队是间开距离来走,以防再被火烧,毕竟对上人还有得打,对上火根本是打无可打。曹仁下令,路上若遇敌人伏击,那么就全力厮杀,拼光为止。
要么是林邑人死光,要么就是那一组人死光!
曹仁下达这条命令,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大元的军人自披上军装的那一天起,生命就不属于他们自己,属于皇帝和帝国了,在军队中,忠君报国的思想极为浓厚。而且,杀身成仁者,也有帝国政府妥善安排他们的家庭,决不会让他们挂心。
若能切实按曹仁的命令执行,林邑人如果杀了五六组元军,自己也就差不多光了。可是,曹仁的如意算盘能够打得响吗?
一般地,中原王朝对交趾(越南)用兵,往往难有胜算,就算有优势兵力,也是难以打下,或者打下了也不能持久占领。
交趾对付中原大军方法完全是靠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即为交趾天气炎热,瘴气遍地,要是雨季到来,泥泞一片,根本不能动弹;地利就是丛林密布,易守难攻,最能设伏,后勤线也是难以保证;人和则与中原有关系,交趾深受中原儒家影响,讲究忠义,作战时悍不畏死,来犯之敌若是斗志不坚,常常顶不住交趾人的攻势而饮恨沙场。
如今元军就要对上后世称为交趾的林邑人了,曹仁的部队,连绵二三十里往那屯进发。
另一方面,那屯的林邑人经过二次交锋,二次都是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被打得落花流水,尝到了滋味,知道不能力敌元军,那屯的“救国会”下令:放弃与元军正面交锋,埋伏在丛林中,能打则打,不能打就不打,坚壁清野,把民众、物资迁移分散到山林深处,他们要用“拖”字诀,把元军拖垮。
那屯的林邑人扬旗,公开反抗帝国,各处的县和镇的力量流入那屯,不数日,林邑人得以再度拼凑了五千人投入战斗,准备使用新的战法,不管元军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即将接受残酷的丛林战洗礼。
第九节蚁与龙斗(三)
既然准备游击战,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林邑人想出了种种办法,所谓殊途同归,兵法大家所想出来的方法,甚至不及集体智慧得出来的办法强!
元军行进中,元将四人,曹洪打头,曹仁与陈武于中军,董袭殿后。
身先事卒是元军的优良传统,曹仁就把曹洪放在前军领路。
走着走着,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有效控制区,进入了叛乱地区。
曹洪眼突突,十分恼火,前路被挖开一条大沟,道路不通,士兵们忙着填土,警戒线放出了二十米外外,四处寂静,饱蕴杀机。
他知道敌人就在远处窥伺着他,可是他不能派兵过去,丛林郁密,阴森一片,且不说中间是否有埋伏,待过得去,敌人可能已经消失,捉是捉不到他们的
曹洪冷笑一声:“来吧,老子正等着你们,哼,东风吹,战鼓擂,谁怕谁啊!”
在完全结束北方战事的三年中,帝国一直没有对外开战,没开战并不代表帝国军队是闲着,曹洪一直在刻苦训练,主要是三个方面,一为骑兵战,二为山地战,三就是丛林战,主要是恶劣环境下的作战。
如今该有用武之地了,曹洪心中默默地想着。
军士很快把濠沟填平了,预料中的战事并没有发生。
继续前进,很快发现了新情况,林荫下,前路一堆毛竹和木头挡着去路,士兵们紧张地看着周围,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
曹洪让军士搬开阻路的东西,只听得有人“啊!”了一声,发出一声轻叫,他心头一紧,过去查看,原来木头里有毒蛇!
“饭铲头!”
被林邑人放在木头堆里的那条眼镜蛇咬了士兵的手一口,得意洋洋地盘起身躯,向着人类耀武扬威。
寒光一闪,曹洪挥刀,将蛇头轻而易举地斩飞到地上,蛇头还在地上跳动,一个工兵就用小铲把蛇头铲飞到了丛林远处。
军队受过教育,被斩的蛇头,不能掉以轻心,搞不好斩了半天的蛇头还能咬死人,所以离人越远越好。
“军医!”
军医和卫生兵跑来,军医取出了一壶不喝过的纯洁水清洗伤口,再拿出手术刀,引火灼烧后,以伤口为中心,切成十字形,用力挤压,不住地用硫磺熏过的棉花沾走毒液,他熟练地取出一个小罐,往里面点燃沾有火油的棉花,然后压在受伤士兵的伤口中,膨地一声拨了起来,黑黑的毒液也跟着出来,如法炮制,连续数次;卫生兵则早早用绑带把伤员的伤处上方绑住。
基本上没有毒液排出了,军医取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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